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高架路灯交错晃过,不断放大又缩小的光块在两人身上交替变换, 像老式放映机在切换画面。
“小乔总,我今天可是请了假的。”林承说。
“嗯。”乔玉鹤不置可否。
“送我回去,我不要去工地。”林承冷声道。
“林秘书, 老宅临近工期, 我还一次没有去过现场, 今天正巧有空,你得配合我的时间。”乔玉鹤漫不经心, 在他的手指骨节上不轻不重地夹了下。
“……”林承知道乔玉鹤日程排的有多紧,工作到凌晨是常态,自己身为下属确实有义务配合。
“乔玉鹤, 你咋还没猝死。”林承道。
“不用担心我身体。”乔玉鹤说。
林承:……?人怎么能自恋成这样?
“我精力比较好,有时候太好了,需要发泄才睡得着。”乔玉鹤话刚说完,突然被林承捂住了嘴。
他斜眼看向旁边,林承正拧着眉头瞪他, 窘迫又发狠, 急的耳尖都红了。
“保镖在, 你瞎说什么?!”林承压着声音跟他说话, 主动凑近他之后连眼尾也跟着泛红,真是可爱。
乔玉鹤弯了弯眼睛。
林承触电似的立马缩回了捂嘴的手, 又羞又愤看他,“乔玉鹤,你好恶心。”——乔玉鹤居然舔他的手心!!!
“骂上司就不怕别人听见了?”乔玉鹤笑笑。
林承瞥向后视镜,镜中保镖司机的蓝眼睛一动未动, 坚定地像要入党。
这些保镖大多听得懂中文,只是说中文不太顺溜。
“他们没少听我骂你。”林承哼气。
“他们也没少看我亲你。”
“乔玉鹤!”林承真想缝上那张嘴。
“你说是吧?Александр.”
“Yes,господин.”保镖司机突然开口,脸上依旧是斯拉夫人别无二致的毫无表情,“В_моей_странетебя_поймает_полиция_за_такое_поведение.”
“他在说什么?”林承看向乔玉鹤,俄语听不懂一点儿。
“他说,我这样亲你,在他们国家是要被抓起来的。”
林承:……
那这些保镖还真是训练有素,每次乔玉鹤对他动手动脚、有伤风化的时候照样盯着看,生怕他挣扎的太激烈把他们的小乔总给伤到。
“考完了试,今天应该给你庆祝一下的。”乔玉鹤突然开始说人话。
“呵,不必了,小乔总让我早点回去休息就行。”林承想抽回手,但试了一下没能成。
算了,员工不能跟上司计较,不然又会被’穿小鞋‘——这个变态上司会在非工作地点、非工作时间欺负他,就比如现在。
“明天你也休息一天吧,着急的事情让小刘去处理。”
林承:?
“我能空出明天一晚上的时间,给你庆祝。”乔玉鹤说。
一条10秒的广告给乔玉鹤的报价是200万,其中不包含代言费,仅仅是拍摄广告的酬劳。
所以小乔总的时间,那可是比金子还要贵重的东西。
“嘁。”林承照样嗤之以鼻,“指望我谢谢你百忙之中的陪伴吗?”
“是我谢谢你。”乔玉鹤拉起他的手,微微低头,嘴唇碰了下他的手背,声音不轻不重,前座的两个保镖肯定听得到。
“谢谢林秘书百忙之中答应陪我。”
“叽里咕噜的,又在说什么?”林承蹙眉,虽然乔玉鹤那低沉嘶哑的嗓音说起俄语来很性感。
“明晚将会让你难忘。”
……乔玉鹤不会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吧?
“还是别‘难忘’了,我害怕。”林承撇撇嘴。
“放心,我让帮忙参谋过。”
林承:?
正开着车的蓝眼睛保镖点头嗯了一声,用口音浓重的英语说,“I bet you will like it,sir.”
