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谭欢本来就精疲力尽, 现在又被迟与非吓傻了,呆呆的看着迟与非,半晌都没反应。
迟与非掐着谭欢的下巴摇了摇,谭欢的意识回笼, 脑海里迅速闪过他都对迟与非做过什么。
那些为了做任务暂停时间背台词之类的就不说了, 他还曾暂停时间疯狂嗅闻迟与非的气息、半夜潜伏进迟与非家坐在他身上拍他胸肌、掐他小尖尖……
谭欢的大脑开始缺氧, 他还干过什么来着?暂停时间扒迟与非的裤子?
谭欢猛地想到什么, 眼帘颤抖, 忐忑得看向迟与非, “那你……你的记忆……”
迟与非微笑, 嘴角弧度完美, 但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谭欢,你知道十分钟不能眨眼有多痛苦吗?”
谭欢不敢知道, 他抬手搭在迟与非的手腕上, 却无力拯救出自己的下巴。
“你知道记忆总是被搅成一锅粥再恢复如初有多难受吗?”
谭欢倒抽一口凉气,“所以……你也从来没有被抹掉过记忆?”
那些他在人鱼血脉显化期间对迟与非做过的事, 迟与非从来没忘记过!
谭欢搭在迟与非手腕上的手掉了下去,他眨了眨眼睛,大脑过载,想跑却有没力气。
同样过载的还有系统, 迟与非说一句,系统尖叫一声, 尖叫声快把谭欢的脑壳掀起来了。
迟与非一边说一边逼近,他几乎把谭欢压在地上,鼻尖碰到了谭欢的鼻尖,声音充满危险:
“谭欢,你知道……每天纵容你在身边蹦跶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吗?”
谭欢眼前一片白光闪过, 迟与非的脸变得模糊不清,系统在他脑海里“嘀嘀”响,彻底死机了,谭欢也快死机了。
“我……我可以解释……”
迟与非继续扔出重磅炸弹:
“你想怎么解释?说这一切都是梦?就像你长着翅膀冲我射箭时那样?就像你在梦里和我肆无忌惮的纠缠,梦醒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谭欢,我从来都没相信过那些是梦。”
迟与非终于松开了谭欢的下巴,他撑住谭欢要贴到地面的腰肢,掌心灼热的温度烫得谭欢不停在抖。
“我们之间做过的事情可太多了,谭欢,你还能怎么解释?”
谭欢不知道他还能怎么解释,他仰起头,努力看清迟与非黑到发亮的眼睛,双眼一闭,头向后仰,晕了。
迟与非蹙眉,抱起谭欢摇了摇,谭欢软绵绵的,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脸色白得像纸。
小巷内荒凉、阴暗,小巷外却格外热闹。
张老一身血站在撞飞他的车前,被无数医生、警察、媒体包围着,外围还有一群举着手机拍的路人。
嘈杂的人声一刻不停,每一个手机后都是一张兴奋的人脸。
“那老头怎么回事啊?撞成这样都能活着?”
“不知道啊,可能哪里的动脉破了,看着吓人但是没有内伤?”
“哎呀,快拍快拍!这发出去肯定给我涨粉!”
“别挤啊,我还要拍呢!”
被撞飞的老者溅出一身一地的鲜血,此时却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这说出去谁信?更何况这种事就发生在他们眼前,这可比明星八卦更让人好奇。
张老自己也懵,但他知道这种事肯定不能大肆声张,可他的手机被撞坏了,一时没法联系张家人,又被堵在了人群里,进退两难。
突然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领着一群黑衣大汉走过来,隔档开人群带走了张老。
张老一看到年轻男人,松了口气:“千万秘书!”
