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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幻觉(近代现代)——藤花琅

时间:2025-06-09 07:26:50  作者:藤花琅
  送出礼物后,宁珏被姑姑叫到厨房,才知道这回叫自己来的真正目的——双胞胎马上读高中了,其中安安沉迷游戏,对学习很不上心。他们希望已经读了大学的好学生宁珏,可以好好劝学一番。
  宁珏点点头:“我努力一下。”
  于是生日宴后,宁珏将安安叫到卧房,一对一劝学。安安生性好动,多次岔开话题,他忽然拍拍宁珏的肩膀,秘密说:“前两天,我在家里捡到你的东西。如果你可以和妈妈说,给我加50块的零花钱,我就交给你,怎么样?”
  “50块?”
  “若若25块,我25块。”
  “好吧,”宁珏心不在焉,“但你之后真的得好好学习。”
  安安痛快“耶”了声,领着宁珏到杂物间,从一本书中取出牛皮信封。安安说:“这是你以前的绘本吧?写着你的名字。我那回找笔的时候看到的——你放心!我完全没有动信,我很义气!”
  宁珏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有过一封信,暂且先收了起来,笑着同安安道谢,并履行诺言,之后在姑姑面前说了好话,成功将零花钱升到50块。
  下午三点多,宁珏从姑姑家离开。他安静贴着车窗。玻璃振动,凉凉冰冰,窗框边结了层薄薄的霜。也是这时,宁珏想起了方才随手放进兜里的信封,取出拆开。
  一张泛黄的红色横线信纸,已经发脆,宁珏很小心摊开,看见开头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亲爱的妈妈”。
  “亲爱的妈妈:
  你好!我是宁珏,今天是我的六岁生日。你已经在天堂生活六年了,天堂好吗?我很想你,爸爸也很想你。如果你想我们了,可以来找我们吗?
  不来也没有关系,我已经很大了。姑姑说天堂也有工作,会很忙。我的手工作业也没有完成,但我会努力有小红花。妈妈,希望你在天堂开开心心,我爱你!”
  宁珏绞尽脑汁才终于想起写信的时间。是六岁时,幼儿园毕业典礼,所有孩子的家长都须到场,但姑姑、姑父在医院照顾新生儿,旁边的家长抱着孩子,让孩子跨在脖颈上骑大马拍合照,只有宁珏双手比耶,孤单站在满央央的人群中。回家后,宁珏边查字典,边写下这封信。希望母亲来接自己,又怕母亲太忙,自己的请求成为负担,才说自己长大了。
  然而信是无处可寄的,只好夹在书页里。放得太久,以至于离开姑姑家时也忘记了,直到此时才再见。
  他握着那张信纸,中途下车,去了安宁墓园。墓园之中静静悄悄,只有风刮动草叶的O@声。第二排第三个,宁珏的妈妈——徐静怡墓旁的丛丛杂草已经长到小腿长度,久未清理。
  宁珏才坐下,便听见手机铃声。是宁齐的电话。
  接起后,宁齐问:“从你姑姑家回来了吗?”
  宁珏答得驴唇不对马嘴:“你有多久没来看我妈了?”
  “什么——哦,你那个妈。最近太忙,抽不出时间来。”
  “从你再婚,你就没有来看过妈妈了。没有扫过墓,也没有送过花,”宁珏轻声,“你其实没有爱过妈妈,对不对?”
  宁齐没有兴趣同他讨论爱的课题,这并非中年男人的必修课:“我现在在公司开会,说不了几句闲话。你妈妈已经下飞机了,回家之后,见到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掂量清楚,知道吗?”
  “我不用你给我换手机了。”宁珏自说自话,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你没有发现吗?高中的时候,我已经换过一回手机了,是我哥给换的——”
  “我先开会,”宁齐匆匆说,“晚上回家再聊。”
  电话嘟嘟两声,是挂断了。宁珏怔怔的,又看向那张黑白照片。妈妈仍在笑,在阳光下眼睛也明亮。宁珏将那封信烧给了妈妈,坐公交车回家。
  回到蓝湾里时,一推开门,宁珏看见了宋雅兰的身影。她正从二楼下来,怀里抱着书房里的文件:“小珏回来了?”红色风衣、栗色卷发、鲜明得像是走动都会留下印子,步履很快。
  “……嗯,”宁珏轻声说,“我元旦放假。”
  宋雅兰闻声抬眼:“你这怎么了?蔫头蔫脑的,嗓子也哑了。”宁珏摇摇头,看着宋雅兰将文件放进挎包里,她忽然想到什么,拉出抽屉:“我这回出差去北京,买了稻香村。我记得你不是爱吃甜的吗?等你嗓子好了再吃。”
  她将礼盒递给宁珏。阳光金烈地泼进来,正好照到她的眼睛。
  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宋雅兰笑起来的眼睛,跨过二十年的维度,与方才在墓园烧信件时,点点火光映亮的、墓碑上黑白照片里的眼睛重合了,以至于连视野都包有虚幻的毛边角,好像梦。
  一个并不合格的、删除孩子账号、过度管控孩子的妈妈,但也是为自己购置新年衣物、记得自己吃甜食的妈妈,一样蒙在鼓里,不明真相的妈妈。
  “我这还得回趟公司,你爸也还在公司忙的,”宋雅兰拎起包,登登踩着高跟鞋,火急火燎往外走,“等会儿我打电话叫阿姨过来,你在家先——”
  “妈妈。”宁珏拉住了她。
  宋雅兰停住,发觉宁珏异样:“怎么了?”
