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天给他递糖葫芦的小孩!
“我日你个死蛇!”
苏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冲过去一把小孩夹在腋下,在漆黑的小巷子里横冲直撞。
快点,再快点,跑快点啊!
苏离喘着气拐过一处转角,迎面却是三双发光的眼睛,似鬼火、似幽灵、不寒而栗。
“嘶嘶嘶……”
一阵寒冰剑光在头顶闪过,他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抬头声嘶力竭大喊:“万尘熄!”
霜华剑一顿,在他燃起希望的眼中,朝别处飞去。
苏离绝望了。
他连连后退,直到被逼到墙角,再无处可逃。
“别怕。”
不知是安抚身后瑟缩的小孩,还是安慰浑身颤抖的自己。
三头巨蛇尾巴一扫,苏离被重重甩飞出去,等他挣扎着再爬起来,小孩已经消失不见,上方传来骨头压断的声音。
一只断手掉在苏离面前。
小小的,血淋淋。
苏离呆呆看着那只手,那只柔软的、温热的、给他递糖的手。
他张嘴只能发出个气音,血液在血管里疯狂涌动,时间仿佛静止,脑袋一片空白,眼前的血色褪去,耳边惨叫也消失了。
麻木的、呆滞的、逃避一切。
三头蛇的一个头在吞咽,另一个头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了怔愣原地的苏离。
一阵婉转诡异的笛声响起。
三头蛇猛扑的动作一僵,然后如同一团麻绳,在地上痛苦翻腾乱扭,几十丈长的身躯,肉眼可见的缩小,直至变成了巴掌大,被来人收入囊中。
戴白面獠牙面具的人粗暴扯起苏离:“喂,吓傻了?”
戴红色伥鬼面具的人不耐烦地说:“别管他了,归元宗的人快到了,我们先撤。”
“等等,其他妖兽呢?”
“来不及收了,我们快走吧!”
苏离的眼神空洞虚无,呆呆望着眼前的两人,闻言后知后觉回过魂来。
他死死抓住对方手臂:“你们是谁!要把这蛇带去哪里?”
“这与你何干?还不赶紧逃命!”白面獠牙面具人望了眼天上,脸色变得有些着急,而苏离仍不肯松手,他骂了句“不识好歹”,恶狠狠一脚踹翻苏离。
“不准走!”
苏离被踹得滚了两圈,滚完立马弹起来阻止,什么御风决招物术,把会的法术全使出来,拖延两名金丹修士,他无异于以卵击石。
李柏易发出召英令,越来越多修士赶到,离安河城最近的归元宗,理应很快也会赶到,他只要再拖一会儿……
两人都被苏离纠缠烦了,白面人本来想留他一命,但苏离被打得满脸是血,仍死死咬住不松口。
红色伥鬼面具人“啧”了声,直接出手一拳打穿苏离胸膛,苏离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低头,温热的鲜血涓涓流出,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对方猛的抽回手,嫌恶地甩了甩手,失去支撑的苏离,再也撑不住了,软软向后倒去。
苏离死死睁大眼睛,看着对方飞身离去,直至眼睛再无神采。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何方宵小在此作乱。”
与妖兽搏斗修士纷纷抬头,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归元宗的人终于到了。
半空浮现名老者,他身穿一袭宗派黄衣,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归元宗弟子听令,结阵!”
“是!”
上百名符修齐心布阵,刹那间夜空亮如白昼,金色符光如雨点落下,先前狂躁肆虐的妖兽,见势纷纷嚎叫逃窜。
老者甩了甩手里拂尘,吩咐归元宗的弟子:“先救人,后收兽。”
“是!”
有了归元宗的加入,局势很快稳定下来,肆虐发狂的数百妖兽,大半被就地斩杀,个别被收入囊中,等着带回去调查。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落在安河城,驱散昨夜的噩梦。
昨日安居乐业的小城,如今一片残垣断壁,有人抱着尸体低声哭泣,有人跌跌撞撞到处寻人。
“你有看见我的……”
某处无人的巷尾,一袭白衣静默良久,抬手轻挥,白布浮起,落到某具尸体上。
“万师兄?”一名少年迟疑着喊,等看清万尘熄的脸,他顿时松了口气:“万师兄,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宗主让我们来寻你,听到安河城出事,我们都好担心。”
“幸好你没事……”他说着突然大惊失色,像看见什么可怖之物:“万师兄,你、你的手!”
