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好聚,改日再与你们相聚。”
白深羽与他道别,应好却抿着唇低头一言不发。
白御卿不知何时惹了他,也知应好是个骄矜傲气的性子,略微“啧”了一声,倒也没在意,马车也便开始走了。
应好从酒楼出来就沉默寡言,更是臭着一张脸。
马车的背影渐行渐远,白深羽肘了肘应好,无奈道,“好公子啊,只与你酒楼里争论那“燕”“艳”二字,不至于现在还甩着脸吧?”
“……不是这个。”应好嗓音低哑,蹙着眉,更烦躁了几分。
“那是因为什么?难不成你也看上了雁娘,不成不成,朋友妻不可欺,小心我与你翻脸——”
他咋咋呼呼,话还没说完便被应好打断。
“他没戴我送的玉佩。”
“……啥?”
“他没戴我送的玉佩!”
应好又重复了一遍,随后咬住舌尖压下烦躁。
白深羽的表情一瞬间怔然起来,看着应好的脸,宕机许久,此时也反应过来那个“他”是谁。
许久才哑然开口,“应好,朋友弟也不可欺……你,你也喜欢男人吗?”
应好紧紧蹙着眉,反驳道,“你瞎说什么呢?!我又不好男风。”
他甩了红袍衣摆就往应府的马车上走,刚踏上去就又转头看着白深羽,下唇被被自己抿得发白,狐狸眸带着纠结的躁郁。
“别瞎想,我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不戴我送的玉佩罢了。”
白深羽怔怔挠了挠头。
……果真吗?
不过这一小插曲白御卿并不知道,他只是颇有些纠结地,抿着薄唇,捏着折玉扇的指尖略微发紧,看着自己的院子,试探着踏进去。
只是踏入的那一瞬,李肆书便出现在面前,嗓音低沉,恭敬行礼,“公子!今日公子的院中没什么异常,可要属下夜里侍奉在公子身边守夜?”
白御卿用折玉扇遮住自己的唇角,嗓音带着一丝虚弱的淡,“不,不必……”
他略带着几分落荒而逃。
刚由侍女侍奉着脱了靴子,与白狐裘氅,在暖烘烘的屋中换上一层单薄又舒适的里衣,门口便传来通报声,“公子,那罪奴求见。”
白御卿顿了顿,他正坐在铜镜前由侍女卸下发髻,墨发微垂,衬着玉色的面容,“让他进来罢。”
陆煜行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恭敬低头行礼。
“罪奴参见公子。”
“何事求见?”
侍女的手握着那青丝,轻柔梳着,白御卿懒懒垂眸,没有看他一眼,眉眼几分倦懒的倦色。
许是困了,眸尾洇了红的湿痕。
“赔给公子的玉佩。”
少年罪奴伸出手,淡声道。
他张开带着茧子冻疮的手指,里面赫然是一块晶莹剔透成色极好的玉佩。
那玉佩雕刻着云纹,袅袅的祥云之下,是一只小狐狸蜷缩着眯起眸子,尽显灵动,边角还有些粗糙,显然是亲手雕刻的。
白御卿垂眸看着那成色极好的玉佩,略微怔了怔。
[哼哼,看来是想讨好您啊。]
系统的嗓音带着些许邪恶,[那就——新的任务颁布!看着企图讨好您的卑微罪奴,您心中不屑,决定践踏他的玉佩并嘲讽他的手艺。]
白御卿止了那侍女梳发的动作,起身,单薄的里衣滑落了半分,露出冷白。精致的锁骨。
如玉的公子却眉目染上冷色,带着几分倨傲的不屑。
抬脚便要踩上去。
“成色这般好的玉佩,你一个罪奴是哪里来的,莫要是偷来——”
就在足尖将要接触到玉佩的一瞬间,脚踝却猛然被反手扣住,少年罪奴滚烫的温度自手心传到脚踝,灼烫至极。
少年罪奴眉目没有恼色,依旧跪着抬眸看他,唇角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眸色晦暗不带波澜,嗓音沙哑又没有多少情绪。
“公子,这个不能踩。”
“……放手!”
他的指尖似乎在若有似无摩挲着他的脚踝,激起一阵颤栗。
他像是没听到一样,跪着的动作依旧谦卑,手还紧紧扼着。
“陆煜行,给小爷我放手!”