  “可以晚点去公司吗?”宁珏轻声说,“我想和您说一件事。”
  向宋雅兰告密,其实是一个很蠢笨的抉择,宁珏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会失去别墅、金钱、优渥的生活,甚至于名义上的兄长。这并不是说明宁珏多么伟大,舍己为人,相反,他还是很贪恋自己的房间,贪恋茶几上永远新鲜的车厘子,和十四岁一样,没有主见,眼界狭窄——但宁珏仍是叫住了她。
  他只是觉得,妈妈不该如此。
 
 
第48章
  谁都能看出宋烁心情不佳。
  表现为冷脸、频繁打开手机再扔到桌面、不主动讲话,浑身罩着低气压。舍友许昌浩在庄恩的眼神鼓舞下,拍了下宋烁的肩膀。
  “那个,组长,”许昌浩问,“咱们离散结构那门课,下周得进行汇报了,你看看谁来……”
  宋烁:“我来。”
  “得令!”
  不必受汇报罪的两人击掌庆祝。宋烁再次打开手机,发现页面上光点已经停止移动,停在A市的高铁站,是已经下车了。快一小时后到达A科大,然而直到下午五六点,宋烁才收到宁珏的消息。
  【弟弟】:生日快乐,哥哥!
  【弟弟】:我给你订了生日蛋糕,礼物也在派送了,是一双鞋,你记得去取^o^
  从十八岁到现在,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每年生日都是一同度过。从来没有一年生日像今年这样不见面、不一同庆生,甚至连礼物都是同城派送,敷衍程度可见一斑,像是暗中耍小性子,表明自己仍在同宋烁置气。
  但分明宁珏有错在先,宋烁没收一条裙子,训斥两句再正常不过。因此,从早上一直等待消息的宋烁更加火大。
  【宋烁】:我之前是这么送你礼物的吗?
  过了两三分钟才收到回复。
  【弟弟】:对不起……
  【弟弟】:我刚从家里回来,一直在睡觉,有一点累,不太想走路。等之后空闲我再给你补过,可以吗?
  【宋烁】:那我去你们学校。
  宋烁起身拎上外套,打车到了A科大,在楼下拨打电话,接通后直接说:“下来。”
  “我,”宁珏没有料到,“我在图书馆复习的。”
  磕磕绊绊,连撒谎都撒不利落,况且宋烁有定位:“那我去图书馆。你把分区和桌号发我,坐着别动。”
  “不用!不用!”宁珏明显慌乱,“我现在过去找你。”
  挂掉电话后,过了四五分钟,宋烁远远看见侧门处宁珏的身影鬼鬼祟祟潜出,到一边树下,随后小跑过来,怀里还抱着一本单词书,佯装从图书馆才回来的模样,然后停在宋烁身前:“我来了。”
  “不能站近点?”
  “……很近了,”宁珏说,“哥,生日快乐!祝你——”
  尽管宁珏故意站在阴影处,但宋烁仍是看得清楚,他扣住宁珏的肩膀,强行拉到面前明亮处,明显一顿。才几天不见,宁珏如同换了副模。黑眼圈、眼中的红血丝、嘴唇干裂,显然多日没有好好睡眠,精神萎靡。
  宁珏不住挣动着,很抗拒展示这样的自己。但宋烁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颌,不准乱痛,仔细打量时发觉宁珏居然还消瘦了。
  本以为只是没收一条裙子、训斥两句、刻意疏远,并不伤筋动骨,但宋烁在这一刻,也难免自省,想——自己是否太不近人情了?宁珏只是没有习得正确求爱的方式,才会剑走偏锋。况且,也没有旁人看到,没有酿成严重后果。
  如果允许宁珏回房间脱下裙子,耐心纠正他的性别观念,语气再多一点和缓,是否更适用于稍显脆弱的宁珏?
  于是宋烁放轻了声音:“这几天没睡好?”
  宁珏低头:“没有。”
  安静了几秒,宋烁忽然伸手掐住了宁珏的嘴唇:“什么没事?你看你嘴噘的,还生气,差不多行了啊。”
  宁珏唔唔两声,企图躲开,然而宋烁又挠他的痒,宁珏不自觉笑了起来,断断续续央求:“别、别,哥!”
