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遇到温砚之前,蔺川鹜住在家里也是这种感觉,遇到温砚之后,才暖和起来,现在再次感受到之前的冷清感,便难以忍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二十多年的。
第二天一大早,蔺川鹜起床洗漱,然后开始工作,到了中午吃饭,温砚也没有主动给他打过来,蔺川鹜打过去,很快被挂断,之后温砚发过来一条短信。
-在忙。
蔺川鹜微微沉脸。
-我受伤了。
很快,温砚的电话便打过来。
“川鹜,你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
温砚担心的话在对面传来。
蔺川鹜听着他的声音,呼吸情不自禁地变重。
“骗你的。”
“你没有受伤吗?”
“嗯。”
“那就好,我很担心。”
“这么担心我,为什么不接电话。”
“在,在忙。”
“说实话。”
“我昨天去见了谢……”
温砚说到一半,程响余和助理一起走过来,没看到他在打电话,调侃道:“蔺总,电话打通了没有。”
蔺川鹜皱眉,拿着手机走去外面。
“你和谁在一起工作?”
“程响余。”
温砚没再说话。
“昨天你去见了谁?”
“没见谁,我该工作了。”
蔺川鹜正准备说话,温砚便把电话挂断了。
蔺川鹜感觉不太对劲,盯着手机看了半晌才回去吃饭。
“打完电话了?”程响余道。
“谢衍昨天去王多自家里了?”蔺川鹜没回答他,反而问。
“昨天?我不知道。”
蔺川鹜复杂地盯着他,“你来这么久,谢衍主动给你打过电话吗?”
程响余认真想了想,忽然笑不出来了。
“……没有。”
不仅没有,明他说要出差,谢衍就给他准备好衣服,不会问他具体去什么地方,也不会问他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你小心点吧。”蔺川鹜再次劝告他。
等蔺川鹜一走,程响余拿出手机,给谢衍拨去电话。
滴声响了很久,对面才接通,让程响余感觉,对方根本不想接,可又不得不接,所以才磨蹭到最后。
“喂,谢衍……”程响余干巴巴道。
“爸爸!”对面却传来程霄霄的声音。
“霄霄,你妈妈呢?”
“妈妈,在旁边,妈妈没在旁边……妈妈在外面……”
程响余立即反应过来谢衍就在孩子旁边。
“让你妈妈接电话。”
“妈妈,接电话。”
“妈妈说他在忙,有时候事情可以和霄霄说。”
程响余忽然沉默下去。
其实这一年来他没给谢衍打过电话只是夸张的说法,只是他打过去都是程霄霄接的,然后谢衍有什么话会让程霄霄和他说。
谢衍似乎在刻意回避和他的交流。
到了原本返程的日子,然而还有大量的工作,还要在山上待个一个月两个月。
通知一下来,工人都死气沉沉。
蔺川鹜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项目是他们集团今年最重要的一个项目,关系着他们集团转型,蔺川鹜不敢怠慢,所以才亲自过来。
除了这个,还有一点是,这个项目完成之后,蔺川鹜接下来的时间相对宽裕一点,可以多陪着温砚。
蔺川鹜压力一大,便爱抽烟,认识温砚后,慢慢就戒掉了,现在只是把和温砚身上气味一样的烟放嘴里,不吸,时不时地咬一口。
此刻他刚开完下一个月工作计划的会,站在施工现场。
编辑了好几次,才给温砚发过去要推迟回去的信息。
温砚没有回他,蔺川鹜用力咬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戴上安全帽,穿上防护衣,和工人们勘测地形,找下一个爆破点。
这些工人一部分是地质工程的研究生,还有一大部分就是普通的工人,差不多都成家了,知道要推迟回去见老婆孩子,都有些闷闷不乐,蔺川鹜让邱毅给他们打打精神。
程响余戴着一个橙色的安全帽走到蔺川鹜的身边,“推迟回家,你妻子什么反应?”
