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静悄悄的,看看天色当木工的父亲恐怕还在集市上没回来,母亲一向喜欢跟着他。
那小丫头跑哪里去了?苏珊嘟囔了一句,费劲地把盆放下,掏出钥匙开门。
吱哑——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把她拖了进去。
原地空余一个沉默的木盆,清水缓缓浸湿了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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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要护送的东西?”
安东尼奇怪地看着马车车厢,木制的车座上有着教廷专属纹饰——一团黑色的荆棘。
教廷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派骑士团,反而找他们这种冒险团押送?
“去王都开会的主教大人忘了几样圣物,近日圣典将近,信仰瘟疫乃至其他邪典的异端又开始活跃了。”举着火把的副主教走来,冷冷地解释道。
忘了几样?圣物?安东尼越发迷惑,这么满满一车都能忘记带吗?
“有一只骑士分队已经确认死亡,我们必须加强巡逻以维护治安。”副主教打断他的思绪,给出无法质疑的说辞。
“原来是这样!”从车后绕来的艾力挠着后脑勺哈哈大笑,在周围一众神仆鄙视的目光中笑声渐渐低下来,“呃——总之就是押送到邻近的塞安城对吗?”
一袭红白斗篷的副主教微微颔首,他的面容在火光中分辨不清:“没错。到那里,就会有塞安分教廷的骑士团接应你们。”
沃克主教用十箱黄金让隔壁城邦的塞安主教松口,他已经答应帮忙掉包这批“女巫”进王都地牢里去,这个掩人耳目的冒险团到时候也就没用了,骑士团会解决掉他们,伪装成意外死亡。
“为了圣典的顺利进行——就拜托你们了。”副主教放下姿态向平民致意。
“哎!这是我们的荣幸。”见队长傻愣愣地站着一动不动,艾力连忙冲上前把副主教扶起来,充当情商救火员。
片刻之后就只剩下冒险团和三名驾车的神仆,安东尼绑紧刀把,从背囊里掏出粗糙的麻布盖住华美的马车。
“这样更安全。”神仆们不解地扭头看来,艾力笑着帮哑巴一样的老大解释道。
而车厢中看似安静的木箱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
安东尼——看看我!
木桶中被死死捆住的女孩绝望地呜咽着,塞着稻草的嘴无法出声,透过缝隙看到男人拉起厚厚的麻布覆盖住最后的光亮。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苏珊努力撞着木箱,发出沉闷的磕碰声。
“什么声音?箱子里东西打翻了吗?”艾力不解。
“闭上你的嘴,这里面都是主教大人的圣物!”神仆瞪他,“小心剜掉你的眼睛!”
“不说就不说嘛,这么凶干嘛······”艾力嘟囔着,随即马车开始行进,他和安东尼沉默地站在原地,远远落在后方。
耳边熟悉的脚步声消失了,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苏珊喘息着,鲜血从额头流下。稀薄的氧气也比不上心中绝望带来的窒息。
不——别走,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第60章 沃因达瓦
马车在前方开路, 跟在暗影中穿行的冒险团小声交谈着什么。
“队长,你咋把我带上了,不是说让我和希曼一起留在酒吧的吗?”艾力挠挠头。
“这个任务是突然发布的,”安东尼低低地说着, “上次任务回来很多队员还在休息, 希曼伤也没好, 只能带你一起了。”
“原来是这样, 对了队长, 希曼那个家伙天天变着花样找酒, ”艾力偷偷打起小报告,“回去记得没收!他床头柜藏了三瓶,我怎么要都不给我。”
“是你自己馋了?”
