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知道你想杀他,卡洛斯,是什么让你觉得我现在会放过你?”
卡洛斯心头一凛,看到裴琮这个语气,他就大概知道西泽尔应该是没死,有些可惜。
他能感受到,裴琮是真的对他动了杀意。这是他认识裴琮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压迫感。
他一直知道裴琮冷漠多疑,但从未见过他真正对他这么冷冰冰的模样。
“裴琮。”卡洛斯深吸一口气,“我并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维护一个只会利用你、算计你的人。”
西泽尔给卡洛斯的感觉,和裴琮完全不同,他身上几乎榨不出任何温情,满溢的只有算计与冷漠,残忍得好像天生缺少情感。
“利用?”
裴琮挑眉,转了转枪,重复这个词,带着一丝几近讥讽的味道。
卡洛斯提高了声音,语气里是无法掩盖的怒意:
“你知道他的星盗做了多少事情吗?半个安全区几乎被他屠戮殆尽,还有那些被他无差别杀死的安全区民众,更别提,那些被污染者管理的星球有多么水深火热!”
别人不知道,裴琮却清楚西泽尔为什么杀哪些人,说一句罪有应得绝不过分,有哪里轮得到曾经安全区的首领来指责西泽尔?
这些话也许能让其他人动摇,但偏偏说给了裴琮听。
裴琮对卡洛斯本来就为数不多的耐心,现在更是即将消磨殆尽。
他开始有些后悔要过来了,不如和西泽尔一起去看“器官”自我修复。
“裴琮,一旦他真的从这里活着出去,联邦的人民只会受到更残忍的对待,星盗已经侵蚀了小半边境星系。”
“边境星系传出的消息至今都无法确认真假,以后会有更多星系遭殃,遭到污染者以管理之名的报复。”
“他胁迫你,伤害你,甚至用那种手段压迫你为他所用,你明明可以选择你最想要的自由!”
——多么高尚的说辞。
无论什么时候的卡洛斯,总是将整个联邦放在自己的生命之前,永远把自己当成拯救裴琮的勇士。
很可惜,裴琮这辈子并不是救世主,也不再喜欢自由。
“我不在乎。”
裴琮轻轻挑起眉,眼底的情绪没有丝毫波澜,卡洛斯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这四个字直插进卡洛斯软肋。
卡洛斯怔住,即使上辈子裴琮也是如此冷淡,但总归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顾。
裴琮看着卡洛斯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厌意。
真是奇怪,明明上辈子他能对卡洛斯的“理想”视若无睹,可现在却越来越看不惯他这幅样子。
“你真的亲眼见过污染者压榨普通民众吗?”裴琮问。
卡洛斯一愣,张了张嘴,却没能立刻回答。那些星系传出来的消息都说民众比以前更好,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消息。
被联邦压榨多年的废星污染者就像潘多拉魔盒里的恶魔,一朝被放出,怎么可能和平共处?
“你觉得污染者释放了,就该作恶,可说起残忍,到底是他们报复更残忍,还是你们安全区对废星的压榨更残忍?”
“你对废星的毁灭袖手旁观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污染者也是人?”
裴琮越说声音越平淡:
“不,别说废星上的污染者了,就连你自己的身体,你也很讨厌吧?”
“否则怎么会吩咐人在你死后做基因抽离,让你作为一个人类死去呢?”
卡洛斯呼吸顿住。
“更何况,这样还能顺带让我放弃原来的屠戮首都星计划,改成只毁灭联邦基因库。”
裴琮不急不缓:
“卡洛斯,你就没有利用过我吗?”
他仿佛被人看穿了一切,心中第一时间泛起的不是羞愧,而是耻辱。
那种被赤裸剖开的耻辱比利剑更致命,他曾以为自己站在高处,牺牲自我,试图拯救裴琮。
但现在看,裴琮也许根本就是他想象中那样的人。
裴琮继续道:
“西泽尔想做什么,我就会帮他完成。”
“哪怕他会伤害你?”
“当然。”
西泽尔的每一个举措,也是裴琮想要做的,他们不是主从关系,不是操控者与被操控者,而是从骨子里、命运深处就联结在一起的同类。
他们在共同完成少年时就渴望做到的事。
裴琮向他靠近一步,目光陡然锐利。
“所以你说,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话音刚落,一只冰冷修长的手忽然从背后搭上裴琮的肩膀。
卡洛斯试图从裴琮身上找到一丝犹豫、迟疑,甚至是一点挣扎的迹象。
西泽尔却没理他。
他站在裴琮身后,极快地扫了一眼卡洛斯,一如既往地冷漠疏离。
但卡洛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像针扎一样在他神经上,让他坐立不安。
西泽尔忽然笑了一声。
那笑意叫人汗倒立。
他缓缓抬眼,目光从裴琮身上扫过,转而落在卡洛斯身上。
“你还真是……挺关心裴琮的。”
语气不咸不淡,唇角却轻轻扬起了一点点弧度,像是有某种私密而恶劣的事在心底酝酿。
卡洛斯心头一跳。
“你什么意思?”
