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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悠仁，你竟敢——”宿傩的声音就好像是从坏掉了的声带中硬挤出来的一样，嘶哑、干枯又扭曲，“你怎么敢，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对本大爷？”
宿傩说话的时候，口中不断有黑色的气飞出，那是“诅咒”形成的秽气，等他说完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完全被黑雾包裹。
见状，五条悟和夏油杰脸色皆是一变。
大意了呀。
“这可难办了啊。”五条悟看着不断向房间四处扩散的黑雾，这些黑雾就仿佛是一张巨大的嘴，正张大着将它所触碰到的一切都吞噬着，他一手扶额，一边躲避着朝他飞来的黑色雾气，一边有些为难的开口。
“谁让你不及时补刀。”旁边的夏油杰同样皱眉，有些没好气的白了五条悟一眼，“你刚刚就该趁他战斗不能的时候直接宰了他。”
五条悟从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尤其是经过了和伏黑甚尔以及五条允的战斗后，他更加明白，强者之间的战斗一瞬的犹豫就有可能败北，而败北就意味着死的那个会是自己。
该补刀的时候，他下手比谁都要狠。
亲眼目睹过未来的“惨状”，五条悟是最想要杀死宿傩的那一个，他之所以没有立刻痛下杀手，夏油杰自然是知道原因。
他在担心，担心夏油杰做了所谓“多余”的事情，留下宿傩一命，万一夏油杰真有什么事，也有可以反悔的余地。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夏油杰才生气。他以前总觉得，只要他足够强，只要五条悟足够强，他和五条悟就不可能成为彼此的软肋、成为彼此的弱点。
可事实并非如此。
夏油杰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非常的可怕，即便很快便恢复了原样，但也没有逃开五条悟的眼睛。
五条悟轻松躲开了黑雾的侵蚀，他跳到夏油杰身前，语气带着些许的安抚：“杰，别生气了啦，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对付这家伙吧。”
夏油杰懒得解释他并不是在生气，他只是心情复杂的看了眼五条悟，努力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平静地指了指面对这样的状况依旧面无表情地的虎杖：“现在，一切都只看他。”
五条悟的语气却突然急躁了起来：“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对不对？”
“我知道。”和五条悟的急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夏油杰很平静地开口，他看了看那团包裹着宿傩的不断朝着虎杖靠近的“黑色毛线团”，要种多了几分嘲讽，他讽刺道，“悟，你说可笑不可笑，宿傩作为诅咒之王，身为“诅咒”本身，最后自己却逃不掉诅咒。”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谁说不是呢？
“杰，现在都已经是这种情况了，你还有心情和我打哑谜？”五条悟表情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见五条悟这个样子，夏油杰微微蹙眉，他思考了片刻，还是如实答道：“没了白狐，想要破坏宿傩的领域展开就跟更危险，但当时我也没有考虑太多，可就在我正要这么做的时候，宿傩的灵魂却被虎杖给束缚住了。”
他当时也是吓了一跳，虽然从真人和吉野谷雨那里听过也知道虎杖的“灵魂术式”非常厉害，可没想到他竟真能直接束缚住诅咒之王的灵魂，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分钟，但对最强咒术师来说已经足够。
只不过，束缚住诅咒之王的灵魂，应该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这个夏油杰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对五条悟说出口。毕竟，他怕五条悟会自责。看现在这个情况，虎杖悠仁的这个“代价”很不值啊，如果五条悟刚刚直接祓除了宿傩，也就不会有这些糟心事了。
现在的宿傩或许比刚刚还要难以对付。
失去了理智、完全被扭曲的恨意驱使，现在的宿傩才是真的诅咒之王，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诅咒。
就在两人交谈这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房间的其他角落也全都被黑暗吞噬掉了，整个房间充斥着一种让人生厌的不祥气息。
五条悟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想要将从刚刚开始就一动不动的虎杖拉到自己身后，可他还没来得及这么所，虎杖却有了动作。
原先还安静的虎杖却好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突然发出一阵笑声，这样疯狂的笑更像是宿傩会发出，由虎杖发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五条悟紧张的看了过去，他担心虎杖被宿傩制造的这秽气影响，也像宿傩那样发狂。但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虎杖笑了一会后忽然又安静了下来。
