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后,萧疏进来看了一眼他,方闻钟立马坐好,他在萧疏的视线里非常主动地交代,“我没事啊。”
萧疏二话不说,合上门。
十点多,萧疏端着一杯牛奶进来,直接放方闻钟桌子上,他显然在过去几个小时,一直在这里窝着,萧疏没走,直接抱臂立在他椅子旁,方闻钟感受着旁边不可忽视的身影和视线,越发安静。
倒是把牛奶端起来喝了。
本以为,喝完萧疏会走,没想到他在他房间里继续找了个沙发坐下,翻看着手机。
方闻钟回头看他,男人抬眉,“你做你的。”
方闻钟轻轻拧这眉,萧疏已经如老僧入定了般,方闻钟转回来后又偷偷转回去看他,这还叫他怎么做自己的吗?
他嘟着嘴,有些不高兴。
萧疏看了眼手表,“方闻钟,”他在那边叫他,“十一点,还有最后六分钟,我等到十一点如果你还没什么想说的,就不要在这里耗着自己,直接睡觉。”
方闻钟:“……”
原来他是看出了自己的不正常,还担心他才在这里等他主动倾诉啊。
方闻钟心里热热的,在萧疏说完没几秒,他忽然从椅子上下来走到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今天有人给我表白了,”上来直接爆雷。
萧疏拿手机的手,轻微抖了一下,眼神瞬间淩厉。
看向方闻钟时,已经一片深邃包容,似乎接下来方闻钟说什么他都能稳得住。
“我们辅导员,他已经大四了,”方闻钟把腿收起来盘坐在沙发上。
“男的?”萧疏的声音又轻又冷,他忽然翘着二郎腿,唇边溢出一声冷嗤,惊了方闻钟一下。
空气安静几秒。
方闻钟低头,耳朵红了,“嗯,他说他喜欢我,但我不用回应他他只是想对我好追求我。”
辅导员一直以来是挺照顾方闻钟的,之前还帮了他忙。
萧疏拿起旁边的一本杂志,潦草翻开,明明很淡定却像迫不及待告诉他事情的真谛和利益牵扯,“一般说不要求你的通常求的更多。”
“我知道,”萧疏没想到方闻钟会这样回答他。
方闻钟也把身体凑过来,看向萧疏手里的杂志,“而且我知道他不是真喜欢我,所以我问他接近我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能帮的我也愿意帮他,因为他之前对我好过,不能帮的我也无能为力。”他平静道。
萧疏惊讶良久,“你真这么跟他说了?”
方闻钟:“嗯。”
“他什么反应?”
“他脸红了,”方闻钟继续面无表情道:“然后很羞愧地最后对我说他的目的……他想要通过我的管道,进渊枢资本。”
“他以为我能帮他直接在你这里开绿灯。”
萧疏扔下杂志,悠闲地往后靠过去,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对方闻钟处事的赞扬,“那你在忧虑什么?不知道怎么跟我开口?”
“不是,”方闻钟有些急切,“我没有想过跟你开这个口。”
萧疏的手肘撑在靠背上,他的手指轻轻向下点着,如果方闻钟能仰头,就会看到男人整个把他包围在怀里的亲密,“那你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利用喜欢来达到目的?”
方闻钟疑惑,“为什么不呢,不是有好多人这样利用感情吗?”
