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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够彻底摆脱因果锁，摆脱诅咒，成为一个自由的神。
可他却放弃了。
起初天灵还以为覃末绡可能是后继无力，但他当时分明还有余力帮助它镇压诅咒。
所以只有可能是覃末绡自己放弃的。
覃末绡轻咳了几声，低头看向心口那道锁链，经此一遭，它明显要比之前更为粗壮了两倍不止。
“滴答，滴答……”
金色的血液从心口溢出，滴滴答答落入原本已经见底的血池之中，淅淅沥沥，很快又在池底汇聚成一小滩。
触目惊心。
天灵能够感觉到那精血之中纯粹的能量，若是之前，它早已垂涎欲滴。
可现在，它却只想要一个答案。
覃末绡沉默了很久。
就在天灵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他轻声说：“其实，我也并非那么想要自由。”
这话怎么听都不是真的，天灵半个字也不信。
别的不说，就光凭覃末绡能够在十道因果锁的桎梏下，能够启用化身，从这座缚神石打造的牢笼中挣脱出去，天灵就能够猜出他为了自由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若不想自由，应该早就在这漫长的万年时间中被因果锁侵蚀消磨，在缚神血雾日复一日的折磨之中疯魔。
他若不想自由，便不会那么努力的积攒功德。
没有人比他更想自由。
而现在，明明自由已经近在眼前，只需要稍稍向前一步，就能够彻底解脱。
摆脱桎梏万年的锁链，还有这间永无天日的囚牢。
可覃末绡偏偏在最后一步放弃了。
其中一定有什么它不知道的事情。
天灵仔细回想最后一刻的景象。
当时它正忙着抵抗骤然加强的诅咒之力，很是吃力，又要打起精神准备调动本源能量帮助覃末绡消除诅咒，便没有太注意覃末绡神魂精魄的状况。
但就在前一刻，它分明看到神魂精魄只有心口还有一丝丝没有清除的因果之力了。
然后不知怎么回事，覃末绡就突然撤掉了最后的功德能量，紧接着就是因果锁和诅咒的反噬。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饶是天灵翻来覆去的想，也没能够从其中找到造成覃末绡为何放弃的原因。
天灵百思不得其解，但见覃末绡自那句话之后便没有了动静，便知道他并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见他如今神魂状况实在不好，应该需要调养，也不再出声打扰。
然而片刻后，它却见一个熟悉的少年脱离了覃末绡的身体，站在了血池边。
天灵顿时一惊，“神主大人，您这是？”
“咳咳，出去看看，再不回去他们该担心了。”覃末绡身体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稳，说话声音也比往日更为虚弱，“天灵，这些时日你辛苦了，便在此处好生休养吧。”
见他这样，天灵哪里放心他独自回去，“神主大人，我与您……”
第111章
“一起回去”四个字还没有出口，天灵便感觉眼前一黑。
失去意识前，天灵看到自家神主大人似乎是在笑。
神主大人笑起来真好看，这是它见过最好看的一个神主。
紧接着，天灵就彻底沉入黑暗中。
覃末绡看了眼自己的本体，没有再停留，转身缓缓朝外走去。
他的脚步很慢，但背脊挺得笔直，没有回头，一步一步离开了这个禁锢了他万年的地方。
盗取功德库的窃贼被抓住了。
经过将近半个月的搜查，在荼荼的全力追踪之下，最终在幽冥峡谷深处找到了一个已经被习惯了阴气，差一点就要魂飞魄散的鬼差。
不过人是抓住了，那巨量功德却不翼而飞。
这个鬼差转轮王认识，正是功德库值守的鬼差之一。
但谁都知道，这样一个修为连鬼将都不到鬼差，怎么可能有能力打开酆都大帝打开都困难的功德库。
这背后必定是有他人控制。
因为那小鬼差魂体过于虚弱，无法进行搜魂，他们本来想将那小鬼差救醒，好好拷问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动作还没有进行，那鬼差就突然消散。
事情发生得太快，就连酆都大帝和覃千夜都没有来得及将那鬼差的魂魄救回来。
就此，调查再度陷入僵局。
酆都大帝勃然大怒，怒发冲冠，身上衣袍被他散发出的威压震得猎猎作响。
“挑衅！绝对是挑衅！”
面临帝王之怒，周围的阎王鬼差们都低着头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吱声。
覃千夜到时浑然不觉，抱着猫又继续四处搜索了一圈，眉头越皱越紧。
挥退众人，酆都大帝走近覃千夜，“千夜兄，可是有何发现？”
覃千夜面容目光沉沉，“覆神域。”
