“愿意”
泽合意为求亲,取夫妻双方手心血液,共同饲养,如果这次她没挺过来,对方也会跟着一起,——双生蛊成,黄泉同路。
自己并没有那么大义,跟周瑾忐忑担心的心情不同,她是确定自己能挨过这一次。
看似是周瑾为了族人的过错,选择跟自己绑在一起,结这一次泽合的双生蛊。
其实更多的是,自己以疫病做了隐形要挟,引起了她的愧疚,才促成了她的主动。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结下这个蛊,她们两人在巫族的名义上,就算是已经成亲,莫月的私心在此,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跟周瑾颤抖的双手不同,莫月很平静的看着她用匕首划破两人手掌,把几滴掌心血混合着滴入小白蛇头上,两条小白蛇紧张地扭在一起,周瑾牵着她的手递给两条白蛇,它们扭着身子就爬到两人手里,对着两人手心的伤口,张开大口咬了下去。
莫月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伤口流了进去,一直等到周瑾说了声好了,她才把手举起来看。
就一条细细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被白蛇吸食干净,留下一条红红的伤口。
两条小白蛇从手心下去之后,像是打了激素一样,兴奋起来,到处窜来窜去,一点也没有之前懒洋洋的劲儿。
周瑾跟她解释:“泽合本来就是双生蛊,结契之后,会被之前更有活力。”
莫月看她语气轻柔如丝,舔了舔自己的唇,又觉得这样太过孟浪,只能在脑海里跟系统叫唤。
“怎么办啊系统,我俩现在是合法妻妻,按理来说我可以叫她老婆了吧?”
系统被她得瑟的语气闪到,但是又一点不意外,她以为她是谁啊,她可是被自己选中的气运之子,只要她的执念够强,以后真想当上皇帝也不是不行。
周瑾看她看着人发呆,唤了她一声:“月儿?”
“老...姐姐,怎么了?”好险差点就叫了她老婆。
周瑾明显有些疑问:“老?姐姐...”
莫月忙摆手:“我不小心咬到到嘴皮,你听错了。”
周瑾点点头,又向她确认一遍:“你确定要你来?”
莫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现在我们两人谁来还有区别吗?我的身体好那么多。嗯?姐姐?”
说到姐姐两个字,莫月压低了自己的声线,说完之后还凑到她唇边,偷了一个香。
要让蜂虫做的事情很简单,让它们用蜂针刺到皮下就行,莫月让周瑾先去一边等着,又交代了小白两边,要是不小心放跑了蜂虫,要它一定要抓住。
小白听完她讲的,甩着尾巴走到周瑾脚边蹲着,又用头蹭蹭她的脚踝。
不愧是认了自己为主人,某些地方还真的很像。
她也想去蹭蹭周瑾。
打开罐子用手捏着透明的翅膀,把那只暗红色蜂虫放在手心,那分钟使劲挣扎,快要把翅膀也拧掉。
莫月只好双手给它捂起来,双手使劲上下摇晃,明显感觉到手心传来一阵刺痛,双手还不敢放开,一直捂着它,直到感觉那红蜂虫已经断气,停在手上一动不动。
这才敢把手打开,看着那蜂虫躺在手心里一动不动。
莫月这才把它抖了抖,扔进了一旁的泥巴里,又觉得不太够,踢了一点泥巴盖上去。
冲着周瑾说道:“好了姐姐!”
周瑾走过来观察她的手,上面的蜂针刺在刚刚划的伤口里,那伤口已经结了一层透明膜,看来正在转好。
等她看完之后,莫月说到:“你们去洞口守着,那边通风一些,别靠这边太近,如果有什么我相信这俩白蛇会救我的。”
周瑾当然也知道有些疫病会在空气里散播,但只留她一个人,自己始终不放心。
莫月却推了推她,揉了揉眼睛说着好困啊。
她是真的感觉好困,感觉天地都旋转起来,确认周瑾跟大灰它们去了门口之后,才找了个药草长满的地方,靠着躺下去,本来还想交代两句,嘴巴张开却没出声音,眼皮直打架,沉睡过去。
……
“娘,今日身子可是好些?”