  笑得冒出了很多眼泪,跟哭了一样,站都站不住了,好像贴在宋烁怀里,呼吸温温热热的,宋烁意识到太近后才松开:“出去吃饭吗?顺便去拿你订的蛋糕。”
  宁珏胡乱擦着眼泪:“我不去了吧。我想先回宿舍……”
  忽然,身旁传来声音。是宁珏的舍友黄嘉:“哎,你在楼下站着干嘛呢?”
  宁珏:“我在和我哥说话。”
  黄嘉:“我刚送秦可佳回宿舍。”秦可佳是他的追求对象,追得全班皆知。说起这个如同开了话匣:“你都不知道一路上多安静!我都不知道怎么找话题,我喜欢的她又不懂。”
  宁珏勉强笑笑:“可能得聊一点她喜欢的吧。”
  聊及此,黄嘉如同打开话闸,很迫切寻求指导。
  宋烁突然出声打断,眼神平静地盯着宁珏:“我专门来学校找你,在楼下等了这么长时间,你跟别人有说有笑的,但跟我两句话都没得说,是吗?”
  宁珏怔怔站在原地。
  “行,”宋烁点点头,“不想说就别说。”说罢走了。
  “我是不是害你和你哥吵架了?”
  回到宿舍后,黄嘉忧心忡忡,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然而他是这样的性格,没什么眼力见,情商不足,不然不至于追求学姐的道路坎坷。
  “没有,”宁珏说,“是我没有处理好。”
  尽管如此,黄嘉仍是尽力弥补,将自己买的糖果分给宁珏一把。是进口食品,味道酸甜醇香。只是宁珏没有吃,只是放进桌下纸箱里——已经快囤满了,他得到一点安定。
  爬上床后,宁珏蜷缩在被窝里,看见名为妈妈的联系人仍是静悄悄的。
  前天,昭宁市的咖啡店里,两人添加联系方式。
  在告知宋雅兰实情后,猜想的崩溃并未发生,也没有责备,她只是把着铁勺,轻轻撇乱咖啡上的拉花。过了四五分钟,才点点头:“这样……”
  “其实之前我已经觉得不太对劲了,毕竟他们天天在公司拉拉扯扯,还有一回让我撞见他在给赵誉系领带。所以之后他问我要项目,我给了他一个皮套工程,”宋雅兰吐了句脏话,冷笑一声,“真当我休养两年,是打算为他洗手作羹汤,当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家庭主妇了?”
  咖啡杯重重一放,宋雅兰揉着太阳穴,忽然问:“他和赵誉什么时候认识的,你知道吗?”
  宁珏迟疑:“应该之前他读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
  “那你妈妈……”
  “我妈妈应该不知道,”宁珏笑笑,“她在我出生的时候已经去世了。”
  宋雅兰只知道宁珏的母亲已经亡故,却不知道具体时间,于是说“抱歉”。又安静了会儿才开口:“无论如何,都谢谢你告诉我。”
  时间已经不早,她正想起身,忽然想起什么:“你需不需要心理医生?”毕竟目睹父亲出轨,理应是很严重的打击。
  但宁珏连忙摆手,不肯麻烦他人:“我没什么的。”
  “有需要的话,可以再告诉我,”宋雅兰打开微信,等待宁珏扫码添加,“之后有任何进展,我也会告诉你。”她忽然想起什么:“你现在还和小烁有联系吧?”
  宁珏动作一停:“嗯。”
  “这件事先别告诉他,”宋雅兰说得轻描淡写,“远水难救近火,他现在也比较忙,听了心里也容易添堵。”
  宁珏答应了,所以只言片语都没有告诉宋烁。但他很不擅长撒谎,加上频繁失眠,思考能力下降,难以隐瞒。只能努力避而不见,以免把不住口风,但又事与愿违,再度惹了宋烁不快。
  派送单显示,宋烁拒收的礼物与蛋糕,退回至宁珏所在的地址。冬日天冷,宁珏将尚未融化的蛋糕分给舍友,鞋盒留待日后再赠,忽然手机叮咚一声,是提示扣费失败。宁珏看看自己的余额,发觉已经只有三位数了。
  宁齐知晓真相后,一定不会再给宁珏半毛钱。而一旦离婚,自己同宋烁的关系也瓦解冰消,不能再住在公寓,居无定所,日后放假的去处也得考量。
  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宁珏必须立马成为独立、自给的大人。
  再次收到宋雅兰的消息,是在一月下旬。当时,宁珏正在校外的24小时便利店整理货架——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兼职工作,一天100,不包食宿。只是比较辛苦,白天在学校复习期末功课,晚上必须加班至凌晨。
  【妈妈】:差不多搜齐证据了,顺利的话,这个月可以提起诉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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