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遥侧头看向夏时越,他弯眼温柔笑了一下,“你家人很爱你。”
鹿遥或许的确是有一点点羡慕的,但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鹿遥也不奢求。
他知道自己的家人都不喜欢他。
夏时越犹豫一瞬还是忍不住对鹿遥道,“其实,如果你攒够钱了的话,也可以回去复学的。”
鹿遥轻轻摇头,“学费太贵了。”
鹿家总是要钱,鹿遥不想他们要到傅晏淮跟前,而且他退学也不仅仅只是钱的原因。
夏时越不清楚鹿遥具体的情况如何,但这也不妨碍他为鹿遥感到难过。夏时越不知道自己贸然开口提出帮助会不会对鹿遥造成困扰,所以他只是清清嗓子道,“我记得你上次想借一本甜品历史起源,等我开学了,在图书馆找一下给你送过来。”
“好。”鹿遥现在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时越,谢谢你。”
夏时越也很高兴,几个月的相处,他已经把鹿遥当作了自己的好朋友。夏时越神采飞扬地道,“这有什么好谢的,就这么说定了。”
马颂检查完了店面往回走,夏时越飞速离开假装规规矩矩擦量杯。
鹿遥娴熟地把果酱煮沸,玫瑰覆盆子派和香橙费南雪都是很经典的甜品,马颂满脸微妙地看着鹿遥弯腰做甜品。
“外面冷藏柜里的巴斯克蛋糕不够了,你记得补上。”
原本做完这单订单鹿遥可以短暂休息,但不知道是否是马颂故意安排,已经连续三天店里只有鹿遥一个甜品师。
“好。”鹿遥忍着腰间酸涩直起身,“我想把前几周没用到的固定轮休一起用掉,从明天开始休息三天。”
“那怎么行?”马颂反应很大,店里的订单他都提前接好排下去了,“鹿遥,你能不能对你的职业负责一点,不提前和我打好招呼就临时要休息,你让顾客也等着你吗?”
鹿遥蹙起眉,“这是我本来就该有的假期,店里不止我一个甜品师,难道没有我,顾客就吃不到点心了吗?”
马颂立刻恼羞成怒起来,“行,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今晚你关店,材料都核对好了签完字再走。”
马颂甩了脸色就走了,夏时越在一旁愤愤道,“什么人啊。鹿遥,等我的咖啡店开起来,我就请你到店里做甜品,我看他还到哪去找一个像你这样做得这么好的甜品师。”
鹿遥疲惫撑住台子靠了一下,“看来今天的订单要快点做才行了。”
关店收拾好材料要十点,可傅晏淮今晚九点就回家。
等到工作都处理完,鹿遥终于头晕眼花地直起腰。
直到天黑鹿遥才终于做完了所有定做订单,他又补货冷冻了一批巴斯克蛋糕。鹿遥疲惫抬起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快到关店时间了。
鹿遥拉开冷冻层,看到了自己上午做的焦糖布丁。
傅晏淮是鹿遥生命中唯一一个有色彩光亮的点,鹿遥伸出手指羞涩碰了碰那个布丁,然后把它拿了出来。
傅晏淮的易感期还要几天才能过去,其实他不是一个脾气很差的人,只是易感期才格外烦躁。
鹿遥希望傅晏淮看到这个布丁能对他温柔一点,如果接下来的几天还是像昨晚那样的话,鹿遥可能需要休息一整个星期才能缓过来。
但是他的身体也的确太奇怪了,以前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疲累,后颈热胀,浑身酸痛。
鹿遥不安地抿唇,他觉得自己真的需要暂时先休息两天。
而且,易感期是鹿遥难得能独自完全拥有傅晏淮的时刻。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在角落默默仰望这个人群中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鹿遥不想失去和傅晏淮亲密相处的机会。
鹿遥就这样忐忑又带了点期待地把布丁小心包装好,他还挑了一根灰色的丝带系了蝴蝶结,傅晏淮不喜欢太轻浮的颜色。
鹿遥放下纸袋开始理货准备关店,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却突兀响了起来。
鹿遥身形微顿,他走过去看了眼联系人,手机屏幕显示:关清露。
鹿遥沉默片刻,他希望这个铃声能自己停下,但他的期盼落空了,铃声持续地一直响起,鹿遥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接起后简短道,“妈妈。”
关清露在对面冷笑一声,“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句妈,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你去和傅晏淮说,明晚你爸爸要请他吃饭。”
鹿遥同以往一样地含糊道,“他很忙,而且他最近易感期…”
“易感期怎么了?我看他易感期不是戴上防护照样出门了吗?”关清露不耐地打断他,“我们送你进傅家是干什么的,傅晏淮在易感期,不是正好方便你做点什么?”
