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舱门被猛地拉开,光一下刺进来,亚萨用手背挡了挡眼睛。
透过指尖缝隙看去,那个背光站在机甲舱门口的是个高大男性alpha,alpha长相阴柔,龙眉凤目,披肩的黑色卷长发用束带松松垮垮扎起来,可惜一道横亘鼻骨的伤疤毁了这张雌雄莫辩的脸。
“好久不见,小王子。”对方率先打招呼,可配上他眼中的寒意如毒蛇吐信。
“好久不见,戈登·扬。”亚萨放下挡脸的手,大大方方地回问。
戈登·扬,雷蒙德的发小,原来九野的二把手,现在估计是新首领吧。
“做客的规矩不用我重述吧?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亚萨瞬间明白过来对方话中的深意,这是想毁掉他的身份芯片。天眼系统可以通过芯片定位到亚萨的存在,但如果芯片被毁,就断绝了军队后续定位追踪过来营救亚萨的可能性。
“我自己来。”没有一丝犹豫,亚萨果决道,“刀,给我。”
“你逃不了的,劝你最好别动不该动的心思。”警告完,戈登反手抽出插在后腰的军匕凌空抛给亚萨。
亚萨右手持刃,面不改色地在自己左腕内侧划开一道口子,剜出嵌在里面的微型身份芯片,将芯片当着戈登的面掰成两半,然后将匕首抛回去。
伤口处的血沿着亚萨白皙如玉的手蜿蜒流下,亚萨盯着伤口想起之前。六年前,这芯片是雷蒙德剜的,就在他们完成彻底标记后。
亚萨冷冷嗤笑,放下受伤的手腕,直视戈登:“这样可以了吗?”
“当然。”戈登侧开身子,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声音愉悦,“欢迎重归地狱。”
冷白的光从舱口刺进来打在亚萨冷白如玉的脸上,亚萨回身把雷诺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费力架起。
这时,戈登才发现舱室内还有一个人。
戈登触及那熟悉的身形大脑宕机了一下,他火气无由名地窜上来,大步就往舱内去:“雷蒙德,你这个混蛋!”
戈登单手拎起雷诺的后颈,看清了alpha的脸,怔住了,“不对,雷蒙德死了。”
亚萨出手攻击,趁戈登发愣击痛对方抢过雷诺,重新把雷诺护在身后。他就像是个护崽的母兽,警惕意味十足:“别伤他,他是无辜牵扯进来的学生。”
“学生?”戈登越过亚萨看向那个昏迷不醒的熟悉alpha,表情古怪说,“你恨那混蛋恨得要死,现在居然护一个和他那么像的alpha,你真得恨他吗?”
“他们不是一个人。”亚萨冷冷回。
雷诺是雷诺,雷蒙德是雷蒙德。虽然两人很像,但亚萨尽力不混淆,否则这对两人都不尊重。
“你真得分得清?”戈登不相信,他耸了耸肩,“算了,来者是客,就要守做客的规矩,他的芯片也不能留。”
“我替他……”
亚萨刚出声就被戈登挡回去:“不,我亲自来,报复不了那混蛋还整不了一个和他相像的?”
“至于你。”戈登猛然出手,擒住亚萨一只手扭到背后,咔嚓扣上一银色手铐。
亚萨想反抗,但戈登毫不怜香惜玉地拽住亚萨头发往舱壁上磕了一下,“老实点,我可没雷蒙德的耐心。”说着,他强扯过亚萨另一只手也上了手铐。
戈登那下使了狠劲,亚萨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天晕地旋,鲜红的血从破口的额角流下进入右眼,视线沾染了血色。
“别怕,只要你乖点,我不会杀你。”戈登从背后贴近,鼻尖凑近亚萨腺体嗅了嗅,“毕竟,你可是我的未婚妻。”
亚萨脊背发寒:“什么意思?”
戈登却没再多说,拽着亚萨头发把他甩到舱口,头也不回地喊着:“把他带下去关起来,别大意,他可是匹烈马。”
戈登蹲身去碰雷诺的脸,指尖触及被烫了一下。他皱眉缩了缩手,开手电筒打光端倪起来,喃喃自语:“确实和那混蛋很像啊。”
他干脆利落地剜出雷诺的身份芯片捏碎,拽着雷诺后衣领拖出了机甲舱。
亚萨已经被带走关起来,其他人也散去。现在舱外只剩两个始作俑者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beta,那俩犯事的崽子神情倔强得很,显然不服。
“怎么,还没挨够踹?”戈登发问。
“不是。”身上一人一个脚印的俩人异口同声回。
“不是就滚,杵这当盆栽呢?”戈登刚赶完人,立刻又叫住,“等等,他是什么回事?”
