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真的做不到。”季时玉利利索索接上后半句。
季俊杰,是真的很有自知之明。
戚山州没忍住笑起来,“怪我,是我不放心你,舍不得离你远了。”
“怪你了,就不能再怪我了。”
季俊杰瞬间安心,一息变回季少爷了。
第45章 偷盗
不管是在镇上扛大包, 或者是去富户家里做工,都不如在县衙里做事来得轻松赚得多,毕竟县令几次找他, 定然会给个不错的月钱。
只是戚山州当真是担心季时玉,田地都是小事, 能种就种,种不动不过也就是买粮食吃罢了。
可若是他不在家,季时玉定然着急心慌, 就他那小身板, 又要管着田地,还要回家做饭, 再加上心思郁结, 怕是没两日就要病倒。
更要紧的是,他完全不放心。
但凡有一丁点可能, 他都做不到让季时玉和戚鱼在家里辛苦劳作。
这事依旧不了了之。
季时玉当然要承认他没什么本事,也吃不得什么苦,自然若是戚山州想去,他也会支持对方并操持好家中大小事宜。
第二日天未亮。
戚山州和季时玉还在睡梦里,就听得院内传出一道惊天喊声, 两人瞬间惊坐起来, 听出是戚鱼的声音,便赶紧套衣裳往外跑, 刚跑到外院,就看到满地的狼藉。
院内的农具被翻倒,挂在屋檐晒绳上的灌香肠也没了,最要紧的是鸡棚大开,少了好几只小鸡!
……
“这是啥情况哦?哪个杀千刀的居然做出这样的事?还差这么一口灌香肠吃?”
“村里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除了那几个游手好闲的还能有谁?要我说那样的人就该拉出去打死!”
“那么多鸡, 都养得肥胖了,再过一个月就该卧鸡蛋了,真是天杀的不要脸!偷鸡摸狗天打雷劈!”
围在门前的村民各个都义愤填膺,毕竟这样的事出在谁家里都不好受,东西都是花钱买的,少了这些可不是要心疼死了?
还有那鸡,凡是在田间劳作的都知道,这州小子回回都会挖野菜捉蚂蚱给鸡吃,这么精细养着,真是要气死了!
程荣田也没想过村里会发生这么恶劣的偷盗事!
从前村里那些地痞流氓都是去田里摘人家的瓜果蔬菜,或是去哪家打秋风,可明目张胆偷到院里,这还是头一回!
在他们来之前,季时玉和戚山州就已经问过戚鱼具体情况,因为还未天亮,再加上那时候被尿憋醒急着去茅房,压根没仔细瞧,就知晓对方是个身形瘦弱的汉子。
在沙河村,瘦弱的汉子那真是双手双脚都数不清,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挨家挨户去找去搜。
“三秋,去把村里所有人都叫来,我要好好问问他们。”程荣田站在戚家院里沉声说着,他的神情严肃,眼底还带着粗颗粒人看不懂的肃杀。
这事如果处理不好,以后整个村子都没法治理了!
程三秋很快就把村里人都聚到戚家门前,他看着连那些向来爱偷鸡摸狗的人都到齐了,这才沉声说道:“今日我们沙河村发生了一件非常恶劣的事,居然有人明目张胆到别人家中偷盗!是谁做的谁心中有数,今夜之前最好物归原主,否则明日我便会带州小子去县衙报官!现在,我要带着人挨家挨户去找被偷盗的东西,各家留个人,其余的都去做事吧!”
“这还要查?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某些人最好赶紧承认,否则新娶的媳妇儿都要跑咯!”
“就是,大家都是邻里乡亲,居然在村儿里做出这样的事来,也不怕他死了的老子娘从地里爬出来!”
“没人教没人养的……”
人群中几道声音很明显是在说谁,毕竟村里最近娶新媳妇的,就只有赵二狗。
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不管大家指向谁,都不能轻易下决断。
戚山州不耐烦地轻啧一声:“嚷嚷什么?先去赵二狗家搜!”
这话一出,任谁都觉得连戚山州都在怀疑是赵二狗,村民看赵二狗的眼神就愈发鄙夷起来。
赵二狗急得双目赤红,“老子没偷!搜就搜!谁怕谁孙子!我一早上都和小草在西边开垦荒地,老子行得正站得直!”
他知道自己从前做的事不入流,但这件事确实和他没关系,他当然不能被冤枉!
而且他清楚戚山州为什么要从他开始查,无非就是也不信任他,但查就查,反正他没做!