少年攥着卷轴,膝行上前,将卷轴举过头顶:“儿子昨日作的《尚书》注疏,夫子说...“话还没说完,卷轴被房里一个嬷嬷接过。隔着素纱屏风,里面的动作有些看不清。
“错处。“坐在中间的夫人忽然开口,声音像刚从北边过来的冷风。
“夫子到底是寒门出身。”
少年的指甲陷进掌心,像是哽住了喉咙,只挤出句:“儿子...这就去查。”
“还有事?”那夫人端起茶盏,显然是送客的意思。
这句话飘出来时,那少年突然塌下去的肩膀,像被还没装上骨架的风筝。但下一刻他又挺直了背,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献上去。
等待到的是从屏风里传来瓷盏碎开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僵住了,随即都忙碌起来,莫月看不太清楚,只觉得是那女人身体出了问题。
那少年还跪在原地,盯着青砖上蜿蜒的茶渍发呆,茶渍漫到膝前时,突然伸手蘸了一下,在砖上画了道谁也没看清的线,又迅速用袖子抹去。
“小公子该去习《望长歌》了。”那个嬷嬷说着。
少年起身时,一片碎瓷偏扎进他缎靴的云纹里,他走得很快,杏黄色的背影转过时,莫月分明看见他抬手抹了把脸。
莫月的意识走不出这里,只好转到屏风里,那卷轴注疏上密密麻麻的红圈,这样的文章,不应该是特别好的吗?
落款处的名字是——陆行?
再看那个夫人倚在缠枝牡丹锦缎迎枕上,正在剧烈咳嗽起来,旁边的祥云瓷杯上溅着几点暗红,脸上掺杂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能看见她手腕伶仃的骨节,皮肤下青紫色的血脉清晰可见,整个人气色差得可怕。
一个美丽又病弱的的贵妇人。
她的咳嗽声像是传染给了莫月一样,只那一瞬间,莫月只感觉心口不畅,也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嘴巴里的味道好苦。
那夫人咳嗽得越是厉害,莫月就越难受,整个胸腔被提起来,又重重摔下去,还没等呼吸两口,下一轮猛烈的咳嗽声又传过来。
急促的咳嗽几乎停不下来,咳到莫月干呕起来,肚子里的饼子早就消化了,现在哪有东西可以吐。
“月儿?月儿?”
嗯?是周瑾的声音?
嘴巴怎么越来越苦,咳嗽好像停止了一些,胸腔也没刚刚难受。
“月儿!?”
“咳咳咳!”莫月终于睁开眼睛,咳嗽起来。
看到周瑾就在眼前,赶紧遮住嘴巴,拿手在面前挥来挥去,想要把刚咳出来的空气挥开。
捂着嘴生气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都让她跟大灰一起去洞口守着,这么近的距离,等下再把病传染给她了怎么办!
话刚说出来,嘴里一阵苦味传来,苦得莫月全身扭动起来,就跟那两条小白蛇一模一样。
“呸呸!”莫月抿了抿嘴,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仔细看了看,是一团绿色的草团。
两条小白蛇从胸口领子钻出,惊得莫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看了看地上的草团,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
莫月抹着额头,开始反思哪里不对,难道自己做梦饿得啃药草了?
周瑾拖着她的手,搭上她的手腕,开始诊脉。
询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适?”
莫月撑起身子摆弄了一下四肢,除了有些僵硬以外,没感觉什么不舒服。
便冲周瑾摇摇头:“现在什么时辰?”
话刚说出莫月拍了拍脑袋,这山洞里什么都没有,她怎么会知道什么时辰。
周瑾看了看洞外的阳光,把她的手牵着,“约莫刚到未时。”
啊??她还以为就睡了几个钟,没想到快十二个小时,看了看周瑾眼底下的乌青,心疼地把人搂过来。
“傻的你,怎么不休息会儿,一直守着干什么?”
周瑾同她解释:“你睡着之后没多久,泽合就紧张起来,直往洞外跑去,我大概知道它们是去找药,小白也让我跟上去,等上午药都找齐回来,发现你正咳嗽不止。”
莫月听她说着,心里脑补出来,这个时候是不是她把草药嚼碎,嘴对嘴喂下去。
突然一阵冷颤,就算是心上人,把草药嚼碎喂服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要是糖的话还行,就像上次在祁州城,她吃过的半颗冰糖葫芦,就是比较甜啊。
周瑾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小姑娘脑子跳脱到十万八千里外,仍在继续说着:
“把那些采回来的药喂给你的时候,你自己闻着味道,吃进去不少,咳嗽声也没刚才激烈,我就知道,那些草药是这疫病的解药。”
噢,原来不是喂下去的啊,感觉有些白期待。
莫月问道:“那些药都记得是哪一些吗?”
