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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能看到弹幕吗？能解答一下不？]
覃末绡扫了眼直播间，随口应了一声，“挖出来就知道了。”
听到覃末绡的回覆，原本以为他不看弹幕的直播间网友们顿时沸腾了，无数问题随之而来。
不过覃末绡一个也没再理会，他向后走了几米，拿出一张玄色手帕，铺平放到树桩上，缓缓坐下，微垂着眸子静静等龚常青挖掘。
黑猫看了会龚常青挖土，似乎觉得没了意思，便也来到覃末绡身边。
它瞄准覃末绡大腿位置，后腿微屈，优雅跃起。
眼见着就要落到覃末绡腿上，突然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抬起，将它往外一挡。
“砰！”
“喵——”
一道黑影飞起，伴随着凄厉的猫叫声，黑影砰的撞到侧边的树干上。
这动静让不远处正在挖土龚常青都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是那只黑猫躺在地上，好像摔倒了，“主播，它没事吧？”
“没事，你继续。”覃末绡说道。
龚常青见猫主人都这么说，也不再多问，转头继续挖土。
“喵呜~”
黑猫就着刚才的姿势躺在地上，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可怜巴巴的喵呜叫，眼睛还不时瞟向覃末绡，试图唤醒他一丁点未泯的良知。
直播间的爱猫群众心都要化了，纷纷指责覃末绡的行为。
[虐猫！这绝对是虐猫！主播粉转黑！]
[小猫太可怜了，不过是想抱抱，主播居然把它拍飞出去了，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都站不起来了。]
[啊啊啊没想到主播长得这么好看，居然这么恶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对于黑猫的撒娇，覃末绡不为所动，掏出一张消毒湿纸巾擦拭着自己刚碰了猫的手背，等终于擦干净，他才看向黑猫，“过来。”
正在为小猫打抱不平的直播间网友们，只见少年话音刚落，刚才还一副身受重伤，爬都爬不起来的，柔柔弱弱的黑猫，突然蹭的站起来，身姿灵活，一个纵跃就跳到了少年脚边，睁着一双碧幽幽的猫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众网友：“……”真是见了鬼了，他们竟然在一只猫眼里看到了谄媚。
然后他们便看到少年将刚用过的湿纸巾翻了一面铺在脚边，又重新拿出一张湿纸巾，黑猫乖乖上前，先抬起前脚让他擦，然后踩在铺好的湿纸巾上，又抬起后脚。
直播间似乎一瞬间变成了萌宠频道，连带着一旁阴森森的挖土声也不那么吓人了。
[啊啊啊猫猫太聪明了！居然会自己抬腿擦干净！]
[对不起主播！是我误会你了！猫脏了确实不能往人身上跳，爱干净的主播也好可爱！]
[吸吸猫猫再吸吸主播！]
覃末绡用湿纸巾把猫擦干净，又用消毒纸巾给它消了消毒，“咳咳，好了，抖干。”
黑猫立刻乖乖抖毛，只见身上湿淋淋的黑毛瞬间变得油光水滑，覃末绡这才弯身将它抱起来，随后挥了挥手，地上用过的纸巾便消失无踪，直播间又是一阵惊奇。
约莫半个小时后，龚常青的铁锹终于触碰到了东西，他慌忙转头喊道：“主播，我挖到了！”
“继续。”少年的声音随着夜风传过来。
龚常青看着眼前黑乎乎的一团，有些不敢下手，此刻他的鼻腔里除了土腥味，似乎还有另一股味道，像是动物死尸的腐臭味。
这下面可能是一具尸体。
但这和他做噩梦有什么关系？
龚常青心脏不正常的跳动着，脑子里一片轰鸣，拿铁锹的手有些颤抖。
直播间镜头此时是对准龚常青的，夜晚的镜头是黑白色，但仍然能看清他无比紧绷，恐惧到极致的表情。
[大叔这么害怕，下面该不会是一具尸体吧！]
[卧槽！主播真的大半夜带人来挖尸体！这下面的人该不会是主播杀的吧！]
[啊啊啊我也害怕起来了！救命我最怕恐怖片了！]
龚常青先挖到的是那人的上半身，随着挖掘深入，他面色逐渐变得惨白。
挖到后面，不再用铁锹，而是直接上手挖。
直播间网友们看到他的动作，都惊呆了。
[这大叔是吓疯了吗？知道下面是具尸体居然还敢上手挖！]
[那个，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具尸体身上的衣服和大叔身上穿的一模一样，都是格子睡衣。]
[卧槽！你们别吓我！]
正当直播间各种猜测层出不穷时，龚常青终于把尸体脸上的土拨开了。
