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放了筷子，掷地有声地说：“能。”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当年和母亲一起离开，是她求来的。
求母亲，求那个人，求那个人的家人，才求到了这个结果。
从那时起，她便不把母亲当做母亲，而是一起生活、并肩作战的队友。
那时她对于未来的理想，也是和母亲两个人一起好好生活，再到后来长大了，好好生活的蓝图里就多了好多人。
如果中年以后，能和家人、爱人、朋友们住在一处，互相陪伴和照拂，真的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美梦。
听完这些，郑瑜震撼地嘴都合不上，好久才叹一声：“你这个梦，也真是太美好了。”
美得像乌托邦一样遥远。
陆书语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些年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
只不过，她不会放弃这个梦，也会默默努力，争取能实现它。
“总之，”她说，“不要强撑，有困难就告诉我。”
郑瑜笑了笑，点头：“好，我会的。”
“行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呗。”
陆书语扬眉：“想听什么？”
郑瑜眨眼：“你说呢？”
她一脸对八卦的兴奋，看得陆书语直笑，随即思考片刻，将最近和夏乐双的交集都简单说了。
“哇……”郑瑜听得张大了嘴，好半晌才说：“信息量有点多，我都不知道挑哪个问。”
闻言陆书语哼笑一声，喝了口手边的苹果气泡水，说：“那不如先帮我解个惑？”
“您请说。”郑瑜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说她对队友都那么体贴，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呢？”
下午会议室的场景还在眼前，夏乐双主动提起要和节目组一起飞F市，是有些突兀的。
但却是因为看出了骆晗和贺文茵想去，所以体贴地先提出来，给二人搭好了台阶。
“哦……”郑瑜乐不可支，“所以你那会是生气了？”
难怪说到这段有点咬牙切齿呢。
陆书语白来一眼：“让你解惑，不是让你来拆我的台。”
“我错了错了。”郑瑜忙道歉，然后沉吟片刻，不确定地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不想和你做朋友。”
……
陆书语等了片刻，也没等到下文：“请问你这说了和没说有区别吗？”
“不是，”郑瑜解释，“就是可能想和你做别的，如果朋友会产生阻碍的话，不如不做。”
这什么虎狼之词。
陆书语大为震撼，立刻否定：“她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面上还有些嫌弃：“算了，当我没问过。”
问一个没有现实情丝的人情感问题，是她鲁莽了。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蛐蛐我。”郑瑜不服，怒而拍桌，筷子都掀出去把两人吓了一跳。
“干什么？”陆书语低声喊。
郑瑜捡回筷子，捂脸解释：“真的就是手滑。”
这手滑的动静引来不少客人的视线，服务员也看了过来。
正好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干脆付了钱出门逛逛消食。
郑瑜勾着陆书语肩膀，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虽然现实是没动过心，但我嗑纸片人呐～”
“百合小说漫画广播剧我可看得不比你少！”
陆书语无奈一笑，但也承认，不光因为郑瑜确实看得很多，也因为她看得少。
曾经在郑瑜的推荐下也是尝试看过，但太容易想到夏乐双，后来就不再尝试了。
“总之吧，我觉得，现在的夏影后虽然和以前比变了不少，但她仍然是一个好人，还单身！”
