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舟:“......”
一把抓住收回的手,“师尊,弟子愿意!劳师尊教导多年,弟子会尽全力助师尊离开此处。”
江思昭动容,摇头拒绝:“不行,若是事后问起你无法与师兄交待。”
“那便不交代!”李沉舟破釜沉舟,眼瞳坚定:“弟子愿追随师尊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少年剖白炙热直白,饶是江思昭也没忍住心颤了下,不过是刹那。
经过那么多事,他心境有颇多变化,正如此刻他不愿意因为自己去给李沉舟造成麻烦。
他于李沉舟没有那种意思,自是不能白白耽误一个年岁正好,前途无限的少年前途。
“沉舟。”江思昭跟人说清楚,表情霎时正经严肃。
李沉舟登时正色,黑瞳灼灼地盯着,似是要将人永远刻在心里。
“我...为师,对你只有师尊对弟子的感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弟子不在乎!”言罢,李沉舟想起一件十足重要之事,身形逼近:“与对寂怀月是相同的么?”
“自然,不偏不倚。”
谈不上高兴,至少他能从此回答中确定江思昭对寂怀月无别的情感。
有人跟他一样单相思。
“师尊,还真是...公平。”李沉舟勾出一个不那么轻松的笑容。
江思昭浑然不觉地点头。
“弟子协助师尊破除结界。”
“嗯。”
结界本就是以裴长砚灵力所化,李沉舟不费吹灰之力便破开,破开那刻江思昭灵力如期而至。
涓涓细流划过丹田,熟悉的暖意包围身体,他恢复法力了!
江思昭翘了翘嘴角,察觉到旁边弟子目光,顿时压平嘴角装深沉。
“辛苦你了,沉舟。”
他丝毫没怀疑李沉舟为何如此轻松便破了裴长砚设下的结界,反倒对其刮目相看,“你的法力长进许多。”
李沉舟本就天赋异禀,修炼多日至如今地步,破开一个结界无需多奇怪。
“师尊教导得好。”
一句话又把江思昭哄开心了。
特别是他眼下还在与裴长砚闹别扭。
看到没,师兄,我的弟子已经有你当年风采了!
翘起尾巴,江思昭在心里念道。
裴长砚:“......”
捏了个瞬移咒,江思昭来到玄灵山头,下面便是山下。
“沉舟,你当真要与我一同下山?”他又问了李沉舟一遍。
选择慎重,关乎一个少年的一生。
待在玄灵山,李沉舟前途无限,不日甚至能成为一山之尊;与他下山,此生便会在躲藏之中或是一辈子隐于世间。
他年岁至此,隐居没什么的,但李沉舟正当意气风发。
“弟子何曾骗过师尊。”李沉舟邪邪地勾唇,熟悉的吊儿郎当味又回来了:“若是师尊觉着对不住徒弟,便以身相许,成为弟子的道侣如何?”
!
“胡言乱语!”江思昭耳尖浮起一缕薄红,扭过头不再盘问,眸子视向远方。
山下云雾缥缈,不起眼的尘埃漂浮在半空,正如他日后飘零不定的人生。
江思昭扬手,破开一道结界口子,随即对李沉舟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李沉舟笑了声,腾空追上江思昭的身影。
怎么会呢?我的师尊。
应当是你不要后悔。
我很幸运,能被你选中。
......
只希望此去能走得远些。
第67章 嗯? 前方身影忽地停步,李沉舟问道:“怎……
嗯?
前方身影忽地停步, 李沉舟问道:“怎么了?”
江思昭一摸口袋,他的手镯不见了!
那是他及冠之时的生辰礼,他以为放在芥子袋里, 但没有——眼下翻了几圈却没发现。
丢哪去了?
李沉舟察觉有异, 试探道:“此物...于师尊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
他都要离开玄灵山了,那是他唯一的念想。
若是折返回去, 有很大的风险会被发现。
一时之间, 江思昭陷入两难。
那可是师尊留给他的遗物。
犹豫再三,江思昭还是决定折返去拿:“沉舟,你在此处等我, 我很快回来。”
若是一块普通的玉佩便也罢了,偏偏师尊仙逝前恳切嘱托一定让他随身带着。
他嫌那珍珠手镯戴着不方便, 日常都放在芥子袋里....何时不见的?
