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雨了。
虞琢打开家门,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他习惯性会将客厅的灯调成暖色调的,因为这样看起来不会那么冷清。
裴檐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出去打了一个电话。
等到在回来的时候,他皱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对虞琢道:“司机家里有事,说要提前回家了,那个……我今晚能在你家借住一晚吗?”
“啊……这么突然吗?”虞琢怔住。
裴檐道:“嗯,挺突然的。”
虞琢有些犹豫,他指尖挠过脸颊:“家里只有一床被子,如果你不嫌弃……”
裴檐斩钉截铁道:“不嫌弃。”
“那你就在沙发讲究一晚吧。”
裴檐沉默:“…………”
虞琢的卧室内,裴檐躺在沙发上,连腿都无法伸直,面上表情有些复杂,他看到虞琢床上多出的枕头,而他连个被子都没有。
他试探着小声问虞琢:“我没有被子吗?”
虞琢哭笑不得,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反问裴檐:“你真的要睡沙发吗?”
裴檐听明白虞琢的话是什么意思后,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长腿迈开,爬上虞琢的床,将他推倒。
虞琢后背撞到床头的枕头上。
裴檐的两只手就能握紧虞琢的腰肢,他的手指挠过,低声道:“好啊,你竟然敢戏耍我?”
“哈哈哈哈哈哈裴檐……我错了,我错了……”
靠在枕头上的少年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眼眶带着湿意,眼尾泛起一抹薄红,看起来格外诱人。
“啪叽——”
屋内突然黑了下去。
伸手不见五指。
虞琢和裴檐的动作都停下,有那么短短两秒钟的寂静。
裴檐说:“谁给我们拉灯了?”
虞琢道:“……是停电了。”
“哦……”
床边的落地窗没有拉上,能看到外面树影婆娑,叶子被吹的沙沙作响。
一道闪电出现,短暂照亮屋内。
虞琢被吓到,肩膀小幅度抖动了一下。
脑海中像是有个记忆闪过,也是在这样的雨夜中,但是转纵即逝,让人来不及细细琢磨。
裴檐注意到之后胳膊揽过虞琢的肩膀,将他抱紧,两人双双躺到枕头上。
大雨在一瞬间落下。
听着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噼里啪啦声,虞琢低声问裴檐:“怎么了?”
裴檐道:“雷声有点大,我有点害怕,我能抱抱你吗?”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嗯。”
虞琢轻应一声,转身面朝裴檐,身子悄悄往他身体凑了凑。
黑暗中,他的手触碰到了裴檐另一只手掌,裴檐的指尖灵活的滑过虞琢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虞琢没有挣开他。
这是雨夜中,属于他们二人的温暖。
彼此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信息素缠绵交织在一起。
裴檐望着天花板,毫无睡意,甚至大脑格外清醒和兴奋。
他在黑暗中听着虞琢均匀的呼吸声,试探着呼唤虞琢的名字:“虞琢?”
对方没有应答。
裴檐又道:“你睡了吗?”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虞琢依旧没有回答。
裴檐握紧虞琢的手,偏头向虞琢的方向看去。
他鬼使神差的将虞琢的手拿到唇边,轻轻蹭了两下,目光灼热,落在裴檐的身上。
他低声与虞琢道:“其实今天下午,我父亲说的其实都是真的,就是我不好意思承认,虞琢,你能不能不要再不理我了。”
“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哪怕别人都觉得你是坏孩子,我也愿意为你站出来反驳所有人,他们都看不到你的好。”
虞琢没有回应。
裴檐继续喃喃自语:“虞琢,我如果哪里做的不好,你就和我说,我全都会改掉的,只要是你不喜欢的,我全都改掉。”
“就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去关心在意梅时初,他究竟哪里好了?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你喜欢他什么我都可以学的……”
“所以……虞琢,你能不能也多关注一下我?”
裴檐话音落下,相握的手指突然收紧。
虞琢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他说:“裴檐,你是在吃醋吗?”
