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失去味觉的话……那真的有点生无可恋。
他们吃完凉面就准备回去了。
回到客栈的时候时间还早,楼下还很热闹。
谢晏把买回来的东西收进百宝锦囊,快要收拾完时,突然发现众多物件中夹杂着的手帕。他想起着是师尊拿给他的,手指顿了顿,没将手帕收进锦囊,而是藏进衣袖中。
算了,反正是日常用品,随身带着总比压在锦囊里吃灰好。
许镜生在窗边,似乎是在无数房屋中找着什么,不过片刻便收回了视线。
他打开了坛中的桃花酒,顿时酒香溢了满屋,淡淡地桃花香气掺杂其中,酒香醇厚。
他将桃花酒倒进杯中,到了两杯,自己拿起面前的这杯,对谢晏道:“尝尝这里的酒,桃花酒醉不了人。”
谢晏也收拾好东西了,闻言,便听从师尊的话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许镜生见他如此“豪饮”,笑了笑,“感觉怎么样?”
喝的太快,有点没过舌头。
谢晏仔细回味了一下,最后得出一个肯定的结果:“反正比徐朝上次带回来的要好喝!”
许镜生笑着,拿起酒坛看向他,“那就再喝一点?”
谢晏乖乖的伸出手。
喝酒助眠,他的品酒课上到亥时,随着酒坛空了才终于结束。
谢晏有点无法接受自己一身酒气,上床之前还给自己捏了个净衣决,才躺到床上盖好被子。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酒的作用上来了,人就更加昏昏欲睡。
许镜生在里侧假装睡着,听着旁边人的呼吸变平纹,他才转过身,目光在谢晏睡着的侧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对他施了一个昏迷术,才放心离开。
他推开窗户,身影往城中的某个方向去。
夜里的绍城静得要命,许镜生穿过各家各户的房檐,借着微弱的月色,一道人影穿梭在各家各户之间。
许镜生穿梭在房屋之间,像一道无形的风,吹起掉落的树叶,飘向天空,映照在月光之下,随着风的方向。
最终落在一处小庙前。
这里是离他们住的客栈最近的一座寺庙,离城中心不远,一直维持着不旺不淡的香火维持着生计。
现下,庙里的和尚也入睡了,供神的寺堂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笼,照亮在门口那一块小地方。
许镜生走进寺堂,走到神龛前,微微抬头望着这座财神像。比城北寺庙的要小许多,但内里是一样的冒着淡淡的黑雾。
许镜生定定地看了片刻,站到人们祈愿的位置,双手合十,低头闭眼,默念心中答案。
不一会儿,一道微小的黑雾缠上他的指尖,许镜生睁开眼,合十的双手还未松开,那团黑雾就如同有生命一般在他手指上跃动。
许镜生摊开手,把它收进掌心,转身离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这神像,财神浑圆的身体端坐神台,悠然的笑着,似乎双方都在透过它看向其他。
许镜生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夜色寂静,一切都被无边的黑暗裹挟殆尽,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许镜生站在一片黑暗中,身后忽然亮起一道微光,他转身,就看见一团没有形状的光影呈现在自己面前。
他与之面对面,一时无言。
“为什么要这么做?”许镜生问。
眼前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黑影,只能按照主人的指示完成许愿者提出的要求。
但对面迟迟没有给出一个答复。
他大概也是魔怔了,竟然会试图和一团死物沟通。
想通之后许镜生转身就想走,不料身后的黑雾忽然有了动作。
一丝黑雾从空中探过来,轻轻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准确的说,是抓住了他手腕上的木串。
许镜生微微低头,看见传说中令人道心破碎的黑雾现在正小心翼翼的牵着他的手腕,似乎有些害怕他生气。
许镜生的动作顿了顿,抬起手,看见黑雾欢快的在手心跃动,似是有了形状般。许镜生也弯了一下唇,轻声问道:“所以你是被人操控所以不能离开这里对吗?”
嗯
在脑海中,他终于听见了它的回答。
“但是……”许镜生还是略微有些疑惑,“他们把你强行留在这里是想让你搞破坏,你为什么要去当这个伪神呢?”