白御卿实在没想到他还能伸手拽住他的脚,低骂一声。
冷脸挣扎着,却没想到重心不稳——
“唔——”
一瞬间跌落在少年跪着屈起的双膝上,随后将他摁在地上,坐在陆煜行的腰腹上。
身下少年罪奴的眸子猛然顿了片刻,浑身僵硬着绷紧,晦暗深沉的眸子泛起一阵波动。
白御卿垂眸看着被他坐在身上的罪奴,略微黑了脸。
他垂下的柔顺墨发滑落在少年分明又流畅的俊朗侧脸上。
陆煜行只能感受到扑鼻的沉水香,和他坐在自己腰腹上的炙热温烫,他略微顿了顿,侧头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那垂落的墨发。
他能嗅到充满鼻腔的沉水香。
突然,系统带着尖利的嗓音响起。
[宿主,扇他一巴掌!]
“……啪!”
白御卿伸手扇了他侧脸一巴掌,陆煜行闷哼一声侧过头去。
他略微收了力,掌心却依旧炙热。
打完才怔然,问:……这是任务吗?
[不是,只是看他蹭您头发,好不爽。]
白御卿:……
他略微有些茫然地想伸手摸摸他被自己误抽的侧脸,凉如玉的指尖刚刚触碰到他泛红的侧脸。
“你没……”
陆煜行却扯着唇角,喉头泻出一丝嗤笑。
原本深沉晦暗的脸色猛然带了一丝笑意,侧过头,露出另一侧脸,墨色的碎发遮住侧脸,哑声道,“……公子可以再扇一巴掌。”
他的手扼住白御卿的腰腹,继续道,“如果能让您收下玉佩的话,再多坐在罪奴腰上一会儿,也没关系。”
后腰宛若被什么硬物抵着。 !
白御卿猛然挣扎起身。
随后面无表情,又甩了他一巴掌。
……别以为性骚扰男人就不算性骚扰啊混账!
“唔……”
陆煜行闷哼一声,看着他挣扎起身,又伸手露出那块玉佩,略微垂下的狭长眸子带着谦卑和无辜,薄唇轻言。
“抵着您后腰的,是玉佩。”
第17章
虽然语言上没有多么侮辱龙傲天的玉佩,但是行动上的那两巴掌侮辱了,也算得了完成任务。
第二天一早,白御卿略微茫然看着自己的手心。
似乎还有那种接触到少年罪奴俊朗分明侧脸的触感,从手心传递,格外烫人。
……他不该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甩了人两巴掌的。
天晓得那时看到他递出来的玉佩,陆煜行淡声说那是玉佩抵着他腰臀时,自己有多尴尬。
许是近些日子被gay包围不知所措,心情过于敏感了……也不见得所有人都觊觎自己的身子。
而且,男频龙傲天男主怎么能对自己硬呢?
他的情绪紧绷,这些日子太敏感了。
他像是那种感觉人人都爱自己的普信男,一想到误解了龙傲天对自己硬了自己还抽了一巴掌,心口就涌现出浓浓的尴尬与懊恼。
白御卿懒懒垂眸,薄唇叹了一口气,眉间一缕愁绪。
……好尴尬。
一旁的侍女替他更衣,如玉一样冷白的肌肤被一层层衣袍覆盖,他纤长的睫毛还带着一丝朦胧的睡意,眼尾洇着红。
待穿好衣服,白御卿看了一眼桌上刚刚放好的糕点,那圆滚滚的糖糕还散着余温,晶莹剔透,溢着甜香,
白御卿略微抿了抿唇,墨色的眉头轻轻蹙起,似是不经意,手蜷缩着盖住唇,轻咳一声,令道,“将这糖糕包起来。”
侍女似是愣了一下,却没多问,反而拿过来食盒想将这一盘晶莹剔透的香甜糖糕装上去,又被他制止,“换……油纸包。”
“敢问公子是用来……?”
侍女又放下那雕花鎏金食盒,令一旁的侍女去后厨寻张油纸,她略微有些茫然看向面前的公子,似是不解为何要用油纸包。
白御卿面不改色,嗓音清冷如碎玉,矜贵非常。
“……喂狗。”
宁国公府也没狗啊?
侍女有些不解,纤纤素手但还是温柔将那盘糖糕包在了油纸里,轻声道,“公子,这油纸脏手,奴婢拿着便好……”
“不用。”白御卿拒绝了,随后又拿了一瓶金疮药,将油纸包埋在自己的裘氅披风下,抿着薄唇,颇有些做贼心虚地走出门。
一出门,门口守着的墨玉便要跟上来,他抱着剑跟上白御卿的步伐,恭敬道,“公子去哪里?”
