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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什么症状？”
“一直喊疼，还在冒汗，我刚刚叫了救护车。”
“你把他身体放直以防等会儿抽筋，最好找东西让他含在嘴里不要让他咬到舌头。这种副作用是很常见的，你不要慌，可以找点冰块给他冰敷麻痹一下肌肉的感觉。等会儿救护车过去了，记得带上他注射的抑制剂，医生会给他开止痛针。”
说完姜圆又复述了一遍：“肌肉筋脉疼痛是非常常见的副作用，最多疼到休克，你要做的就是防止他咬到舌头，或是疼得受不了自残的情况。”
“好……”
“等会救护车来了后告诉我你们去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嗯。”
挂了电话，方玉立马从卫生间里拿出一块毛巾塞进方弋的嘴巴里，然后从冰箱里找出只能装一小袋的冰块。
他按照姜圆说的将方弋的身体放直，每次方弋疼得抽搐腿或者手臂的时候，他便按住对方，将冰块放在上面。
虽然已经是冬天，但方玉还是热出了一身的汗。
救护车来的很快，两个护士熟练的接替了方玉的工作，她们将方弋放上担架抬了下去，救护车上的紧急备用药很全，上车后护士就给方弋打了一针。方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
“劣质抑制剂的副作用是很常见的现象，您不用担心，晚点在医院观察下没事就可以出院了。”随行的医生解释道。
她看着躺在担架上的方弋，又看了看方玉，满眼都是好奇和探究。
不仅仅是她，随车的小护士们都在偷偷打量他。
因为劣质抑制剂副作用而叫救护车的情况其实并不罕见，这种副作用顶多让人吃点苦头，但不会伤及生命，所以医护们都并很紧张。
“您这边先做个登记吧。”小护士拿出个表格递给方玉填写。
方玉看着表格，上面的字明明每个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自己的大脑要花费好久的时间去分辨其中的意思。
他痛苦的揉了揉眼睛，填写的很慢。
“我们去哪家医院呢？”
“离这最近的第一人民医院。”
“好的，谢谢。”方玉拿出手机将医院发给姜圆，然后又给周耀打电话，他不知道今晚这么一闹，明天方弋会不会上社会新闻，还是通知周耀的好。
周耀半夜接到方玉的电话什么都没说，让他先和救护车去第一人民医院，他等会儿就去医院给方弋办转院，以防消息泄露被粉丝围堵，尤其是在方弋还处于发情期这么敏感的时间点。
从救护车来到住进医院，方玉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
他闭上眼睛就想起他很小的时候，他看见救护车将他的父母拉走，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以为自己是忘却了那段记忆，实际上，这段记忆一直在他记忆的深处，哪怕他获得了重生，哪种灵魂上的伤痛是无法治愈的，只会在下一次被揭开的时候再加深一层痛苦。
姜圆和周耀几乎是同时到的，周耀给方弋办了转院手续，一瓶点滴还没有挂完就带着人走了，他们要在记者赶来之前换家私密性更高的医院。
姜圆看着失魂落魄的方玉，心头一阵酸疼，他伸手摸了摸方玉的脸，为他擦掉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流出来的眼泪。
“第一次见到劣质抑制剂的副作用，吓傻了？”
方玉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他伸手抹了抹脸，“有点。”
他之前已经在网上看过很多有关劣质抑制剂的帖子，但他毕竟不是经历者也不是Omega，就像那些万千beta一样，看完后就忘在了脑后，并没有将此当回事。
他知道那些贫苦的Omega们不容易和他真的见到这种场面并经历是两回事。
姜圆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想抱抱他，给他安慰。
没想到方玉伸手挡了他一下，拒绝了这个拥抱。
“我去我弟弟那了，我给我哥打了电话，他等会儿应该也要到。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虽然说着为姜圆考虑的话，但是姜圆总觉得方玉突然和自己客气了起来。就像昨晚没有预兆的跑去方弋那里还没主动和他说。
从昨晚到现在，方玉的行为就像是在和他闹别扭，可是他完全没有头绪方玉在为什么而闹别扭。
难道是自己加班太多了，他觉得空虚寂寞冷？
应该是这样的！上次他就一生气买了好几张床回来，连床垫都买好了。
所以他是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才跑到方弋那的！
姜圆在原地反省了三秒钟立马追上了方玉。
“你别生气了，你一生气我就吃不好睡不好的。这段时间忙完我就每天准时下班回家，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家的。”