万尘熄左边的宽大衣袖,在清晨带湿雾的微风下,如湖边芦草随风摆动。
万尘熄淡淡答:“嗯。”
他目光略过众人,落在那块白布片刻,压下眼底的情绪。
转身道:“回问天宗。”
近期修真界热议话题不少,安河城妖兽发狂屠城事件,恰巧在秘境开启,修士聚集时发生,明眼人都知绝非偶然,但是背后是何人策划,与魔道是否有关系,众说纷纭,争论不休。
除了安河城妖兽事件,修真界还出件稀罕事。
问天宗五年收一次收徒,去年收徒选拔已经结束,按理说不该招收弟子了。
可就在前两日,有人破例入宗。那人年过十七,修为堪堪筑基,资质也平平。
居然成为常年闭关,不问世事的虚霞道长,名下唯一亲传弟子。
其余各大宗派自然是不信,资质平平的会被破格收徒?
骗人也编个合理的说法吧。
于是,他们全都心照不宣认定,问天宗想私藏惊世天才,并派人去问天宗试探。
问天宗,清心堂。
“诶,你听说了吗?那人什么来头?”
“我师兄去打探了,好像也是个剑修。”
“还有呢?知道他是……”清心堂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纷纷猜测是个什么人物。
问天宗长老推门怒斥:“肃静!成何体统!”
看这群噤声的猴子,管事长老扶额摇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天才”的来历。
那日,他在百草园照料灵植,问天宗宗主突然亲临,身后还跟个锦衣少年。
宗主温和道:“陈老,以后他便是虚霞道长的弟子。”
陈长老不解问道:“宗主,这是何意?”
宗门去年刚招完弟子,徐霞道长还在闭关,莫非这少年是个奇才?
宗主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尴尬,苏离直接上前,吊儿郎当开口。
“因为我爹是苏中显。”
……
好一个纨绔世家子。
【作者有话说】
修文狂魔给读者大人们浅磕一个_(:3」∠)_
第11章 火上弄冰1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陈长老站在讲台上,左手执卷,右手抚须,给弟子们讲修道之理。
谢子规专心在草纸上抄写,忽然右手臂被人戳了一下,他不想理会继续写,随即手又被人轻推了一把,墨水在写好的字上晕开。
谁的手那么欠儿?!
谢子规“啧”了一声,不耐烦转过脸,然后就愣住了。
苏离五官英气,眼角眉梢带笑,透着一股不羁的少年气,脸色稍显苍白,似乎大病初愈,紫金色锦衣驱散几分病气。
苏离嘿嘿两声:“抱歉抱歉,我实在听困了,请问小道友,你有带醒脑丸吗?”
醒脑丸可以提神醒脑,而且价格相当亲民,一瓶只卖一颗灵石,自从碧落宗推出后,逐渐成早课学子必备品。
谢子规瞥了眼台上的滔滔不绝长老,偷偷从袖子里传了颗醒脑丸给苏离,苏离挤眉弄眼回应,又传了颗丹药回去。
“拿着,回礼。”
谢子归疑惑接过,看清是什么后,“哇你这!”话出口立马捂住嘴,见陈长老没有看过来,他假意低咳几声掩饰。
谢子规低声问苏离:“这出手过于大方了吧,敢问你是哪个峰的师兄?”
苏离给他的是颗三品疗伤丹,价值能换十几瓶的醒脑丸,出手如此阔绰,看起来也面生,不是去年同批进宗同门,谢子归猜测是哪个峰的师兄。
苏离老实道:“不知道。”
他今天才来问天宗报道,都不知道要去哪座峰。
问天宗群峰环绕,一共有七座主峰,呈众星拱月之势。划分为内门、外门和后山,除个别天赋异禀之人,被长老挑选为亲传,选拔后的弟子都先进外门,通过层层选拔才能进内门。
谢子规点点头,只当他有所隐瞒,他转了个话题:“你怎么不穿道服,小心陈长老罚你。”
陈长老是戒律司的管事长老,向来以刻板守法,不近人情而闻名。
他们两个坐在清心堂的角落,好歹在陈长老的眼皮子底下,一群白衣里冒个紫色,属实是过于嚣张了点。
这不是指着人家说“老眼昏花”吗?
苏离好奇问道:“诶,会罚我什么?”
