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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想到会再听见盛枝的声音,纪清梵睁开眼,怔怔的反应不过来。
“哪难受?”盛枝问完见她怔楞住的样子,撩了把头发重新站起身,嘀咕道,“算了,还是直接去医院吧。”
纪清梵瞳孔缩了下,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不用……”
她吐出两个字,又喘了一口气,但是动作上不让她走的意味很鲜明。
这样缓了缓纪清梵似乎好了很多,“你陪我待一会就好,不用去医院。”
于是盛枝看了她两眼,也坐到了楼梯上。
她想她这是安抚某个病秧子的情绪,没准之前就是被她气的呢。
这边的楼梯没什么人过,气氛很安静,但又仿佛有什么情绪藏在安静之下。
从坐下之后盛枝就感觉到纪清梵一直看着自己。
她没再看纪清梵。
在听清她呢喃着的是什么之后她就有点神思不属。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台阶上一级一级地数着。
一个台阶,两个台阶……
她有点想问她为什么呢喃的全是让她别走。
三个台阶,四个台阶……
可她看着她这么快面色就重新好了起来,又担心是另一个陷阱,怕她是料到她会回来特意摆出的可怜姿态。
五个台阶,六个台阶……
其实她还想问她,和她亲久了就真的那么受不了?
目光从第七个台阶跳到第八个台阶,又从第八个台阶跳回来。
问,还是不问?
“枝枝。”就在这时,身边的纪清梵突然叫了她一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视线正卡在不知道第几个台阶,一晃神就都乱了。
盛枝把目光重新转回到她的身上、她的脸上。
她看着她明显好起来的脸色,赶在她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先说道:“是不用去医院,我看你恢复得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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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一副喘不过气满脸泪痕的可怜样子,现在看起来似乎又没什么事情了。
纪清梵听见她说的话,不置可否。
“因为枝枝回来找我了,”她贴近她,嗯啊应声,“我刚刚真的以为枝枝走了,好难过好难过……”
可能和刚刚哭过有点关系,她的眼尾看起来微微的红,动人的脆弱。
盛枝突然觉得有股痒意一直蔓延到舌尖,纪清梵还是用那种眸光看着她,“枝枝,你之前是不是咬到了舌尖,疼不疼?”
她的嗓音很柔和,尽管她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手依然紧紧地拽着她的衣服。
其实要说疼也没有那么疼,盛枝对上她的视线。
在她出众的演技之下她有点开始混淆对她的判断,或许刚刚看见她坐在楼梯上掉眼泪的画面冲击力太大,以至于她真的有些控制不住地开始想会不会,有那么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
她对上纪清梵的目光,“一点点。”
她是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刚咬到的时候最疼的那个劲已经过去了,现在只剩一点点细微的痛感,可能被咬破了,不太确定。
纪清梵似乎很担心她,“我可以看一下吗?”
盛枝微微张开些唇瓣。
只不过刚刚张开唇瓣,就感觉到纪清梵一下子贴得更近了,她没给她任何准备地吻上了她的唇。
湿润的气息交换,她甚至听见纪清梵模糊带喘的声音,“亲亲就好了。”
她很主动地用自己的临摹着她的,但没什么压迫感,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不够想更主动地也更过分地亲回去,但盛枝没动,压下了这种感觉,她也没有闭眼,看着纪清梵闭上了眼睛,很沉沦的样子。
眼前的画面,渐渐和在会议室看见的画面重叠。
顿了顿,她像在会议室时那样回应她,甚至比在会议室时更过分。
这次的时间似乎也比在会议室时更加的长,盛枝放开纪清梵时,观察着纪清梵的反应。
纪清梵却没什么回避的动作,而是就这样顺势抱着她。
“枝枝,你没走真是太好了,我好开心。”她感觉到纪清梵好像又要开始掉眼泪,瞳孔含着水一样。
她像是一朵湿漉漉的初晨沾满露水的花瓣,盛枝开始有些动摇自己之前的判断。
肌肤上亲密的接触在习惯之后比思想倒戈得更快,就像她心里还在犹疑,却已经任由她抱住她一样。
“为什么不想我走?”之前想问的话似乎在这种心情下也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
单纯的贴贴靠靠好似不够,纪清梵又牵住她的手,指缝穿过彼此的指间,紧密不可分,“枝枝,我很怕失去你。”
她的声音和话语那样无助。
盛枝的语气不太在意:“真的么,当着别人的面喊你亲爱的看起来都会很不高兴,现在不怕被别人看见听见了?”