“……只是随意转转而已,不必跟着我。”
白御卿淡声止了他的步子。
他身长玉立,身上披着裘氅,白色的玉狐毛裹着他修长肩宽腰窄的身形,双手都在披风下,一时也瞧不见他手上的东西。
墨玉抿了抿唇,却还是点头,“属下等公子回来。”
即将踏出院子的那一刻,又遇见了李肆书。
他这院子那十名壮汉日日巡逻,活像那侍卫一样,已经有不少小侍女偷偷来瞧他们,暗送秋波,白御卿巴不得他们赶快被勾引走。
李肆书的五感都十分敏感,对白御卿行了礼又微微眯起那双松绿色的瞳孔,高挺的鼻尖嗅了嗅。
轻声道了一句,“公子身上……有甜香。”
鼻腔的味道不似往日清冷淡淡的沉水香,而是夹杂着一股香甜。
难不成……那该死的罪奴给公子下毒了?!
李肆书一顿,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脊背绷紧,眸色深沉盯着白御卿被披风裹着的身体,伸手就要去拉他身上的裘氅,“公子,您今日的味道不对,许是被人下药……”
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摆,白御卿便躲闪一瞬,将手中的油纸包露出来,他颇为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是糖糕。”
李肆书显然怔了一下,呢喃问,“公子拿糖糕做什么?”
“……喂狗。”
……公子真心善。
李肆书眨了眨眼眸。
人长得天人之姿,心也如琉璃般剔透,当真是相由心生。
许是他那双深沉的松绿色眸子一直盯着他手里的糖糕,高大的身躯还富有压迫感地跪在白御卿面前,让他一时出不了院子——
白御卿怔然一瞬,拧了拧眉尖,淡色的薄唇微抿,似是几分纠结。
此人性子执拗耿直,更是在初见那日就说出什么不知廉耻的白日侍奉的话,也日日追在他屁股后面说着什么贴身侍奉公子……
不给他的话,会一直跪在这里吧……
他略微无奈垂眸,修长的玉手打开油纸包,捏出一块糖糕,递到跪着的男人唇边。
“……哝。”
许是男宠的待遇平时吃不到糖糕。
馋小子。
白御卿垂眸看着跪着的男人,修长的手依旧捏着糖糕。
男人略微歪了歪头,长卷发顺着肩膀滑落,似是一瞬不解,那双深邃的松绿眸也瞳孔紧缩,随后怔怔张嘴叼住了那糖糕。
“谢,谢公子……”
李肆书愣愣道,似是因为叼着糖糕低沉的嗓音还有些含糊不清,随后起身略微有些颤抖,退到了一边。
他似乎有些茫然看着手里被自己咬了一口的糖糕,口齿之间是腻人的香甜,就连白御卿的身影远去也未曾察觉。
……
陆煜行的柴房处在宁国公府的马厩旁,他兼职男宠又兼职马奴,日日要伺候马厩的马。
……这个时辰他应是在喂马罢。
柴房并不大,白御卿缓步蹙着眉,挪到柴房旁。
做贼心虚般放下自己披风裹着的糖糕和金疮药,随后轻咳一声,调整了一下表情,又是那副矜贵的模样。
喂狗。
……喂陆煜行这条狗。
算是对昨日冤枉他扇他两巴掌的赔礼道歉。
当然,白御卿并不打算实名道歉。
系统不是说过,龙傲天有一个府中奴仆的女儿后宫一号吗?
听系统说,一号女主在剧情里日日对龙傲天嘘寒问暖,为他包扎伤口、送食物、送伤药……这放在门口的东西就当一号女主送的。
从雕花鎏金食盒换成油纸包也是考虑到女主一号送不起食盒。
想到这里,白御卿眉间的郁色缓解不少,抬脚便离去,也只留下一个浅淡的白色背影。
陆煜行透过窗户盯着门口那个身影,他眸色深沉晦暗,表情上没有一丝波澜,只看着他在做什么。
那人似乎鬼鬼祟祟看了周围一眼,一张俊美出尘的脸上难得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反而带着些许纠结,随后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便离开了。
——是白御卿。
他见那人离开,静默了许久,随后“吱嘎”一声打开柴房门,垂眸看着门口的……油纸包和金疮药。
已然是早春,天气寒冷,雪却在消融,陆煜行蹲下身看着被踩得严实的雪面上那略微带着余温的油纸包。
少年罪奴微微凝眉,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抿了抿唇,指尖触碰了一下油纸包。
有些暖,鼻腔里是夹着混着沉水香的香甜。
14/90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