“问天宗第17条,衣冠不符礼仪者,罚去扫后山一月,若有再犯,鞭挞十下。”
谢子规劝他:“你趁陈长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赶紧溜回去把衣服换了吧。”
苏离颇为无辜摊手道:“我是真没有宗门衣服可以换。”
谢子规不信:“又不是刚入宗,怎么会没有呢?除非你是刚入宗,还没去杂役堂领……”说着说着,他突然沉默了。
好像真有个刚入宗的。
苏离手撑着下巴,顺着他的话往下:“我是今天才入宗报道啊,长老让我先去杂役堂领牌子,结果问天宗实在太大了,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要不等下课劳烦你领路?”
旁边没有久久回应,苏离不由得转头看去,谢子规指着他道:“你就是那个破例入宗,虚霞道长的亲传弟子?!”
谢子规的声音不算小,不少人闻言看向苏离,或好奇、或仰慕、亦或困惑。
能通过选拔进入问天宗,无不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在场的修士都早已筑基,而苏离连气息都控不稳。
众人:这个人除了长得好看点,再怎么看都平平无奇啊?
凭什么能破例成为长老亲传啊!
苏离挺起胸膛,目光坦坦荡荡,一副老子就是配坐在这里,不服你就出来咬我的模样。
那些质疑的人反倒不敢轻举妄动了。
有人在背后冷嘲热讽:“呵,管你什么身份?既然进了问天宗,就应守问天宗戒律,穿统一发的弟子服。”
顿时,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谢子规皱起眉头道:“李斯,这位同门今日刚入宗,没来得及去领道服,你不要挑起事端。”
李斯冷哼一声:“穿一身紫衣来招摇,怕不是想特立独行,故意做给大家看的。”
谢子规还想开口,被苏离伸手拦住,他看向出言嘲讽的人。
“你的耳朵怎么了?”
那人被问得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有些狐疑地说:“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耳聋了吗?还是你脑子有问题,都听不懂人了啊?都说我没有领衣服,还在这叭叭叭个没完了。”
苏离一点都不惯着他,他经常跑出家门闲逛,听多了那些市井骂街,在耳濡目染之下,骂人直白且难听。
他眨巴眨眼眼睛,嘴巴淬了毒一样:“如此愤愤不平,是我这衣服够买你命了吗?”
对方当即被骂破防了,伸手要撕苏离衣服,两人拉拉扯扯间,不少人出声劝和,闹出不小的动静,吵得坐在前排弟子,都忍不住回头看。
“肃静!成何体统!”
陈长老手握戒尺缓步走过来,他早在苏离爬窗翻进来时,就看到这个紫色的显眼包。
奈何碍于苏离背后的势力,又看在宗主亲自带人的份上,他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这厮竟得寸进尺,在他的课堂上聚众捣乱,真是老鼠屎毁了一锅粥。
被视为“老鼠屎”的苏离,“嗖”的一下站起身来,目光与陈长老对视。
陈长老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苏离大声告状道:“陈长老!他要脱我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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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如洪钟,气势吞河。
窗外树梢上的鸟儿都被惊得飞去。
他理直气壮得仿佛说自己大道修成,而不是脱衣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李斯气得也站起来,涨红了脸反驳道:“你、你胡说八道!我是、是让你换衣服!”
“啧啧啧,你心虚得结巴了吧,我穿什么衣服关你什么事?你是管戒律的长老不成?还是宗门口的戒律碑成精了?”
苏离歪着头凑近问他:“哦~我知道了,你是嫉妒我长得好,想趁机对我动手动脚。”
“我没有!我就是不服,你凭什么穿、穿……”李斯嘴皮子没有苏离厉害,被气得不出完整一句话。
苏离抱胸看好戏似的,下巴还挑衅得抬了抬,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李斯的同桌忍不住出声:“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他不过不小心扯了下你衣服,至于这么不依不饶吗?得饶人处且饶人!”
苏离翻了个白眼:“哎哟喂,不是他先挑衅我吗?略略略~我得理凭什么住口。”
“够了!”
陈长老喝止这场闹剧,沟壑纵横的脸板着,像极了发黄的苦瓜,本是修身研习的清心堂,苏离第一天来,就带歪了风气。
陈长老沉声:“李斯出言挑衅,扰乱课堂秩序,罚抄戒律十遍。”
李斯闻言脸也皱成苦瓜,问天宗戒律一千多条,抄完十遍手都要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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