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租金沈瑞一个高中生肯定掏光家底了,明尧忧心忡忡地想。
房子设施很新,不像有人用过的痕迹,沈瑞解释说:“这些都是我新买的,因为我打算在这里长租,买下了家具。空置整租便宜一点,加上家具确实有点超预算了,不过这是我一手布置起来的,感觉不一样。”
明尧懂,家的感觉嘛。
沈瑞做了这么多兼职,攒下了不少钱,估计都砸在这了。
房子设计温馨干净,真不像沈瑞设计出来的风格。
明尧还以为,沈瑞会选有个性的极简风,没想到装修地跟一个小家一样,温馨宜居,对眼睛极好。
“坐吧。”沈瑞给明尧倒了一杯温水。
明尧对沈瑞的一切都很好奇,更别说事关能不能每天放学补课看到沈瑞,问道:“班长,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继续做我的家教呢。”
“这个说来话长,还要提到我的父亲,我们等下再聊,好不好。”
沈瑞的目光异常温和,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动。
明尧嗅到不一样的味道。
很快,沈瑞的重点偏移,他自然地摸上明尧的手,低头说:“你的手变冰了,先去洗澡。刚刚我摸你的脚,也很冰。”
明尧体寒,手脚在冬天总是会冰冷,穿多厚都没用。
明尧接受了这一提议。
沈瑞只能找到他初中的白衬衫,刚好适合明尧的尺寸。
好在沈瑞开了暖气,室内温度不算低。
沈瑞拿着衬衫,语气为难:“我这里适合你的,只有这一件了。”
“没事。”明尧不挑。
只是内裤,是一点都不合适的。
沈瑞拿出新内裤,明尧脸蹭地红了,一个劲摇头。
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大了…
沈瑞忍不住笑了,并不是嘲笑,而是觉得明尧的反应很好笑。
明尧脸色红扑扑的,像个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退一步说:“你下单一件,我等会儿下去给你拿。”
明尧接受了,他多下单了一条裤子,留着明天穿。
上衣…那就没有必要了。
毕竟沈瑞都把他的衬衫拿出来了,不是吗?
他怎么好意思,拒绝心上人的心意呢?
下好单,过了一会儿,沈瑞把明尧推进去洗澡,等下他把衣服给明尧。
明尧第一次来到沈瑞的卫生间,感觉有点奇怪,好像整个人都要被沈瑞的气息包裹住了。
想到等一下他要做的事情,明尧就忍不住紧张。
明尧洗了十几分钟,终于,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开一下门。”沈瑞敲完后说。
明尧拿浴巾包住自己,悄悄开一条缝隙,伸手接过。
浴室的雾气缭绕,明尧伸出一只被热水烫到泛红的纤纤玉手,沈瑞面不改色,把衣服递给他。
指尖不巧触碰一瞬,像触电了一样。明尧拿衣服时不小心勾到了沈瑞的手指。他心中忐忑,沈瑞应该没感觉吧?
明尧不知道,沈瑞站在原地蜷缩了一下手指,用明显偏低的嗓音问:“这裤子不知道有没有洗过,你等下出来,我给你找一条裤子。”
“谢谢班长。”里面传来明尧闷闷的声音。
*
明尧穿上沈瑞给的衬衫,沈瑞的衬衫对他来说还是偏大的,连屁股遮的严严实实,露出两条白皙的腿。
明尧打消只穿衬衫出去的想法。
明尧打开门,他的长头发还湿答答的,问沈瑞吹风机在哪里。
沈瑞早就拿出来了:“屋内温度高,但也要小心等下着凉了,我帮你吹头发。”
明尧本想拒绝,想到浴室里烟雾缭绕,还没有散去。
他刚洗完澡,沈瑞就进去洗,怪怪的。
“谢谢班长,刚好我后面吹不到。”转念间,明尧同意了。
明尧的头发长到腰际,放下来散落在肩膀两侧。
沈瑞拿起吹风机,手指在明尧的黑色头发上穿插烘干,认认真真吹了起来。
明尧坐在凳子上,没有太大动作地让他吹头发,问他吃不吃水果。
好乖。
沈瑞蓦然升起这个念头。
明尧心里羞愧。哪能让班长一直伺候他,跟个大爷一样,同学上门跟请了个祖宗回来一样,明尧都不好意思了。
沈瑞甚至摆了一盘水果在明尧前面,让明尧一边吃一边玩手机。
待头发干了一点,明尧伸手接过吹风机,说可以了。
沈瑞对明尧说:“那我先去洗澡了,头发干了去床上盖被子,不要被冻到了。”
“好。”
沈瑞拿好衣服,走进浴室。刚刚关上门,烟雾跑了不少,略有残余。烟雾中飘散着一股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是他买回来的,也在一直用。
空气中残余的香味涌入沈瑞的鼻腔。
他的目光长久地落在一条浴巾身上,刚刚明尧拿这条浴巾擦拭身体的,他要注意区分。
浴室的洗澡声响了起来,明尧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往沈瑞的卧室走。
只有一张床…他们今晚只能在一起睡觉了。
卧室是一个人最为隐私的地方,也是一个人气味最为浓厚的地方。
明尧站在这里,能再次感觉到,他被沈瑞的气息包裹住。
对于暗恋沈瑞的人来说,这无疑是让人脸红又心脏怦怦跳。
沈瑞把被子铺好了,明尧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沈瑞真有家庭主夫难得的daddy潜质。
明尧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明尧再次打开手机,才发现他有很多未接来电。
全是夏铭冉打来的。
明尧回拨过去,他还以为夏铭冉会对他的离开产生不满和疑问,没想到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夏铭冉好像愣了。
他似乎没想到接通了。
“明尧?”