“谢衍呢?”蔺川鹜反问他。
蔺川鹜和程响余不太熟,这次和他合作,是因为他手里头有开采的证书,掌握着核心技术,合作的态度也诚恳。
蔺川鹜和别人合作,并不关心别人的家务事,他只要求对方在工作上严谨认真。
现在关心他,蔺川鹜是猜测,他的婚姻估计快要破裂了。
这样一问,程响余脸色果然不太好了。
“只回了一个嗯。”
好像有了对照组后,程响余才发现他和谢衍的问题。
他都不知道自己和谢衍什么时候这么冷淡了。
明明三年前他们躺在一张床上都还要抱着亲着。
这山已经被他们凿出一个大洞了,他们还要再继续往里面凿,开采资源。
到里面后,手机就没有信号了,蔺川鹜看了一眼手机,温砚终于回复了。
-嗯,我知道了。
没从文字里表露出任何感情。
“蔺总,该进去了。”邱毅提着灯往深处照。
蔺川鹜关掉手机。
估摸着自己再不回去,他和温砚的婚姻也要破裂了。
*
又过了两周,生活环境更加艰苦了,蔺川鹜胡子很久没剃,每天只能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打水,然后洗澡。
每天都累极了,可越是累,他对温砚的瘾越是大,把温砚的内裤捂在鼻子上,上下动着。
内裤本来染着温砚的香味,被他嗅没了,也磨破了。
好不容易捱到快回去,又出了一点问题,还要往后推迟两周。
工人们来的时候精神抖擞,现在一个一个都快成野人了。
蔺川鹜为了稳住大家,开始不常在办公室待着,和他们一起作业。
只是没想到,在办公室监测的人出了一点纰漏,把爆破的位置偏移了一点,等工人把药包放好后,原本该朝前方倒塌的山岩,朝他们的方向倒塌过来。
蔺川鹜一惊,赶紧让人逃。
幸好大家都演练过这种事故,一个比一个机警。
然而快跑出去的时候,一个石头从山壁滚落,眼看着要砸住一个工人,但工人根本没注意。
蔺川鹜迅速地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朝出口用力一推后,自己也紧跟着出去,却晚了一步,石头朝他砸过来……
*
“川鹜!”
半夜,温砚猛地惊醒,胸口剧烈起伏着。
足足缓了好一会儿,心跳才恢复正常。
然后回忆起梦里的可怕的情景,山塌陷,蔺川鹜被埋了进去。
他莫名不安,翻来覆去,最后坐起来,给蔺川鹜打电话。
打了三次才被接通。
“川鹜呢?”
“蔺总,他正在处理工作。”
“他还好吧?”温砚担心地问。
邱毅沉默一会儿,“蔺总很好。”
“那他工作完能不能让他给我打一个电话。”
“好的。”
然后温砚挂掉电话,等挂掉电话,温砚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凌晨两点钟,为什么会工作这么晚。
温砚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接到蔺川鹜回过来的电话,打过去依然是邱毅接的。
“蔺总开了一晚上的会,现在累得睡下了。”
邱毅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可温砚还是很不安。
第二天上班勉强打起精神。
下班回家的时候,蔺爷爷忽然过来。
“小砚,爷爷给你带点战友家的特产。”
客厅地方放了很多礼盒。
“谢谢。”
“不用谢,我看你都瘦了。”蔺爷爷叹息。
“爷爷,川鹜最近和你打电话了吗?”
蔺爷爷神情不自然起来,“噢,昨天给我打了,我看他挺好的。”
“是吗?”温砚听他这样说,还是有些不安。
“你千万别担心,你肚子里还有你们两个的宝宝呢。”
“嗯,我知道了。”温砚挤出微笑。
晚上,温砚又做了噩梦,梦里面蔺川鹜被石头压成了血泥。
温砚惊醒,一身的冷汗。
为什么开始频频做这种噩梦?
川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早上,温砚又给蔺川鹜打电话,再次听到邱毅的声音后,温砚压低声音:“让川鹜接电话。”
邱毅沉默半晌,“您稍等。”
“喂。”低哑的。
是川鹜的声音的。
“川鹜,你还好吗?”