他眼神毫无波动的看向宿傩，或者说是那一团如同毛线团一样的黑雾。
“我为什么不敢？”虎杖对着宿傩露出了一个笑，这笑和刚刚的完全不一样，更像是一种报复性的无所谓，“宿傩，你那么对阿月他们，我们之间的情谊早就已尽，我杀了你替阿月他们报仇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夏油杰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虎杖悠仁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他竟然趁着宿傩和五条悟战斗之际，将宿傩的灵魂抽出了三魄。
此刻，夏油杰竟有些不太清楚，到底是虎杖悠仁帮了他们，还是他们被这个看起来纯良的小鬼给利用了。
而虎杖从宿傩体内抽出的三魄此刻就被他握在手中，赫然是喜、爱和欲三魄。
宿傩刚成为诅咒之王那会，他的魂魄其实不完整，直到认识了虎杖，才又生出三魄，而那生出的三魄便是虎杖手中这三魄。当初因为认识了虎杖才生出的三魄，如今被虎杖抽出，而他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将这三魄给祓除，看着三魄在他手中灰飞烟灭，这也代表两人之间再无瓜葛，恩断义绝。
有些事情，不管重来几次，似乎都不会发生改变。
对宿傩来说，这是虎杖第二次为了那三个废物一样的家伙背叛了他。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宿傩的理智已经完全被侵吞掉，如今只剩下恨以及想要将一切都毁灭的怒。
“小心。”五条悟开口提醒，在开口的瞬间他也已经和移动到虎杖身边，但似乎还是迟了一步，虎杖还是被拉进了黑雾之中。
五条悟急忙抓着对方的手臂，想将人从这黑暗的沼泽中抓出。
“老师，这样就好了。”虎杖好像一下又恢复了正常模样，他冲着五条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这个笑容五条悟非常熟悉，在未来的记忆里，虎杖临死前也是这么笑的。
在未来的自己那里，身临其境的体会了未来发生的事情的时候，那种“失去”的感觉，五条悟是可以感同身受。
而这一次，他再次体会到了“失去”。
“没事的，悠仁，你尽管放心的把一切交给老师。”五条悟安抚着虎杖，这是第一次他在这个悠仁身上感觉到他熟悉的那个悠仁的影子，而且他刚刚叫了他老师，他拽紧着他的手，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弃。
那种“无能为力”，他再也不想再体会。
“老师，谢谢你。”说话的时候，虎杖慢慢将自己的手臂从五条悟手中抽出，“但这正是我想要的，宿傩不该再存在千年之久，我不该再让他去祸害千年后的自己了。”
五条悟震惊地看向他：“悠仁，是你吗？”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悠仁，但刚刚在握着他的灵魂的时候，我的确是拥有了他的记忆！所以，我犯下的错误，就由我来弥补吧。”
虎杖说完，又看向五条悟身后的夏油杰，他手中有着亮光，然后原先被他抓着的属于虎杖的三魄就飞到了夏油杰手中。
“夏油先生，这就当是我还了你刚刚的恩情。阿月他们，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的手臂慢慢从五条悟手中抽出，然后整个人彻底被黑暗吞掉。
五条悟自然是不肯就此作罢，他试着攻击这一团黑色冒险团，但他的攻击却被对方吸收掉了。不是躲开，而是直接吸收。
“没用的。”夏油杰抓着五条悟的手，强制性的把他拉出了这个房间，“我们快些离开这里。”
这个房间已经因为宿傩的怨念形成了扭曲的空间，他们必须马上离开，不然也会被吸进去，一旦被吸进去后果很难想象。
两人才离开，房间突然就发出一阵巨响，就好像是炸弹被引爆了一样，将一切都炸成了粉齑，火红的光将天空染得通红。
空气中还残存着宿傩的咒力残秽，但却感受不到虎杖的任何气息。
两个人都随着爆炸消失了。
几道亮光也在这个时候飞到了夏油杰手中，那是虎杖剩下的魂魄。只要将这些魂魄及时放到他们那个时代的虎杖体内，虎杖就可以复活。
他们这次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虽然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人意料”，但大致上还是在掌握之中，而且比计划中还要顺利。
现在，他们该考虑的就是怎么从这里回到他们原本的世界了。
五条悟看着前面犹豫爆炸而引起的火光，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过了一会，他才收回视线，看向夏油杰：“杰，你是不是早知道会这样？”
他的语气很平静，也并没有指责，就好像只是单纯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夏油杰却感觉到平静下的波涛汹涌。
“没错，从我们计划要救你的宝贝学生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夏油杰并没有否认，他甚至还对着五条悟笑了一下，“两个虎杖悠仁，总有一个要死，该选哪一个，我想我们根本不需要纠结和犹豫。”
“那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五条悟继续道，“我想这点时间我们应该是有的吧。”
“好吧。”
实际上，一样的灵魂在同一时空是不可能同时存在，为了生存下去，双方就会进行厮杀。