这个他,自然是指的雷诺。
简率先出声甩锅:“问他,他非要拼了命也要救下对方带回来。”
戈登转向肖恩:“解释一下吧?”
“他像雷蒙德叔父。”肖恩弱弱发声。
戈登点头,这个他承认,乍一眼他也认错了。不过,孩子还是得训:“凡是个长得像他的,你都要带回来?”
“不是!”肖恩拔高声音,“他真的很像,不只是身形长相,他和雷蒙德叔父一样,身后都有三道贯穿整个背部的抓痕!”
肖恩低头弱弱出声,“我知道叔父已经死了,可就是太像了,我忍不住把他当雷蒙德叔父看。”
肖恩有次在雷诺准备洗澡时误闯进浴室,恰好看见雷诺背对着他,双手高举脱着T恤,那狰狞的三道伤疤霎时让他想起雷蒙德叔父。他小时候调皮闯进雷蒙德叔父的房间,那时雷蒙德正背对着他包伤,那骇人的伤疤把他吓住了。
这三道抓痕,是雷蒙德幼时为救养父,被虫差点杀死留下的。
虽然现在已经记不清伤疤的具体形状,但是同样的位置相似的伤疤还是让肖恩忍不住代入了。
戈登听闻神色一暗,他松手把雷诺丢地上翻了个面,攥住雷诺衣服下摆往上一撸。在看清雷诺背部那三道抓痕的瞬间,脸色大变。
“艾玛,你过来看。”戈登让出一个身位,让那个身穿白大褂的女beta过来。
艾玛蹲身来到雷诺身边,忍不住摸索上这熟悉的疤痕。
虽然雷诺背后疤痕纵横,但是唯有这三道最深,也最狰狞。
身为医生,她为雷蒙德包惯了伤口,自然也对这几道抓痕熟得不能再熟:“怎么会,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
“什么意思?他是雷蒙德叔父吗?开什么玩笑!”简惊得简直要跳起来,如果是真的,想起之前想杀雷诺,后怕得后背霎时激起一层薄汗。
戈登眼底不明意味的光闪烁:“如果记不得了呢?”
“但也不能单凭这几道伤疤,熟悉他的人都能伪造,谁知道一个这么相像的人推到我们面前居心为何?”戈登起身,“艾玛,抽他一管血和那混蛋的DNA数据进行比对。”
“没问题。”艾玛点头起身,“那他现在怎么处理?他身体很烫,好像是易感期?”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戈登转问两个祸首。
“给他注射了塔目蜂的腺体提取液,4毫升。”肖恩大汗淋漓,声若蝇蚊。
“干得漂亮。”戈登气笑了,上去又是一人一脚,将俩祸首踹翻在地。
“舰上有缓解的药物吗?”戈登架起雷诺,问向艾玛。
艾玛神情严肃点头:“有,但剂量太大,我也说不准效用,和我过来。”
第37章
“结果出来了。”艾玛把DNA对比结果往戈登那一递, “是他。”
戈登攥着报告的手嘎吱作响,咬牙切齿道:“雷蒙德这个混蛋,就是失忆了, 还像狗嗅骨头一样围着那婊子打转, 真出息。”
在等待检查结果的两个小时里,戈登盘问了简和肖恩,得知了雷蒙德的现状。
——他现在化名雷诺·斯特林, 似乎遗忘了过去, 长相变了, 就连信息素味道也不一样了,全然是一个不同的个体。唯一不变的是,雷诺喜欢亚萨,在学校里整日围着亚萨打转。
“你觉得是谁做的?”艾玛心中同样不痛快得很。
如果仅仅是失忆还说得过去,可现在这样显然是刻意而为, 彻底抹去了雷蒙德的存在。
戈登心中有个猜测, 但不太愿意相信:“只能问那个混蛋经历了什么。他现在情况怎样,什么时候能醒?”
“症状有缓解, 醒来不是问题,就怕精神有损伤。那毕竟是精神药剂, 没那么好治。”艾玛揉了揉太阳穴, “最麻烦的是, 那药带点副作用。”
直接作用于腺体的药, 多多少少带了些催情效果。
“他易感期被诱发。”艾玛叹气, “老大原来易感期什么惨样你是知道的,要把莱温特送过去吗?”