千万秘书笑得得体又礼貌,对眼前的情况没有露出一丝惊诧和好奇,带张老脱离人群后,立刻安排张老上车,弯腰为张老关门,轻声道:
“张老,您放心,后续的事情,迟总已经交代给我处理了,无论媒体还是私人社交平台……不会有任何视频、照片流露出去,至于口述信息,无凭无据,自然会被时间冲淡,只需要您……也什么都不说。”
张老愣了愣,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最终严肃点头。
谭欢晕了,他并不知道张老这边的事,他被迟与非带回了别墅。
迟与非知道谭欢的情况特殊,自然不会送他去医院。
他将谭欢放在自己的床上,为谭欢换上他的衣服,又洗了热毛巾,帮谭欢擦脸上的血迹。
血迹干涸,变得很难擦,迟与非很有耐心,一点点擦着。
直到谭欢变回干干净净的模样,安静的躺在迟与非的床上。
迟与非摸了摸谭欢的脸颊,又摸了摸谭欢的手,一片冰凉,不仅如此,谭欢的呼吸也变得很缓慢。
他亲眼看到谭欢为了长出那株像小人参一样的植物枯黄了藤蔓,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小事。
迟与非拍了拍谭欢的脸颊,企图唤醒他。
可谭欢昏昏沉沉的,半晌才迷迷糊糊的吐出两个字:“好渴。”
植物的确需要水分。
迟与非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抱起谭欢,让谭欢靠在他胸口,喂他喝水。
但谭欢双唇紧闭,意识仍旧昏迷,根本不会主动喝水,水全顺着他的下巴淋湿了衣襟。
迟与非又拿来吸管,也没有用。
他“啧”了一声,“麻烦。”
嘴上这么说,他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看似粗鲁实则小心翼翼的掐着谭欢的后颈,让谭欢仰头,低头覆上自己的唇,撬开了谭欢的唇。
温热的水滑进谭欢的口腔,谭欢感受到水分,终于主动吞咽了几次,每次吞咽完还要贪婪的含住迟与非的薄唇啾几下,仿佛迟与非的唇能滴出水给他喝似的。
一杯水喂完,谭欢恢复了点力气,缓缓睁开眼睛。
迟与非的卧室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谭欢眨了几次眼睛,眼前模糊的视野才缓慢聚焦。
他看到了唇边湿润的迟与非,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唇,小声呢喃:“我在做梦吗?”
迟与非抹了把谭欢唇边的水渍,抓起谭欢长着小小嫩绿枝丫的手晃了晃,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传递给了谭欢。
“植物也会做梦吗?”
谭欢靠在迟与非怀里,脖子软软的枕着迟与非的臂弯,他看着自己被迟与非拎起来晃动的手,嫩绿色的小枝丫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因为他本人的虚弱,只长出来一厘米的小芽,但确实是从他的手上长出来的。
谭欢僵硬的大脑慢慢运转,晕倒前的记忆一帧又一帧的回放,迟与非之前说过的话一句又一句的响在脑中。
哦,对了,他被迟与非发现了。
迟与非早就知道他干的一系列蠢事了。
谭欢微微翘起嘴角,露出安详的微笑,双眼一闭,又晕了。
迟与非掐着谭欢的下巴晃了晃,确定他不是装晕后,有些无奈。
他将谭欢放回床上,出去给谭欢炖汤。
既然谭欢有对水分的需求,汤总比单纯的水补一些。
几个小时后,天光微明,迟与非熬了一夜,给谭欢炖了一锅香喷喷的老母鸡汤,清亮又咸香。
他端着鸡汤进卧室,照旧一口一口喂谭欢。
果然鸡汤的吸引力比水大得多,谭欢明明还晕着,却很贪心,迟与非每喂一口,他都要啾啾迟与非的唇,再舔一舔,偶尔还会咬住迟与非的舌尖啾啾不停,想要获得更多的鸡汤。
喂了一整碗鸡汤,谭欢的气色好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他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几乎像个死人。
迟与非想到这个可能,心脏被刺了一下,立刻端着空碗出去了。
之后的几天,迟与非没去上班。
他一直待在别墅里陪着谭欢,可谭欢一直没有再醒。
喂谭欢喝下各种大补的炖汤,谭欢的气色也不会再变好,他的呼吸越来越缓慢、微弱,迟与非不敢离开谭欢半步,便夜夜守在谭欢旁边。
迟与非经常惊醒,他会第一时间去检查谭欢的呼吸,听谭欢的心跳,每一次检查前,迟与非都会被莫大的恐慌裹挟。
谭欢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他以为的还要重要。
越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迟与非内心的阴暗便蔓延的越大。
不想再看到这样了无生机的谭欢,不想再放谭欢出门了。
迟与非趴在床边,轻轻握着谭欢的手,“快醒吧,谭欢,等你醒了,我还要跟你算账。”
三天后,谭欢终于醒了。
他人虽然醒了,但状态特别不好,整个人没什么力气,连转个头都很累。
谭欢看到趴在床边的迟与非,内心一片绵软。
他努力抬起手,想要碰一下迟与非,可指尖刚蹭到迟与非的脸颊,手就砸回到床上。
迟与非睡得不沉,这一点轻微的碰触就让他醒了。
他猛地起身,看到谭欢睁着眼睛,立刻凑过来摸了摸谭欢的脸,又摸了摸谭欢的头发,像不知道怎么表达他的担忧才好。
谭欢张了张唇,没什么力气说话。
迟与非问:“你需要什么?土壤?水分?都告诉我。”
谭欢极为缓慢的眨了下眼睛,然后摇了摇头,他终于能说话了,但声音又轻又无力:
“过几天就好了,我没事的。”
迟与非立刻猜到了什么:“过几天的意思是……你会变成其他什么。”
谭欢苍白的唇瓣抿了抿,眼眸微敛,声音更轻了:“真的不是梦啊,你真的都知道了。”
迟与非立刻把谭欢抱进怀里,“别晕,不许再晕了,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账。”
谭欢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不晕。
他太虚弱了,连维持清醒都很困难。
迟与非再次问:“你真的不需要土壤之类的?需不需要我把你种在土里?”