巨大而又无力的荒谬感紧紧扼住鹿遥的心脏,“我和傅晏淮结婚并不是因为你们,而且就算是易感期又怎么样,你想要我做什么。”
关清露刺了鹿遥一句,“你这么没用,也不知道傅家是怎么同意你和傅晏淮结婚。”
鹿遥自嘲低笑,“连您都瞧不起的beta孩子,没用不是很正常吗。”
“beta真是窝囊。”关清露嫌弃道,“不去吃饭也可以,傅家最近有个小项目,你爸爸想和傅晏淮一起。”
关清露顿了顿,想到鹿千星,语气到底还是又放软了,“鹿遥,你和傅晏淮已经是合法的ab伴侣关系,他帮帮你爸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你也知道,你爸爸最近不容易,你弟弟还在上学,又要办画展…”
傅晏淮和鹿遥结婚原本就只是因为信息素抵抗,鹿遥不可能拿这些事再去麻烦傅晏淮,“傅家没有小项目,能让傅晏淮过问的也不可能会是小项目。”
关清露早料到鹿遥不会同意,她不客气地道,“你不问,我们自己到傅晏淮面前去问。”
关清露的声音消失,世界重新回归安静。
店内只在操作台这里亮着灯,鹿遥一个人沉默看着那个刚刚被包好的焦糖布丁。
没关系,至少傅家还有一间属于他的房间。
鹿遥最终还是把布丁好好地放到自己背包里,临走的时候他给马颂发信息要排休假,他的年假没有休过,马颂克扣了很多次他的假期。
以前鹿遥都可以不争辩,但这次赶上傅晏淮的易感期,他要一直陪着傅晏淮直到他的状态彻底稳定。
鹿遥又重复上班的路途顺序,先是共享单车,然后要坐四站地铁,最后要步行经过一家自动贩卖超市。
尽管他已经在尽量缩短时间,但等他气息微喘进门的时候也已经晚了十五分钟。
从侧门偷偷进的话还要绕圈,鹿遥不得已从正门进去,迎面就看见管家紧皱眉头的脸。
鹿遥心中咯噔一声,他窘迫上前低声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beta闻不到信息素,但鹿遥也能感觉到别墅内威压感很重,客厅也是静悄悄的,除了他和管家,一个人也没有。
管家不赞同地看着他,易感期的alpha脾气太坏了,管家也劝不住,“您明明知道傅总现在在易感期,怎么还能到处乱跑呢?”
鹿遥更加愧疚地低下头,“我…对不起。”
管家在心中暗暗叹气,他还是叮嘱鹿遥道,“傅总现在在卧室里了,看着心情不太好。”
鹿遥不安道,“那我先去换衣服…”
“鹿遥。”
鹿遥受惊地抬头,傅晏淮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他,没有戴止咬器。傅晏淮在家里的时候是不喜欢贴腺体贴的,鹿遥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他现在鲜明地体会到了压迫感。
不知道为什么,被傅晏淮这样从上往下地俯视,鹿遥有一种被扒光了赤裸晾在客厅的羞耻感。
他讷讷地小声道,“我不是故意回来晚的。”
傅晏淮站得太高,离他也太远,鹿遥看不清傅晏淮眼底的情绪。
傅晏淮只冷冷扔下两个字,“上来。”
鹿遥莫名有一点不妙的预感,他第一次想要躲回自己的房间。
“我能不能,先去换一下衣服?”
傅晏淮的语气没有波澜,“没有这个必要,直接不穿衣服进来也可以。”
“而且,你迟到了。为什么?又是因为那些廉价小蛋糕吗。”
鹿遥的脸色涨得通红,管家还没有走,鹿遥在满怀期待地送上焦糖布丁之前,先迎接了alpha的怒火。
“对不起,今天的确晚了一点…”
鹿遥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上楼梯,他不敢抬头看傅晏淮,只是跌跌撞撞被拽进房间。
鹿遥刚刚被带进房间,就被狠狠压在门上。傅晏淮的卧室拉着遮光帘,屋内一丝光线也没有,鹿遥眼前一片漆黑。
傅晏淮没有耐心挨个解开鹿遥的扣子,鹿遥听到了纽扣崩到地毯上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一进入这间房间,或者说,被傅晏淮紧紧圈在怀里,鹿遥后颈的热胀就更加明显。
鹿遥颤巍巍地仰起头,在满室的alpha信息素里艰难喘息。
为什么他好像闻到了一点香气,是冷调的木质香,傅晏淮的房间里放了香氛吗?