黑雾化为一团乌黑的小团子,在他手心着急的跳了几下,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
许镜生见他着急的样子,想到可能是事情太过复杂以它的智力解释不清楚,刚想放弃问一个简单的问题,不料它突然回了一句:
是为了偿还……偿还……
偿还什么?
许镜生顿了片刻,忽然有些反应过来了。
还他替他抵消的万千人命。
“不需要,本来就是我导致的一切。”许镜生低头看着它,手中的法力微起,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便将周围的梦境化为千百块碎片。
另一边,躺在床上的许镜生缓缓地睁开眼睛,窗外的晨光洒进屋内,他下意识往旁边看过去,床边已经空无一人。
许镜生若无其事的起身,看着整洁的屋子,想必是谢晏出门的时候收拾过了。
推开窗户,街道上的声音立马就传了上来,离得不远不近,既不会觉得孤单,又不会太吵。
许镜生往下看,数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想着还有多少人得到过“财神”的指引,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人群中。
那道欢快的身影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蓝青配色像是人群中最独特的一抹颜色。
许镜生看着他的蹦蹦跳跳的提着个竹篮回来,撑着窗台,低眉看着亲自养大的徒弟,忍不住笑了。
晴光万里,跃然漆黑的瓦檐间。
“师尊,您醒了吗?”
门外人轻轻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回答后,轻轻推门进来,把门关好,然后转身——
“师尊!吓我一跳。”
许镜生发现客房里有梳子,刚把头发散下,背对着谢晏,吓得谢晏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听见动静,许镜生回头看了他一眼,拿着木梳的手一顿,“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谢晏把竹篮放在桌上,接过师尊手里的梳子,替师尊梳发,每到这时他就忍不住感叹师尊乌黑的发丝,竟然找不出一根白发。
“楼下早点铺开门的时候,看师尊您还在休息,就出去转了转。”
谢晏示意桌上的篮子,道:“里面是绍城的特色早糕,特意买回来给师尊尝尝。”
许镜生不好意思说还要徒弟照顾自己,应了一声,然后就听谢晏道:
“我还碰见了陈东棋,他的下人给他买早餐,我打听到他会在三日后去寺庙。”
许镜生想了想,就道:“那我们也三日后跟去看看。”
第57章 跟踪
三日后一早, 许镜生四人便已经在寺庙外守株待兔。
几人施了隐身术后就光明正大的坐在房檐上,等着陈东棋的到来。
徐朝撑着脑袋坐在房梁上,“可是我们真的要这么早来等吗?万一他下午来呢?”
许镜生躺在花大价钱制作的房檐上, 平静道:“那就睡一觉吧。”
闻言江留转头看过去,在分辨许镜生说得是认真的还是冷笑话。
“别聊了,他们到山下了。”谢晏忽然道
徐朝立马站起来, 朝山下望去。
一片绿荫重重遮掩之后, 他们看见了一辆装潢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山脚。
陈东棋被仆人搀扶着下了马车, 然后一旁的仆人从后面抬出了一架步辇, 陈东棋自然而然的坐了上去, 仆人就挑着他往山上走。
徐朝在房檐上看见这一幕,忿忿不平道:“他没腿吗?这么点路还让人给他抬上来?”