莫非是那日?!
江思昭恍然瞪大双眼, 接着紧抿起唇,耳垂冒出一点薄红。
可恶!
只有那时。
芥子袋被他放在衣裳里, 丢在地上, 顺着衣裳滚到床底。
!!!!
江思昭扶额, 要被自己蠢死。
“师尊, 弟子陪你一同。”
“不用。”
多个人多份暴露的风险。
江思昭心里有数:“不必,我会很快回来。”
“放心,沉舟。”
这是李沉舟听到的江思昭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
回去的路很熟悉,江思昭拍拍翅膀,变成了巴掌大的小白胖鸟。
一次就成功。
江思昭沾沾自喜,他现在法力是真的可以。
说不定, 说不定还能跟某人碰一碰呢?
不过也只是想一想,他多少有点自知之明。
希望不要碰见师兄, 希望不要碰见师兄,希望不要碰见师兄......
做完祈祷,小白胖鸟扑腾起飞,往昭华殿赶。
昭华殿空无一人,偌大的宫殿隐在漆黑,平生冒出一股阴森劲。
小胖鸟悬停在半空,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明明已经飞进去了,又飞出来看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这一点都不像昭华殿。
昭华殿明明灯火通明,他无论多晚来都是亮的。
不对劲。
难不成是下山出任务?
江思昭顿时反应过来:那不是更便于他偷偷溜进去!
小胖鸟激动地扑扇翅膀,一个猛冲扎进殿。
手镯,我来了!!!
还好他在自己的衣裳上留有一缕灵力,顺着灵力指引,他轻而易举找到幻境入口。
江思昭想也没想,便钻了进去。
咻——入口封锁。
他只顾得上找自己的衣裳——靛蓝色外衫,腰间还有一条很精致的绦带,江思昭最爱的衣裳之一。
正正挂在床榻旁边的衣架。
小白胖鸟噗噗变回人形。
江思昭低头看自己现在的装扮,素了吧唧的白衣,不好看。
趁现在没人,他捏了个诀,将衣架上的衣服换到身上,顺便扎起头发,绑了个朴素的结。
少年姿容秣丽,高马尾缀在脑后,生机蓬勃,鲜亮的衣服衬得脸蛋更加漂亮。
手镯果然就藏在袖子里。
江思昭取出珍珠手镯,说是手镯,其实就是一根细线缀了颗血玉珍珠似的东西。
起初,他以为这血玉珍珠里面定然藏着玄机,但在他身上带了那么多年,江思昭渐渐相信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珍珠手链。
但因为是师尊送的,意义就大不相同。
除却那些严厉的训斥,师尊待他极好的。
江思昭擦擦手链中央的珍珠,重新戴上手腕,皓腕如月,血珠至于肌肤之上,如同雪中一抹艳红,隐人狎思。
手镯拿到了,该走了。
江思昭放下胳膊,正准备捏个变形诀,余光瞥到完好无损的结界。
眸子里升起一个小问号。
入口呢?
总算意识到不对劲,他施法决定强力破除,木系灵力击到结界,像砸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中。
他分明看到——灵力被结界吞噬进去了。
江思昭惶恐后退,后背碰到硬物,他小声惊呼,如同惊弓之鸟,直直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幽眸。
师,师兄?!!!
“你怎么在这?”
“昭昭以为师兄在哪?”裴长砚反问。
江思昭哑口无言,他自知逃不过师兄的法眼,此刻所有解释都苍白无比。
干脆不解释。
他破罐子破摔:“我要下山。”
似乎知晓江思昭此生逃不开了,裴长砚反倒气定神闲起来:“去哪?”
“反正不在玄灵山。”
“离开了玄灵山,你还能去哪?”
一句话将江思昭惹火,他啪地甩开裴长砚的手,恨恨地瞪着人:“哪都可以。师兄怕不是忘记我一个人在山下待了许久还好好的!”
男人神情有所变化。
江思昭猛然心里一颤。
差点忘了,师兄下山寻他受了很重的伤。
他怎能拿这个说事!