这下更可疑了,因为上次夸乔玉鹤送他那条蝴蝶结项圈的,也是这家伙。
……
老宅位于老城区,在津海市闹中取静,地段自然寸土寸金。所以距离南滩不算太远,交通不太好的时段半个小时也到了。当时帮丁殊取资料的时候,路过过这一片。
直到临下车林承也没能挣开乔玉鹤的手,还是看他要发火乔玉鹤才放开了他。
林承后知后觉自己对乔玉鹤的包容程度与日俱增,这是个不太好的现象。
保镖没跟来,只有他们两人进了老宅院门。
庭院很深,将老宅与外面的喧嚣热闹很好地隔绝开来,鞋跟敲在青石板路上的哒哒声音在安静的巷道中回响。
林承走在前面,脚下被鹅黄的路灯模糊拉长了的影子,正摸着路旁墙脚上边缘枯黄的苔藓,随着他前行。
“这边补修了旧墙。那边的亭子推倒重建。”林承拿着手机,照着平面图纸给小乔总讲解,“先逛完外面这一圈我们再进房子里看。工程队昨天已经都走了,剩下的全都是清扫工作。”
“四天之内彻底完毕,到时候翻修的家具也都到齐了。乔董下周回来的话,刚刚好。”
“那里是干什么的?”乔玉鹤指着旁边一处明显与周围房子不同的建筑。
逼仄的小道像是两边墙面凹进去的一块,连接一个飞檐的小型石牌坊,里面黑黢黢的,看不清有什么。
“哦,那是你们乔家的祠堂,里面放着家族牌位,所以没动过。”林承疑惑,“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么重要的地方,乔玉鹤居然不记得。
“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老宅了,大概四岁之前。”乔玉鹤笑笑,“我对这里的了解还不如你。”
四岁吗?那确实太久远了。
“其实盈山湖才算是我有童年记忆的地方,不过在你来之前,我很少住那边。”乔玉鹤说。
“那你住哪里?”林承问。
乔玉鹤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他,林承这才反应过来乔玉鹤之前住哪里关自己什么事?
他们虽然可以牵手接吻,也可以抱着彼此入睡,但两人之间的关系还远没有到可以交代未知过往的地步。
林承知道自己的底细在乔玉鹤面前完全透明,他对乔玉鹤的了解也只是他从丁殊口中得知的那些豪门狗血,可这些都不足以构成两人对彼此真正的认知。
学生时期有限的几次交集,也只是乔玉鹤单方面的臆想,换一个人,当时的林承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他们就像同一个杯子里的水和乙.醚,互不相溶,却在分界处严丝合缝地紧贴。
了解彼此未知的过往,对他们来说简直比相溶还要困难,比做.爱还要亲密。
“我有很多住处,哪里方便就住哪里。”
果然,乔玉鹤给出了一个不确切的答案,可进可退。
“你要是住腻了盈山湖,我们可以搬去别处。”
嗯,还很巧妙地避过了真正重要的东西。
“不用了,前一周小刘刚帮忙给屋里新添了取暖设备。”林承说。
之前别墅长期没人住,乔玉鹤又极度怕热,自然是没有一丁点儿正常人类过冬的必备物品。乔玉鹤已经快两周没回去过了,所以不知道。
“新的地毯有收到吗?”乔玉鹤问。
“嗯,前两天收到的吧,忘了和你说。”
那天在从龙港回程的飞机上,乔玉鹤看出林承喜欢那张骆马毛毯子,所以专门从意大利定制了骆马毛的各种制品,不但有几块超大的地毯、毛毯,还有沙发垫、车坐垫,连带给谢谢换了个骆马毛的奢侈猫窝,可是相比那毛绒绒的高颜值猫窝,谢谢还是更喜欢用来装猫窝的纸箱子。
两人绕着老宅大致走了一圈,没往庭院深处去,竟然也花了半个多小时的工夫。
时间有点儿晚了,林承便带着乔玉鹤去到修复最多的主宅。
“除了一楼客厅,地板全都撬开过一遍,好安装地暖。”借着手机的灯光,两人上到二楼,林承边走边介绍,“漏水已经修好了。房子空置了两年,太久没人住,所有桌布、窗帘、地毯之类的能洗的都洗了,吊灯还没,家政公司说这两天就派人过来。”
客厅中央有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从三楼屋顶直垂下来,一根挂坠足有十来米长,需要专业人士才能清理。
林承懒得去搬电闸,来人清洗吊灯的时候肯定得断电,所以他才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看不清前路的走廊上,像在黑暗的古老宅子里探险。
“卧室里的床品也都换了新的。”林承随手推开一扇卧室的门,乔玉鹤跟着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装扮地却很温馨。
借着纱帘后的月光,能看清从进门开始屋内就铺了绵软的地毯,墙面连着屋顶画满了可爱的简笔画,一张单人床床头靠窗,侧面正对着的方向放着摇篮和一个木质婴儿床——这是一间婴儿房。
乔玉鹤走过去,“这好像是我的床。”
林承:?