郑瑜强调：“重点是你喜欢她，那你就上嘛，也别从朋友做起了，直接一步到位，告白然后做情侣！”
陆书语深呼吸，再次觉得今天找郑瑜谈论感情的事情是个错误决定。
正巧路过文创店，她抬手一指：“进去看看？”
这是郑瑜出门最喜欢逛的地方。
下一刻，郑瑜不再八卦她的情感问题，欢天喜地地冲进了店里。
店里人不少，陆书语跟在郑瑜身后，突然听见有女孩说起了夏乐双。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戏不拍去拍综艺。”
“她喜欢呗，这有什么的。”
“不过那个路透看到了嘛？她唱《逆光》，我感觉她模仿的好像啊，而且咬字和音色特别像而遇大大。”
而遇？
听到这里，陆书语觉得这名字似乎有点熟悉，不由得在嘴里念了一遍。
身前郑瑜听见了，忙转了身：“而遇？想听广播剧了？”
电光火石间，陆书语想起那日池姗说的CV，于是问：“是广播剧配音演员？”
见郑瑜点头，她拿出手机和耳机，播放了那日夏乐双的唱歌片段。
“夏影后唱歌这么好听？”郑瑜有些惊讶，仔细听完之后不由得皱了眉：“真有点像哎。”
回到家，陆书语火速洗漱好上了床，随后点开浏览器搜索“CV而遇”。
在人才济济的配音圈，而遇这个名字不算响亮。她从配广播剧的小配角出道，到后期配上百合广播剧的女主，开始渐渐被更多人看见。
后来偶尔会发一些唱歌片段，模拟了很多歌手，尤其一段模仿孙燕姿唱腔的《逆光》最热门。
陆书语找到而遇的社交平台主页，对比了和夏乐双的《逆光》之后，发现真的是很相似。
而遇只在广播剧配音圈混，最近一次作品产出是三个月前，大致算上广播剧的制作时间，倒是与《沉默之金》嘉宾合同签约期相差不远。
一边听着而遇的其他唱歌作品，陆书语不禁想起之前陈芊提过的和夏乐双的初遇。
——“我以为是个刚毕业没找到工作，所以来混点吃饭钱的大学生。”
所以，难道这些都真的？
她沉默片刻，给池姗发了条信息。
对方回得很快。
——对，就是而遇，是不是很像？
果然，池姗说的也是而遇。
陆书语退出聊天界面，突然很想找夏乐双本人询问，然而点开通讯录，才想起她还没有和夏乐双加上微信。
“……哎。”
身体泄了气似的往被子里滑，手机又响了，还是池姗的消息。
——所以你说的而遇粉丝是谁？我好不容易现实里遇上个同好，快介绍我认识一下！
陆书语失笑，刚想说什么，又想起在池姗面前给郑瑜背的那几口锅……
她敲字回复：算了吧，她内向怕生。
好像又是一口锅……
陆书语叹气，想着两人认识一下也不是坏事，刚想去和郑瑜解释一下来龙去脉，又猛地福至心灵。
快速坐起身，点开郑瑜的聊天框，将前不久对方发来的“cv而遇作品合集”链接转到了嘉宾讨论组里。
现在时间还早，果然没一会群里就有了动静。
姜斐：猫猫探头gif
仲闻：陆PD是在向我们安利cv？[脸红]
陆书语长按了消息，心里计算着时间，很快，夏乐双的消息弹了出来，她立刻点了撤回。
幸好，她松一口气，钓鱼的第一步完成。
夏乐双：应该是发错了吧？[笑哭]
陆书语：不好意思发给朋友的，发错啦～[捂脸]
剩下三人姗姗来迟，聊了什么陆书语没能在意，她离开聊天页，点开通讯录页面屏息等待。
直到以为钓鱼失败的时候，“新的朋友”那栏终于跳出来一个红色数字。
是夏乐双。
小鱼上钩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软糖谢谢夏老师，很甜。……
看到夏乐双好友请求的那瞬间，陆书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心情。
前一秒还激动地心脏狂跳，后一秒便是心疼和气闷，变化得她措手不及。
夏乐双的备注信息不算简短：陆PD喜欢听广播剧？我也喜欢！可以分享分享吗？
果然，是和池姗相似的“同好”相吸的理由。
但陆书语并不信。
她能用而遇钓鱼成功，而遇是夏乐双本人的可能性便有了八九十。
那个赚点生活费的大学生夏乐双模样，也渐渐在心底清晰。
清晰得让人不愿相信。
通过好友请求，没等夏乐双发点什么来，陆书语先说：不好意思啊夏老师，我也是刚接触，谈不上分享了～
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一停，很快再次闪烁，传来新消息。
