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嘉就在旁边听着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说话。
扒拉了几下减脂餐,实在没有胃口,把筷子放下了。
轻轻的“啪”的一声,再度引来还没收回目光的汤昼恒的注意。
隔着中间一个人的距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杭泽宇听到响动也转过头,看到他餐盒里还剩一大半东西,夸张地挑眉:“你就吃这么点?”
方柏嘉“嗯”一声。
“看你这两天都没什么精神,怎么了?”
汤昼恒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方柏嘉一跳。
他定了定神,迟疑一下,说:“肚子有点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突然开始小腹隐痛,身上的疲惫感也加重了,跳一会舞就累得不行,腰椎也跟着酸。
要说多疼也算不上,就是很烦人。
因为不算严重,他也没怎么当回事,今早吃了片止疼药就来了公司,本来上午都没什么感觉了,刚才却又冷不丁抽疼起来。
“是昨晚吃坏东西了,还是着凉?”丞绪跟着问。
方柏嘉摇摇头:“不知道。反正一会也过去了,没事。”
前一天晚上也出现过类似情况,当时他只难受了一阵,方柏嘉理所当然地觉得这次也一样。
他收拾了下餐盒,一个人提前回了练习室,打算在角落里的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这沙发平时用来放成员们的随身物品,好几个人的挎包和脱下来的衣物都扔在上面。
方柏嘉将它们拿起来堆在一旁。拎起其中一件时,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汤昼恒今天穿来的那件卫衣外套。
“……”
方柏嘉缓慢地眨了眨眼。
有点想……
不你不想。
他严正地叱责了自己。
随即把衣服放下,坐到沙发左边的空位上,开了一局游戏。
二十分钟后,游戏结束。
方柏嘉忍不住再次抬起视线,悄悄看向沙发另一边的灰色外套。
回过头,再转头。
再回过头,再再转头。
无形的力量始终在拉扯着他,一番天人交战后,方柏嘉终于还是没有克制住冲动,把那件衣服拿到手里,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闻了闻。
这完全是由生/理本能主宰的行为,就像方柏嘉那天想让汤昼恒咬他一样,在真正做出这个举动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直到熟悉的樱桃香气涌入鼻腔,方柏嘉下意识地深吸一口。
……这才突然意识到,他在找寻的是汤昼恒的信息素。
方柏嘉感觉自己像变态,但是又忍不住。
觉得气味太淡,把衣服翻到里面,试图获取更多来自那人的气味。
就在这时,吃完饭的江白树和杭泽宇回来了。
打头的江白树一进来就看见方柏嘉大半张脸都埋在另一个人的外套里狂吸的场景,不由得“卧槽”一声:“你在那儿拿人家的衣服干什么呢?等等,这该不会是队长的吧?!”
方柏嘉茫然地从衣服领口抬起头来,一脸的尴尬。
他也没想到自己难得鬼迷心窍一次,刚好就被人撞上。
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硬着头皮来了句:“我是觉得……这件衣服有股怪味,就拿起来看看。没事了。”
说完干笑两声,就要把外套撇到一边。
杭泽宇走到近前,闲着无事,抓起衣服用力吸了两下,疑惑地说:“没有啊,只有洗衣液的味道。你干嘛说汤哥的衣服臭。”
话音刚落,门口紧接着传来脚步声。
同一时间,汤昼恒走进了练习室的门。
方柏嘉:“…………”
毁灭吧。
此时此刻,方柏嘉恨不能把对方的嘴给缝上——不,还是穿越到半分钟前缝上自己的嘴好了。
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居然能想出那种理由。
杭泽宇这家伙还好死不死给他复述了一遍,搞得好像他在背地里诬陷汤昼恒时刚好被抓包了一样。
事情还没完。
杭泽宇见到来人,像有新鲜事要分享,立刻朝着汤昼恒兴冲冲道:“哎哥,你知道吗,方柏嘉刚才说你……”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方柏嘉再也忍无可忍,恼羞成怒、还有点慌张地伸手捂住对方喋喋不休的嘴,将他向后拖。
“唔唔、唔!”
杭泽宇预感大事不妙,立刻向最近的江白树施以眼神求助,对方却只是幸灾乐祸地旁观。
不远处,汤昼恒一脸淡淡诧异地停下脚步看这两人打闹。
突然被经纪人从走廊外面叫了一声,他回头望了一眼,似是叹了口气,抬眸看到一旁看热闹的江白树,冲他不满地做了个警告的手势,这才匆匆地走了。
汤昼恒一离开,方柏嘉愈发肆无忌惮,甚至忘了自己身体抱恙这回事,从背后做锁喉状把杭泽宇押回沙发质问:“你刚刚瞎讲什么?我明明说的是怪味,怪味!”
