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 49
李鹤和张佑明一左一右安慰樊永。
樊永眼圈通红:“我们分手也不是因为什么大事, 就是话赶话,稀里糊涂就分手了。”
平时一点小事他们也会吵嘴几句,但从来没这次这么严重。
“之前有预兆吗?比如他忽然看你不顺眼之类的。”李鹤热心肠分析。
樊永忽然转头看他, 拧着眉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你别多心!”他就理性分析一下, 有没有别的可能, 樊永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另一侧, 封成凌捏着酒杯的指尖颤了颤。
修长白皙的肌肤在光下被打上了一层细碎的光。
混沌的思绪连同周围的声音也跟着模糊了。
预兆吗?
封成凌垂眸, 探究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毕竟人都不在了。
封成凌觉得自己有病,并且病得不轻。
他将杯中酒喝光,看向樊永,简单明了地问:“你还爱他吗?”
“爱!”
“那就追!追回来给我们看!”
封成凌站起身,将外套搭在胳膊上, 一个站立一个凝眸, 都仿佛可以在时光里入画。
“行了,我先走了, 公司里有事情还没做完, 再呆下去, 我就要喝多了。”
封成凌说完, 转身出门。
包厢内。
封成凌所在的吧台位置上摆放着不少空酒杯, 在灯光下闪着水晶耀眼的光。
“封哥实在人, 他再呆下去, 真得喝多了。”
李鹤感叹一句。
笑话, 就封哥那个喝法,不用人劝就不停往嘴里灌酒的,不喝多才怪了。
“你们说封哥提前走, 是回家还是回公司?”
“那不废话嘛!封哥肯定是回公司啊,公司就是封哥的家。”李鹤翻了个白眼,“何况,封哥是工作狂,他能出现在这儿陪咱们喝几杯酒,足够让人意外了。”
李鹤最佩服的也是封成凌这一点。
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并清楚自己该要为此付出怎样的努力。
每一分都很宝贵,每一秒都值得珍惜。
比大多数人都成功的背后,是那些几乎能让人疯狂的磨砺以及理智到近乎冷酷的权衡得失。
曾经,封成凌的生命中是有那么一个人,能让封哥放下算计,不计较值不值得,只考虑愿不愿意。
可那个人最后消失了。
封哥他身上的人气也越来越少了。
“封哥他也挺不容易的。”张佑明感叹。
张佑明和自己的恋人成功修成正果,他现在已经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而封哥就算再如何念念不忘,已经离开人世的人也无法回应他了。
小学弟走得也太早了。
留下的人还要继续面对苍白的人生。
张佑明难得感性一回,却被樊永的动作打断。
樊永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尽了,他将杯子重重往吧台上一放,眼眶通红,嘴里嘟囔着:“我要去找他!把他追回来!别想扔下我一个人,嗝,我又不是封哥,他也不是小学弟……”
他们还没经历生死离别呢!既然有感情,面子是什么?自尊又是什么?
只要愿意往前走,往爱人所在的方向一直走,还有什么坎儿跨不过去?