此时月光正好照耀到尸体脸上，尽管长了尸斑，还有些肿胀变形，但这张脸，赫然与他自己的脸一模一样。
看清那张脸后，龚常青瞪大双眼，瞳孔紧缩，骤然跌坐在地。
“这，我……”他慌乱地看着自己满是污泥的手，又再度看向那具尚未腐烂的尸体，无助的眼神看向已经起身走到他身旁的覃末绡，“主，主播，这，这是谁？”
中年男人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眼神里满是祈求，期待着从少年口中说出一个否定答案。
“是你，你死了。于五天前出差途中从山间民宿被熟人骗出来，抢劫不成乱刀捅死，埋尸荒野。”覃末绡丝毫不给他希望，给出了一个准确答案。
龚常青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答案，双手撑着地面往后挪了几步，“不，那不是我，我没死。我根本没出差，这几天我请了年假一直在家休息。”
虽然一直在否认着，但龚常青脑海里却不停回放着这五天的异常之处。
妻子五天没有理他了，每次他和女儿说话也都被当成不存在，还有吃饭总也没有他的碗，以及每天晚上同一时间的噩梦。
那哪里是什么噩梦？
那分明是他的死法啊！
第3章
“不，那不是我，我没死。”
龚常青呢喃着这句话，不再看那具尸体，翻身爬起来，踉踉跄跄就朝远处跑。
他跑得很快，脚下好像没有了重量，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要回家。
直播间弹幕从尸体的脸出现时就格外安静，如今见龚常青消失在镜头内，终于热闹了一些。
[主播，大叔去哪里了？他该不会想不开吧？]
[自己把自己的尸体挖出来，这也太可怕了吧！]
[大叔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死了？他之前意识不到自己是鬼吗？为什么黑白无常不来抓他？]
覃末绡看了眼直播间的弹幕，为了事务所未来的生意，挑了个问题出来回答。
“这种非正常死亡的人，有一部分记忆会处于浑噩状态，他们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亡，通常会和生前一样生活，这种状态下的鬼魂被地府称为游魂。”
“游魂不会出现在无常的接引名单上，因此如果他们一直意识不到自己已死，将会处于这种状态直到能量耗尽而魂飞魄散。”
“当然，这种情况很好解决，只要找到他的尸体，让他认清现实，无常自会前来接引。”
“就像刚才那位客人，稍后便有无常去他家接引。”
说到这里，覃末绡轻轻咳嗽了几声，转过身，正脸面对镜头，露出一个微笑，“所以，直播间诸位若是有亲人尸体失踪久寻不到，本事务所可承包寻尸服务，一次仅一百功德币。”
说完后，他笑容再度消失。
直播间观众：“……”
[主播这营业式笑容还能更敷衍一点吗？哈哈哈不行我好喜欢，他怎么这么可爱！]
[我还真有一个舅舅去年失踪了，一直没有找到人，主播啥时候开第二个福袋？我也想试试。]
[主播不是说帮大叔解决噩梦问题的吗？就这么解决的？]
[现在你就说这问题解没解决吧！人都死了还做啥梦啊！]
燕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此时一群人正围坐在办公桌旁，盯着投影在大显示屏上的直播间，所有人都一脸严肃。
坐在计算机前的圆脸女警飞快敲击着键盘，“队长，相貌匹配出来了。龚常青，男，四十二岁，根据交通记录，他于五天前从燕城前往林城。”
一旁年轻的长脸警员皱眉，“林城那么大，到处都是树林，景区民宿那么多，而且这位置还不知道距离民宿多远，又没有明显标志，我们从哪里开始找？况且这还不一定是个联合表演的恶作剧呢！贺队，你怎么看？”
一群人视线顿时转向为首的男人。
男人体型高大，约莫三十岁左右，周身气质沉稳冷厉，他目光落在画面中抱着黑猫的少年身上，“小陈，手机给我。”
被叫做小陈的长脸警员连忙把自己开着直播的手机递过去，贺长锋接过手机，开始打字。
[我是燕城刑警，劳烦主播告知一下当前地址，我们会为受害人讨回公道。]
这条弹幕很快就被其他弹幕淹没，大家都有些紧张，“贺队，这主播好像不太爱回覆弹幕……”
而就在此时，手机突然传来一道信息提示音，收到一条来自主播的私信。
是一个坐标。
话没说完的警员小哥：“……”打脸要不要来得这么快？
贺长锋站起身，“整装出发。”
众人齐齐起立，“是！”
与此同时，直播间内再次传来少年清冽的嗓音，“今日直播到此结束，有缘再见。”
随后直播间陷入黑暗，所有人被弹了出来。
