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姐……”朗希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和不确定,“这是你的车?”
程景岚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瞥了一眼停车场里蜂拥而出的车辆,淡淡地晃了晃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上车。”
朗希月咽了咽喉咙,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程景岚启动车辆,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停车场内回荡,随后她熟练地驶出停车场。
车内的氛围安静得有些微妙,程景岚调出无人机的操控界面,侧头看了朗希月一眼,像是哄小孩一般问道,“有无人机,要玩吗?”
朗希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神色:“谢谢师姐!”
程景岚点了点头,将无人机放飞。朗希月盯着屏幕上实时传回的景色,看着城市的天际线在镜头下逐渐变得渺小,忍不住感叹道:“师姐,你为什么会买这样的车啊?”
程景岚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眉头轻轻蹙起,似乎在斟酌措辞。片刻后,她低声说道:“我当时腰伤了。”她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像是故意隐瞒了什么,随后又补充道,“我父亲退伍后,和几个战友爱上了越野。那段时间,他就带我去散心。”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回忆得深沉:“搭别人的车次数多了,我干脆就买了这车自己和我父亲开。不过,伤好了之后,就只是在城市里开一开了。”
朗希月听着,目光从无人机屏幕上移开,落在程景岚的侧脸上。她的神情依旧平静,但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朗希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看着无人机传回来的景色。
程景岚开了一会儿车,朗希月望着窗外,只觉得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突然问道:“师姐,这不是去往八一体工大队的路吗?”
程景岚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我在北京有几套房子,是赞助商和北京市送的,本来确实想选一套接我父亲过去。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了,他说住到别的地方不习惯,也怕太冷清,就一直住在这军队分配的房子里。”
她的声音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心疼:“那栋楼里住的都是他以前的战友,大家互相照应,他住得也安心。”
朗希月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她看着街道两旁熟悉的建筑,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八一体工大队是她曾经训练的地方,也是她成长的地方,如今再次回到这里,仿佛时间倒流,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师姐,”朗希月轻声开口,“叔叔一个人住,会不会觉得孤单?”
程景岚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不会。他每天和战友们下棋、喝茶,日子过得挺充实。而且,他总说,住在这里,能听到体工大队里的训练声,就像他还在军营里一样,他觉得安心。”
朗希月还是第一次听自己的师姐提起家里的情况。
车子缓缓驶入一个现代化小区,楼房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院子里绿树成荫,步道旁点缀着各色花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小区中央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喷泉的水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伴随着轻柔的音乐声,显得格外宁静。
广场旁的多功能运动区里,几个年轻人正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旁边的羽毛球场也热闹非凡。儿童游乐区里,孩子们在滑梯和秋千上欢快地玩耍,笑声清脆悦耳。不远处的小型健身广场上,几位中年人正在器材上锻炼,脸上洋溢着健康的红晕。
程景岚停好车,转头看向朗希月:“到了,下车吧。”
朗希月跟着程景岚下了车,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一丝寒意,但她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看到小区的健身广场一角,几位老人正围着一张户外铁桌子打乒乓球,球拍与球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伴随着阵阵笑声,显得格外热闹。
“这里真不错。”朗希月忍不住感叹道。
程景岚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是啊,我父亲每天都会来这里锻炼,和邻居们下棋、打乒乓球,日子过得挺充实。”
朗希月看着程景岚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师姐,其实也有许多不为人知得温柔和牵挂。
程景岚走到一栋楼前,抬头看了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走吧,他在三楼等我们。”
程景岚和朗希月直接爬到了三楼,这是一梯两户的格局,程景岚走到左边那户门前,伸手按了门铃。
门铃“叮咚”一声响起,清脆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朗希月站在程景岚身后,手不自觉地捏着程景岚的衣角,显得有些紧张。她抬头看了看门牌号,又看了看程景岚的背影,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期待和忐忑。
没过多久,门内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随后门被拉开,一位身材高大、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毛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中透着几分慈爱。
“景岚,回来了啊。”他的声音浑厚而亲切,目光随即落在朗希月身上,“这位就是希月?”