高大男人斜斜地瞥了眼红发队员。
“嘿嘿嘿, ”艾力腆着脸搓了搓手, 又疑惑起来,“说来也怪,教廷以前都是鼻孔看人的,这次怎么······”
“总之, 见机行事。”安东尼定定地看向车厢——那里总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这次出门没和苏珊告别, 如果脚程快的话两天后就能往返,希望她别生气。
男人把右手伸进怀中,摸了摸被体温捂暖的金属制品, 圆形的物件精美小巧。
——是一个怀表, 他托人从王都买来的,等这次回家, 就把它送给苏珊。
求婚要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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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安城的显然比沃克富饶得多,连耍把戏讨口饭吃的卖艺人也汇集于此,坊市里的守卫不得不四处巡逻维持秩序, 防止各种莫名其妙的人干坏事。
比如某个撑着黑伞的怪人,他一路东边瞅瞅西边凑凑,这会又拐角进了一家蛋糕店,守卫已经盯着他好久了。
钟杨从店里探出头来,苍白的阳光像无声的武士阻拦了魔鬼的步伐。
他叹了口气,打开了伞。
“嘿伙计,要不要看看东海岸的魔法?”
街边,脸上画着古怪油彩的男人吹了声口哨,喷出一道火焰,从燃烧的火光里飞出几只蜂鸟。
“精彩,精彩。”容貌俊美,可身上华贵衣服破旧不堪的怪人鼓掌道。
“呵,野蛮。”身披黑色绸布的金发女人捂紧了面纱,她坐在木桌前,桌上有一颗浑浊的水晶球。
“哇哦~女士,您是占卜家么?”怪人忽然凑到她面前,彬彬有礼地蹲下身。
女人微愕,随即轻咳一声:“当然!”
“先生,要来算算么?我可是最准确的占星师。”她苍白的手指盖上浑圆的晶体。
“不胜荣幸~”钟杨听从女人的指令注视着水晶球。
柔和细碎的星光从球体内浮出,点点斑驳组成一颗半边黑暗半边明亮的星球。
怪人紧紧盯着生长的星球,种子在明暗交接处生根发芽,破土而出舒展开杨柳的身姿,一匹白马从星球之外的虚空倏忽掠过。
“恕我直言,您真的是位出色的占卜家。”钟杨歪着脑袋,把视线从球体转移到女人身上。
“我的荣幸。”女人微笑。
怪人笑着打了个响指,水晶球恢复浑浊起身离去。
一直偷窥这里的油彩脸男人大声提醒:“嘿,阿黛拉,他没有付钱!你怎么让他走了?”
“什么?”被叫做阿黛拉的女人愣神,忽然感到手中有坚硬的固体,急忙摊开手掌,一枚用祖母绿和蓝宝石围镶成孔雀尾羽形状的吊坠静静躺着。
······就和她梦中的孔雀尾羽一样。
“特鲁斯,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阿黛拉怔怔地问道。
“······我刚才有跟你说话吗?”油彩脸男人莫名其妙,周围的观众催着他表演,于是灌下一口酒又喷出了火焰。
“好像是没有。”金发占卜家摇了摇头,随手把名贵的珠宝挂在了脖子上。
而一直瞥向这里的守卫恍了下神,绕道去了另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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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叮咚!玩家2413[追马]第233次失败!】系统已经摊平成一张饱满的统饼,抱着快乐水打嗝。
白马在塞安城聚居区的屋顶奔跑跳跃着,繁华的街区高低错落,是适合驰骋的草场。
信守永不抬头原则的守卫们谁也没发现,有巨大的白色怪鸟掠过天边。
白马停下来了,它在偷吃种在房顶的黑色荆棘。厄洛诺趁机瞄准,双翼收拢成梭形,一个俯冲!
就扑了个空!
“可恶!”白发神明暴躁地坐在荆棘堆里,所幸超能打的神王并没被破防。
“加油哦小饿~”地面远远传来喊叫声。
街区里闲逛的钟杨仗着那张脸混来不少优惠,他此刻捧着一大桶小吃,掏出个馅饼塞进嘴里:
“白马往那边去了——”
“不用你提醒我!”厄洛诺冷冷地站起来,飞向钟杨指示的方向。
祂好像完全忘记了追马其实并非自己的任务来着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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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杨笑眯眯地目送员工飞走,屑魔王绕到一家甜品店,翘着腿坐下:“老板老板~我的东西做好了么?”
