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尔朝连连点头,道:“小舅子放心,等你和弟夫郎来,我和阿乐请你们好好在南府城逛一逛。”
笠日一早,本收拾妥当,心里头高兴,准备回南府城的夫夫俩,深深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了。
李尔朝爹娘驾着马车从南府城来了谷家村。
一路问过来,马车后面缀了不少的村里人,“这马车可真是气派。”众人纷纷叹道。
等到了周家门口,大包小包的礼品从马车上搬下来,更是馋红了跟来的村里人,“那几匹布是丝绸的吧,溜光水滑的,瞧这可真好看。”
“还有花样儿呢,咱们镇上铺子里都没得卖。”
“啧啧啧,可真是傻人有傻福,那念哥儿竟嫁的这般好。”没勾搭上李尔朝的哥儿姐儿,心里头能酸成醋汁儿。
不管旁人如何,李尔朝爹娘款款下车,被听到动静的顾筠他们迎进了家中。
两夫妇穿着富贵,李父年过四十有余,但瞧着精神烁烁,眼神清明透亮,一点儿不显老态。
李母一瞧便是当家主母的派头,气质很是高雅,笑起来又很平易近人,刚进门,便拉着念哥儿细细瞧了一番,亲眼见他无碍,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你啊,怎的旁人说什么都信?!害母亲担心了许久。”李母轻轻戳了戳念哥儿的脑袋。
念哥儿傻傻笑了笑,指着周宵道:“娘,安安,弟弟。”
李母闻言,神色温和的冲周宵点了点头:“倒是和阿乐长相颇像,都像你们爹爹去了。”
周宵观念哥儿和李母的相处,二人姿态随意,打眼一瞧便能看得出,两人关系很是不错,念哥儿竟还会与她撒娇,遂放了点儿心。
“我和当家的收到阿朝的来信,便收拾好东西,过来了,不曾想阿乐还有兄弟在世,他两人成亲时,也是三媒六聘,即寻到了亲人,我和当家的又备了份聘礼来,给亲家您这边收着。”李母拍了拍念哥儿的手,笑道。
喜哥儿从屋里把年时白叔送的南边儿的龙井茶叶拿了出来,平日里他们都不怎的舍得喝,一两便要好几两银子,真真是喝不起,也就款待贵客的时候,舍得拿出来招待一番。
喜哥儿给李父李母斟了两杯热茶,只听顾筠道:“亲家这番太客气了些,念哥儿被养的这般好,我们还没来得及去李府道谢。”
李母喝了口茶,温声道:“都是我们应该的,阿乐我自小当亲哥儿疼着养大,这回确实是我疏忽,唉,不瞒你说,当时阿乐走丢,我真真是快要急死去,若他真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是无颜去地下见他小爹。”
顾筠心下了然,想来他们夫妇和是燕律有些故交。
李父饮了口茶,“这茶莫不是龙井?我还以为只有南府城那边儿有呢。”
顾筠笑道:“友人从南府城那边儿带来的,味道清香,家里人都很是爱喝这口儿。”
李父笑着点了点头,“是,在我们那儿也是一两难求,金贵的紧。”
几人聊了会儿,渐渐熟络了些,李母冲喜哥儿道:“阿朝信上没提,不知家中还有两个小娃娃,没备上给他们的礼,不嫌弃的话,这珠钗和玉镯便给他们当见面礼了。”
李母说着,从头上摘下一看便价值不菲的金珠钗,连带着手上水头很好的玉镯子也一起取了下来。
喜哥儿和周宵连忙摆手,“这也太贵重了,伯母,使不得。”
无奈李母很是喜爱团团和圆圆俩娃,抱着团团颇有些爱不释手,不容推拒道:“给孩子的,不是给你们的,拿着。”
顾筠见她这般,冲喜哥儿他们点了点头,“亲家一番心意,收着吧。”等秋收后,他们再回礼便是。
见李母这般,又想了想,道:“念哥儿如今三十多了,虽也能受孕,但年岁也着实有些大了。”
李母闻言叹道:“只要阿乐能怀上孩子,尔朝和当家的定能护他周全,只是………”
李母留了个话茬没说,顾筠刚要开口,李母便又道:“不过出了这般事儿,我和他爹也想开了……”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念哥儿不知为何吐了起来,惹得李尔朝神色紧张的,连忙捉起他的手腕,把了把脉,瞬间整愣在原地。
“怎的了?”李母语气担忧道:“可是吃坏了东西?”
李尔朝神色激动,还没开口,李母似有所感,颤声道:“可是有了?!”