听到这三个字，酆都大帝原本还有些怒意的表情顿时一滞，“你是说，此次功德库失窃，与覆神域有关？”
这些时日不但要追踪窃贼，还要处理上次空间动荡引起的后续，酆都大帝忙得不可开交，虽然有推测盗取功德库的人不简单，但并未往覆神域上想。
毕竟虽然经历过一次附身，但覆神域对于酆都大帝来说，还是太过遥远。
在他的观念中，覆神域早就应该随着上古神国一起消散了才是。
覃千夜点点头，“不错。”
刚才那鬼差魂魄消散的瞬间，他察觉到了覆神域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他不会认错。
酆都大帝心中千回百转，早已惊涛骇浪，面上只能勉强维持镇定，“若是覆神域中之人，他们拿功德有何作用？”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覃千夜就接收到一个结结实实的白眼。
覃千夜没好气说：“你身为地府之主都不知晓，我又从何而知？”
虽然他曾经无意中进过覆神域一次，但那次他也并没有看到太多东西，反倒是自己差点给搞没了。
事实上若不是覃末绡不知怎么给他治好了，他的确是没了。
想到覃末绡，覃千夜心中更是不安。
这都大半个月了，安安怎么还没有回来？
被覃千夜的话刺了一下，酆都大帝倒也没有生气，他又看了眼正坐在覃千夜肩膀上晃尾巴的黑猫，“那我这功德还能否找回来？”
毕竟之前他们连报酬都已经商议好了。
被酆都大帝这么一看，荼荼也有点儿心虚，它之前分明感应到功德就是在这里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到了这里，功德就不见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小小的鬼差。
想来想去，荼荼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
就算是要转移功德，也不应该这么快才是。
但它并没有在周围感觉到什么时空裂缝或者结界。
不只是它，就连覃千夜和酆都大帝也没有察觉。
荼荼很不甘心，找不回功德就拿不到报酬。
它可是早就打算好了，那些报酬要送给主人当回归礼物的。
虽然不知道主人到底到哪里去了，但从他之前出去的频率，以及这几次回来后身上越来越浓郁神力，荼荼知道主人一定在做很重要的事情。
这一次出门之前，主人特意给它留了好多年也吃不完能量猫粮，还给它准备了好一个新的猫窝。
主人这么好，它一定要给主人准备好多好多功德币当回归礼物。
荼荼晃了晃尾巴，没有理会那两个聒噪的人类在说什么，犀利的猫眼一寸寸扫视过这附近的每一寸空间，尤其是刚才那名鬼差消失的地方。
荼荼并不是普通的猫，世界在它的眼中更加真实丰富，所以它能够看到的东西也就更多更全面。
在它又一次不死心的查探下，终于，它抓住了一点点尾巴。
与酆都大帝确认完下一步计画，正准备招呼荼荼离开的覃千夜突然感觉自己肩膀上一轻，转头便看到刚才还蔫耷耷的小猫陡然竖起耳朵，纵身朝前方跳去。
覃千夜目光随着荼荼移动，便看到它猛地停在刚才那个鬼差消散之处，目光炯炯绕着那一小圈地方打转。
幽冥峡谷底部没有植物，就连一棵小草都没有，除了随处可见的黑雾，入目便是大片怪石嶙峋。
这附近的每一处土地，甚至地下，都被覃千夜用神识一再搜查过，确实没有任何异常。
不过覃千夜并不怀疑荼荼的能力。
几乎在荼荼绕着那儿转的瞬间，他的神识就紧跟其上。
毫无意外，依旧没有任何古怪之处。
显然，荼荼发现了他们没有发现的东西。
覃千夜也不懊恼，直接问道：“荼荼，可是有发现？”
酆都大帝本来已经准备离开，不过在看到荼荼的动作之后，就停下了离开的脚步，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却结结实实落在荼荼绕圈的位置。
他与覃千夜一样，同样没有在那一小片局域发现古怪。
荼荼绕着那几块石头转了几圈，终于自己也不是很确定的探出爪子，将其中一块石头拨开。
那块石头个头比荼荼身体还要大上一些，黑乎乎的，与周围的普通石头没有任何不同。
随着荼荼的拨弄，石头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咕噜噜滚到了一旁。
覃千夜看了看滚出去的石头，又看了看石头滚走后留下的凹坑，依然没有发现。
不过他没有发现，不代表荼荼就没有，他直接问道：“这块石头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荼荼尾巴左右晃了晃，爪子刨了刨那个新出来的凹坑，声音清脆，“这底下有一条空间信道。”
此话一出，覃千夜顿时一惊，正要上前查看，结果有人比他更快。
