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就在我身边。”
她望向她的目光太过缱绻, 也太过坦白。
盛枝却不由自主冒出来一个很糟糕的猜测,狐疑道:“纪清梵,你不会没醉吧?”
她问着她的同时,心里也被这个假设惊到——
如果纪清梵没醉,那她这脸真的是丢大发了。
盛枝一时间都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冲动的举动,怎么就没忍住呢?
她心里各种想法争斗,结果好半晌没等到纪清梵回答的话音,察觉到不对劲,低头一看才发现不过一两分钟的空,纪清梵竟然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
盛枝瞬间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
……什么没醉,纪清梵分明是醉大发了。
想想也是。
要是没醉的话,纪清梵怎么可能对她叫出那种称呼呢?更别说叫完一遍后又被哄着再叫一遍了。
她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
这样等了一会之后,司机也到了。
盛枝看了眼近乎和自己完全贴在一起的纪清梵,决定先把她放后排,自己再坐进去。
只不过她刚试着和她分开,就见一直很安分地在她怀里都没怎么乱动的纪清梵蓦地掀开了眼睫。
她猛一下抓住她的手腕,不知道产生了什么联想,反应很大,语调甚至透出几分慌乱意味:“别走,别丢下我。”
她紧紧抓着她,用力到近乎产生了一种执拗感。
盛枝看了眼被她抓着的部位,反应过来后觉得好笑,也没做出什么甩开的大动作,只哼道:“差不多得了,你不从我身上下去我们怎么上车啊?”
也不知道纪清梵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她说完了,还是那样抓着她不放,之前戴的无框眼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摘掉了,没了眼镜的遮挡,本来就一片醺红的眼尾似乎变得更媚,雾气弥漫的眼眸有一种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脆弱感,好像真的怕她走,怕她撇下她。
盛枝不由愣住了。
散漫的音调一顿,她撩了下头发,啧了声:“这可是我家的车,我还能跑了不成?算了,手给你牵着,然后我再上车总行了吧。”
之前的话说完纪清梵听了都没有反应,可是这句话说完后她似乎听进去了,依言牵住了她的手。
只不过是指尖扣上她的指尖,牵得很紧的那种牵法。
她似乎真的很怕她离开,很怕她丢下她独自走掉。
直到她也跟着坐上车后都没再松开。
相扣的掌心仿若烫人。
随手撩到后面的长发好像随着上车的动作落下来了一些,盛枝觉得挡视线,用另一只手随意拨了两下看向车窗外。
……没想到喝醉了的纪清梵竟然拽住她就不松手了,真是有够烦,要不是为了当面拆穿她那个关于她们共同的家的谎言,她都懒得管她,什么手给她牵,直接把她撇在后面还差不多。
盛枝这样想着。
只是夜色中车窗外的一切都影影绰绰地看不清,在路边飞速倒退的灯光映照下,浮现在她眼前的全是纪清梵望向她的朦胧而含情的眼。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牵着手的缘故,纪清梵看起来似乎有了些安全感,上车之后就闭上眼眸安安静静地靠着她。
这是一种很难以表达出来的被依恋的情绪,是让人的心都会不自觉柔软的感觉。
盛枝突然觉得车里太窄了——
窄到属于感官的一切都在放大,她感觉到纪清梵的温度,感觉到她轻浅的呼吸,感觉到那点细密的接触从指尖一直蔓延上来。
窄到……属于纪清梵的存在感避无可避。
盛枝抬起另一只没被牵住的手,最后抵住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上车的地方距离纪清梵说的那个别墅区算不上太远,不过也得开上一会儿。
“她们的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无非是一个谎言叠加着更多的谎言,就好比已经岌岌可危的多米诺骨牌。
于是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这个谎言拆穿了,那么她和她大概率也就结束了。
没有什么再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她其实在一开始想的是刁难纪清梵,等自己玩够了就拍拍屁股走人。
只是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和想象中那么不一样?