“师...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思昭挽回,语气越来越弱:“我只是想下山。”
“原因。”裴长砚居高临下,挺拔的身躯小山般立在装点漂亮的师弟身前。
原因你不知晓吗?
江思昭抬眸,轻飘飘地瞟了裴长砚一眼,细长的眼尾泛起若隐若现的绯色。
你对你的师弟做了这种荒唐事,还要我说嘛?
在心里嘀咕一通,江思昭突然想起自己也对师兄做过同等荒唐之事,心虚起来,甩甩头止住思绪。
正欲言说,腕口的血玉闪烁顷刻间,江思昭脑袋模糊,师兄的脸扭曲化成烟雾,烟消云散。
意识被一股强力抽离。
四周空间歪曲变换,江思昭眨眨眼,入目的竟是一片虚无。
师兄又要关他!
江思昭首先想到。
不行,他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被师兄囚在不见人影的幻境里。
与上一个幻境如出一辙,四周漆暗,忽地,一缕光线从不远处照进。
江思昭登时往那处跑去,脚步急促,心跳如擂鼓般想起。
他不要再被关在此处。
跑上前方发现那光线是一片镜子发出的,镜子并非完整,而是碎成大大小小的块,悬浮在四处。
江思昭伸出手,想摸摸这镜子是否为实物。指尖刚一触及镜面,金色法力从镜中发出,环绕在他周身。
起初毫无章法,渐渐化成两个小人。
细细看去,那一大一小可不是他跟裴长砚!
第68章 画面光怪陆离,每一幕却都像江思昭做的那个预知梦。
……
画面光怪陆离, 每一幕却都像江思昭做的那个预知梦。
不同碎片像是他与裴长砚的每一世,那些对他予取予夺的人,仙, 魔此刻终于有了脸。
他以为占有自己的是不同主角攻, 到头来却全是师兄!他以为自己是话本里的总受,原来都只是一场梦境!
——师兄的梦境。
江思昭后退半步,丝毫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为何如此笃定这是裴长砚的梦境?
他站在裴长砚的识海里, 所见只能是梦境, 或是师兄走火入魔时的绮思。
原来,一直困扰他的总受身份竟然是一场荒唐。
江思昭重重沉下一口气,眼尾渐渐泛红, 从未侵袭的酸涩遍布全身。
他要走。
更加坚定此想法。
走得远远的。
他转身便要离去,却见不远处裹挟着金光的男人缓步前来, 余威荡平识海, 一如既往高高在上。
这便是如今第一仙门,天下第一人裴长砚。
在世无人能在他眼前抬得起头。
江思昭才不管他是谁, 甚至没看他一眼, 便往外走去。
“无忧。”
“松手。”
“昭昭。”男人低沉的嗓音或有无奈。
江思昭喉头阻塞, 他无法接受师兄竟然那么早便对自己起了心思, 更无法接受他竟一字未提,表面做他光风霁月的师兄,背地里起这种龌龊想法。
“松开!”
裴长砚只撩了下眼,便一切了然。
“你看到了?”
江思昭闭了闭眼,刷子般长睫轻颤,哽咽:“师兄, 你知道,我最信你。”
我最信的便是你啊......
裴长砚心疼到极点, 尊贵的掌门低头认错:“抱歉,是师兄的错,情之所起,连我也无法抑制。”
丹田中央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如同绵针刺骨,道心堪堪破碎。
裴长砚面上未显,捉住师弟颤抖的拳头,一字一句声线平稳:“你如今知晓我的心肝,能否给师兄一次机会。”
“你是我师兄。”
“那又如何?”像没读出江思昭此话何意,裴长砚道,“古往今来,师兄弟结成道侣的例子比比皆是,为何到了你我这里不行?”
江思昭红着眼,说得更明白些:“我把你当兄长。”
裴长砚一滞,从善如流:“与兄长的例子也多得是。”
江思昭:“......”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师兄竟然如此无赖。
“不行。”他轻柔地抽出手,周身冷淡,像朵骄矜的海棠。
“为何?”
“我不想成亲,也不想结道侣。”
裴长砚指尖并起,摩挲着布料下的弧形玉佩,危险的气息弥漫而来。
“是不想成亲,还是不想与我成亲?”
“当然是不想成亲!”江思昭轻飘飘地瞟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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