只是一个晃眼，酆都大帝高大的身影就已经蹲在了那个凹坑前，把覃千夜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知道他心急，覃千夜也懒得与他计较，绕开他走到另一边，同样蹲身下来，目不转睛看向那个平平无奇的凹坑。
于是，在这个号称阎王来了都得脱层皮的幽冥峡谷，阴间禁地，出现了这么一幕。
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躬着身弯着背，脑袋都要碰在一起了，眼睛直勾勾地朝一个小土坑里看。
场面甚是滑稽。
荼荼左看看右看看，幽绿的猫瞳里人性化的多了几分嫌弃，“你们在看什么？信道在这边。”
听到荼荼的声音，两人同时转过头，却不料动作弧度太大，两人额头对额头，发出“砰”的一声。
这一声格外清脆，若两人是普通人，肯定避免不了脑袋上各自多个大包。
不过好在两人体质都不一般，除了撞得响一点倒也没有其他事，就是被猫嘲笑了有点丢脸。
作为一只猫，荼荼自然是没有笑表情的，不过它的眼睛尾巴都在显示着它现在有多幸灾乐祸。
覃千夜顾不上教训这只猫，急急朝着它现在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中途险些再次和酆都大帝撞上，好在他及时向后仰了一下，才避免了再一次撞头运。
此时荼荼所指的方位就在它的脚边，正是刚才它拨开那块石头之后，从两块石头之间露出来的缝隙。
不过乍一眼看过去，依然没有任何异常。
那条缝隙非常狭窄，不管是肉眼还是神识扫过，都不存在任何空间裂缝。
覃千夜皱起眉头，表情狐疑的看向荼荼，“哪呢？”
酆都大帝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和覃千夜是同一个意思。
被两人用这样怀疑的眼神盯着，荼荼自然不太高兴，不过还是耐着性子伸出爪爪，朝着那条裂缝里一划。
只见原本毫无异常的裂缝上方空间突然泛起一层涟漪，紧接着好似有裂帛声响起，原本平静的空间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缝。
这道裂缝非常细小，看起来顶多一节指头长度，宽如发丝，还被一层古怪的隐秘结界给遮挡，非常隐蔽，也难怪覃千夜和酆都大帝都没有发现。
就算荼荼体质特殊，对结界阵法天生敏感，也险些没有发现。
若非它坚持，恐怕今天就这样无功而返了。
“这信道快要关闭了。”注意到裂缝的第一时间，覃千夜也同时发现了它正在闭合。
恐怕再有不到两分钟，就算他们到时候发现了外面的结界，也无法再发现什么。
他第一时间探入一丝神识，意图看看这空间裂缝通向何处。
第112章
覃千夜以往探查过的空间裂缝不计其数，甚至于只身进入过的空间裂缝也不在少数。
但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空间裂缝。
以往不管是再深邃的空间裂缝，神识进入后至少也能够感应到一些东西。
就算没有任何东西，也应该有裂缝本身的吸力存在。
可这条裂缝里面却是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好似就单纯是个毫无用处普普通通的小洞一般。
不过覃千夜却并不会被这样的表象所迷惑。
越是这样，就证明这条空间裂缝越不简单。
然而现在这个时候给覃千夜仔细探查的时间却是并不多了。
眼见本来就小的裂缝收缩得越来越紧，他也难免有些心急，不由加快了速度朝裂缝更深处延伸过去。
终于，在覃千夜神识即将到达尽头时，他眼前突然一亮。
一道耀眼的金光朝他迎面扑来。
那是……
功德！
察觉到那金光是什么东西后，饶是覃千夜见多识广，也没忍住震惊了一瞬。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下一刻，覃千夜飞快展开那一丝神识，将那堪称庞大数量的功德尽量包裹其中。
由于功德实在太多，他本来以为自己这点儿神识没有办法将它们全数纳入。
然而覃千夜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功德就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竟然自发凝聚在一起，一股脑涌入他的神识笼罩范围。
刚将功德收拢，覃千夜这才有心思朝功德涌来的方向看过去。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个人影，然而还不待他看清楚，身后就传来一道巨大的拉力，将他的神识拉出了裂缝之外。
与此同时，那道裂缝瞬间被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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