裴檐身形顿住。
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收紧了一瞬:“你没有睡着呀……”
虞琢说:“有个人在我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堆,梦里都闻到醋味,把我酸醒了。”
“对不起。”裴檐低声道歉。
虞琢倒是不介意,拍拍裴檐的头,安慰他:“没关系,下次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裴檐突然,抓住虞琢的手,或许是借着月色,他问出这么久以来,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我究竟比梅时初差哪了吗?”
虞琢顿住。
这要他怎么说,裴檐和梅时初都是很好的人,根本就没有分别啊。
真要说个所以然,难道要说差在了……没有无限积分??
那裴檐估计得觉得他这是在说梦话,胡言乱语了。
第60章 竹马vs天降(10)
“梅时初人很好啊,他脾气很好呀,温柔体贴又好说话,成绩还好,就是身世不怎么好,惨惨的,让人心疼……”
虞琢掰着手指头认真说着,完全都没有注意到突然凝固的空气。
他的话锋一转:“但裴檐你也不差呀,虽然你和梅时初有一些矛盾,但你在知道他的遭遇后也没有落井下石,对朋友也重情重义,人和人之间的性格本来就不一样,你就是你自己,完全不用去为了谁而去模仿谁,你自己就很闪耀的。”
雨下了一夜。
光与影的界限在黑夜中交融,雨声淅沥,浸透少年的心事。
一周之后,梅时初的爸爸已经下葬,而他的丈夫梅建义,则一直没有出现。
虞琢在墓前放上了一捧菊花,望着在长椅上发呆的梅时初。
少年背影孤寂,白鸽停在他的脚边,站在他影子下,“咕咕咕”的抬头看着他。
虞琢的脚步声惊动白鸽,也引起长椅上梅时初的目光。
冷风吹过梅时初单薄的身子,额头发丝飘动,将清隽的五官藏在碎发之下,遮住眼底的破碎。
却藏不住他已经发颤的声音:“都说恶有恶报,可为什么真正到这种时候,只有恶人在逍遥法外呢……”
梅时初的声音又颤又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虞琢的指尖。
他的眼眶很红,却掉不下眼泪,像是极力的压抑,惹的肩膀都在发抖。
他的嗓音沙哑:“我没有家了。”
虞琢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到梅时初身上。
上面还带着他残留的体温,领口处还没闻到淡淡的海洋之歌的香味。
只是他的衣服尺寸偏小,并不能完全盖住梅时初的身体。
虞琢安慰他道:“风水轮流转,恶人最终都会被绳之以法的,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如果你实在没有地方去,那就去我家吧。”
虞琢说:“我从小就没得到父爱,我的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父亲离婚了,我被判给了我父亲,但他却嫌弃我是个累赘,对我漠不关心,第二年就娶了新人,对我更是不闻不问。”
“如果说,有父亲和爸爸才算是家的话,那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
梅时初抬眼看向虞琢:“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爸爸?”
虞琢说:“他已经和别人结婚,成立的新的家庭,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我又算是什么?他只觉得我是破坏他婚姻的恶人。”
梅时初抓着虞琢的指尖收紧,低声道:“对不起。”
虞琢不以为意,笑着安慰梅时初:“没关系啊,你不用有太大负担,这件事都过去很久了,我早就不在乎这些了,没有他们我依然过的很好,所以,自己健健康康的,三餐没烦恼,有个遮风挡雨的小屋,那就是家,你自己的家。”
梅时初眼眸触动,虞琢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子砸到平静的湖面,让他心中泛起片片涟漪。
虞琢将手递到梅时初面前:“走吧,跟我回家吧。”
梅时初将手放在虞琢手心,感受到来自对方灼热的体温,驱散周身的寒冷。
虞琢牵着梅时初,一边走,一边说:“我房子很大,但平时也只有裴檐偶尔串门借宿,所以你不会见到什么外人,被子什么的我和裴檐买了几床,你什么都不用带,房间任你挑选。”
梅时初问:“那我需要付多少房租?”