西泽尔却没有回答,而是漫不经心站到裴琮身侧。
他垂眸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指尖缓慢地抚过裴琮颈侧的皮肤,动作轻得像抚摸一件心爱的珍宝。
卡洛斯猛地睁大眼睛。
这已经不仅仅是亲近那么简单了。
“你好像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刻意将“关系”咬得暧昧又轻浮。
卡洛斯脑子“嗡”的一声,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西泽尔,又下意识看向裴琮。
但裴琮早已习惯这样的亲昵,只是站在那儿,丝毫没有抗拒。
就在这时,西泽尔突然伸出手,扣住裴琮的下颌,微微一抬。
卡洛斯大脑一片空白,喉咙仿佛被什么掐住。
在他的震惊的目光中——
西泽尔就这样低头亲了下去。
第84章 【三合一】
西泽尔过去一直的隐忍在此刻爆发, 他恨不得让做点更有趣的事,让卡洛斯真正认识到自己和裴琮到底是什么关系。
卡洛斯大脑一片空白,喉咙仿佛被什么掐住。
眼前的画面太刺眼, 甚至让他一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裴琮半垂的睫毛微微颤动, 唇角被咬得微肿,呼吸不稳, 脸上浮着一层情欲染过的色彩。
西泽尔不再阴冷克制,摆出疏离冷眼的模样,而是疯癫又喜悦,像一条终于守住宝藏的恶龙,毫无顾忌地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自己张扬自己最炽烈的欲望。
和裴琮一样的肆意妄为, 黑发青年的脸逐渐和卡洛斯印象中的裴琮重叠。
卡洛斯从西泽尔刚刚的动作反应过来, 尽管他再不愿意承认, 但也不得不面对眼前的现实——
曾经旧友居然真的和西泽尔搞在了一起。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忍不住冲动开口,质问裴琮道:
“裴琮, 你在想什么?!”
裴琮怎么会接受曾经如此不堪的自己?
那是不应该他是失败、是耻辱、是身上最污秽的部分吗?
为什么清醒理智、遥不可及的裴琮会爱上那样肮脏的西泽尔?
裴琮牵着西泽尔,这总是让他感到心安, 他漫不经心回答道:
“大概是缺爱?”
卡洛斯咬紧牙:“很多人喜欢你。”
但这话说一出口,卡洛斯就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空洞讽刺。
他亲眼见过那些人是怎么“喜欢”裴琮的,
他们狂热地想剥下裴琮这个恶人的脸皮, 将它做成做藏品, 封进玻璃中, 做成标本满足自己对漂亮猎物的阴暗欲望。
但西泽尔不一样。
他恨不得裴琮变成怪物,被所有人抛弃,然后用同样肮脏的自己,把裴琮紧紧抱住。
西泽尔挡在裴琮和西泽尔之间,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但卡洛斯几乎感到整个周身都沉了下去。
他的目光落下来,带着一贯的审视和那种隐约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你似乎很不理解我们在一起。”
卡洛斯喉结动了动,强硬地抬眼对上他,颇为恼火。
“是又怎么样?”
西泽尔看上去并没有被冒犯到,眼神依旧冷静,他打量着这个在裴琮面前一直风光霁月的人,忽然笑起来。
这是真是浪费他放裴琮过来的心思,怎么能如此愚蠢,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西泽尔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不屑:
“卡洛斯,知道我和你最本质的区别吗?”