樊永猛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小子喝多了,你来帮我扶一把!”李鹤招呼一声,张佑明叹口气走过去。
……
封成凌确实回的公司。
宋余晏不在,去哪里于他并无分别。
去公司好歹可以用工作麻痹自己。
他曾经被记者采访过,记者写的文章成功登上了《成功》杂志。
那一期杂志,采访他的记者送了当期的《成功》杂志给他留念,这期杂志现在就放在他公司办公桌的抽屉里。
也不是出于珍藏的原因,那并没有什么好珍藏的,好得意的,好骄傲的,他只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收获的也是他人眼中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而没有办法拥有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
从某种角度上看,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
宋余晏可不知道封成凌将他自己归类为失败者。
这种说法要是真的流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
普罗大众的观点,白手起家草根创业成功的封成凌毫无疑问是成功人士。
就比如此刻,杨应涵悠悠转醒,确定了自己经历的不是梦,室友确实活了,樊永他们的猜测就是个屁后,立刻坐在床上,精神抖擞地为正宋余晏普及封成凌的成就。
“《成功》杂志你知道吧?那不是谁都能上的,能上去的人都得是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封成凌就上去过,额,以封成凌的成就来讲,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你知道吗?他一个人占据那么大的版面……”
“我们都是一个专业的,你更是当年咱们专业的佼佼者。你肯定知道一个平民草根,想要在社会上立足,闯进不属于自己的阶层,创下诺大事业有多难。”
杨应涵激动地手舞足蹈。
宋余晏虽然不像杨应涵那样激动,但他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的难度。
成功的人一辈子可能就创造了一个奇迹。
而像是封成凌那样的成功,需要隔个一两年就创造一个新的奇迹。
甚至,这只够封成凌成为百亿富豪,而千亿富豪,需要旗下有许多个百亿富豪,做出一项引领时代的创举。
封成凌现在就在这条路上,他还没有走到终点,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宋余晏很快回过神来,说道:“就算封成凌再如何成功,再如何是《成功》杂志的常客,都和我没关系。”
杨应涵不甘心地继续说:“他对你还很痴心,我觉得这样的男人,你不应该错过……”
宋余晏认真地说:“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我总不能因为一个人成功或是有钱就和这个人在一起。”
宋余晏说到这里,反问道:“你呢?你和樊永相爱的时候,如果封成凌追求你,你答应他吗?”
“封总不可能追求我!”杨应涵立刻反驳。
“假设他追求你。他那么有钱,你会答应吗?”宋余晏问。
“他有钱和我有什么关系?”杨应涵脱口而出,接着便反应过来。
他知道宋余晏在说什么了。
他还真是改不了想替人做主的毛病,他觉得对宋余晏好的,但轮到他自己身上,他根本不愿意!
那他凭什么认为他选择的,就是宋余晏最好的人生?
他又躺回酒吧员工休息室的床上。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宋余晏和杨应涵面面相觑,杨应涵忽然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分手吗?”
“看似是一件小事,但其实我们对彼此的不满由来已久。”
“我们都想指手画脚别人的人生。”
“就像毕业后樊永希望我去他那边工作,就是封总的H&F公司。”
说到这里,杨应涵看了宋余晏一眼,宋余晏总觉得杨应涵那一眼意味非凡。
好在,杨应涵很快又丧丧地继续说下去了。
“就像我希望他去别的城市,他有机会的,成为别的城市分公司的负责人,但他不想出去开拓。”
明明有机会,非要当一个技术部组长,杨应涵真的说得累了。
“就像我出去和别人疯玩,总是很晚回去,他又不喜欢我和别的男女走得太近,出去玩太晚……”
经过杨应涵绘声绘色的描述,宋余晏也清楚两人表面上是因为什么吵起来了。
杨应涵出去唱歌啥的,和同事玩儿,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樊永在客厅一直没睡,杨应涵本来就困了,回来还要听樊永阴阳怪气。
“樊永当时的表情,我就知道樊永又吃醋了。你说,要不你就发展点爱好,也好天天盯着我。”
当时恋爱的时候,杨应涵没觉得樊永的爱好是他没什么不好,绝世好男人,天天围着他转,但是当时新鲜,时间长了,天天对着一张脸,杨应涵就有些烦了。
“反正就是一件小事,话赶话就说到分手了。”
当时觉得没什么可惜,他气炸了,但是去酒吧喝酒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伤感起来。
以前他出去玩儿,虽然樊永不支持,但他喝醉了樊永会去接他。
