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仍是一句低低的“嗯”。
裴牧总这样回他,声音低,却好听地过分,无论他叫上几遍,都不厌其烦。
但江清淮却听出一丝不一样的感觉,也不知道是眼前的生图冲击力太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江清淮只觉裴牧的声音有些哀伤,连带着他的心也不自觉抽了抽。
那一刻,江清淮甚至都想立刻回头告诉裴牧,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
但知道了又如何?他能给出什么样的回应呢?江清淮想不到,他脑子乱糟糟的,甚至不知道他是想拒绝还是接受。
于是他清了清嗓:“擦好了,我们就……睡觉吧。”
裴牧又嗯了一声,与此同时,RMB也收了那巨大的怼脸生图,有些疑惑地问:“宿主,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这么红?”
江清淮一听RMB说自己脸红,都不敢转身让裴牧看见了,立刻滚到床内把自己埋进被子。
他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脑子却混沌,没办法将现在的事情理清。
于是等裴牧放下了床帘后,坐到了他身边,江清淮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说分开睡的事情。
RMB也有些气急败坏:“宿主,说好了不一起睡呢。”
江清淮心虚,底气不足地给自己找补:“裴牧不知道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知道他喜欢我,所以我要装作我不知道他喜欢我,还得跟他一起睡才行。”
RMB:“……”
这通乱七八糟的绕口令成功让RMB闭上了嘴,但江清淮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床上。
他以前怎么没觉得放下床帘后,密闭的空间居然会这么狭小,这么暧昧,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和裴牧两个人一样。
裴牧还离他很近,等等,……裴牧为什么靠过来了,他想干什么,该不会是打算亲下来吧,……凑……凑上来了……
江清淮感觉到裴牧呼吸间的热气微微洒在他面上,紧张地闭着眼睛不敢出气,他都没想过把人推开,只傻乎乎地把靠着闭眼来逃避,宛如掩耳盗铃的拙劣小偷。
但想象中的吻并没有落下,而是裴牧温柔地替他掖了掖被角,又顺了顺头发。
裴牧压着声音说了一句“清淮,小心别压到头发”,便拉远距离,躺了回去。
江清淮呆呆地躺在那里,好半天才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恼羞成怒地背过身。
太可恶了,害他那么紧张!
*
江清淮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找了个借口,悄悄溜回宫去了。
他不好意思再见裴牧,更不知道日后怎么面对裴牧,只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商会的事情确实搁置了一段时间,手里的积分更是少得可怜,加上龚成昨天横死,如今吏部、礼部尚书之位空悬,江清淮确实也有一堆事情要忙。
看官员背景,选派任命。
和龚成私通结党的官员,外派。
上次被烧掉的商会信息倒是早就交给钱家了,只是江清淮扶持商户的计划可不单单只是针对那群大户,市井的小买卖也要出台相应政策扶持。
江清淮的打算就是建一个集市,小商户们聚集到一起,加上政府宣传工作,客流量变大,生意变好。
也方便集中化管理。
但这件事也是个大工程,哪怕有RMB这个得力助手,前期的准备工作还是花了江清淮很长时间。
先要选址,地方不能太差,不能太小。
统一管理还需要规定摊位,摊位是政府定制还是私人准备?这又需要民意调查。
调查肯定还是要吏部出马,但现在龚成已经没了,新上任的官员江清淮还没敲定,只能请叶从南多费心。
江清淮第一次真得在御书房通宵。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他梦到了裴牧。
他梦到那天裴牧在客栈为他吸毒,他躺在床上,裴牧抬起他一只脚,脱掉他的袜子,微凉的唇瓣覆在他脚踝,不一会便沾了他的血。
江清淮当时窘迫害羞,但梦中的此刻,他只觉得心痒。
裴牧温热的口腔包裹着他的脚踝轻轻吸吮,江清淮想往回缩,却被裴牧拉住脚踝不许逃,只能忍下这份痒。
但梦里的他那么怕痒,竟被刺激得哭了出来。
他眼睛里含着泪,看裴牧不由分说,委屈地抓起床单,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叫裴牧慢点。
裴牧终于肯放开他的脚,将毒血吐了出来。
但随即他拉起江清淮的胳膊,一把将江清淮拉进了怀里。
江清淮还红着眼睛,被拉起来后吸了吸鼻子,问他“干什么”。
裴牧却不回话,一只手抚上他的背,轻轻地摩挲,另一只手则开始解他衣服。
江清淮被吓得抖了抖,他意识清醒了一下,却没法完全醒来,只能看着裴牧把他衣服解开,把他抱在怀里。
梦里的他很乖顺,像是完全知道裴牧的心思,也坦然接受他要做的一切一样。
这让江清淮心下有些乱。他想睁开眼,现实却是他在床上翻了个身。
好在梦里的场景变了。
变成了裴牧一条胳膊抱住他的腰,有些霸道地把他往怀里拉。
这次的江清淮还是没拒绝,只是不好意思地推了推裴牧:“你好大的。”
他红了耳朵,低下了头,却抓住了裴牧的手,撒娇一般晃了晃:“轻点……”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江清淮成功被吓醒了。
他弹跳起身,发现自己也起了反应,又崩溃栽倒在床上。
我有病!我真他妈有病!