夏乐双：没事，那我给陆PD推荐几个吧，这个而遇业务能力一般，多是配角，主役作品没几个。
……
陆书语忍不住笑出了声。
随后她回：可以呀，谢谢夏老师。
夏乐双：不客气陆PD[可爱]
这条之后，对面便很久没有消息。
大概是在认真地找推荐。
但陆书语并不是真的想要推荐。
她向后靠去，才发现身上出了不少汗，大概是因为刚才情绪起伏过大，干脆再去洗了个澡。
等回来的时候，手机上已经多了好几条未读消息。
最先的几条很长，都是关于广播剧的推荐，写得很用心，甚至带上了链接。
最后大概是看她久久没回，又发来两条。
——睡着了吗？
——陆PD晚安。
陆书语心中一滞，莫名有种像被小猫肉垫轻轻触碰似的痒意。
——洗了个澡，准备睡了。
——夏老师晚安。
——明天见。
隔日下午，节目组分批落地F市。
先导片在早上已经发布。
陆书语刚落地便收到闵梧桐的消息，说热度不错，只是评论可能不太好，让她别好奇去看。
如果放在以前，或许她真的不会去看，毕竟有宋怡在。
然而此刻她是节目组的主心骨，有些东西必须要看过、了解过心里才有底。
迅速在社交平台上看完一圈，陆书语终于明白为什么闵梧桐让她别看。
不知道是谁透露出去了宋怡退出的消息，并在先导片放出之后买了营销，联动多平台发布“小道消息”造谣节目组生变，“上位”“挤走老人”等关键字刷了满屏。
陆书语看得心底发冷，太阳穴都在突突跳。
“F市这天气，感觉要下雨啊……”
身后工作人员的说话声飘入耳里，陆书语下意识转头，望向车窗。
她们正坐在前往酒店的大巴车上，天阴得很，窗外景色都灰扑扑的。
“哎哟乌鸦嘴！”
“下雨了！”
细碎的雨点砸上玻璃，陆书语心中一堵。
手下误触，进入某个评论区，一眼便瞧见关于几位嘉宾的争议。
——果然，能找到这些嘉宾的会是什么好节目组。
——想吃瓜，仔细说说？
——有桃色绯闻退圈回来的，有水了影后当嫁妆却被豪门退货的，有刚成名就未婚先孕结果现在离婚带娃的，还有演技被群嘲的心术不正主持人，还有俩糊咖，不记得是谁了，楼下来。
——我知道！一个没情商清高得罪大佬，退圈结婚了生不出孩子被婆家退货，现在大佬人没了又回来圈钱，还有一个话剧女演员，也是没情商得罪人被退货，后来维权闹得很难看还说要退圈，现在看也是如退。
依然是那些旧事。
可在这次之前，那些谣言几乎已经被澄清，却又因为这次的“上位”等舆论，再泼上一轮黑白颠倒的脏水。
——我说你们有的人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
——都澄清过一轮了，指路[链接]。
虽然评论里有人在澄清、为嘉宾组打抱不平，但对某些“吃瓜人士”来说，瓜真假与否不重要，能满足追寻刺激和猎奇的心理就够了。
陆书语恍惚觉得眼前一花，窗外天色也如同浸了墨似的，叫人窒息。
“刚才出来看到天阴阴的就感觉不对，果然。”
“还行，小雨，问题不大。”
工作人员们仍在议论窗外的雨，但听起来是平和的，并未被影响。
陆书语垂眸，收了手机。
池姗坐在身边，打开天气预报看了两眼，什么话都没说。
她很快熄了屏，陆书语却已经看到了，接下来一周，降雨概率都挺高。
“没事。”池姗安慰，“有陈芊在呢，而且我们都经历过了，不怕。”
陈芊闻言望了过来，笑了笑说：“是的，陆PD别担心。”
她们都在照顾她。
陆书语能感觉到。
从落地F市的那一刻起，心底便无法控制地生出紧张。
虽然T市时宋怡也不在，但这次录制才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挑大梁，却一来便碰上雨天。
还有伴随先导片一起的，莫名其妙的谣言。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我不担心。”陆书语笑：“就算暴雨我们也能顺利拍完！”
作为节目组主心骨，只要她稳住了，团队就不会塌。
“就是，看点开心的，今天先导片不是出来了吗？反响怎么样？”
池姗说着，陆书语立刻抓住她手腕，很用力，惊得池姗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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