“……嗯。”
“我还要去开个会,咳……等我忙完给你回电话。”
挂断之后,温砚蹙眉。
为什么声音那么疲惫。
心神不宁地过了几天,祝菊又邀请温砚道她们家玩,温砚一看谢衍也去,便答应了。
谢衍把两个孩子都带来了,手里牵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
谢衍对温砚说:“我已经找好律师,拟好离婚协议了。”
“律师说孩子的抚养权,有很大的机率是我的。”
“那希望你以后过得开心一点。”
“谢谢。”谢衍笑,然后又微微失神起来,“人真的挺奇怪的,我打算和他离婚了,他这段时间又开始频繁和我打电话发短信。”
“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知道想干什么。”
温砚道:“人都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对了,你丈夫现在情况怎么样?”
温砚一顿,然后看着他,“为什么这样问?”
“你难道不知道?蔺川鹜为了救一个工人受伤了?”
“受,受伤了?”温砚心猛地往下沉。
谢衍扶着他,“你不知道吗?难道他没告诉你?这还是程响余告诉我的。”
温砚推开他的手,脸色苍白,一句话也不说,匆匆离开了。
第51章
温砚脑袋懵懵的,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他随便收拾几件衣服,订最快的机票。
出发的时候,蔺向毅带着蔺爷爷过来看他。
“小砚, 你这是要去什么?”蔺爷爷问。
“是川鹜让你瞒着我是吗?”温砚压抑着自己的心情。
蔺爷爷略显心虚,“你也知道他那个脾气。要是我跟你说了, 他非跟我翻脸不可。”
温砚:“爷爷,我要去看看川鹜。”
“川鹜现在还在山里,你还怀着孕,太危险了, 你就在家等着他回来,你放心, 爷爷向你保证,他伤得一点不算重。”
温砚摇摇头, “我必须要去看看他。”
不然他睡不安稳。
蔺爷爷看他那么坚决,即喜又无奈。
“那我们送你到机场。”
“不用了,爷爷,我让司机送我过去。”
“那你到地方给爷爷打个电话, 也给川鹜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嗯。”
“你要是生气, 伤心, 可千万别自己憋着, 都发泄在川鹜身上,该他受着。”
看温砚走了,蔺爷爷还是不放心, 打电话给蔺川鹜,结果打了半天没人接。
而温砚被司机送到机场,自己一个人乘坐飞机, 到了目的地他也没和蔺川鹜打电话。
之前蔺川鹜和他通电话的时候,告诉过温砚他工作的具体位置,温砚便看着地图,自己坐车。
温砚先从繁华的省会坐到市,从市里到山里这一段路,没有公车,温砚自己找了一个拉货的车,给对方付了几百块钱。
走到一半,对方的车坏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对方把钱退给温砚一办,让温砚重新找别的车。
温砚站在半路,放眼望去,一片陌生,还都是荒地和山,连个现代化建筑都找不到。
温砚等了半天,也没见到有别的经过。
拉货的是一对夫妻,看他细皮嫩肉的,不像山里人,又看他很小心自己的肚子,估计是个从大城市里来的孕妇,心一软,打电话给家里人。
没多久拉货的儿子开了一辆皮卡车过来,把温砚送到了山脚下。
“你是不是要去山上的施工地,你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不然你会迷路的。” 对方临走前好心叮嘱温砚。
温砚知道,如果蔺川鹜知道自己来了,他一定过来接他,不管伤得重不重。
温砚找了山附近的村民,给他钱,让他带自己过去。
好在这附近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山上的施工地,没多久就带着温砚找到地方了。
温砚先是听到轰地一声,然后是倒塌的声音,接着便看到穿工作服的工人忙忙碌碌。
施工地还拉警戒线,不允许其他人进。
有个工人见温砚一直不走,过来驱赶他。
“你是底下的村民吗?”
温砚没说话。
工人看温砚衣服和鞋子虽然都脏兮兮的,但都挺贵的,而且皮肤白净,并不像常年生存在山里的人。
“你要找人吗?”
“我找川……”温砚改口道:“我找邱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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