那为什么以前没有放,鹿遥的身体越来越滚烫,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流泪,他的后颈好像快要炸开了。
“先,等等。”鹿遥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礼物,他断断续续地祈求道,“晏淮,我,我有东西想送给…”
背包狼狈掉落在地上,傅晏淮不在意地随便踢开,装着布丁的包装袋露出一角。精心系好的蝴蝶结歪歪斜斜挂在上面,包装袋被浸湿了一点。
应该是焦糖布丁坏掉了。
一点点焦糖的味道悄悄逸散开,傅晏淮漫不经心看了一眼。
“以后不要带垃圾回来。”
第3章
“可是,我、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喜欢。”
鹿遥的脸紧紧埋在枕头上,傅晏淮压着他的后颈,鹿遥在空隙中艰难地试图抬起头喘息。
傅晏淮凑近他的颈间嗅闻,鹿遥抓皱了床单。
“信息素的味道消失了。”
傅晏淮很显然不在意什么焦糖布丁,他在意自己的标记短短十二小时就失效了。这具身体上白冷杉的味道再次全部消失,他很不满。
察觉到傅晏淮凑近他颈间的动作,鹿遥不安道,“等等,晏淮…”
傅晏淮把鹿遥后颈上的腺体贴撕下来,露出触目惊心的咬痕。与此同时,浅淡的白冷杉味道融进卧室里浓郁的信息素中。
但傅晏淮分明闻到了一点点和他信息素格格不入的气味,他握住鹿遥的手腕挑眉,“什么味道?”
可能是焦糖,鹿遥小声回道,“大约是做甜品店时候沾到了什么。”
傅晏淮用行动代替回答,他直接用白冷杉覆盖住其他,鹿遥的后颈上又多了一道咬痕。
鹿遥头晕目眩地强忍着没有叫出来,信息素一股脑涌进身体的滋味不好受,尤其他又不是omega,beta承受信息素时异样感远大于快感,这种不适甚至盖过了伤口渗血的疼痛。
鹿遥精疲力尽地趴在枕头上忍耐信息素在体内的冲刷,鹿遥白嫩的后颈上满是红红的牙印,几缕稍长的棕色发尾扫在上面,傅晏淮看着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夜晚才刚刚开始,傅晏淮漫不经心道,“明天不要出门了,易感期第三天信息素值达到顶峰,明天一整天我都在家。”
鹿遥迷迷糊糊地想,还好他已经提前排好了休假。
鹿遥还在努力适应体内的信息素,傅晏淮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直接身体力行地逼鹿遥痛呼出声。
鹿遥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他低声恳求道,“我知道了,好疼,能不能…”
傅晏淮觉得不能,鹿遥的哭泣反而恰到好处地安抚了他无处宣泄时刻涌动的信息素,到天色微微亮起来的时候,傅晏淮终于好心情地给了鹿遥一个吻。
准确地来说,是鹿遥实在太狼狈,让傅晏淮这样冷血的上流人士也微微生出了点不忍。毕竟鹿遥这幅奄奄一息的样子,是他搞出来的。
落在后颈上的吻轻飘飘地像拂过一根羽毛,鹿遥晕过去又醒来,他恍惚看着透过厚重窗帘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但傅晏淮的怜惜也仅限于此,他捏住鹿遥的下巴使他转过来,傅晏淮对上鹿遥仍然含泪的双眼。
“虽然你是个beta,但你和我其实还算契合。只是你的家庭,很让人厌烦。”
鹿遥的身体和精神都是紧绷的状态,他不知所措道,“是我妈妈又说了什么吗?”
鹿遥的眼泪浇灭了傅晏淮的不满,傅晏淮沉默片刻拉过被子盖上鹿遥裸露的肩膀。
鹿钟光如果只是借和傅家的婚事为自己图一点便利,看在鹿遥还算听话的份上,或许傅晏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多管。
可是鹿家的小动作实在太多,不仅仅只是鹿遥的父亲鹿钟光,他的妈妈,弟弟,整个鹿家都像是趴在傅家的集团上吸血的水蛭。傅晏淮看着鹿遥,开始思考自己当时是不是挑错了人选。
一个省心、乖顺,能帮他度过易感期的beta,这是傅晏淮的所有要求,但现在看起来,鹿遥给他添了很多不痛不痒却让人厌烦的麻烦。
“我不想改变我们目前的生活,虽然我们的婚姻不是基于情感,但我也会在不过分的范围内满足你的要求。”
鹿遥努力转回来道,“我会听话的。”
正如同他的表现,鹿遥一直都很听话,尽管家世地位不匹配,但除了这些,傅晏淮其实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一点点不同于白冷杉的甜香再次飘出来,傅晏淮不适地皱了皱眉。
他简略道,“先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
傅晏淮看起来还是不高兴,鹿遥也不明白自己这个时候为什么会这么想哭,他低头捡起那个破损的甜品袋子,匆匆推门离开。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的,鹿遥一丁点力气也没有了,坏掉的焦糖布丁孤零零被抛弃在角落,鹿遥的呼吸滚烫。
他应该到浴室清理后再睡觉,但鹿遥只是精疲力尽地趴在床上,或许是由于刚刚哭得太狠,鹿遥的双眼酸涩难以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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