但总不能不管,江清淮瞪着眼睛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伸出了手。
……
第104章
事毕,江清淮整个人恍惚地厉害。
三次。
好羞耻……
但偏偏今天他召集了大臣们金銮殿议事。
直到听见门外传来苏有道的声音,江清淮才想起这件事。
该死的春梦,害他不浅!
江清淮火急火燎下床,连早饭都顾不上,只忙着去金銮殿把昨晚加班肝出来的策划拿去给大臣们看。
但简单听过几位大臣们的意见后,江清淮就有点坐不住了。
做了坏事心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腿软。
明明最近也有好好打拳锻炼身体啊,怎么还是怎么弱????
江清淮心中满是对小皇帝体质的怨怼,等叶从南一众大臣们发表完意见,便忍不住道:“朕今日身子不适,你们在这基础上商讨修改,晚膳前把方案递上来给朕过目便是。”
交代完他便起身要走,都也没给大臣们反应时间。
奈何他腿软,加上起身太急,于是咔嚓一声……
靠!
熟悉的感觉传来,江清淮大脑一片空白。
好丢人啊!!!
叶从南最先发现他不对,连忙上前扶他,却被苏有道截胡。
苏有道看他生无可恋的样子,一个念头浮上心头:“陛下的脚……”
江清淮拍了拍他肩膀,无奈望天:“宣太医。”
听闻陛下又崴了脚,张阳德急急忙忙赶来,一把脉,却先发觉陛下纵欲过度,不由心慌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叶从南。
近来宫中多有传言,叶从南虽有状元之才,但一入官场便是丞相……
古往今来,哪个状元能有如此殊荣。
何况当今陛下好南风,叶状元又是一表人才……
若是皇恩、雨露双加身,被陛下如此信赖,倒是不足为奇了。
只是……再怎么想升官发财,也得考虑考虑陛下的身体吧!
床底之间,哪里能如此纵容陛下啊!!!
奈何此刻正是金銮殿上,加上叶状元和陛下的事暂且也只是传闻。
虽然张阳德心下已经完全信了,但此刻他为保皇家颜面,仍旧只能缄口。
反正是医脚,先医吧……
张阳德破罐子破摔地开了活血化瘀的药,又上了跌打损伤的酒,这就功成名退了。
苏有道帮着江清淮叫来轿子,由五六个小太监抬他回养心殿,路上,看江清淮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忍不住道:“陛下,可是那龙椅太高了?”
江清淮瘫着一方面是觉得糗,另一方面还是心虚,听见苏有道跟自己搭话,他语气慢吞吞:“可能是。”
“不如臣让内务府再新做一把?”苏有道试着提议。
“不用了。”
龙椅虽然坐得确实不舒服,但那玩意可是金子做的,再弄一把新的,得多贵啊!
江清淮果断拒绝:“这钱给建集市多好啊。”
虽然他现在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去见裴牧。
但江清淮觉得,等这件事情过去,日后他再去找裴牧玩,不用盖着棉被纯聊天了。
能再增加一些夜生活,多好。
不过这种想法,江清淮是不敢告诉RMB了。
因为RMB动不动就要问江清淮到底打算怎么办?
