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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一片抽象啊(穿越重生)——诉星

时间:2025-06-13 08:24:34  作者:诉星
  广寒道君说罢,流露出少许感慨,道:“我的夫君,原本是我师兄,亦即我师尊之子。我与他开诚布公,他也乐意帮我当上道君,我们却难过师尊那关。后来,我不得不从姊妹家过继一女,养在膝下,假作是亲身所出……渡尘,适逢梦微闭关,你没有此等烦恼,实在是上天相助。一定要妥善把握时机。他们三人,便是素日里与你相交较密之辈么?”
  广寒道君的视线扫下,威压凌人。
  一时之间,白翎无法抬头直视她,盯着前面的地板,但听见师兄要从自己、裴响、林暗中选一人假意结侣,还是没忍住瞪圆双目,张大嘴巴,脸拉得像吊死鬼一样长。
  他震惊且无言地转向裴响,悄悄扮鬼脸。
  裴响也朝他投来一瞥,眉峰轻颦,传音说:“事关重大,且听道君详述。”
  驾鹤道君先对林暗一抬下巴,问:“玉儿怎么想的?如果不想参与,就过来我身边。这个好喝。”
  她说罢,往案上的酒樽里满上花酿。
  林暗笑了笑,道:“既已答应过全力支持诸葛道长,演一出戏也无妨。”
  诸葛悟则十分头疼,请教广寒道君说:“请问前辈,唯独此法可解吗?若是要隐瞒天道,公开宣扬我对某人情有独钟,是否可行?”
  “你如今能想到的办法,我当年皆试过了,不可。彼时我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走到结侣那一步。多年修行之后,方能参悟天意一二:仪式是不可或缺之举。合籍结侣,命连红线,方能得天道之认证。空口无凭,仅嘴上说说当不得真。”
  广寒道君一拂袖,牵动靛蓝头纱,稍掩面容。
  驾鹤道君却仍有些迟疑,一招手把林暗捉了过去,低声问:“玉儿,你真的乐意?结侣可是大事。红线一牵,气运共享,是要昭告天下的……”
  林暗略一沉思,道:“诸葛道长的气运岂非冠绝众人?若我与之结侣,倒对我的修行有所助益了。”
  “你!”驾鹤道君黛眉倒竖,气得丢开她手,“怎么从早到晚只寻思这个?你是半点不在意旁的么!”
  林暗说:“师尊日夜酗酒,一醉百年,又何曾在意……”
  “你什么时候学会顶嘴的!”驾鹤道君怒而夺去为她满上的酒樽,自己一饮而尽。
  是非道君笑道:“渡尘的气运冠绝诸子,漱玉的心性,却在同辈中鲜见……驾鹤啊,你且由她去吧。她与你不同,男欢女爱,俱是过眼云烟……”
  驾鹤道君把喝空的酒樽砸了过去。明明不见她使力,但酒樽穿过是非道君、疾射入水,掀起滔天巨浪。
  一滴水珠迎面扑来,白翎眨了下眼,恰好用睫毛挡住。
  比起驾鹤道君澎湃的法力,更令他惊异的是,酒樽刚才“穿过”了是非道君。此人一动不动地盘坐原处,眼前架着的叆叇镜片寒光一闪。
  白翎此时才意识到,是非道君今晚根本没真正地踏入大罗仙窟——与众人商谈到现在的,不过是他的一缕分神。
  诸葛悟沉默良久,苦笑道:“渡尘修行至此,头回遇挫,若要牵连各位……实在是无颜对师尊教诲。”
  林暗摊手道:“人情总要还的。为了徐郎冯郎,你们师兄弟三人差点折在魔域。生死难道不重于虚名?”
  白翎抛开惊讶,也接受了现实。
  他小声问裴响:“阿响,你觉得怎样?别的不说,师兄他当了那么久三代第一,如果这次被超过……反正我会不爽。我还是想当同代无敌的师弟!”
  “嗯。”裴响安静了一会儿,说,“我去。”
  白翎:“啊?”
  裴响瞥着他,道:“不然你去?”
  “去与师兄结侣?唔……不如我们俩共侍一夫……我什么都没说。”白翎上句话刚讲出口,在场诸人全部齐刷刷向他看来。连背对他的诸葛悟都回头了。
  白翎意识到,他的修为最低,再小声说话也没用,立刻端起纯洁无辜的灿笑,道:“怎么决定师兄的道侣呀?竞争上岗?需要作半刻钟内自我介绍陈述个人长板吗。我还可以做幻灯片……不是,呃,连环画?”
  三名道君都看着他,最后驾鹤道君问:“你在讲什么鸟语?”
  白翎眨了一下眼睛,说:“不用竞聘啊,那没事了。”
  他又飞快地对裴响解释:“竞聘就是争着应聘的意思。应聘知道吧?应征?”