西泽尔看向裴琮,视线相对后,他连声音都带上了些许心满意足。
从基因池到这里,他今天放裴琮走时心存烦躁,从精神到□□都有些紧张,但此时看到裴琮眼底的安抚,那种疑虑便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对你来说是原罪,所谓没有尊严的、扭曲畸形的基因污染——”
“对我和裴琮而言,从来不是耻辱。”
西泽尔的蛇瞳收束成极细的竖线,嘲讽与怜悯交织。
“如果你还认为,我会因为裴琮的是真实身份而动摇,那才是真正的荒谬。”
卡洛斯猛然抬头,与那张顶着裴琮面孔的冷淡笑意对视,他先前所有的预想被对方轻飘飘的话击碎。
西泽尔扬起下巴:
“我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爱上裴琮。”
“因为我就是他。”
所有卡洛斯不敢面对的,不能接受的,恨不得舍弃的,他和裴琮一直活在其中,一清二楚,甘之如饴。
他们是一个无法分割的闭环,裴琮与西泽尔在一起,才是一整个自洽的世界,一个早已习惯相濡以沫、拒绝分离的世界。
在不久的未来,这个世界很有可能轰然崩塌,但无论是会向光亮的坦途走去,还是坠入更深的黑暗,他们都会一同前往。
因为拥有彼此,世界才开始有意义。
当着卡洛斯的面,西泽尔放出了自己的蛇类基因。颈侧皮肤上浮起蛇鳞,在寒光中显得冰凉滑腻,蛇瞳骤缩。
西泽尔微微昂首,骨节“咔哒”一声,整个人看上去锋利且肆意。
他偏过头,刻意让那层非人的鳞闪被看见,舌尖极轻地掠过牙尖,带着一点危险的“嘶”声。
“看见了吗?”
西泽尔声音中带着懒散的笑意,挑衅面前人的意味十足。
“第一次遇见他时,我就是这副鬼样子,他、还、是、选、择、了、我。”
在废星时,西泽尔曾经总是无比庆幸自己觉醒了蛇类基因,变得有利用价值,才如此幸运地变强,有资格被裴琮看见。
现在才知道,无论是强还是弱,裴琮一直会陪伴的,都只会有他一个。
而卡洛斯想杀死他,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让他和裴琮一起步入死亡。
西泽尔不需要其他人的认可和怜悯,只要裴琮一直在他身边。
他再也无瑕顾忌欣赏卡洛斯脸上的无力与恼怒,炙热潮湿的吐息再次贴上裴琮。
西泽尔的吻和这个人一样,气息带着蛇类独有的幽微腥甜强硬而执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尽显。
唇齿间溢出的水声细碎,像某种湿滑的痕迹在耳后滑过,令人下意识战栗,舌尖在唇瓣与齿缝之间来回舔过,要把裴琮整个人的气息都夺走。
西泽尔动作热烈粗暴,仿佛要将人从内到外都掏空,再染上自己的气息与味道。蛇信子强势地卷住裴琮的舌尖,热气交叠,不容拒绝,不容挣脱。
蛇信子扫过上颚,轻舔更深处,快/感潮水一般,一波波往嗓子眼灌。
裴琮后颈敏感处被指节擦过,皮肤瞬间起了一片细密战栗。
冰凉的蛇尾缠住裴琮,像缠住猎物一般。一圈一圈收紧,直至融为一体。
竖瞳因为兴奋显露无疑,在别人看来应该是无机冰冷、令人恐惧的竖瞳,在裴琮看来却盈满了明晃晃的执着和喜欢。
西泽尔越来越过分。
裴琮顾忌到卡洛斯,试图偏头看向对方,只短短一个念头的分心,西泽尔就察觉到了。
下一秒,覆在裴琮腰侧的手掌上移,黑暗骤然降临。
掌心覆住双眼,世界一下子只剩潮湿的气息与西泽尔过度靠近的温度。
裴琮睫毛颤了颤,嗓音还未来得及出口,后颈已被轻轻蹭过,带着恶劣的安抚意味。
不准看。
别分神。
西泽尔的意思很明显,手指掐住裴琮下颌,迫使他再度抬头迎接自己,像在惩罚方才的分心。
裴琮被迫仰着脖子,后背贴上墙壁,手腕被压制在身侧,耳边隐约听见什么动静,却被西泽尔故意加深的水声盖住。
他想掀掉那只手,却被十指紧扣。
在黑暗里感受那近乎病态的占有,每一次呼吸,都被对方捕捉。
西泽尔自然不会让裴琮被任何人看到,从一开始,他就背过身,将人整个圈进中,隔绝一切窥探。
卡洛斯脸色凝滞,似乎依旧不肯相信西泽尔这种阴暗污染者怎么会被完全接受。
眼前的气息热烈,缠绵而毫无节制,哪怕只是些微水声在空气中回荡,也带着令人脸红心跳的黏腻意味。
就在此时,地面另一头传来一声含糊的咕哝。
罗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他睫毛颤了颤,意识刚刚回笼,眼前光影摇晃不清,一眨眼便对上两个人亲吻的画面。
罗尼眼珠瞪大,脸上一下褪去所有颜色,脑子“轰”一声被电流击中,意识清醒得不能更清醒了。
他很想再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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