方玉拧着眉头看着他，心里没由来的生起一股怒火。原来看见姜圆后心里有种安定的感觉，现在随着姜圆每说一个字，心头的火就被多浇一滴油。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敷衍！！！
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渣男！！！
方玉气得甩开他准备去停车场开周耀的车，周耀跟着救护车转院离开了，车还在医院的停车场里。
而姜圆也是不明白，怎么方玉一个字没说，但他好像更生气了？
“你别生气了，你告诉我错哪了啊。”
“谈恋爱可不兴冷暴力的啊！”
“你这样我真的会伤心的，吃不好喝不好心疼的还是你哎！”
“真的真的我错了，你别不和我说话啊！”
“哎，对了。你昨晚去了方弋那，毛球怎么办了？”
……
方玉听到“毛球”两个字停住了脚步，他僵直着脖子缓缓侧了侧，“现在回去应该还没饿死。”
……
【作者有话要说】
毛球：这么久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第四十七章 “你喜欢吃猪脑？”
方弋晚上被救护车拉走的画面还是被蹲点的狗仔拍了下来, 很快就发到了网上。
可惜出事的时间是凌晨，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在睡觉，舆论发酵的黄金时间已经错过了, 等到大家睡醒后看到的全都是“方弋使用劣质抑制剂进医院”的新闻。
周耀和物盛宣传组的人商量了一下，这是个很好的宣传点。
身为Omega的方弋正好要为“O”站台，“O”展览的主题本身就是为了呼唤Omega意识觉醒的一个展, 方弋在展览前亲自使用劣质抑制剂是为了进一步体会社会上普通Omega的现实处境, 不仅一瞬间提高了他的对外形象, 还提高了大家对展览的期待。
躺在病床上的方弋喝着昨晚他哥熬的没喝完的排骨汤, 一边刷着手机。
周耀给他转到了高级病房，一室一厅一卫。周耀在客厅里处理公事，他和他哥待在房间里看他演的肥皂剧。
“你不去找姜圆待在我这里干什么？”
“我为什么要去找姜圆？”
“你难道不应该找姜圆算账, 你看他研究出的什么垃圾抑制剂, 差点要了你弟弟的命！”
“这是初代抑制剂，研究出来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
……
方弋泄了口气，一口喝完了排骨汤，“我还要！我要喝完, 才不给姜圆那个家伙留呢！”
好幼稚的胜负欲……
方玉将保温壶里剩下的排骨汤倒了出来，不过不是给方弋喝的, 而是端给了在外面累了一早上的周耀。
周耀从昨夜接到消息开始就一直在处理舆论工作, 还好发现的早, 不然方弋大晚上的被救护车拉进医院, 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都能传出来。
“你好好休息, 等你信息素稳定了还要拍个视频发出去稳定粉丝情绪呢。”周耀对方玉的排骨汤道了谢, 开始理解为什么方弋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外面再好吃的饭菜都不如有家的味道的家常菜好吃。
“姜圆那边的公关配合的很好, 相信这次的展览一定会大获成功。”
方玉笑笑, 确定了方弋没事后他便离开了医院。
早上几乎和姜圆是不欢而散, 准确的说是他“不欢”。
他别扭的想等姜圆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但是对方平时精明的很的小脑袋这次就和短路了似的根本猜不出来。
不过最近他确实忙，他准备等事情结束后在和姜圆算总账好了。
今天他请了假没去公司，回了家后毛球就和小爱一起迎了上来，方玉摸了摸毛球又摸了摸小爱，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疲惫。
他冲了个澡，洗去身上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然后躺在了床上。
毛球从未掩上的门缝里钻了进来，躺在了床边的地板上，安静的陪着方玉睡觉。
方玉睡得不好，梦里他站在拥堵的街道上，又看见了那辆拉走了他父母的救护车。周围人群嘈杂，但是他却能听清楚别人说的话。
“真可怜啊，我看车头都变形了，人拉出来的时候全是血，怕是没救了。”
“是的，好像女的还是个孕妇。”
“太惨了吧，这一尸两命啊！”
“啧啧，也不知道那车怎么开的，就撞上了呢。人家停在那谁也没得罪啊！”
“哎，这祸来了想躲都躲不掉的。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你到五更啊！”
方玉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他手上拿着的冰淇淋也掉落在了地上，他想追上那辆救护车，可是他的四肢全都失去了作用，将他困在了原地。
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他记得那天是天气很好的一天，他爸妈带着他一起去医院做产检，做完产检后准备带他去游乐园玩。