  裴响点了点头。
  诸葛悟少见的面色凝重。于他而言,婚姻大事绝非儿戏,即使自己可以为了进境不择手段,亦不能将师弟与好友置于不利。
  他缓声道:“其实,在下并不执着于三代的头名。若濯缨真人先一步进境,我有五分胜算,与之一战。多谢广寒道君指点,恕渡尘,难以从命。”
  广寒道君欲言又止,转向是非道君。
  白翎也没忍住,顶着威压,悄悄瞄他一眼。虽然三位道君齐聚,驾鹤道君还是攒局的东道主,但是,是非道君才是能一锤定音之人。
  不料,他幽幽地说:“渡尘,很抱歉,此次由不得你。数百年来,神教旧众对你倾力栽培,你必须成为新一届道君。神教稳固,道场平定,霁青才会是展月老祖的后盾,待他睁眼飞升时,须见到我等为他镇守的净土。一切,尽与他千年前离去时一般。”
  字字句句,敲打在众人心头,到最后似鼓声沉沉,撼得人心尖发麻。
  白翎看清楚了,一闪而逝的寒光不在是非道君的叆叇上,而是在他眼底。此人年幼的面孔上,浮现出枯木一般的老态,随着他不疾不徐的话语,他身下云台四散,但他的身形纹丝不动,稳当当凝在空中。
  诸葛悟稍一倾身,唇角竟溢出了鲜血。
  白翎发现有血滴落下,忙上前道:“师兄!”
  诸葛悟立即抬手,止住了他,缓缓看向是非道君。道君总是含笑半眯的眼睛,依旧不曾睁开,语气和蔼地提醒道:“渡尘,不要抗拒。其实,你抗拒过……哦,你大概不记得了。”
  白翎霎时心惊。
  诸葛悟一句话都没说,是非道君居然能勘破他的心思,还触发了什么惩戒机制似的,但凡眼前人生出异心,就会受到压制伤害。而且,他说诸葛悟抗拒过了,却不记得——莫非他给诸葛悟洗过脑???
  无数心思飘过白翎的脑海,最后落在最可怕的一点上:是非道君有这种无解的手段,在他统御之下,应该无人能违背他的意旨。
  可是,新势力猖狂日久,不仅没被铲除,还做大做强了。恐怕拜日神教的内乱,比外人看见的更严重数倍以上。
  白翎极力控制着心思,不要腹诽是非道君“癫公”、“死牛鼻子”、“天山童姥爷”之类的。
  他想再宽慰诸葛悟两句,不料对上师兄苍白的脸色,忽然说不出口了。裴响亦无声地走到诸葛悟身侧,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是非道君。
  师弟很识时务,没有行轻狂之举,正当白翎为此欣慰时,就见裴响的嘴角也溢出鲜血来,而且源源不断,越流越多!
  白翎惊呆了。
  什么意思,阿响心里骂的比他还脏?!
  不,他知道阿响不会什么脏话的。不幸中的万幸,裴响流出的血又渗入了他的肌肤,徒留淡淡红痕。他灵力暴涨,覆盖体表,隐隐形成了一层微光。
  是非道君人未动,但无形的惩戒消失了。
  他说:“裴响……本尊有所耳闻。很好。你有老祖风范,你……很有用。”
  这下白翎忍无可忍,脱口而出:“有用?担不起!您磋磨师兄还不满意,连我们师弟都不放过啊?他才十九岁,筑基前期,您慧眼识珠怎么把刚吃进蚌壳的沙子都识上了!”
  此话既兼反驳,又兼挖苦,裴响用方巾一拭嘴角,投来视线道:“师兄。”
  白翎瞪他一眼:“干嘛?”
  裴响平复吐息,说:“冷静。”
  白翎道:“呵呵,大哥莫说二哥。”
  是非道君却眼中一亮,赞道:“十九岁筑基前期……不出半月能入后期。很好……实在是太好了。与老祖当年,毫无二致……”
  他自言自语,模糊不清。白翎听着来气,还欲反驳,诸葛悟亦整理好了仪容仪表,抬手止住他的话头。
  青年剑修的面色恢复如常,只道:“广寒前辈,请问我破境之后,可否与道侣和离?”