“啊！我还没来得及关注主播啊！”警车上，小陈惊叫道，“我怎么搜不到主播的名字？”
“这个直播间没有关注选项。”贺长锋说道，“而且直播间固定观众只有两万人，应该是随机选定的。”
“贺队，你怎么知道的？”众人一脸惊奇。
“蠢！主播刚才说的是有缘再见。”这时一个戴眼镜的警员说道，“说明每一次观众都是不固定的，亏你们还是刑警，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
众人不禁都有些心虚，“这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直播间，吓蒙了吗。”
两小时后，一行人赶到坐标地址，这里与直播画面中地形一致，但唯一一点不一样的是，这里根本没有任何挖掘过的痕迹。
此时已经接近六点，天色微微有些放亮，但茂密的树林里依然阴暗森冷。
众人齐刷刷打了个冷战，目光也多了些迟疑，“贺队，这……我们不会是被耍了吧？”
贺长锋鹰隼般的目光扫视周围一圈，目光在少年坐过的树桩附近逡巡片刻，下令道：“挖。”
直播中龚常青挖了一个小时的深度，在众人协力下仅仅十几分钟就挖到了。
“挖到了！果然有东西！”
与此同时，龚常青也终于回到了家里。
这一路上，他死亡前的记忆重新回归他的脑海。
杀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小舅子，由于两家不在一处，只是偶尔交往，他对小舅子的印像一直很好，因此被他约出去时毫无防备。
没想到小舅子竟然开口就找自己借二十万，他自然不愿意，毕竟那笔钱是他专门卖了老家房子来给妻子治疗胃癌的。
哪知解释完之后，小舅子非但不理解，还叫来同夥，两人一同朝他拳打脚踢，逼迫他说出支付密码。
他当然不愿意，并奋起反抗，混乱之下，小舅子掏出了刀，连着捅了他七刀。
他本来还有气的，又被同夥补了三刀，这才死了。
回到家门口时，龚常青已经是疲惫不堪。
站在门口，他才想起自己忘了带钥匙，抬起手准备敲门，却发现手直接穿过了大门。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真的死了。
颓然放下手，龚常青抬步穿门而入。
妻子正在厨房做早餐，空气中弥漫着小米粥的清香，但此刻的龚常青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他看着站在客厅中间那个白衣高帽的无常，浑身发冷。
“龚常青，四十二岁，死因：横死。”白无常手持名册，“走吧。”
龚常青转头看了看毫无所觉的妻子，忙央求道：“无常大人，您行行好，先别带我走。我想再停留一天，不，一个小时就好！我还有话没有和我老婆交代。”
白无常面无表情，语气冷硬，“不行，生死有别，你既已往生，就应当即刻前往地府……”说到这里，他再度低头看了眼名册，似乎看到什么信息，语气稍微柔和了些，“原来是有功德之人，不过我最多只能给你十分钟时间。”
龚常青想到自己剩余的三点功德，不禁有些迷惑，“无常大人，您能看到我有多少功德吗？功德有什么用？”
“具体数值不知，不过一百功德以上才会在名册显示。功德在阴间可作为货币买东西，也可换下辈子的投胎身份。”白无常态度好了许多，“不过你作为横死游魂，能在七日内找到尸身，也是运气好。”
龚常青正想着自己那支付出去的一百功德币呢，闻言问道：“有什么讲究吗？”
“七日还魂，如果错过这个机会，阴魂就会缺少一股魂气，而少了魂气的阴魂，需要在阴间攒够二百阴德值才能投胎，二百阴德值至少要为地府打工一百年。”
白无常扯了扯嘴角，根本笑不出来，他拍了拍龚常青肩膀，“不过你有功德，功德和阴德是一样的，也可以交换魂气。”
“你先去和夫人告别吧，我十分钟后来接你。”
说罢，白无常转身消失。
听到白无常这一番解释，龚常青心中不由庆幸，顿时也不为自己那一百功德值可惜了。
如今是他死亡后的第五天，再过两天，就算他的尸体再被找到，被接到地府，按照他一百零三功德，还得在地府工作四十多年才能投胎。
而现在，他不但不需要为地府工作就能投胎，还剩了三点功德！按照无常的说法，这在阴间可是极其宝贵的货币。
这么一想，连死亡都没那么可怕了。
想到自己时间紧迫，龚常青连忙看向妻子，结果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一个眼神，触碰她也是从她身体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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