到底在这篡改什么台词!
杭泽宇被他压得咳嗽起来,对方柏嘉的在意点表示不解:“这两个词区别很大吗!怪味不是臭的难道是香的啊?自己亲口说出来的话还要怪别人……咳咳咳放开我,你这个谋/杀犯,暴力的Alpha!没看出你哪里不舒服了!”
听到这里,方柏嘉动作不由停顿一下。
虽然怪味确实不是什么好词但是……和直接说臭还是有区别的吧。
“哦。”他冷冷地说,“连一个肚子疼的人你都打不过,还不是你菜——下次再多嘴一个试试。”
方柏嘉做了个大拇指在脖子上狠狠一划的动作。
“差不多得了,你俩这样有劲吗。”江白树总算还记得汤昼恒临走前的叮嘱,走过来把二人拉开。
“你,”他对着杭泽宇,“明知道他俩……那啥着呢还故意整这出,玩呢?”
杭泽宇坐在沙发上,惊魂未定地捂着脖子:“我就是开个玩笑嘛,本来也不会真说,谁知道他反应那么大。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说完,一脸愤愤地盯着方柏嘉。
“……”方柏嘉移开目光。
江白树又转向方柏嘉:“还有你,背地里说人家坏话干嘛?外面已经觉得我们组合很塑料了,你可不能再从内部继续搞分裂,听到没有不不同志!”
方柏嘉:“。”
关键我也没想到他刚好就来了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确实是他失言在先,方柏嘉有点悻悻,但让他当场忏悔是不可能的。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滚,谁允许你叫我黑称了。”
江白树无所谓:“你也可以叫我老馒。”
“……”
方柏嘉静下心来,越想越烦,也不知道杭泽宇第一次说的话汤昼恒听见了没有。
按理说门口离沙发还有些距离,万一对方刚好就错过了那一句呢?
可要是没错过怎么办?他是不是得找机会和汤昼恒解释解释?
中午就在一阵胡思乱想中过去。
汤昼恒被经纪人叫去核对接下来的行程,一去就是一个多小时。
等他回来,方柏嘉腹痛的症状也好得差不多了。
一行人再度集合,开始了下午的排练。
这次的专辑主打曲风激烈,节奏感很强,相对应的,舞蹈力度也特别大,十分消耗体力。
下周就要拍摄MV,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对队形走位、发力定点以及表情管理等等细节。
跳着跳着,方柏嘉身上的那种不适感又回来了。
下腹部的坠胀感越发明显,好像肚子里盛了块石头在往下落。
起初他还能强忍,然而就在几分钟内,石头逐渐发展成了保龄球的规模。
某一个瞬间,方柏嘉忽然感到呼吸困难,浑身发冷,眼前也出现了重影。
身体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发出尖锐的耳鸣作为警告。
下一秒,方柏嘉的身型冷不丁矮下去。
……
一阵嘈杂过后,周边的人全围拢过来。
汤昼恒第一个半跪下身,一只手轻拍他的背部,联想到中午的事,问他:“还不舒服,是吗?”