“不会吧?这你都记得?”林承凑上去,看见乔玉鹤修长苍白的手指正摩挲在婴儿床的横栏上,那里镶着一个椭圆形的金属小牌,上面刻着由一根线条绘制的小鸟。
“是我母亲。”乔玉鹤说,“只有她会这样画小鸟。”
林承看向乔玉鹤,竟第一次在那双冷淡的狭长眼睛里瞧见一丝落寞的情绪。
可那抹情绪很快便消失了,像幻觉般一晃而过,乔玉鹤勾起嘴角自嘲地笑笑,“这间房居然还留着,真是个奇迹。”
林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见乔玉鹤轻轻拨弄了下垂在婴儿床上方的小玩具,那些小挂件旋转着发出呤呤啷啷的响。
乔玉鹤转身走到单人床边,坐了下去,“我走的有点儿累了,林承,我们歇一会儿吧。”
这还是第一次,林承听到乔玉鹤说他累了。
“好。”林承点头,跟着走了过去,站在床边。
他没有坐下,不是因为不累,而是因为知道乔玉鹤此刻想要抱他。
“林承,让我抱抱你吧。”
正如他所料的,乔玉鹤张开胳膊,将他揽入了怀里。双臂依旧很紧地箍住了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口安静又沉闷地呼吸。
夜风吹开了轻薄的帘子,月光更满地撒了进来。
不知怎的,林承很轻地摸了摸乔玉鹤的头发。
过了许久,乔玉鹤终于开口说了话,“你刚才摸的很舒服。”
“嗯。”林承以前就是这样哄林诺睡觉的。
“可以再摸摸我吗?”乔玉鹤提要求的时候可不及弟弟半点的可爱。
“好。”林承还是答应了,再次一下一下地轻抚。
可没多久,腰上的手开始不老实,隔着毛衫握上劲瘦的腰侧,指腹如弹琴般交替按压,渐渐用力,这是乔玉鹤忍耐的前兆。
“乔玉鹤,我劝你不要破坏这美好的氛围。”林承可不想和乔玉鹤在婴儿房里发生什么,当下这个温情的拥抱不该变味。
但他还在一下下地轻摸着乔玉鹤的头发,像临死前还在劝恶人向善的活菩萨。
乔玉鹤没说话,只是一味地圈着他越抱越紧。
“够了,你想把我勒死吗?”林承语气冷漠。
这次乔玉鹤听了话,稍稍放松了力气。可下一秒那手却更过分,蛇一样钻进了毛衫里。
顿觉腰上一凉,林承打了个冷颤。
“乔、玉、鹤!”
他生气了,掌根撑在乔玉鹤肩膀上想将人推开,可根本撼动不了。
对方依旧不说话,沉默着用力。
“放开!”林承咬牙切齿,急的耳尖又红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乔玉鹤这才从他胸上抬起脸来,弯着眼睛朝他笑。
“宝宝饿了,想吃奶~”
————
第40章 点头,宝贝。
几乎是一瞬间, 林承身上热的冒烟,里外都烧透了。
他连忙捂住乔玉鹤的眼睛,手指颤抖而无措——距离太近了……不能再让对方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他看了, 否则他的心脏真会跳出嗓子眼。
“乔玉鹤,你少发癫。”林承咬着牙,嘴唇羞的都在颤, “这么变态的话你也能说得出口?不知羞耻……”
“你捂我眼睛做什么?”乔玉鹤被对方的反应可爱到笑出了声, “林秘书身上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快放手让我看看。”
乔玉鹤明知道他被正羞臊不堪, 却还这么故意揶揄他。
“随时随地的发.情,你可真混蛋……”林承一时想不到更严重的形容词。
“林承, 还不打算把手放下吗?”被捂住双眼的乔玉鹤笑意更深,坦诚道,“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想欺负你。”
“谁欺负谁啊?”林承不甘心地坚持着, 乔玉鹤的睫毛正一下下扫着他的手心,有点儿痒,像是故意的。
直到腰上的手又在乱动,他才不得不放了乔玉鹤。
“林秘书,你好像越来越容易害羞了。”乔玉鹤盯着他, 眼神晦暗。
林承正抓着对方后颈, 却眼尾发红, 反倒像是被逼到无路可退的那个, “我这是要脸……不像你,小乔总。”
“那脸皮还真是薄呢。”乔玉鹤愉悦地轻哼一声, 垂着眼睛在他胸缝上吻了下,“你今天打扮的很好看。我忍到现在才抱你,你应该夸奖我。”
“……”这个角度看,乔玉鹤的睫毛这么长, 像散开的羽毛似的,怪不得刚才挠他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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