李尔朝点了点头,声音充满了喜意:“脉象上看,一个月了。”
李父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接过念哥儿手腕,细细把了把,连连点头:“是有了,是有了。”
李母闻言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虽是想开了些,但心里难免遗憾的紧,李尔朝是李父的孩子里,最有天赋的,这脉若是断了,他真真是心疼得慌。
但念哥儿走丢,李尔朝回家,发了好大一通火,连带着平日里伺候念哥儿的小厮也罚了一通,老两口自知做了错事,念哥儿在家里生活了二十来年,乖巧得很,老两口,心里也是疼念哥儿的,只能无奈妥协,后面抱个伶俐的孩子,给他教便是了。
真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念哥儿因着是后头烧的神智不管怎么吃药,还是停在了七岁,他们行医多年,自是知道,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李母连连拍手,“太好了,太好了。”
周宵和喜哥儿心里面除了高兴,还多了份担忧。
直到午时,李父李母的心情才堪堪平复下来,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食,李母道:“亲家,明儿一早儿我们便回去了,阿乐在家养胎也方便。”
念哥儿呆呆的摸了摸平平的肚子,里面有他和木耳的孩子,想想便高兴。
顾筠没有拦着,在南府城确实比在他们这儿要好一些,只道:“有什么事儿,传信与我们。”
李母点了点头,满心的遗憾消弭,只余喜悦。
第96章
念哥儿跟着李尔朝他们回了李家,临离开时,抓着周宵的手不放,硬是要让他们跟着他们一起去南府城。
周宵连连承诺,等到了秋时,收了稻子,便去瞧他,才堪堪放手,依依不舍的准备上马车。
团团和圆圆见念哥儿要走,急了,在顾筠和喜哥儿怀里挣扎着要去拉念哥儿,嘴里喊着:“伯伯。”
念哥儿见状,也跟着红了眼睛,看了眼李尔朝,那模样,分明是在说,要不然就不走了吧?
李尔朝哭笑不得,哄道:“等咱们把孩子生下来,再来这边住上两三个月,好不好?”
周宵他们也跟着哄了会儿,念哥儿才被李尔朝扶着进了马车,掀开帘子,红着眼睛不舍的看着周宵他们。
李家马车奢华无比,里面垫了层厚厚的绸缎被子,生怕颠簸到了念哥儿。
有李尔朝在,念哥儿肚子里的孩子虽小,周宵他们倒也放心,望着一路而去的马车,几人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团团和圆圆哭了起来,“伯伯,不不。”挣扎着要下地,“追。”这是要顾筠和喜哥儿去追马车。
喜哥儿抱着圆圆哄道:“伯伯回家了,等过段日子,咱们去看他好不好?”
圆圆听懂了,指着院子道:“家。”
这意思是,这里便是念哥儿的家,喜哥儿哭笑不得,娘家和婆家哪里能一样,不过孩子小,不懂这些,只知道平日里陪他们玩耍的伯伯走了,难受的紧。
好说歹说,拿了两块儿奶糕给他们,才堪堪平复了下来,不再吵着要伯伯了。
哄好小的,顾筠又哄大的,冲周宵道:“李家老两口是好相与的,放心,过段日子,便能去南府城瞧念哥儿,到时候咱们都去。”
周宵伸了伸腰,叹道:“前段日子,本还想着哥夫再不来,我便带我哥去落户在咱们这儿,不曾想这么快便被接走了。”
喜哥儿嗔道:“还说呢,人不来你急,来了你又气。”
众人齐笑,等马车没了踪影,才回了院子。
“昨儿李家带来的聘礼还没收拾,我和你爹不要,你俩归置起来。”顾筠开口道。
喜哥儿愣了愣,那份聘礼他本就没想过要,听小爹这般说,忙道:“小爹,这小辈儿的聘礼本就是长辈收,哪里有给我和阿宵的道理。”
顾筠抱着如今颇有分量的团团,笑道:“真说起来,念哥儿的血脉亲人如今世上也就只有宵儿一人了,这聘礼,本就该你俩收着。”
周宵不喜欢听这话,顾筠和周铭在他心里和亲生爹爹无甚区别,脸色有些不开心。
顾筠见状,无奈道:“成了,小爹我说错话了,瞧你脸耷拉的,在我这儿,我这般说可以,若是旁人说你不是我儿子,看我不得和他们理论理论,你和念哥儿就是我和你爹的孩子,只不过,这聘礼,我便是收了,后面也是给你和喜哥儿,还不如直接让你们收着。”
周宵沉着脸道:“小爹,便是你自己,也不能这般说。”
顾筠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虽是被周宵说了,但他心里头却是熨贴无比,面色温和,“我和喜哥儿一道儿去点点,有能用的便先用了。”
周宵面色稍缓,从顾筠怀里接过团团,“成,团团和圆圆我和老爹看着便行。”