“是不是低血糖了?我包里还有零食,要不要吃?”陆翰音在斜后方说。
方柏嘉面色苍白地蹲在地面,整个人处在要晕倒的边缘。听到任何问题,也只是紧拧着眉毛点头或者摇头,一只手按在腹部,疼得话都说不出。
汤昼恒侧头观察一会儿他的表情,说:“看起来不像。”
他扶着方柏嘉站起来。
“你们接着练,我陪他去医院看看。”
第6章
方柏嘉晕头转向地被对方带下楼。
濒临休克的体验还没散去,眼前依然阵阵发昏,看什么东西都像蒙着一层黑纱。
到了车里,他立刻不顾形象地蜷缩起来,上身压低贴着大腿,额头抵住膝盖。
汤昼恒看他的姿势实在别扭,拍了拍方柏嘉的后背示意他:“不舒服可以往我这边靠。”
放在平常大概不会成功的事,方柏嘉这回却表现得异常乖巧——主要也是实在疼懵了,这回想逞强也没有机会,更无法像在电梯里那样保持距离。
听了汤昼恒的话,他迷迷糊糊就朝他身上倒,整个人侧躺下来,把汤昼恒的大腿当做枕头。
“师傅,麻烦开快点。”汤昼恒催促一声,开始给经纪人发消息。
觉得方柏嘉有点可怜,中途停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方柏嘉没说话,像被惊扰的动物那样不适地晃了晃头,汤昼恒以为他不高兴,就把手给拿开了。
却见方柏嘉提起双腿,小心翼翼地不让鞋子碰到座垫,在座位上翻了个身,面朝着自己的方向。
汤昼恒也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感觉胸前灌进一阵冷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一点一点地顶着他的腹部。
汤昼恒困惑地低下头。
首都四月份的早春还没暖和到可以全天穿着短袖,汤昼恒出来前就把自己的外套套上了,又让方柏嘉穿上他的,还带上了对方的身份证件。
他外套拉链没拉,本只虚虚在身前拢着,这会儿却被方柏嘉给撩开,迷迷糊糊就往他的卫衣外套里钻,埋在汤昼恒的腹部,小狗一样不停吸着气地闻。
汤昼恒刚才感受到的物体,就是他在嗅闻过程中屡屡撞上来的鼻尖。
“……”等一下,这是在做什么。
汤昼恒难得错乱地眉梢一跳,大脑有一瞬空白。
他把外套撩开,想让方柏嘉的脑袋露出来,却遭到了对方的反抗,自己又把头顶那块布料给拽回去,变本加厉地用额头蹭着他的肚子,不清醒地耍赖的样子和易感期那天一模一样。
汤昼恒没有办法,只能拎起身上长袖T恤的领口,凑过去仔细闻了闻。
又闻了闻外套内里。
还好。
虽然跳了一个上午的舞,但练习室里一直开着空调,没出太多汗,也闻不出什么异味。
甚至因为大量运动,促进了他的信息素分泌,导致汤昼恒的贴身衣物上都是一股樱桃味。
可不管怎么说,这个位置都有点太尴尬了。
想到这里,汤昼恒动手把外套脱下,不顾方柏嘉反对地盖在对方身上,把他裹吧裹吧包成一个团子。
方柏嘉刚开始还挣扎两下,后边也安静下来不再折腾,整个上身都埋在汤昼恒版型宽松的卫衣外套里,晕乎乎地被对方的气味包裹着抵达了目的地。
*
到了医院,晕厥的感觉已经渐渐散去。
但因为腹痛,方柏嘉还是全身无力。汤昼恒让他在候诊大厅坐着,前面的登记、挂号、缴费这些事情都由自己来做。
到了超声科来做B超,女医生得知他是来检查腹痛的,往他的肚皮上挤了些耦合剂:“按到哪个地方疼跟我说。”
方柏嘉嗯了一声,对方便手握超声探头,就着冰凉黏腻的物质在他腹部划动起来。
探头经过下腹部某片区域,方柏嘉感到一阵钝痛,立刻说:“疼。”
医生顿了顿,加大力道,反复在这块地方碾磨几下:“这里?你确定?”
痛感本就一直在持续,被对方这么一按,方柏嘉不受控制地闷哼出来,上半身条件反射地抬了抬,几乎是咬着牙根说:“确定。”
医生就不说话了,只是认真端详着显示器上的图像,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这个部位……”她顿了顿,看了眼方柏嘉,又打量了下他的病历单,“alpha,急诊内科? ”
医生露出正在思考中的表情,从一旁拿过抽纸,示意方柏嘉自己擦掉耦合剂。
过了几秒,拿起一旁桌上的座机打了个电话,和一位同样是医生的人交流起来。
几分钟后,她转头对方柏嘉道:“你这挂号不对。去挂个生殖内分泌科的号,嗯……找林主任。”
……
方柏嘉穿好衣服,一头雾水地走出诊室。
尽管并不理解,还是按照那名超声医生说的,重新挂了其他科室的号,还被安排多做了好几项检查。
好在现代医学足够发达,所有报告一下午都能取到。
方柏嘉带着检查结果去找林主任。
对方是名看样子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显得温和儒雅。
翻看了片刻报告,问方柏嘉:“最近有纳入式性/行为吗?”
“什——”
问题一上来就超出想象,方柏嘉反应了一秒,才说:“没有。”
他狐疑地猜测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踟蹰着补充:“但是有一些边缘性/行为,呃,也临时标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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