“先生,您要的小蛋糕!”灰色头发的女孩端着热乎乎的铁盘走来,升腾的雾气裹挟诱人芬芳。
“谢谢~”钟杨坐直,苦恼地发现自己抱着小吃桶,没有手去接。
“这样吧,你帮我吃了它如何?”
“这、这怎么行!”女孩呆住,红色眼睛透着迷茫。
黑头发的大主顾今天下午闯进她店里,自称打劫却给了远远超过蛋糕的价格!
想要推辞却被阻拦,明明他给的金币甚至能买下街边一排小店!
回想起几个小时前,撑伞的古怪客人在柜台前排出12枚金币,让她定做一个最普通的、平民们买得最多的蛋糕,她可是花了好些力气才把最好的材料堆砌成这种普通的样子。
现在还让自己吃掉蛋糕?那不是浪费了吗?
“先生,别开玩笑了。”年轻的店主眨了眨眼。
“嗯哼~我可不是开玩笑,”笑眯眯的客人满意地看着她,“这样吧,下午付给你的金币就当是帮我照顾猫咪的价格,如何?”
“照顾猫咪?”
“是的,我恐怕要出趟远门,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担心无人照料,才特意给出这么多金币定制蛋糕。”
“而您的品行让我吃惊,非但没有带着金币离开,甚至在收到钱财时真心推辞——”
钟杨站起来,从袖口掏出一只猫咪,折断的脖颈已经恢复如初。
“喵~”
圆溜溜的猫猫眼和女孩猩红的双眼对视着。
“它真可爱······它叫什么名字?”
“杜德罗伊。”黑发客人随口道,忽然笑了起来,“说起这个,你叫什么名字?”
“真好听,”灰发的女孩有些羡慕地看着猫咪,被问到姓名下意识局促起来,“我、我还没有正式的名字,但我的朋友都叫我悠娜,您也可以这么叫我。”
悠娜?幽幽。
找到你了。
“没有正式的名字怎么行?您可是位品行端正的好孩子,所有人都喜欢你的蛋糕店,”钟杨把收拢的伞剑当做手杖,轻轻点着地,“让我帮你想想——沃因达瓦怎么样?”
第61章 盥洗室的烟火
“沃因······达瓦?”灰发红瞳的女孩重复着这个名字, 梨涡在脸颊上绽放,“我很喜欢,谢谢您。”
“喵——!”
被黑发人托在手里的猫咪忽然扑了出去,栽进蛋糕里大快朵颐。
“!!”沃因达瓦大惊失色, 急急忙忙放下铁盘想把小猫抱出来, “听话!猫咪吃甜食会生病的!”
从前富人区的埃伦娜小姐找她定制甜品喂猫, 那只从东海岸舶来的名贵长毛猫就因此生病去世了!
奶油糊了一身的小不点毫不在意, 一拱一拱在蛋糕里打滚。
“先生······”店主向猫咪的原主求助, 却发现一转眼黑发人已经走到门外去了。
“没事没事, ”钟杨扛着伞向她挥手,“他能吃让他吃,吃不死的。”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
对奶油花猫束手无策的沃因达瓦:“······??”
“再见喽小店主~”嘴上说着再见, 黑发人却完全不给她道别的机会, 一溜烟跑没影了。
“喵~”杜德罗伊猫猫从蛋糕里抬起小脑袋,在新主人围裙上留下奶油梅花掌印。
女孩耸了耸肩,在心里默念了句再见,看向一片狼藉的蛋糕托盘:“好吧, 希望他能赶紧回来接你。”
“咪呜。”
脏兮兮的小不点吃饱喝足试图打盹, 却被拎着后颈皮带到屋后:“刚好有温水,先给你洗干净,再洗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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