这也是为什么夏油杰会知道在虎杖悠仁身边一定就能收集到被抽出的灵魂。
吉野谷雨果然是个疯狂的家伙，他真正想要杀死的并非他们这个年代的虎杖悠仁，而是千年前真正让宿傩沦陷的虎杖，他嫉恨着他，哪怕已经过了千年也不能释怀，所以设计了这一切，想要让宿傩亲手杀死千年前的虎杖悠仁。
只不过这样的结局，恐怕脸吉野谷雨自己也没想到吧。
夏油杰都知道的事情，虎杖悠仁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在看到那三魄的时候，他恐怕就有了和宿傩“同归于尽”的打算，而五条悟和宿傩的交战恰好给了他这个机会，某种意义上来说，悟也是杀死这个虎杖悠仁的刽子手。
听完夏油杰的解释后，五条悟就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站着。
夏油杰其实并不后悔，不管重来多少遍，他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而且，他并不认为这对他们来说有什么损失，对千年后的他们来说，这个虎杖悠仁本来就已经死了。比起死后灵魂还被困着，这个样子的结局挺好的。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又看了眼五条悟，想了想又觉得下次至少先告诉五条悟，让他亲自做选择。
虽然他觉得结果是一样，但如果这样能让五条悟好受一些的话，他不介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感觉到一阵悲哀。
“悟，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实际上要不过就是几分钟的时间，但对夏油杰来说，这世间已经足够他厌烦了，但他还是很冷静地对着五条悟道。
他没有再五条悟面前表现粗任何的负面情绪。
“嗯。”五条悟点了点头，“走吧。”
听到他的话，夏油杰反而错愕了一下：“去哪？”
五条悟想了一下，又变回了夏油杰熟悉的模样：“嗯，爱的小屋。”
五条悟这么说，夏油杰立刻就明白他说的是哪里了。
那个他们最开始到来时，享受了片刻温馨时间的房子。
莫名地，那不知缘由突然涌出的悲哀又突然消失了。
“那动作快点，别耽误时间了。”
第157章
从这里离开的时候, 夏油杰还是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你真不打算收拾一下五条家这一大堆烂摊子？”
五条悟反而一脸惊讶地看向夏油杰：“我为什么要帮他们？”
反正最后五条家也成功存活到了他当家主。
五条悟既然都这么说了，夏油杰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就一起离开了。
回到最开始短暂休息了一会的这个房子里, 两人的心情和之前相比可谓大相径庭。虽说时间的确紧迫, 不过想要回到原本的世界，用夏油杰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还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至于这个时机什么时候到来，夏油杰摊了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运气好的话或许就几个小时或者一天，运气不好的话，也许要等上一个月、一年又或者一辈子。
那虎杖悠仁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和五条悟说完这些后, 夏油杰就把白狐给放了出来。他甚至还主动摸了摸白狐的耳朵, 又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只是声音实在太小, 五条悟有些听不清楚。
夏油杰这些行为看着就只是一个好主人在安抚自己的宠物，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认识夏油杰的都知道，夏油杰从来都不做多余的事。
五条悟好像也一点不在意, 他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道：“那行啊！刚才打的那一架我现在也累了, 刚好可以休息一下。”
和宿傩的一战，他说的轻松。但只要是亲眼见过刚刚的战斗的都知道, 在刚刚的战斗中, 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命悬一线。
这个世界的虎杖悠仁最后能和宿傩同归于尽, 也是因为五条悟让他丧失了战斗能力。
不过, 反正一切都已经结束，也的确是不需要再去在意。夏油杰倒是真的希望五条悟真的不把这次的对决当一回事，只不过事实真的如此吗？恐怕也只有五条悟本人清楚了。
两人再次坐在了院子里，桌上还放着各式各样的茶点。这对于拥有特级咒具——万能魔方的五条悟来说并不是难事。只不过在原本的世界里, 这个魔方并无用武之地而已，先不说他的身边总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而且想吃什么，只要出门坐个车就能买到，也就没必要用，只偶尓店里除了“限定”或者实在离太远，他才用个一两次。但是到了交通不便的千年前，搭配着咒术顾盼生眸使用，这魔方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
至少不愁吃不到美味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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