喜哥儿笑了笑,和顾筠一道儿进了堂屋,满桌的聘礼还孤零零的放在上面,等着人收拾,也就是周家养着两只成年的狼,才敢这般把值钱的物件儿就这么随意摆着。
八匹绸缎,做衣服在农家不合适,稍不留意便刮花了去,还不够心疼的,之前囤的鸭毛鹅毛也有不少了,因着顾筠拍板,做两床羽绒被子,再做两床丝绸棉被,盖着使,再做几身丝绸里衣,就寝的时候,睡着舒服。
至于百两聘银,还有些金饰银饰,便由喜哥儿收了起来。
刨去这些,李父李母也是体贴,想着周家住在村里,虽不如前头这俩值钱,但也都是些实用的东西了。
等喜哥儿把聘银,金饰银饰,还有绸缎连带着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木头盒子一道儿,回屋藏放好,李家带来的米面油,搬去了灶房那儿,都是些精米精面,比喜哥儿自己个儿在家里打的细,好吃。
南府城那边酷爱吃熏肉,这东西能放,李家也拿了不少过来,熏鱼,熏猪肉,熏腊肠,熏鸡,林林总总,不老少,到年时都不一定能吃得完,顾筠让喜哥儿放到了冰窖里。
剩下的便是些南府城那边儿的特色糕点,还有海菜,海鲜干儿,喜哥儿都收到了柜橱,想吃便直接去拿。
两只活着的大雁,喜哥儿把它们养了起来,竖了两个木桩,每只脚上牢牢绑了根不影响它们自由活动的绳子,周宵还给它们搭了个窝棚,就在鸡圈不远处,和养家禽一般,倒也不难。
念哥儿的聘礼归置完,已到了午时,顾筠想了想,蒸了条熏鱼,配着青椒炒肉,吃了顿简单的午食。
“这鱼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忒咸了。”喜哥儿喝了口米汤,道。
顾筠笑道:“熏鱼便是这般,不咸放不住。”
时间没有随着念哥儿的离开而停摆,缓缓流着,转眼便到了秋收的日子。
今年家里四十五亩的水田,光是前段日子,田里的稻田鱼都不知卖了多少,卖不完,也吃不完。
送完这家送那家,家里冰窖囤了好几筐的鱼,剩下的由家里的长工分了,这才堪堪收拾完。
秋高气爽,一车车的稻子拉回了家,掼稻,晒稻,一群人忙活了一个来月才堪堪忙完。
紧着把稻子收拾完,交了税,留够家里吃的用的,剩下的拉去镇上,换了银子来,一家人才堪堪喘了口气。
今儿午时,喜哥儿大手一挥,蒸了锅新米,米味儿浓郁,便是不配菜,喜哥儿自觉也能吃上一大碗。
“地里的活儿差不多忙完了,刚巧中秋节也没过去多久,带些节礼,咱们一家去南府城看看念哥儿去。”顾筠开口道。
周宵想了想道:“家里还有旱田的豆子,土豆那些没有收,不过也不妨事儿,我交待好周大,和镇上铺子那边说好,他能应付得来。”
“我还没有出过这般远的门儿,还真有些激动。”喜哥儿笑道,能出门逛逛,他心里头是高兴的。
“从咱们这儿到南府城,骡子紧着走,也得五六天,备上被褥,不用拿太好的,客栈的被褥都不怎的干净,还是自家的用的放心。”顾筠叮嘱道。
喜哥儿点了点头,“那我便拿已经用了好几年的被褥,倒也不心疼,这两日还得去镇上,把节礼买齐。”
“买点儿咱们这儿特色的东西,李家富贵,想来也不缺什么。”顾筠道。
周宵喝了口羊杂汤,道:“这我想好了,外甥出生的时候,咱们定陪不在他身边,哥夫那边说生了孩子来咱们这儿,想来短时间也过不来,孩子太小,赶路还不够受罪的,那时候刚巧赶在春耕,咱们也不能都过去,便把给我未出生的外甥的礼也一道儿买了去。”
顾筠点头道:“该是如此,你白叔的杂货铺子,北边儿的稀罕物件儿多,去瞅瞅。”
“若不然,小爹,你今儿下午也跟着一道儿去,我和阿宵怕忘了些什么。”喜哥儿道。
顾筠点了点头,“倒也成,我也许久没去过镇上了。”
正在喝汤的周铭,得,看娃的事儿又落到了他头上了。
等到了下午,周宵驾着骡车,哒哒哒的往镇上跑去,一路偶尔还能遇着几个村里人,稻子刚换了粮食,钱袋子里都有银子,可不得去镇上买些好的,犒劳一番家里人。
遇到相熟的人家,周宵他们也不介意稍上他们一段路。
“可赶巧儿了,沾了你们的光了,这回不用使唤自己两条腿走着去镇上了,省了不少的事儿,真真是多谢。”一妇人温和笑道。
顾筠摆了摆手,喜哥儿笑道:“婶娘客气了。”
一夫郎笑问道:“你们这也是去镇上买东西?我这也是呢,这粮食刚换了银子,家里的哥儿便央着让我去镇上给他买头绳儿,发带,爱俏的紧。”嘴里虽埋怨着,但满眼都是笑意,看起来也是疼哥儿的小爹。
喜哥儿还未开口,一妇人便接话道:“谁说不是呢,这钱袋子里刚有那么点儿钱,家里的哥儿姐儿的都开始了,我也是要去买发带,糕点铺子估摸着也得跑一趟,要不然回去,又得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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