小小年纪,没经过事,倒是悲观的很。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觉得我可以直接帮他进渊枢?”我有那么大能力吗,方闻钟是真这样不解的。
“行了,让他把简历投进来,如果能说得过去我会给他一个机会,如果最基础的都不达标,”萧疏冷眼如刀,“那你就告诉他,他不行。”
萧疏这是同意走后门吗?方闻钟震惊,萧疏转头认真对他说:“你可以,你有能力让他的简历直接放到我的面前,呵,他倒是会投机。”
忽略萧疏对学长的嘲弄,方闻钟继续追在萧疏后面。
萧疏走到门口,安抚他,“对我来说,都是很好解决的问题,所以你不用忧愁,以后直接说事。”
方闻钟有些崇拜,又有些想粘着他,“萧疏,”他忽然叫出他的名字。
“你不用一次一次为我破例。”
男人定在原地,然后挑起一个玩世不恭的笑,“这算什么。”
后来,他又恢复沉稳,“方闻钟,去睡觉吧。”
原来真有人,在他那里,他的睡眠比很多很多事重要……方闻钟很久以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辅导员的事就这样解决了,他超感激方闻钟,想方设法要回报或继续和他搞好关系,但方闻钟反应很冷淡,“这跟我没关系。”
又一次碰到,辅导员说什么也要把这声谢谢说出去,超市结完账,他把一包大大的奶糖扔方闻钟怀里,高大的汉子羞红了脸,“对不起,这个给你吧,味道还行。”然后他就跑了。
方闻钟抱着大包奶糖,傻愣在原地,后来他又将奶糖带回宿舍,有空或偶尔看到了,一天吃一两个。
真的好甜。
然后方闻钟就悲剧了,他半夜牙疼得睡不着觉,第二天去校医院看,医生推荐他去本部医院做个小手术。
需要麻醉,医生推荐他最好有亲属陪同,方闻钟捂着脸走出去想找一个关系好点的室友,却不小心接到了萧疏司机的电话,“喂,”他接通电话,说话含糊。
“今天下午我不去公司了,我在医院做牙齿。”
那边热情地说‘那我来医院接你?’,方闻钟一想也行,司机也算陪同人员嘛,到时候麻烦他一下好了。
他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轮到他了,萧疏在他身后走来,扶在他肩膀上。
方闻钟愣了,站起来,“怎么是你?”他半边脸肿着,萧疏看着可怜,没多说什么,“进去吧。”
医生问最近是不是糖吃太多了,方闻钟张着嘴眼泪汪汪,“我不喜欢吃糖。”
他还不老实,说一惯已经说习惯了的谎话。
“噗,”医生笑了,“家里人要好好监督,”他看向萧疏,打麻醉,方闻钟在嗡嗡的电动声中,还有时间走神,萧总竟然来了。
出医院,司机果然在楼下等着,方闻钟猜测萧总是顺便跟司机过来的,他用冰袋贴在脸上,萧疏问他,“吃糖了?”
方闻钟终于改口了,“嗯,最近吃了点奶糖。”
“点。”
“很多。”
“怎么突然买糖吃?”
“别人送的。”
“谁?”
方闻钟不说话,他和萧疏相视,萧疏沉默,挑眉,“你学长?”
“……”,怎么办,更不能理直气壮了。
他低下头,以为会挨萧疏的批评,没想到萧疏说:“以后吃糖控制频率,吃添加剂和甜味少一点的。”
彼时,方闻钟没把这话放在心里,脸肿着肿着,牙齿好了。
时间已过半月。
方闻钟忽然在公司,还有他在萧疏家里睡的客房,偶尔发现几个包装纸很朴素的糖果,诱惑久了,方闻钟偷偷打开一个,尝了尝。
不一样的香味和清甜,牙齿凉凉的,又不刺激,真得很好吃!
其实是小时候想吃糖吃不到,还被别的小孩嘲笑,他们把他堵在一个角落,拿糖在他眼前晃悠馋他,‘这是我爸爸买的,可惜你没爸爸,吃不到……’,“这糖一颗就一块钱呢你吃得起吗?”,“你不跟我妈告状我就舔一舔再给你……”。
方闻钟倔强地哭,然后大吼,‘我才不吃糖!’,后来他用牙齿坏了堵塞了糖果这个诱惑。
说着说着他习惯了,可本身就爱吃吗。
现在的他吃得起,没想到放肆吃过一次就遭了大罪……方闻钟把包装纸折好,终于长记性,对糖视而不见。
某次,萧疏对他说:“那个糖一天最多只能吃一个,吃得久也不会再让你坏牙齿,放心吃。”
方闻钟忽的明白,糖不是突然出现的,是萧疏给他的惊喜。
他懂他的喜爱与控制,或者说不懂,只是尊重,并提供给他更好的选择……
糖纸是查不到的,糖是萧疏专门为方闻钟定做的,现在的方闻钟,远没有这个概念。
他含着一颗糖,脸颊鼓鼓的,“萧总,你要来一颗吗?”
“啊!”他突然住口。
“怎么了?”萧疏走过去,方闻钟已经掉小珍珠,他哭着张嘴,里面有点血丝,乐极生悲,他刚咬到舌头了。
在萧疏面前,好像突然很多情绪不用隐藏。
萧疏捏着他的下巴,玉手使劲,“你是小孩子吗?这么蠢?还掉眼泪?”
萧疏严词厉色,可方闻钟却不怕他,他仰着脖子,“疼,”把糖吐了嘴巴冲干净,方闻钟手里还拿着一颗糖果。
他左看右看,靠近萧疏,半趴着看他。
“萧叔叔,来一颗?”他作势要喂他。
第139章 Thingsyousaid.