这样说完,她又加重语气道,“我有时候真的忍不住想你说我们感情很好是不是在骗我。”
本以为这种话出来纪清梵会立刻很急地解释,但她不急不缓,还维持着之前的音速,说的竟然是:“枝枝,对不起,我确实骗了你。”
盛枝一凝,觉得直接承认简直不是纪清梵的作风,很快,她就听见纪清梵接着说道——“不过在我们的关系和感情这方面我没有欺骗你。”
“其实你叫我亲爱的我很喜欢,我没有故意冷脸,只是我想听你那样叫我,但是我不那样说的话你肯定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叫我亲密称呼了。”
纪清梵一句一句地说着,情意绵绵,“你叫那个小职员姐姐我有点不高兴……因为我也想听枝枝叫我姐姐。”
软刀子难躲,甜言蜜语更难防。
一个问题抛出来之后,再问别的似乎也容易起来。
盛枝有些不太相信:“那你在会议室的时候,干嘛那样,突然一下子起来还转过去……”
“因为……我把枝枝都坐潮了,”纪清梵的脸颊一瞬间和打翻了胭脂一般,耳语着的声音轻弱又暧|昧,“不是枝枝说的出汗,是真的很受不了。”
同样都是“受不了”,但似乎一经过纪清梵的解释,感觉又完全不相同了。
听着纪清梵的解释,盛枝一开始还没明白她的意思,而反应过来是怎么个情况后脸色也蔓上些绯色。
像是察觉到她害羞的情绪,纪清梵就着依偎的这个姿势,流连着,亲了亲她的下巴。
“我还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我们经常偷偷接吻,”她的面色浮着薄樱般的粉,用回忆着什么美好过往的语气诉说着,“现在和那时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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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枝看着她动|||情的脸庞。
却在听见她最后几句话时感觉情绪一点一点落了下去。
她蓦然回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可能是在小学的某堂课上,老师讲述欲扬先抑这一手法的作用与效果。
点与点之间全部串联起来,她突兀地产生一种自己的每一个心情其实都在纪清梵的计划之中的错觉。
……果然,这一切还是早就设计好的谎言,是甜蜜的诱她深入的陷阱。
第30章 蓄谋
纪清梵回忆的语气太美好, 就像对着自己从校园到婚纱的恋人回忆一起在校时做过的事情那样美好。
周围的环境还是那样安静,配上她柔和的嗓音和徐徐温温的缱绻音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氛围感。
她似是回忆起许多事情,唇角自然而然地, 浅浅漾出点笑, 但在看见没什么反应的盛枝后那点笑便低落地凝住了。
“抱歉枝枝, 我忘记你不记得那些了……”纪清梵将耳边散下来的发丝往后勾了下, 郁郁的情绪藏在语气深处, 但又不会叫人完全感觉不出来她的失落, 很惹人心疼。
这么说完顿了两秒, 她叹出口气,再抬起眼时眸光重新蔓延出点期翼, “不过枝枝听见我说,有想起来什么吗?”