朗希月连忙上前一步,微微鞠躬,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拘谨:“叔叔好,我是朗希月,打扰了。”
程父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不用这么客气,快进来吧,外面冷。”
程景岚轻轻推了推朗希月的后背,示意她进门。朗希月迈步走进屋内,迎面扑来一股暖意,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茶香。她环顾四周,客厅里,一套古朴的红木中式桌椅沉稳地占据着中央位置,木纹细腻,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桌面上摆着一套青花瓷茶具,茶壶嘴还冒着袅袅的热气,茶香与木香交织,弥漫在空气中。椅子上的雕花精致,扶手处磨得发亮,显然是常年使用的痕迹。
墙上贴着几张程景岚小时候打球的照片,黑白与彩色交织,记录着她从稚嫩到成熟的每一个重要时刻。其中一张照片里,年幼的程景岚握着球拍,眼神坚定,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另一张则是她在赛场上挥拍的瞬间,动作凌厉,气势逼人。照片下方还贴着一张泛黄的报纸剪报,标题写着“天才少女程景岚:未来的乒坛之星”。
靠着墙的玻璃展示柜里,整齐地陈列着程景岚的奖牌和奖杯。每一块奖牌都擦得锃亮,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无声地诉说着她的辉煌战绩。
然而,在这满柜的奖牌和奖杯中,却有一条光秃秃的勋带,孤零零地挂在展示柜的一角,显得有些突兀。朗希月愣了一下,转身看向程景岚,眼神中带着疑惑:“师姐,这勋带……”
程景岚的目光落在勋带上,神情平静却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点了点头,语气低沉而温和:“就是你世界杯金牌的勋带。”
朗希月愣了一下,眼里藏不住的欣喜像星光一样闪烁。她记得那场比赛前的风波,铺天盖地的质疑声几乎将她淹没。是程景岚在微博上强硬地发声,称她是“中国少年朗”,才让她有了继续站在赛场上的勇气。没有程景岚的支持,她可能早已退赛,更别提拿到这枚金牌了。
“师姐,你竟然把它放这儿了……”朗希月的声音轻得像梦呓,手指不自觉地触上玻璃柜,仿佛隔着冰冷的玻璃也能感受到那条勋带的温度。
程景岚笑了一声,语气轻松却带着几分认真:“不是你说的嘛,你这枚金牌,也有我的一半。我当然要把它放在这儿。”
朗希月的脸微微泛红,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程父招呼她道:“坐吧,茶刚泡好,正好暖暖身子。”
朗希月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上,显得有些局促。程景岚则自然地坐在她旁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茶杯,递给朗希月:“喝点茶,别紧张。”
程父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目光温和地看着朗希月:“听景岚提起过你,说你打球很有天赋,人也勤奋。”
朗希月脸上一热,连忙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谦逊:“叔叔过奖了,我还需要多向师姐学习。”
程父笑了笑,眼神中透着一丝欣慰,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景岚这孩子,从小就独立,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现在有你在她身边,我也放心多了。”
程景岚闻言,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反驳:“爸,我比她大,又是她的队长,怎么是她照顾我?”