  广寒道君说:“啊,自然可以。本尊是不愿惹师尊伤怀,方才维持现状。你破境之后,和离随意,所谓‘遍历诸情’,历过便罢。”
  “既如此,渡尘拜谢诸位。日后如有所需,我……万死不辞。”
  诸葛悟起身,向林暗与两名师弟依次行礼。林暗亲眼目睹刚才是非道君的警示,眼光微凝,回礼不语。
  白翎和裴响则同时托住了师兄的手。诸葛悟没再落座,而是站在他们前面,回身面对三位道君。
  他微微笑道:“请大师明示,在下应与何人结侣。”
  是非道君将手一划,飞出一只陀螺。
  白翎冷眼旁观,上面呈一个“悟”字,大概代表诸葛悟。或许在算命之人眼中,人与陀螺无异,从出生起便被天命抽打着,不死不休。
  叆叇镜片之后的一双眼,扫过白翎、裴响、林暗。霎时间,又飞出了三枚陀螺,分别显出“翎”、“响”、“暗”三个字。
  象征诸葛悟的陀螺在中央旋转,其余三只陀螺环绕着他,越靠越近。
  其中,“暗”字陀螺到了一定距离时,便停止了,与“悟”字陀螺相安无事。“响”字陀螺则与其说是围着诸葛悟,不如说是跟着白翎,二者之间,它慢慢挨上了代表白翎的陀螺。
  最后,“翎”字陀螺和师兄碰在了一起。两枚陀螺都高速转动着,碰撞摩擦,似有歪斜迸开之象,但须臾过后,终是分隔一线,稳定下来。
  代表裴响的陀螺依然转着,不过与白翎不分毫厘,始终相贴。师兄弟三人的命运以如此奇异的方式相连,白翎心生迷惑,但想到他们三人始终在一处、而且陀螺们都继续转着,心下微松。
  是非道君陷入了深思,半晌才将陀螺们收回袖中。
  他看向白翎,道:“逢凶化吉,遇险为夷。即刻起,着手准备婚事。我会遣人去折雨洞天相助,望你勿生事端。”
  最后一句话不太客气。
  白翎本想再刺他两句,不过想起师弟说的“冷静”,生生按捺下来。
  身侧却倏地冒出一道声音,清凌凌响彻云台:“大师是否算错了。”
  满堂皆寂,望向发话的黑衣少年。
  他从参与密议开始,首次向道君开口,竟问得是非道君面露愕然,一时沉默。
  驾鹤道君爆发出高亢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76章 七十六、洗脑
  “你这孩子,怎会质疑是非大师?”广寒道君率先反应过来,不禁嗔道,“是非大师以陀螺代人,陀螺旋转的快慢、轨迹,无不应验宿命。其中门道,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清的。除你以外,无一人对大师的卦象——”
  广寒道君说到一半,见旁边的驾鹤道君幸灾乐祸、前仰后合,蛇尾巴尖“唰唰”地拍打云台,又顿住不语。
  显然,除裴响以外,还是有人直言过是非道君算命不对的。而且,正是在场的这位妖王。
  白翎愣愣地望着裴响,没想到一向理智的师弟突然冒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显然,裴响更清楚自己失态了。他是明知不对,依然如此。驾鹤道君的笑声之下,愈发凸显其余人的沉默,云台好似结冰。
  白翎蓦地收回视线,埋下脑袋。他隐约猜到了裴响一反常态的原因是什么,可是,裴响决不是轻重缓急不分的人。
  刚才是非道君向他们施压,裴响一同受伤,就算他被少年情爱冲昏头脑,也不会在此时违抗是非道君吧!
  想到“少年情爱”四个字,白翎浑身一激灵,恨不能扇自己一耳光。太自恋了,太夸张了,呸呸呸呸。
  然而是非道君的目光晦暗不明,缀在裴响面上。
  他道:“小友认为,本尊何错之有?”
  裴响说:“大师仅算了我们几人中,谁最适宜与诸葛师兄结侣。”
  是非道君:“如此有何不妥?”
  “并非不妥。只是,”裴响看了白翎一眼,道,“虽然他最合适,但依大师所言,逢凶化吉,遇险为夷,可见有诸多波澜。晚辈斗胆请大师再起一卦,算一算我入局会是何状?”
  是非道君再度不语,白翎倒是听明白了。他最合适,但裴响不是不能。如果卦象不是死路一条,就意味白翎与裴响之间,二选一也行。
  但从正常的思路考虑,有最合适的人选,又何必退而求其次呢?白翎一眼不眨地目视前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哪位道君瞧出了端倪,追问裴响,何故不想让两位师兄成婚,宁可亲身上阵。
  果然,广寒道君疑惑地说:“裴小仙友,你关爱师兄,主动效劳,本尊可以理解。但是非大师已经算出了白小仙友的命数更与此事相连,你何不顺应天命?若实在想出力,大可以去婚礼上,多敬两杯好酒,让天道更加信服。”
  裴响面色不变,执意行礼道:“让晚辈旁观两位师兄涉险,有违展月一脉祖训。请是非道君另起一卦。若此路不通,晚辈死心,于您而言亦非难事。对么?”
  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白翎和诸葛悟都心知肚明:展月一脉哪来的祖训?
  不过是以此堵是非道君的嘴罢了。
  点缀鲜艳花枝、深浅青食的仙案后,是非道君依旧盘坐。
  但白翎发现他的衣上,多出了两道褶皱——他不像之前泰然自若了,身躯在暗中凝力,正视起了下方的几名年轻人。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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