而不是现在这样,他醉了只能自己趴在桌子上。
杨应涵吸了吸鼻子,强忍住快要奔涌而出的眼泪:
“我记得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你也每天玩得很疯,我们还尝尝去唱歌,去喝酒,那时候也没见封总反对过你,插手你的人生。”
说到这里,杨应涵又愤愤不平起来。
宋余晏想了想,说:“也许是我和封成凌分开太早了。”
矛盾只是酝酿,还没来得及爆发,他们就退出了彼此的人生。
在岁月的打磨下,就给彼此的,都是美好的回忆。
“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那就说不准了。”
说到这里,宋余晏又庆幸起来,他不后悔自己退场,也不想考验人性和爱情。
一辈子那么长,这样唯美的退场,留下美好的记忆,总比因未知恐惧,因猜测和怀疑消磨掉感情好得多。
宋余晏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为自己的懦弱找的借口。
但看着杨应涵痛苦迷茫,他觉得自己还是得说两句。
不能这样放着不管。
“你们和我们不一样。还可以在挣扎一下。”
“既然有感情,彼此还相爱,如果因为几句话就分开,这个男朋友是这样,下一个还是这样。”
“我建议把话说开,勇敢一点,不留遗憾。”
“感情本来就需要经营的,矛盾可以回避,但不说开,它永远存在。”
宋余晏说完,就想留给杨应涵思考时间,他刚要转身,就被杨应涵拽住了手臂。
杨应涵认真地说:“谢谢你。”
“我想,如果是你,一定会把感情经营得很好,将人生也过得很好。”
他还记得大学时候的宋余晏,神采飞扬的,自信满满的,好像没有什么是青春做不到的事实。
如今,再次见面,宋余晏身上多了沉静、平和,即使他静谧地站在那里,也可以伸开双手,笃定地,不张扬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在城市的一隅之地,安静地经营。如果不是今天他恰巧走进这间酒吧,或许宋余晏可以一直不联系他吧。
“你总能做到我,还有我认识的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杨应涵迷茫地说:“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宋余晏本来心中冒出的答案是‘喝杯酒吧’,不过看杨应涵的情况,再喝下去估计就得进医院了。
他连忙换了个答案。
宋余晏的声音给人沉静的感觉,连空气和时间都一起变慢了。
“爬起来,洗漱,将自己收拾好,吃些东西。”宋余晏微微一笑,接着说:“起码不要因为分手将自己变得丑陋,变得面目全非。”
“更精致,更美好,更洒脱。”
“至于其他的,尽管交给时间和命运。”
闻言,杨应涵喃喃道:“交给时间和命运?”
宋余晏嗯了一声:“当你脑子一团乱麻的时候,不要冲动做决定,让彼此冷静下来。”
杨应涵是听劝的。
杨应涵听话地洗漱,收拾出了个人样后,才离开了酒吧。
宋余晏看着杨应涵出门。
剩下的事情,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有缘分他们总会走到一起,没缘分强求谁知道以后会心满意足还是捶胸顿足?
杨应涵走到H&F公司大楼下面,看着高耸入云的大楼,还有上面的银色显眼的字迹,又是忍不住啧啧两声。
H&F是封成凌公司的名字,外界有不少人士猜测这两个字母的含义。
流传最广也最被认可的一种说法是,HF是粤语‘喜欢’的首字母,‘喜欢你’在粤语里读作‘hei fun nei’,‘钟意你’的意思。
含蓄的表白心意,简直太让人羡慕了。
正这样想着,转门那边出现了樊永的身影。
杨应涵哼了一声,就当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可能是吃饱了喝足了,可能是忽然遇见宋三哥,他有了底气。
总之,以前以为无法面对的,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可以面对。
他可能就是差了一点点勇气而已。
有一个人能推他一把,鼓励他一下,或者至少让他知道,他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有个归路,他就有勇气拉着行李箱离开。
杨应涵并不是说笑而已,他下午请了几天假休息,提前离开公司,到他和樊永共同住处,收拾完东西就拉着皮箱出门了。
樊永回到家里,面对的就是空空荡荡的房间,他一连搜索几遍,不得不承认,杨应涵和他的东西都一起消失了。
樊永拨打熟悉的电话号码,拨打半天颓然放弃电话。
果然,他还在黑名单里!
打不通狠心的杨应涵的电话,樊永只能无奈拨打几个老朋友的电话。
“有空吗?出来喝一杯?”
*
另一边。
宋余晏看着拎着行李箱投奔他的杨应涵,惊讶地快说不出话来。
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四,你这是——”
“哥,你是我亲哥,我来投奔你了!”杨应涵泪眼汪汪。
宋余晏露出深思的表情:“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认下你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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