戚山州挑眉:“带路吧。”
都想知道这被偷的东西到底在不在赵二狗家,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跟着过去了。
戚山州没我过赵二狗家里,甚至连路过都没有,只是在看到眼前的破旧小木屋时,他倒是没惊讶,毕竟这赵二狗也不是有钱人,不过打理的还算干净。
一览无余的破屋,房顶最近刚修补过,做饭的厨房都没有,就在院里直接起锅做,一点不像是能藏东西的样子。
但戚山州还是和里正进去搜看了,里面很干净,应该说很简陋,除了床板搭成的床和放衣裳的木柜,就再没有其它物件了。
“赵二这里没有我家的东西。”戚山州沉声说着,视线却是扫向人群,方便观察他们的神态。
“他家都没有?”
“那看来不是赵二,那就是其他几个呗!都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村里人眼中,能做出这样事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只要把他们搜个遍,定然能找到。
可结果却令所有人失望。
接下来便要去其他村民家中挨家挨户搜,村里出了这样的事,不心虚的人家都是想方设法地配合,因此搜查的很快。
可搜到杨童生家时却被拦住了。
杨母神情紧张,“我家耀祖还在屋里温书,眼看着就要考试了,不好打扰他,而且他就没出过屋,就在别的屋搜吧?”
“不——”
“不行。”
程荣田神情严肃,端的一副铁面无情,他冷声道:“我家都让搜个明白,你还要阻拦?你的耀祖最好是在温书,否则……”
他说着就带着戚山州和几个儿子搜了起来,其他村民则是在外面等着。
程荣田本身就是读书人,也最是看重村里读书的人家,可这杨童生,却是他最厌恶的!
到底有私心,程荣田就偏要先去杨耀祖的屋里搜。
杨母一看瞬间就急了,她大喊道:“里正!我儿真的在温书!你们这样进去会打扰他!要是害我儿子考不中咋办!里正!里正……”
而在这一声声的“里正”中,程荣田利利索索推向杨耀祖的屋门,出乎意料地是并没有推开,像是有人在里面刻意阻挡着。
越是这般,就越是有鬼。
此时就算谁都不说,也知晓这东西必然就在杨耀祖的屋里!
“开门!如果再不开门,我就要撞——”
“砰——”
不等程荣田说完话,他就察觉到自己被人拽了一把,紧接着面前原本还“固若金汤”的屋门,就被戚山州一脚踹开,回弹在墙壁上,变得摇摇欲坠。
他可懒得和这些人讲道理。
与此同时,还有两道人影被弹飞了。
门打开的瞬间,在门口的人就闻到了从屋里传出来的肉肠香。
定睛一瞧,摔倒的两人手里还各握着一截灌肉肠!
“嗬!真没想到居然是杨家!”
“真是造孽了,就这样的还考什么试啊?传出去名声都臭了,不是要把人笑死?”
“这一家子男盗女娼——你打我干啥?”
“咋光找到肉肠啊?鸡呢?那玩意贵的厉害,我听说州小子家好多母鸡呢!”
母鸡能下蛋,是村里最受喜爱的,家家户户有本事的都得养上三五只,像戚山州和季家一气儿养十只鸡的有归有,但真不多。
而且,杨家可是就养着一两只,如果有多出来的,就一目了然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也容不得杨家人再辩解。
戚山州直接大步上前拽着杨耀祖的后领子把他拎起来,看着对方吃痛的模样,直接甩了一巴掌上去,他淡声询问:“我家的东西好吃吗?”
“州、戚大哥,我、这不是我做的,都是我爹偷的,和我没关系,我不知道是他偷的!”
“我的儿!戚山州你个没爹娘的!你敢打我儿子!他可是童生!以后是要做官老爷的!”杨母见他动手,急的大喊大叫起来,恨不得冲上前抓花戚山州的脸。
但她不敢。
于是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杨耀祖又被甩了一个耳光。
戚山州冷笑:“你再多说一句,我把他右手打折!”
“你个杀——”
“娘你闭嘴!”杨耀祖被打怕了,听着他娘又要开骂,他赶紧扬声斥责,声音暴怒,面色狰狞,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和儒雅。
这才是他的本色。
估计是都没想到杨耀祖会这样,连外面的说话声都没了,静静听着动静,想看看里正准备如何解决这事。
只是程荣田却看向了戚山州,“州小子,这到底是你家里的事,你且说说,想如何处理?”