盛枝实在不耻于自己对她的念头,倒不是她有多正经,不耻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个对象是纪清梵而已。
她不喜欢咬人的狗,更不喜欢被自己用心养过的狗反过来咬一口的感觉。
但理智和想法相互拉扯,理智总是落到下风。
就像刚刚听到她对她的那声称呼控制不住产生兴奋情绪一样。
她一会儿觉得自己这样一边唾弃一边还对她上瘾般的样子实在贱,一会儿又觉得因为利益哪怕厌恶她至极也能笑着和她虚与委蛇,甚至主动放低姿态讨好她的纪清梵更贱。
所以还是结束吧,在这里结束没什么不好。
相反,她可以让纪清梵的算盘落空,还可以顺理成章地和她离婚,以后也再不用看见她那张让她心烦意乱的脸。
这正是她一直以来最想要的不是吗?
纪清梵应该都想不到自己也会有百密一疏被她抓到漏洞的时候吧?
伴随着司机声音的响起,车也停了下来。
司机已经按照地址开到了地方。
盛枝应了声,放下手睁开眼,随意地拍了拍纪清梵的侧颊,“起来下车了。”
纪清梵被她的动作唤醒,但只是更向她这边侧身,蹭了蹭她,唇瓣吐出的话语分不清是在对她说话还是自言自语,盛枝凑近听了听,只捕捉到类似“回家睡觉”的字眼。
盛枝想了想,见她不动,又开口重新说了一遍,只不过这次说的是:“下车吧,我们到家了。”
纪清梵闻言抬眸看了她一会,像是在反应,反应过来后弯了下眼,温顺地嗯啊应了声,就很听话很配合地准备跟着她下车了。
盛枝忍不住咧嘴:“你这什么毛病,选择性听得到是吧?”
纪清梵发出声轻轻上昂的询问的鼻音,她正下车,结果刚迈开一步身形就是一晃,直接栽进了她怀里。
而她栽进她怀里后,就埋在那里不起来了。
盛枝闻到了一点很浅的香气,萦绕身侧连同她一并包裹。
她试着把她拨开一点,别贴这么紧,但还是和之前一样,一动纪清梵反而粘她粘得更紧,还娇声哼喘着:“不分开……”
盛枝见过醉了后撒酒疯的,可还是头一回碰见纪清梵这样的,很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那样微妙。
顿了顿,她别开视线:“行吧行吧。”反正等待会打开门揭穿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们之间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半搂半抱着纪清梵进去。
玄关处放了两双拖鞋,款式看起来长得差不多少,就是颜色不一样。
盛枝看了眼,正在想要不要帮纪清梵把高跟鞋换了的时候,就感觉到怀里一空。
仿佛感觉出来她在想什么一样,她从她的怀里离开,将外套脱下搭在一边,但因为晃得实在厉害,最后不得不扶住墙,偏偏嘴上还说着:“没关系的枝枝,我自己可以……”
纪清梵一边低声说着一边这样扶着墙曲下些腰肢。
她动作很慢,曲下腰的时候,身体曲线像是一幅静止又优美的美人画,高跟鞋勾下来一点,一直松散挽着的头发因为之前一路的动作变得更散,在她微侧着弯腰将其脱|下的时候就不受控制地花瓣一样被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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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一颗石子跌入寂静湖面,漾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盛枝突然不合时间地想起来之前在包厢,她对夏奚言那群人平淡自持的样子。
纪清梵摇摇晃晃地换着鞋,好不容易换好了,好险又摔了。
她将这一幕收进眼里,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
手伸出去的比想法更快,盛枝看向自己的手,再想到自己来这里的原本目的,心情瞬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她开口,语气恶劣得不行:“喝多了就各种投怀送抱……平时还真是看不出来。”
盛枝现在心堵,迫切地想随便说些什么缓解心情。
谁知道纪清梵听见了,却弯起眼眸。
眼尾含着动人的风情,她音量不大,但每个字音都清清楚楚地钻进盛枝的耳朵里,尾音如同带着勾子般落下:“我只对你这样。”
我只对你这样。
多么好听的一句话。
也很少有人能不喜欢这种光明正大的象征着偏爱的特殊对待。
盛枝听着她的话,又看了眼地上剩下的那双拖鞋。
刚才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觉得款式差不多,现在仔细地看了看,她才发现这完全就是情侣拖鞋。
不对,纪清梵应该是一个人住吧……
盛枝看着看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纪清梵平时很爱叫她名字,总是“枝枝”长 “枝枝”短地叫,但是后面对她的称呼就莫名变成了“你”,没再叫过她的名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那种动听的情话,她真的是在和她说吗?