临近元旦迎新汇演,方闻钟已经很久没来别墅了,他打电话跟萧疏道歉,没办法帮他遛狗了。
因为他要参加一个演出。
最近一直在排练。
一开始,方闻钟没想过他还有上台的可能,后来班里同学尤其是女生,强烈要求他一定要去!还用他的颜值道德绑架他!长这么好看不上台,他们专业要亏好多,最后方闻钟同意参与她们的乐器合奏。
“我什么都不会,大提琴只会一点点,”方闻钟举手先打招呼。
“没关系,”文艺部的一个妹子把自己的大提琴拿给他,“你先试试,”方闻钟通过了基础测试,“多练练就好了呀。”
方闻钟继续不好意思,“我没有自己的琴。”
那女生特别直爽,“你用我的,正好我这把也旧了,我拉小提琴。”
每天空余时间,都用来和班里同学练习排练,他的确很不熟悉,一首经典曲目,也要磕磕绊绊才能拉完整。
确切说,方闻钟没系统学过大提琴,因为小时候父亲拉过,他记忆尤深,高中时有一个学习成绩不好的艺术生,他帮他补课,条件是对方教他大提琴。
方闻钟就这样偷师了大半年,对方教得不是很仔细,但方闻钟勉强入门。
当萧疏发给他一截狗子在家乱窜拆家的视频时,方闻钟抿嘴,他知道萧疏在叫他过去。
很快,萧疏又发来一张他在办公的图片,狗子残忍地将他一摞文档咬成了碎片。
……
方闻钟跟她们请假,“今晚我有事,不能排练了。”
“哦,可以啊,”方闻钟紧接着说但他私下也会自己练,女生们更高兴了,还安慰他不用太紧张,方闻钟抱着大提琴,自己坐上去老校区的车,尽管明早还要赶来新校区上课,方闻钟一路沉默地看着窗外,心情越来越明朗。
到学校,再步行过去,恰好遇到遛完狗回来的萧疏。
方闻钟定住脚步,他好像,来迟了。
萧疏并不这样认为,他自然地从他手边接过东西,把狗绳递他手里,男人在前面走着,方闻钟跟上,很快,萧疏笑着回头,“方闻钟,你怎么这么心软。”
他一叫,他就来了。
方闻钟被说得尴尬,但狗子开心地围着他转,他也忽而开心起来,于是不在意萧疏的调侃,还反问过去,“它都那样欺负你了,你不揍它吗?”他示意干坏事的大狗。
萧疏摩挲着手指,“我从不揍人,除非他太不乖。”
方闻钟:啊?说什么啊,他在说狗啊?……
狗狗遛完了,方闻钟貌似没事可做,知道他明早还要回去上课时,萧疏愣了一下,随即道:“那我早上送你。”
“好,”方闻钟目测着合适的椅子,“那我可以在这里练琴吗?”他已经坐好,抬头看萧疏,“我拉得不好,会不会扰民?”
萧疏抬手,“试试。”
方闻钟调整了一下腿间的大提琴,舒缓地拉动琴弦。
萧疏当一个安静的听众,没有打扰,哪怕方闻钟出错,也看着他自己改变,直至曲终。
“怎么样?”方闻钟很期待萧疏的评价,虽然他自己知道几斤几两,萧疏走过去,看看面板,再敲了敲琴的声音,“这把琴受潮了,”他先是评价方闻钟手里的乐器本身。
方闻钟很爱惜它,“是同学借我的。”
“等等,”萧疏对他说:“家里也有,”然后取出一把方闻钟一看就精致高档的大提琴。
琴身通体琥珀色颜色浓郁色泽光亮,萧疏将方闻钟手里的琴换过,方闻钟低头看着这把新的触感和纹理,心生敬畏,他知道萧总的东西肯定不便宜,但就这样给他一个初学者都不算的人用真的好吗?
萧疏抬起他的手腕,然后一根一根调整他的手指,“握弓太紧了,”方闻钟起初一僵,后来任由萧疏各种摸他的手。
一个或许在认真教,一个真在认真学,方闻钟微低着头,左手被萧疏调整准确按弦,右手被带动着整只胳膊来回运弓。
教了一会儿方闻钟忽然看到,萧疏蹲在他前面,看他拉琴,方闻钟专注太久的手心出了很多薄汗,“嗯?”萧疏抬眸,怎么不继续了?
方闻钟慌乱地眨了几下眼睛,萧疏起身,后退。
他独自留给方闻钟一些时间,再进来时,方闻钟已经结束了他练习的曲目,正试探着拉一首别的。
Things you said,前奏一响,萧疏就听出来了。
方闻钟看着男人,开口,“这是我父亲最开始常拉的,但他没有教过我,”这是方闻钟第一次在萧疏面前提前那个人,方闻钟还专注地看着琴,这首曲子对他来说难度更大,表现更差。
119/130 首页 上一页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