谭欢似乎觉得挺好玩的,很虚弱的笑了一下,“不用啦,这个世界的土壤已经没有能够供给我的养分了。”
迟与非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谭欢不肯再说了,他轻轻摇头:“反正,我过几天就好了。”
迟与非的心脏抽痛了一下,他缓缓收紧怀抱:“谭欢,你的样子看起来无法再撑几天了。”
谭欢垂着眸子,不看迟与非,只是很小声的重复:“过几天就好了……”
迟与非攥着谭欢的一只手,那只手苍白又消瘦,无力的搭在迟与非的掌心。
迟与非突然被巨大的危机感倾覆,谭欢这样子怎么也无法让他相信他还能撑几天。
“除了土壤,没有其他能够供给你养分的东西吗?谭欢,你总该为你自己想想办法。”
谭欢睫毛轻颤,没说话。
迟与非攥紧谭欢的手,压低声音:“说!”
谭欢闭上眼睛,似乎又要晕倒。
这时,迟与非突然察觉到手背传来一点刺痛。
他低下头,发现谭欢指尖长出来的细嫩枝丫轻轻戳破他的皮肤,扎进了他的血管里,枝丫上的小叶子摇摆几下,像在欢喜。
谭欢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努力抽回手,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刚刚扎破迟与非手背的小嫩芽给掐断了。
沾了血的小嫩芽掉在被子上,迅速枯萎。
谭欢白着脸往后缩,想躲开迟与非的怀抱。
“迟与非……对不起,我……”
谭欢为了长出一株救人命的小人参几乎燃尽了自己的精灵血脉,低维世界的土壤无法让他恢复如初,而精灵的根本也是植物,植物的本能便是求生。
刚刚谭欢指尖的小嫩芽完全是凭借本能寻找能让谭欢汲取到养分的地方生根,谭欢也没想到会这样,直到嫩芽戳破了迟与非的皮肤。
谭欢终于相信了大地的话,迟与非真的是另一个外来者,并且同样来自高维世界。
如今只有迟与非能够供给谭欢养分。
但谭欢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迟与非不让谭欢有逃跑的机会,他把谭欢箍在自己怀里,双眸微眯,黑沉沉的眸子几乎把谭欢看透。
他突然开口,笃定且认真:“我能给予你养分。”
谭欢惊诧不已,用尽全力摇头:“不是的,怎么可能呢,迟与非,你不要乱猜……”
迟与非将谭欢的手按在自己身上:“谭欢,在我身上生根。”
谭欢不停摇头,软绵绵的手推拒着迟与非的胸膛。
他的眼眸已经快闭上了,他维持不了清醒状态了。
迟与非突然放开谭欢,任由谭欢摔倒在床铺上。
他转身,从床头柜拿出折叠刀,甩出锋利的刀刃,压在自己的皮肤上。
谭欢努力睁开眼睛,“迟与非,你要做什么?”
“你晕吧,你晕了我就喂你喝我的血,既然我能供给你养分,喂你喝血也是一样的吧?”
“不行!这只会浪费你的血!迟与非!”谭欢的声音大了一点,说完这句话,他就倒在床上如破风箱一般喘气。
迟与非没有去抱谭欢,他拿着刀,一点点压入皮肤,血涌了出来。
“迟与非……不行……”谭欢努力往床边爬,向迟与非伸出手。
迟与非看着谭欢,神情越来越疯,“谭欢,说出来,说出你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满足你。”
迟与非的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滴落到地上。
谭欢看着那些鲜血,眼眸一点点变成翠绿色,呢喃着:“好浪费……”
他爬到床边,像垂死的病人,向迟与非颤巍巍的伸出手。
“迟与非,求你,让我生根。”
刀子掉在地上,迟与非接住了差点掉下地的谭欢。
谭欢的手搭上迟与非的肩膀,指尖的嫩芽缓慢生长,寻到迟与非的皮肤,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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