明尧莫名其妙产生一丝心虚,不由得语气柔和:“你怎么一直在打我的电话?”
夏铭冉站在观景台面前,吹着冷风,愣了一会儿才说:“我刚刚电话给你,沈瑞说你在洗澡。”
仔细听,夏铭冉的声音委屈又难过,还有冷风呼啸的声音传来,明尧瞬间勾勒出一个落寞的身影。
第27章
明尧发誓, 他的语气从没有这么柔和过,“你先别吹冷风了,不好意思, 我刚刚跟班长先走了。”
说起这个,夏铭冉就来气。不知道是对李子莫和那个傻逼老总多一点,还是对沈瑞偷偷带走明尧多一点,反正绝对没有明尧的事。
甚至对于明尧,他心里还羞愧, 表个白都出意外。
有人欺负明尧, 电梯却突然发生意外事故, 夏铭冉到不了场保护不了他。
真的是活该表白失败。
夏铭冉少见地抽了一支烟。他很少抽烟,成年后也不爱碰这玩意,今天烦躁得要命,只想嘴里嚼点什么发泄一下。
怎么沈瑞运气就这么好,带走明尧的时候电梯就好了。
还知道走其他电梯,和他错开。
夏铭冉在心里忍不住爆了一个粗口。
他连烟花都没注意看, 去处理那两个人。没有让他放烟花的人在, 他一个人看也没有意思。
说不定一个人, 真的忍不住哭了,心碎成一块块的。
表白出师未捷身先死。
好在换一个角度想, 他还有机会。
夏铭冉深吸一口气,说:“和你没关系,都是那两个人,坏了我的事情…约你出来看烟花, 还让你被欺负了。”
“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刚刚我让保镖把他们轰走了,很可惜你没看到他们的样子, 真丢人。很多人偷偷看他们,他们这下子肯定在圈子里丢死人了。”
“还有,我还打电话把他们两个人上十亿万订单给搅黄了,把他们的大单子劫走了,那个想跟你动手的蠢货现在正在四处筹钱补窟窿。”
“还有李子源…你可能不认识,就是衣冠楚楚实际上爱乱搞男女关系道貌岸然的家伙,他被家里臭骂了一顿,还被禁足了。这段时间他绝对不好过,其他人也要掂量掂量敢不敢招惹夏家。”
夏铭冉絮絮叨叨讲了很长一段话,想立刻告诉明尧他的解决方法。
他少见地内心忐忑,不知道明尧对他这个解决方法满不满意,会不会因为这两个人迁怒他,给他打低分。
夏铭冉到底语气到最后委屈巴巴的,明尧意识到夏铭冉想要夸奖。
“没事,我没有受委屈,你不要自责,已经做到很好了。”
两人聊了一下,明尧让他别在冷风中站了,小心感冒。
夏铭冉这才挪开,明尧没再听见冷风呼啸的声音。
夏铭冉追着问他在具体哪个区域,沈瑞家里怎么样,用不用他去接他,安不安全,有没有跟管家报备…
夏铭冉的问题太多了,换作平常明尧必定没耐心,现在耐着性子,安抚起夏铭冉得心应手得很。
夏铭冉对他跟沈瑞一张床上这件事尤其大惊小怪…也对,沈瑞可还是小说中他的官配呢。
明尧悄悄看了一下时间,沈瑞洗澡怎么洗那么久?