“……没有, ”盛枝对上她的目光,音调像是因为跟着她描述的内容回忆而变慢一样, “感觉很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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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的回答,纪清梵眼睫微颤, 低声应下:“没关系的。”
纤浓的睫毛还是湿的,显得愈发浓黑纤长, 看着更可怜了。
盛枝说完后,没能收回落在纪清梵身上的视线。
她想, 这实在是无懈可击的演技和话术。
但是败笔就败笔在她们高中时并没有发生过纪清梵向她描述的那些事情。
她描述得倒是柔情蜜意, 如同幻梦一样的从校园到婚纱的爱情。
可是她们高中的时候哪里偷偷亲过?倒是后来没少针锋相对过。
如果她真的忘记了纪清梵,那么这些套路套下来, 估计已经开始相信纪清梵对她的“情深”了。
先是让她别当众叫亲密称呼,后面又说是自己故意说的反话, 实际上很喜欢听她那样叫她,还有让她误会的实则很动||情的姿态,附耳亲口解释的是哪种受不了……
尤其是她回来找纪清梵碰上的画面,一边掉眼泪一边呢喃着让她别走的画面。
——无助的脆弱的眼神,充满不安的离不开她的动作。
蹭蹭贴贴,要抱着又要亲。
……好让人受不了。
简直就是铁树来了碰上也得簇簇地开出一朵又一朵鲜妍俏丽的花。
她突然就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一直装下去,纪清梵是不是也会一直演下去?
不过这个念头刚出来,她就在心里给予了否定。
她可以肯定的是纪清梵绝对在打什么算盘。
那时候她们之间的关系恶化成那样,纪清梵也一直在她的母亲面前讨巧卖乖,一点就通还有上进心,把她母亲是真的都哄得心里熨贴,要不然也不会云羡那边一逃婚,就立刻安排她和纪清梵协议结婚了,她估计她母亲可能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而对于和她协议结婚这件事,纪清梵并不抗拒,甚至协议到期后很直接地表现出自己不愿意失去和她的婚姻关系,想要继续延长下去的意愿。
所以目前这些举动应该都是想先稳住“失忆”的她,借着她“忘记她们过往的事情”这个起始施以各种手段让她不再产生结束这段婚姻关系的想法。
那么稳住之后呢?
纪清梵的图谋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些吧?
盛枝走神走得太明显,纪清梵看在眼里。盛枝的反应和她猜测中的不太一样,明明之前还被她的话撩|||拨得有些害羞,可是在她提到曾经之后神色就变了,甚至不自觉微微蹙起些眉,似是头疼的样子。
“枝枝,”纪清梵用指尖轻轻划了划她的掌心,“是不是我总提之前的事情让你不舒服了?”
盛枝现在越想越乱,理智上清楚地明白这些都是手段是铺垫好的算计,情感上却又控制不住地为之动容感到沉沦。
矛盾而割裂至极的感受。
她觉得自己现在迫切地需要听一些纪清梵的谎话来清醒清醒,越美好虚假才好。
“没有,”盛枝幅度很小地摇了下头,顺带用言语遮掩了遮掩自己刚刚没收太好的神态,“只是这种想不起来的感觉有点难受……你再和我说说我们之前的事情吧。”
这大概是她“失忆”以来,第一次这样主动地对纪清梵表示她想听。
纪清梵闻言,眼神都在顷刻间亮了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是真的想听纪清梵说谎话了,最好说出来的都是编造得离谱的内容。
这样她才能在她出色的演技中保持清醒和坚定,不让自己栽进去。
可是,这一次纪清梵开口说出来的内容却是从她刚到她家里的那一部分说起的。
盛枝蜷了下指尖,做出副听别人故事一般的游离感。
但这对她来说其实是属于真实发生过的那一部分,属于……她不太愿意回想的那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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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的夏天。
关于那个夏天盛枝记忆很深,因为那个夏天不常下雨,可一旦下起来,就是暴雨如注。
在第一个暴雨天里,她捡到了一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狗。
只有巴掌大的小狗,奄奄一息的被扔在垃圾桶旁边。
她将小狗带回了家。
而在第二个暴雨天里。
她真正地和纪清梵产生了交集。
她那时还不清楚纪清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她对上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莫名觉得纪清梵很像当初她捡回家的小狗。
那群欺负纪清梵的人落荒而逃,盛枝举着伞蹲下来,用手戳了戳纪清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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