路上路过商场的时候，他吵着要吃商场里新开的一家网红店的冰淇淋。他妈妈也嘴馋，爸爸无奈地将车停在了路边等他。
他记得自己非常欢快地拿着五十块钱进了商场，为了两盒冰淇淋排了很久的队，满心满眼的都是对冰淇淋的渴望。
他在商场里听到了一声巨响，但是没放在心上，那个时候的他心里除了冰淇淋什么都没有。
所以等他下去的时候，看见被货车撞得畸形的骑车，混乱的人群，焦急的救护人员和警察，他的世界就此颠倒了。
方玉站在原处，惊恐地看着愈行愈远的救护车，明明它已经看不见了，可是救护车的鸣笛声一直在他的耳边响起，一直在他的世界里不停地循环。
方玉痛苦地抱着脑袋想逃离这里，逃出这个世界，可是他的双脚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完全无法挪动。
他站在原地失声痛哭，整个世界都是逃不开的鸣笛声，过来好久，那声音戛然而止，另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世界。
“方玉……方玉……”那呼唤的声音很低沉好听，叫出他名字的时候带着克制的温柔。
下一瞬，在自己世界里的方玉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人从背后抱住，对方温暖的体温慢慢转移到他冰冷的四肢上，他的世界不再是嘈杂的，混乱的。
那些恐怖的埋在他记忆里的场景像潮水一样慢慢褪去，失去颜色，逐渐变成黑白，然后连线条也不见了。
他好像置身在一片黑暗中，被人拥抱着，温暖着。
触及对方的皮肤，他知道对方是谁。
“姜圆……”
姜圆用纸巾擦了擦方玉脸上的泪水和汗，脸贴着他的脸，将对方紧紧拥在怀里。
“方玉不怕。”他整理了下方玉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对方又沉睡了过去，十指却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等方玉完全平复后，姜圆才用热毛巾给方玉重新擦拭了下身体。他伸手摸了摸方玉的脑袋，果然如他所料的发烧了。
昨晚那个场面，他可能急坏了，下楼的时候只随手拿了件薄袄，根本抵不住这冬夜的寒冷。
姜圆打了家庭医生的电话，对方很快就到了，给方玉打了退烧针，留了消炎药就离开了。
姜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回复了几个工作消息后也躺上了床。
他昨晚一夜没睡，工作上的事，方弋的事，后来还意识到了方玉在和自己闹脾气，一通下来，他的脑袋也快要炸开了。
他躺上床重新将方玉搂紧怀里，看着对方熟睡的样子，以及他回来后看见方玉做噩梦的痛苦模样，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方玉经历过什么，让他如此的脆弱。
“方玉”的一切他都知道，可是在这个身体的那枚灵魂，他无从得知对方的身份年龄和过去，除非对方愿意主动对他倾诉他的一切。
姜圆贴着他的脸，心里想方玉可真不公平，明明他知道自己的一切，可是自己却不知道他的所有。
连对方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都无从断定。
他怎么来到“方玉”的身体的，又会不会离开，这样的问题姜圆一直在回避，他不想去思考。他很害怕自己一旦想到方玉可能会离开他，他的心脏就会控制不住的压抑难受。
那种难受在催使他变得极端，他有的时候想将方玉关起来，关在这个家里，那也去不了，这样方玉就会永远的属于他。
还好他还有理智这种东西，不然现在可能真的像小说里的人设那样变成了一个法制咖了。
姜圆的意识很快变得模糊起来，睡梦中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他差点就摸清楚为什么方玉会莫名其妙的生气这件事情。
可惜他现在困得找不着边，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虽然是冬天，但两个大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还抱得那样紧，加上方玉又在发烧，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已经汗透了。
睡在一旁的姜圆微弱的呼吸声从他头顶传来，方玉在他怀里动了动，换了个姿势，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很饱，没有再做噩梦。
再醒来的时候，方玉迷糊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早已醒来的姜圆。
此时姜圆正坐在床上，笔记本架在腿上看数据。他戴着银框眼镜，整个人又笼罩在半昏暗中，只有电脑显示器的屏幕反射出的亮光打在他的脸上。
方玉觉得刺眼，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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