大概过了个一柱香的功夫,步辇成功抵达寺院门口。
而寺院似乎也知道陈东棋是贵客,前院里都有装模作样扫地的和尚了。
而站在寺庙门口接他的应该是这里的方丈,穿着的纳衣与旁人都不同。
他们在门口交谈了几句, 就见陈东棋指示身后的小厮提了个箱子给方丈。
几人都不自觉地好奇里面是什么, 就见方丈打开箱锁,看着一整箱的黄金,脸上的褶皱都笑平了。
“我去!黄金!”徐朝顺口说出,江留来不及制止。
果然,师尊回头看了他一眼, 淡定道:“徐朝,回去静心径抄三遍。”
“……好的师尊。”
说话间隙,陈东棋已经和方丈从门口进到正院, 从一旁的僧人那接过线香,点燃,慢慢朝摆放神像的正殿走去。
整个寺庙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大概是正院里的那个香灰鼎炉里的香灰被风吹了出来,落在旁边的石板地上。
许镜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屋檐下,没有丝毫犹豫,也跟着跳了下去。
寺庙的围墙很高,许镜生站在底下才发现,他们身处其中,像是被困住了一般。
四人沿着墙的边缘走到堂内,以免被人发现脚步声。
神龛前只站着陈东棋一人,整个堂中静得出奇,其余几个和尚守着几个门口以免闲人误闯,扰得神明发怒。
话说,民间故事里的神好像脾气都不太好,动不动就生气。
许镜生这样想着,目光落在面前闭眼祈祷的陈东棋身上。
他能看见神像上的黑雾正钻入陈东棋的身体,想必是他许愿成功了。
庙里寂静,外面的阳光都显得有些冰冷无情,唯一的温度就是香炉上缕缕生烟的线香。
四人看着陈东棋拜完神,将香插入香炉,此次仪式就算完成了。
看着方丈恭送陈东棋出门,目送他上步辇下山后才转过身,表情全然不复方才的平静,几乎是欣喜若狂的抱着木箱,满眼都是那金灿灿的黄金。
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十多二十个和尚,皆围到方丈旁边,激动的商量着怎么分这些黄金。
许镜生没兴趣看他们分赃,转身朝谢晏三人捏了一个法术,指间一收,他们瞬间回到了客栈。
“那里人多眼杂,先回来再说。”
最先惊讶的还是徐朝,他四处张望确认这是真的客栈后才道:“诶,那我们之前为什么不用瞬移术?要一路走回来?”
“第一次来需谨慎,而且我们人生地不熟,就但是熟悉地形了。”许镜生解释道。
一旁的谢晏和江留两人已经开始分析此次事件的问题点。
谢晏很是不解:“他拜就拜,为什么要给庙里送这么多金子?人情世故也不用这么多吧。”
江留点点头:“有两种可能,一是那方丈也知道点什么,二是寺庙需要这么多钱去干些什么。”
徐朝也反应过来了,附议道:“对,而且之前不是听那小二说,城里的富商都爱去那吗?肯定不对劲。”
有了这三个人,许镜生一下变得省心许多,他们都把问题推理完了,自己就想办法解决问题。
“待会他不是还要回府?我们跟过去看看好了。”
那处财神庙地处偏僻,陈东棋要赶回来。估计还需要一些时间,他们就先去陈府看看。
几位富商的府邸很好找,只是里面林圆建筑繁多,道路盘根错节,他们一时也找不到陈东棋正妻在府上的哪个角落。
而且他们一来这就感觉到了法阵的残留,但又不像凌霄峰的法术。
四人在门口的檐上坐成一排等陈东棋回来,许镜生道:“反正也无聊,不如猜猜这是什么阵法?”
这阵被隐藏在土地下,看不见阵形,找不到阵眼,真就只能盲猜。
他们面对着外面的街道热闹繁华,身后的陈府鸦雀无声,守卫森严阴沉,一墙之隔两种景象。
徐朝抱紧了自己:“不会又是灭魂阵那种吧,他们陈家人个个这么绝情吗?”
谢晏也想到宁城的陈家,但又觉得不可能,“没这么巧吧,这阵法付出的代价极大,而且对活人没什么用,陈东棋没必要花这么大阵仗。”
江留沉思:“可能是护地或驱邪一类的阵法,他也知道拜神容易引来邪祟。”
而且这府邸阴森森的,一看就有问题。
大概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才看见陈东棋的马车从人群中出现,慢慢在陈府门口停了下来。
跟着他的下人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有吃食有有药材,想必是给他妻子买的。
陈东棋体型不胖,相反还有点瘦,听说是常年奔波,又为妻子四处寻医问药,劳心劳力,才导致身形日渐消瘦。
于是他的宵丙酒卖得更加火爆。
他们跳下屋檐跟着陈东棋和一众仆人进入府中,穿过弯弯绕绕的石门走廊,江留在房檐上一边和他们同行,一边记住来时的路。
终于在一处小院中,听见房中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仆人低着头,手上拿着买的糕点蜜饯,跟着陈东棋进入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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