程父笑了一声,转头看着朗希月,眼神里带着几分温和与深意:“景岚这孩子,有事就喜欢自己闷在心里。但我看她两次发微博,都是为了你。”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她能对你敞开心扉,也算是件好事。”
程父说着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我还记得她当时跟现在男队那个队长李天宇配混双的时候,媒体传了他们俩的绯闻。把我气得跑队里去找她,她却跟我说,”他模仿着程景岚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爸,您少看点不切实际的花边新闻,遇事多动动脑子。’把我气得一下子不知道谁是娃,谁是爹了。”
朗希月不由得看向程景岚,眼里带着几分惊讶和笑意。她从未见过师姐的这一面,那个平日里冷静自持、不苟言笑的程景岚,竟然也有如此幽默和犀利的时候。她的师姐好像变得更真实了,让她感到更亲近。
第40章 除夕夜(2)
“小狼给你买了酒,”程景岚语气平静地说道,“放在我车上,一会儿到了张姐那,让她老公陪你喝几杯。”她说着,突然伸手拦住朗希月伸向瓜果盘拿巧克力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严肃,“第三颗了,小心蛀牙。”
朗希月缩回手,脸上带着几分委屈,但也没敢反驳。
“你今晚让希月睡你房间吧。”程父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说道,“你睡我那。”
朗希月正想伸手去拿草莓,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目光在程景岚和程父之间来回游移。如果自己睡师姐的房间,师姐睡她父亲的房间,那师姐的父亲睡哪里?她忍不住道:“叔叔,要不我和师姐一起睡吧。”
程父笑了笑,把草莓盒推到朗希月面前,语气轻松:“老头子睡行军床睡习惯了。”
朗希月连忙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我可以和师姐一起睡的。”
程景岚微微蹙眉,目光落在朗希月身上,语气淡淡:“我房间就一张床。”
朗希月连连点头,“没关系的师姐,你那么瘦,我和你睡一张床没问题的。”
程景岚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程父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希月,我看新闻说,你是八一队的?”
朗希月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程父的意图,但还是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我以前就在旁边的体工大队训练。”
程父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怀念:“我们几个老头子,有时候还偷偷溜进去借他们的乒乓球用呢。”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军衔啊?”
“爸。”程景岚明显看出了程父的意图,不由得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程父连忙拿起一个苹果塞进程景岚手里,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快给希月削个苹果。”
程景岚叹了口气,从茶几下拿出一把水果刀,动作熟练地开始削苹果。
朗希月挺直了背,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我现在是少校。”
程父呵呵笑了几声,像是看到一头被捕兽夹夹住的猎物,他道,“那你照规矩还得喊我一声老班长。你是不是该听老班长的?”
程景岚一边削苹果,一边头也不抬地打断道:“你现在让小狼喊你老班长,等她多拿几个荣誉了,升军衔了,你是不是得给她行军礼?”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却又透着认真,“我再说一遍,这是家,不是军营。那么想让人喊你老班长,你去军营晃去。”
程父被怼得一时语塞,砸了咂嘴,又换了个话题:“今天体工大队那还有人管,要不我们吃完饭过去练一下?希月,你别看程景岚现在拿那么多冠军,小时候,她还经常输给我呢。”
程景岚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朗希月,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爸,你不能因为打不过我,看到谁都想拉过去秀秀你那点技术吧。”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提醒,“小狼明天早上就回队里,今晚是除夕,你放过她吧。”
程父哼了一声,低声嘟囔道:“我养个闺女,金牌拿了不少,我想跟她练练,还得排队抽号。合着我是替国家养的呗。”
程景岚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这是你一个退伍老军人该说的话吗?”
程父被怼得有些恼火,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咱两谁是爹啊?你这么把你爹怼得下不来台,想干嘛?”
程景岚抬眸看了程父一眼,嘴角微微扬起,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老班长,你班上的队员被人怼了,你会不怼回去?”
“我是在问希月问题。”程父忙道,“你不能什么都替她答了。你得培养她的主观能动性。”
“我这是为了你好。”程景岚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小狼英文比中文好,你那些问题,她只能用英文回答。你要是嫌我话多,那你跟她练英文呗。”
程父一听,连连摆手,脸上露出一副“惹不起”的表情:“得得得,我说不过你。”他话锋一转,语气轻松地问道,“我们几点去小张那儿?”
程景岚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从容:“再坐会儿就出发吧。保证七点能到,肯定不耽误你看春晚。”
程父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期待:“那就好,我还想着今晚跟她老公喝两杯呢。”
朗希月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忽然觉得,程景岚和程父之间的互动,既有趣又温馨。她看向程景岚,眼神中带着几分调侃:“师姐,你这是在帮我解围,还是在给叔叔挖坑啊?”
程景岚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当然是帮你解围了。不过,你要是想跟我爸练英文,我也不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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