周瑾点点头,表示记得。
摊开自己的手心,被割开的那一条口子已经结痂,捉了周瑾的手过来对比,对方的手因为洗药材泡了水的缘故,伤口泡得发白,白白的一条。
那位置有些痒,莫月拿左手挠了挠,结痂很快脱落,剩下里边泛着粉的疤痕。
周瑾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看到她恢复的速度,明显有些茫然,来来回回地检查她的手心。
“你跟婆婆总觉得我在逞强,这事情要是交给别人来做,非要等上十天半个月不可,现在事态紧急,草药也找到,你总该放心下来了吧。”
莫月其实并没有放心,毕竟关系着那么多流民,自己的体质不一样,这个地方的磁场还有问题,万一是有其他缘由,仔细问过好几遍系统,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才彻底放心下来。
“我哪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去年你还是个小姑娘,家里连口吃食都没多的,瘦巴巴的一副可怜样,现在却快赶上我一样高,能独当一面了。”
小姑娘伸手过来捏了捏她的脸,说道:“先别管我有没有独当一面,你身体离我这么近,万一被传染上了怎么办?”
周瑾显然已经想过这个问题,指着采在散在一旁的草药说:“你的身体跟别人的不太相同,刚好也看看我这普通人的反应。”
莫月有些不解,她只是代谢比一般人快了些,也还算是个正常人吧。
“真是没苦硬吃!”
本来想说一下梦中的事情,感觉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也就算了。
第89章
赶在天黑之前两人回到了村里,隔得老远跟周婆子解释了状况,周婆子看她们已经解决事情,喜得合不拢嘴。
莫月本想回自己家,又怕身上带着病菌,加上又放心不下周瑾,干脆以此为借口,直接住进了周瑾的房间。
周家两人的房间隔得远,周婆子自己不好进去照顾,看莫月想得这么周到,当然乐得接受。
只是县城暂时去不了,尹枫和李望收到了她要以身试药的消息,也惊得不行。
但若是能破除疫病,也算是解决到现在的当务之急,幽州和阳将军那边就没有太多后顾之忧。
尹枫带着人来找她报告的时候,周瑾隐隐有些发烧的征兆,莫月隔着院门跟他讲话,现在混着将军那边的人,加上诏上来的士兵,差不多五百人,再加上县主之前的私兵,一共有一千人。
她自己不太懂排兵练阵,但尹枫的人懂,这个时候她去不去县里,并没有多大关系。
她也是在想清楚这事之后,才急忙忙地进山。
既然尹枫来了,莫月干脆让他派人出去联系和阳将军,疫病一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让她那边得可以有动作。
尹枫只听到二狗来报,说莫月已经着手解决疫病的事情,这几日不会上县里,这才几天不到,她说已经解决疫病的事情,当即以为听错了话,又询问了好几遍,却仍是不敢相信,但她的命令又不敢不听。
当即赶回县里,着手让人出县联系将军。
回房的时候,周瑾正靠在雕花木床的床头,身上盖着棉被,额头上搭着一块湿帕子。
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干裂,平常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现在也没多少光彩。
前几天带回来的草药被莫月加急烘干,又去采了些新鲜的回来,她有些懊悔,早知道不带她进山。
明明是准备自己来试药,现在事情怎么又落回了她头上。
而且,她还不愿意现在就喝药,说什么也要等到情况更严重一些再服用,气得莫月有些想打人。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莫月坐在床边,伸手把她额头上的帕子取下来,重新打湿拧干后再搭上去,口气恶狠狠道:
“今晚上要是发热情况没有好转,必须得喝药!”
说完叹了口气,眼中满是自责:
“明明说好我来试,怎么非要搭着你一起受这个罪。”
周瑾拉了拉她的手,晃了晃道:“好,都依你。”
还想在说些什么,突然又咳嗽起来,莫月扶她坐直,轻轻她着她的背顺气,等咳嗽平息,又倒了温水给她润喉。
喝完水扶她重新躺下,把被角掖好,用手撑着脸在床边坐着。
“睡吧,我就在这守着你。
”
周瑾把手臂从被子里抽出来,摸了摸莫月的耳朵,
“这两天老是念着这事,有些困又睡不着。刚才出去见将军的人吗?”
莫月用脸蹭了蹭她的手心,又把她的手塞回被子底下握着,回答道:“对,之前跟你说过的叫尹枫的千户,让他找人出去通知将军那边,疫病的事情已经解决好。”
一说到这个,莫月突然想起来秦飞霓和长公主的关系。
“姐姐还记得当初看的那本《双镜生花》吗?”莫月问道
周瑾当然记得,那本野史被她翻了好多遍,就是因为有这本书,她才知道原来世间有女子可以相爱,才会这么早就发现她对小姑娘的感情。
不知道她这时候提这事情做什么,有些不自然地回道:“记得,怎么?”
莫月神神秘秘地说:“那我告诉你,长公主和和阳将军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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