还是在透过她和别人说?
盛枝看着那情侣拖鞋,越想越觉得就是自己猜的那样,一股火气蹭一下就冒了上来,质问的音量都有点没控制住:“纪清梵,你真有本事,不是说和我很恩爱吗?竟然还背着我养小情人!”
她都没养呢,她怎么敢养!
这么长的几句话连起来似乎让怀里还醉着的人理解起来有些费力,纪清梵见她目光落在拖鞋上,还贴近问她:“我换完了,你怎么不穿?”
“我才不穿!”盛枝从旁边拿了双一次性的拖鞋,啪地一下砸在地上,气势汹汹地换上了。
她觉得那个小情人一定是没在这里,不然肯定在她们开门进来的时候就出来看了。
但尽管对方不在,也不妨碍留下同居的痕迹。
情侣拖鞋、双人份的洗漱用品……
纪清梵还无知无觉地抱着她说想去楼上想回卧室洗澡睡觉,她听了近乎是拽着纪清梵上楼。
“这间就是卧室对吧?”盛枝冷笑连连,没等纪清梵回答就直接把门打开了。
好,就让她看看卧室里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盛枝这样想着,只是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她想象中的一切。
而是……纪清梵和她的结婚照。
鲜明至极的,挂在最显眼地方的结婚照,一眼都可以看到。
她不由自主地怔住了。
“枝枝,其实我还没有醉得那么厉害,可是面对那个状态的我的你真的好可爱,”就在这时,纪清梵亲上了她的唇角,“走进我们的家,看见我们的结婚照,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盛枝听到了她说的话,又呆了几秒,才轻轻吐出口气。
她听见纪清梵说的话了。
原来纪清梵在装醉……
可这一刻她知道纪清梵有装醉的成分,第一反应却不是因为之前那些以为纪清梵是真醉酒而做出的事情感到丢脸。
反倒为她对她使用这种高超的演技而感到那么两三分庆幸。
她从她们的结婚照上移开目光。
果然是假的。
还好是假的。
纪清梵怎么可能对她真的有那种感情在?简直天方夜谭。
身上在看见结婚照后而变得紧绷的感觉在慢慢消散,盛枝很不以为意地道:“真是辛苦你为了让我想起来而做出这么多努力了,但是很可惜,我好像并没有想起来什么东西。”
她又大意了,这样想想,那点酒能真的灌倒纪清梵才奇怪。
好危险。
她差一点就真的被她骗到了。
盛枝看向纪清梵的眼睛,感觉更清醒了。
什么回她们的家,这一切都是纪清梵为了让她这个“忘记她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的人彻底相信她所一点一点埋下的圈套挖下的陷阱而已,是充满目的和算计的,她不能相信她说的任何一个字。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她今天就不能靠揭穿这个谎言来提前结束赌约了。但也没有什么关系,纪清梵手段这么多,哪天赌注到期了,她都相信她会再整出点什么新的理由延长这个时间,与其那样,还不如再看看她还有什么别的手段,现在才过去多久,她就不信时间更长一点的时候,她还能忍下去。
还是不能这样结束,纪清梵还没怎么被她折磨到,不能结束。
一开始她决定加入这场博弈同意这个赌约不就是想狠狠刁难她一番吗?她之前想的那些就在这里结束和怕了纪清梵有什么区别?只是拆穿谎言可不够。
盛枝的回答敷衍,纪清梵却没被打击到,她迎着她的目光,抱她抱得更亲密了一点,温软的呼吸洒在她的耳边,柔声道:“没关系的枝枝,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想起来,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和以前一样爱我的。”
“是吗?”面对她愈发亲近的接触,盛枝顺势推着她将她抵在了墙上,没俯身,只用一双俏丽的猫眼睨着她,“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装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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