这都四十多分钟了。
夏铭冉还在问他乱七八糟的问题,明尧很快不再注意,重点在回答夏铭冉的问题上。
等沈瑞洗完澡,往卧室看了一眼,随即听到夏铭冉的声音。
沈瑞的视线一寸寸暗了下来。
在他的床上,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打电话,神情那么专注,语气这么柔和,对面的骨头都被酥掉了吧。
沈瑞到底没有进去,一言不发,去把头发给吹干净了。
等明尧打算挂掉电话,这才惊觉他和夏铭冉已经打了一个小时多的电话。
沈瑞洗澡洗这么久?
后知后觉,他好像打电话间听到脚步声了,明尧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心虚。
挂断电话没多久,沈瑞把头发都吹干了,把外面的灯关掉,关上卧室地门,“打完电话了?”
明尧讷讷地点头:“打完了。”
沈瑞掀开被子,背靠床头,关掉大灯,留下一盏夜灯。
明尧只感觉到旁边微微塌陷,视线也变得昏暗了。
“夏铭冉很关心你。”沈瑞说。
明尧说:“他今天约我去看烟花,不过遇到两个人找我麻烦,他心里愧疚,把错误揽在头上了,不高兴呢。”
沈瑞漫不经心地想,这倒也未必。
谁知道究其根源,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两个人不高兴呢?
不过,他不会做不必要的提醒,说不必要的话。至于烟花的表白,他想,夏铭冉也不会说的。
毕竟,夏铭冉没有把握好全局,搞砸了。
沈瑞垂眸,不想再谈论夏铭冉了,转移话题。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继续当你的家教?”
明尧倒没有多想,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
对了,他跟沈瑞回来的目的,确实是因为沈瑞要跟他说这件事情的。
这牵涉到沈瑞具体的背景…明尧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
他只知道沈瑞的垃圾父亲赌博家暴,还欠下高利贷被人找上门,前些年又因为诈骗享牢狱之灾,最近才出狱。
而沈瑞恐同的诱因,他就不知道了。
明尧有一种感觉,接下来,他就会从沈瑞口中得知了。
沈瑞语气很淡,以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轻声:“因为,我的父亲出狱了。”
明尧早就知道了,不过,他要做出略微惊讶的表情。
沈瑞可不知道他知道。
沈瑞靠在床头,勾起深处的记忆,轻描淡写总结十几年来人渣父亲对他的伤害。
“我从小就一直被他家暴,被他拉去外面乞讨赚钱,他赌瘾大,赚多少赌多少,他后面还不上,开始欠下高利贷,高利贷也还不上,就去诈骗。被我举报去警察局,坐牢了,不过迟早的事,我送了他一程而已。”
明尧眼里满是心疼,这么小的孩子…换作是他早就产生心理阴影了,未必有沈瑞如今活得这么坦荡和坚韧。
沈瑞如今三观没歪,真的很了不起,怪不得是主角呢,如果是反派,估计要毁灭世界了。
沈瑞仿佛在说别人的经历,甚至笑了笑:“没什么,我长大后他在我手里讨不到多少好处,打我也会跑,会反抗,跟他拼命。他不敢像以前一样打我。”
“沈瑞。”明尧这次没有喊班长,而是喊了沈瑞的名字。
他伸手捂住沈瑞的眼睛,轻声说: “不想笑的话,就不要笑了。”
沈瑞眨了眨眼,睫毛扫过明尧的手心:“所以说我不当家教,因为他出狱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找到我,我怕他会伤害你,连累到你。”
视线一片黑暗,沈瑞也不动,任由明尧捂住他的眼睛,吐露这些年不曾对人说过的话。
会害怕吗?觉得他是个麻烦。
会嫌弃他的血液如此不堪吗?
沈瑞安静了下来,他要把心挖出来,给明尧看。
让他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卑鄙、不择手段、虚伪。
有时候很多人对他的评价确实没有错,他就是一个疯子。
坦白脆弱,到底是处于弱势地位,还是当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
“别人可能会害怕。”明尧放开手,直视沈瑞的眼睛,认真说。
“但我一点都不怕,如果他敢找我,我一定帮你把他送进监狱,让他这辈子再也出不来。”
沈瑞的睫毛颤了颤,没有看明尧:“我的父亲还是一个同性恋。”
明尧没有插嘴,等沈瑞继续往下说。
“我的母亲其实也是同性恋。他们想当世俗中的正常人,组建了家庭,生下了我。只是,我的存在反复向他们证明,他们向现实生活投降,生下了我,我是他们背叛自由的象征…”
明尧没想到,沈瑞的家庭是这样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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