最近江清淮都不乐意跟RMB聊工作上的内容,反而每天都去金銮殿开朝会。
听听叶从南和守旧派的大臣们吵架,也挺好玩的。
他前脚刚到养心殿,后脚小福子便禀告说叶从南求见。
江清淮还当他有什么旁的疑问,点头让他进来,叶从南却犹犹豫豫站在门边看着他。
“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些日子两人一起工作,叶从南一直都大大方方的,既不会过分谄媚,也不会过分放肆,把握在一个不远不近刚刚好的尺寸。
让江清淮觉得跟他一起工作还是舒服的。
所以此刻见叶从南这般扭捏,江清淮不免纳闷,“为什么不进来说?”
叶从南看了一样旁边的小福子和苏有道,仍旧有些难以启齿。
方才他出了养心殿,却被张阳德拦下。
太医院院首将他拦下,叶从南第一念头当然是陛下有碍。
而实际上,陛下确实有碍,只是……
“叶相,你和陛下还年轻,一时情难自抑可以理解,但陛下今年不过才十八,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作为臣子,又长于陛下,一定要以身作则才是。”
“为了一时荣宠,拖累了陛下的身子,可是大大的得不偿失啊。”
叶从南细想片刻,神色严肃起来:“我刚入官场,能得陛下如此厚望,心下总是惴惴。”
“是才遇上陛下交代的任务,总想尽力做到最好,倒是忽略了陛下的身体,怪我。日后,我一定警醒自己,绝不会再为公务之事,久留宫中,反而耽误陛下休息……”
他愧疚地朝张阳德行了一礼:“陛下的身子还有劳张大人……”
“不是!”张阳德却涨红了脸,打断叶从南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行房事的时候……咳,节制些。”
“房事?”叶从南愣在原地,耳根也慢慢红了起来,下意识扯了扯嘴角,但随后意识到什么,表情瞬间凝固起来。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你们年轻火气大,这些老夫可以理解,一夜一次便好,若是多于三次,陛下身子肯定是……”
“多于三次?”叶从南的声音带了几分别扭,他僵着脖子看了一眼张阳德,而后拂袖便走。
一连走出好远后,张阳德才听见叶从南的声音:“我去见陛下,张大人先回吧。”
看着某人火急火燎的步伐,张阳德心下慢慢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该不会……认错人了吧……
但宫中秘辛,明明传的就是叶相和陛下啊……
听说那唸蓝颜写的也是这两人,从相遇、相识、相爱……
“张大人,叶从南急急忙忙跑去干啥?”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弄得张阳德浑身一激灵。
他回头看见是傅羡之,想到傅大人和叶状元乃同窗,两人关系甚好,立刻如找到主心骨一般,拉着傅羡之往宫墙边去:“傅大人,你可知道陛下和叶大人,如今是个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傅羡之有些惊讶,没想到张阳德一大把年纪还这么八卦。
不过他也没瞒着,这满朝文武基本都觉得叶从南是勾搭上陛下,才取得如今的成就。
难得有个人来问他,他当然要帮着将某人的苦水往外倒一倒:“君臣之情。”
他沉沉叹了口气:“不过对陛下思慕不已,只奈何求不得……”
“这就怪了。”张阳德摸了一把胡子,啧啧称奇。
“哪里怪了?”这下傅羡之好奇起来,“张大人,我对您可是知无不言啊,您不能话说一半,钓着晚生不放啊。”
张阳德看他一眼,却已经不敢再说。
方才口无遮拦已经得罪了一个思慕不得的叶大人,这下再告诉傅大人……
后面陛下得知,指不定怎么生气了。
他连连摆手,逃也似地跑了。
剩傅羡之一人一头雾水地愣在原地,也不知道叶从南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张阳德干嘛这般神经兮兮。
*
养心殿中,叶从南斟酌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有过问从张阳德那边得知的消息。
陛下那般喜欢那姓裴的,两人情难自抑,一夜不下……不下三次,也是正常。
他又不是太医,原不过一个穷书生,受恩于陛下,才有如今地位权势,为父母族人所傲,已是万幸中的万幸,何必苦求那不可能属于自己的明月呢?
叶从南在门口站在一炷香的时间,才道:“陛下保重身体,臣已经拟好了那集市的对联,请陛下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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