戈登反应激烈:“绝对不行, 拿信息素安抚剂给他。”
“没用的,他们曾经标记过, 完全契合的AO标记无法被彻底清洗。”艾玛耸肩,“其他安抚剂只会雪上加霜,他能难受得把自己折腾半死。”
“不行!”戈登一口咬死,“一旦他们完成标记,那混蛋又会被信息素控制。”
“换你来就不会被控制吗?”艾玛眼睫垂下。
戈登下意识肯定:“我当然不会……”
“信息素交融的AO会受影响控制对方,这是天性,谁也抗拒不了。”艾玛话锋陡转,“但影响是有限的,你我都知道,真正影响老大的是感情。他爱着莱温特,这种爱深入他的骨髓,成为他的本能,纵然他什么都忘了还是会再次沉沦。”
“你坚决不让他们再次完成标记,到底是怕老大被莱温特控制。”艾玛眼睫缓缓抬起,不善地锁紧戈登,“还是想顶替老大?”
“我想顶替他?”戈登气笑了,“莱温特那家伙除了脸全是毒,也就那傻逼会被他迷昏了头!我当初答应合作的原因你不清楚?!”
“既然本来就是为了他,现在正主归位,那笔交易根本没必要继续下去。”艾玛眼中闪过狠厉,“而且老大变成这样如果真和他们有关,我们也有笔账和他们算。”
“以为我想碰那条毒蛇啊,你爱送就送。”戈登烦躁地摆手,“只是如果他最后为了那婊子和我们反目,你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我相信他,他不是那种人。”艾玛松弛下来露出微笑,“他现在正需要一个宣泄口,发泄有助于他病情缓解。说不定,还能刺激他恢复记忆。”
“那你去送人。”戈登一点也不想掺和这破事了。
“不,恶人还是你来当,这种事你做起来最顺手了。”艾玛拍了拍戈登肩膀,“记得表现出你是在惩戒莱温特,而不是为了帮老大。”
是了,现在那婊子不知道那混蛋身份,对那混蛋还是维护状态。
这样更方便让那混蛋得手,而且,事情没搞清前还要继续掩盖那混蛋的真实身份。
戈登一点即通,他翻了个白眼:“好人好事都是你的,坏人坏事全我来。艾玛,我真想撕烂你这张伪装皮,让所有人看看他们眼中人美心善的好医生是怎样的。”
“我表里如一好不好。”艾玛昂起下巴,“快去,老大估计快醒了。”
*
“你那好学生似乎因易感期发了狂。”戈登捏着亚萨下巴,强迫他看向监控屏,“我很好奇,如果我把你推进去,你是会为救他选择顺从,还是会为自保杀了他?”
这是一个安全室的实时监控录像。
镜头正对雷诺,雷诺痛苦抓挠着自己的腺体,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但这不痛不痒的抓挠根本缓解不了那万蚁噬咬般的痛苦,他额头狠狠撞向墙壁,一下又一下。
幸而安全室墙壁设施皆是白色软包,但不知道之前进过多少经受易感期折磨的alpha,白色软包如今已藏污泛黄,甚至沾染着清不掉的陈年血渍。
或许,那些血渍就是像雷诺这样,一下又一下撞出来的。
“物归原主。”戈登往亚萨手里塞了把蝴蝶刀,解开亚萨的手铐,把亚萨往室内一推,“期待你的选择。”
沉重的机械门在亚萨进入后旋即重重关上。
不远处的艾玛大步流星走过来,边走边撸袖子,照着戈登的脸就是一拳:“你疯了?我是让你去送人的,不是让你去送人头的!”
“递了把小刀而已。”戈登扯着红肿的脸皮嬉笑,“那混蛋要是这么简单被杀死,也说明他该,瞎了眼才看上一个这样的omega。”
“你不是也没阻止吗?令他们自相残杀,才是最能打消莱温特疑虑的。”戈登转头看向监视屏,“更何况,那混蛋比蟑螂还顽强,死不了的。”
安全室内。
某小强,不,某惨遭易感期折磨到精神涣散的雷诺,恍惚听到门开启的声音,下意识全身紧绷防御起来。
可当他目光触及来人,用迟钝的大脑思考了几十秒,才认出来人。
亚萨,他的omega。
雷诺费劲撑起身下床,可左脚绊右脚,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雷诺仰头唤着:“亚萨。”
亚萨却杵在门口,没有过来,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还有点警惕。
雷诺莫名有点委屈:“老婆?”
亚萨还是没有反应。
老婆不来就他,他就去找老婆。雷诺悉悉索索爬起来,摇摇晃晃来到亚萨身边,高大的身形把亚萨完全笼罩,将亚萨困在胸膛和门之间的狭小缝隙里。
“你进入易感期了。”亚萨昂头望向雷诺。
“嗯。”雷诺闷闷出声,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大狗狗。
好难受,他明明要到了亚萨给的信息素安抚剂,本该轻轻松松渡过易感期的,为什么又这么难受?
对啊,这是哪?为什么搞成这样?
雷诺委屈的目光触及亚萨的伤口,“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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