“我要杨耀祖的右手。”戚山州撩起眼皮,他语气轻缓,像是随口一说那般,可说出口的话却是连程荣田都被吓到了。
要手臂?还是右手?!
且不说杨耀祖是童生,今秋有场考试,便是寻常人家,也没人敢直接以手臂抵债的!
一时间人人都被吓到,都没想到戚山州会这样心狠手辣!
“偷东西偷到我家里去,若是不给点教训,怕是以后人人都要去我家里打秋风,我要杨耀祖的右手,否则你们一家三口就都等着吃牢饭。”戚山州嗤笑一声,那股混不吝的劲儿便再次显现。
“州小子,这是是我们做的不对,但我们也是有苦衷的,眼看着耀祖就要参考,家里却拿不出银子给他使,他爹也是鬼迷心窍才做出这样的事!这样我们把肉肠和鸡都还你,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杨母现在是真的着急了,她就是再傻也看出戚山州不会轻易揭过这事,可她家里穷,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她们家也像戚山州家这么有钱,回回都要去集市买吃买喝,她们用得着做这样的事吗?!
“戚大哥,你就行行好,我得留着右手去考试,你就当行行好,放过我们这一回吧!”杨耀祖被打的鼻青脸肿,整个人鼻涕眼泪一大把,看着格外恶心。
戚山州庆幸的想,幸亏季时玉不在这,否则要恶心到他了。
他却不知,戚山州在这里扬言要砍人手臂时,就已经有人悄悄去戚家叫人了。
“哪来的脸说这些?”戚山州嘲讽一笑,对着他的脸不轻不重地扇了两下,“吃我家肉肠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还要留着你的右手去考试?”
“州小子,真要手臂确实不好看……”程荣田也下意识出声劝阻,声音却有些迟疑,“不如就叫他们赔钱如何?”
“赔钱……”戚山州闻言笑了起来,冷硬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杨耀祖这条手臂值多少?”
这便是明摆着要给教训了。
要么杨家赔他一条杨耀祖的手臂,要么就得给出满意的价钱来。
可多少才算满意?
“州小子,我们家所有的钱都等着给耀祖考试了,不如我们先打借条,等他考中秀才,我们就一起还你银子!到时候别说十只鸡,就是二十只鸡,我们都给你!”
“是,州小子,这事是叔不对,你就放过我家耀祖吧!”
杨家夫妇苦着脸双手合十哀求着,就差给他戚山州跪下了。
戚山州嗤笑一声,“等你家杨耀祖考上秀才,沙河村的鱼虾怕是都要死绝,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一条手臂或者二十两银子,你们自己选,过了今日,你们就是捧着一百两到我跟前跪下,我也得把你们一家三口送进牢狱里!”
二十两!
农户人家一辈子都没见过二十两!
这杨家都穷到要去偷了,咋可能拿的出这些银钱来!
“这要的也太多了,谁能拿出这些银子来?州小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让他们把东西还你不就好了?”
“都是邻里乡亲,不能做得这么狠吧?何况这杨童生都要考试了,没了胳膊他还咋考啊?”
“偷的不是你们家,就开始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家少了一根葱都得叉着腰哭天喊地的骂娘,这会显着你们大度了!”
程荣田看向戚山州,“州小子,你真这么想?”
戚山州点头:“程叔你也知道,这事不能轻拿轻放,否则今日是偷我家,明日就要把村里都偷遍了,也别觉得我心狠,鱼哥儿是大喊大叫把他吓跑了,要是没吓跑,他是不是要拿农具打死他?”
说得轻是偷东西,说得重那就有得说了。
“这事不能轻纵。”程荣田也想明白了。
前几年其他村里也发生过这种事,偷盗的人被主家发现,就干脆把人都杀了。那时他就对村里人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还是发生类似的事了!
“杨家的,这事我便不管了,一切都由州小子看着办,可你们若是不能叫他满意,明儿我就到县衙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杨家三人瞬间像是被雷劈一般,跌坐在地上开始捶地哀嚎。
杨耀祖边哭边抹泪,哭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连跪带爬的膝行到戚山州面前,他声泪俱下求情,“山州哥!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吧!我一定想办法还你钱!我爹娘有钱,他们要给我考试,有钱的!求你不要砍我的手!”
“有钱啊?”戚山州笑笑,“那就好办多了,去拿吧。”
杨耀祖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回自己屋里,在杨父杨母的声声呼唤里还是把那包银子给拿出来了。
他颤抖着手悉数捧到戚山州面前,扯出一抹笑,“山州哥你看,够的,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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