“什么?”虞琢一愣。
这一点他倒是没来得及考虑。
他怎么可能会收一个小孩的房租?
虞琢思索片刻,道:“房租肯定是要收的,但我的房租不是金钱,但却比金钱珍贵多了。”
“是什么?”梅时初问。
虞琢道:“你负责在接下来的时间辅导我功课,帮我补习我落下的内容,让我高考考个好成绩怎么样?”
“就相当于我在请你给我做家教。”
“好。”
……
虞琢推开家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饭香,裴檐穿着围裙,手中端着热汤放到餐桌上。
“欢迎回家……”裴檐话还没说完,目光就落到虞琢身后的梅时初身上。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
“他怎么也来了?”
梅时初露出浅浅的笑意:“裴同学。”
“哦!”虞琢忙解释,“梅时初是我请来的家教,他最近会和我住在一起。”
“最近……住在一起?”裴檐眉头皱起,看向梅时初的时候眼中带着敌意,“梅时初,你又给虞琢下什么迷魂汤了?”
梅时初嘴角噙着笑意,目光淡淡的落在裴檐身上,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可能是……他比较喜欢我吧。”
裴檐脸上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痕。
他上前抓住虞琢的手,别扭的撒娇道:“我、我也想要和你住在一起。”
虞琢犹豫:“那裴叔叔他……”
裴檐道:“我爸和我父亲去旅游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我怕黑,能不能在你家暂住一段时间。”
“……”
他明明今天还有见到裴叔叔,怎么到了晚上就去旅游了?
对上裴檐那双委屈吃醋的眼眸,虞琢根本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他怕拒绝了裴檐,这家伙恐怕下一秒就会跑会家用被子捂住自己脑袋,躲在里面偷偷抹眼泪,然后再一副傲娇的样子说,谁会为你难过……
虞琢扶额,一脸无奈,摆摆手说:“那,你们一会儿都选个房间吧。”
不得不说,裴檐的厨艺是真的很好,他总是能精准的把握住虞琢的口味,记着他的喜好,做出的每一道菜都很符合他的胃口。
裴檐一边给虞琢夹菜,一边耐心问他:“喜欢吗?明天还做给你吃。”
虞琢点头:“好呀。”
梅时初浅淡的目光落在裴檐身上,最后移到虞琢满含笑意的脸上。
他在一旁低声道:“我也可以给你做饭,想吃什么都可以。”
虞琢惊喜的扭头去看梅时初:“原来你也会做饭吗?”
梅时初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会。”
裴檐皱眉,满脸写着不乐意,怼梅时初:“你不是来当家教的吗?把自己分内事做好,不要上班时间做其他事情!”
该死的梅时初,为了讨好虞琢竟然抢他的活做?
让梅时初做饭,那他做什么去讨好虞琢?
裴檐不满的冷哼一声,梅时初不是绿茶味信息素真的是愧对他这一身演技了。
梅时初做出一副不解的表情,为难道:“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一下,如果让裴同学不高兴了,那我给裴同学道歉。”
裴檐摊手,呵笑一声:“那你道歉吧。”
梅时初一噎。
虞琢闻着浓浓的火药味,屋内Alpha威压越来越浓,葡萄风信子和蓝雪花信息素针锋相对。
虞琢坐如针毡:“那个,我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第61章 竹马vs天降(11)
晚餐用的并不愉快。
虞琢觉得,裴檐和梅时初今晚吃的可能不是饭,而是火药。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将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就会一点就炸。
哪怕是为了一件小事就能吵个不停。
或许……他们上辈子是有什么仇吧。
听说今晚又要下雨。
也不知道最近天气是怎么了,一连好几都是阴雨天。
现在外面起风了。
虞琢怕裴檐晚上冻感冒,打开自己的衣柜,从里面抱出一床被子。
大大的一床被子压在虞琢的肩膀上,他有些看不清路,出去的时候还撞到了门槛上。
虞琢脚下一个踉跄,重新走出去,敲响裴檐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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