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留情地关了门,且吹了窗。
他说:“我困了,小帝星也是,明日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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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你们在谈,我也在琢磨别的事。”闻岁单手撑脸,垂眸思索,在烛光下映衬得柔软温暖,刚塑完形的肤色连带着指尖也是瓷白。
王景瑞眯了眯眼睛,一扯腰带丢开,正准备本色流露放浪。
刚准备扑过去,被闻岁又是挑了挑指尖,甚至连眼神都没挪过来看他一眼。
直被怼到了床上去,枕头端正被子也盖上了,王景瑞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根本抵抗不了他这个上天庭最强战力。
“你已将上天庭与星宿门的事捅了出来,又是在下地界,只怕是人尽皆知。”闻岁客观理性分析:“要知道,下地界,尤其长生天内被镇压了诸多妖兽恶兽。当初东华帝君分离三界,三百年不短,但也没能得到所有妖族支持,说服不了。”
“龙族当初雄霸天下,是因为他们有灵智,甚至可以说是褪去了妖中的兽性。”
王景瑞不能动,看去他喋喋不休的岁岁,那唇,那眉眼,那鼻梁,那身姿,无奈小生道心不够坚定——完全听不进去!
“可是像翼族,海族,虫族……这些妖族,他们有的没开灵智,又或许开了灵智,但就是本性难移暴戾嗜杀,所以我以前告诉你上天庭不分伦理纲常。”
“因为那是人的准则,而妖没有准则。”
“人都知道,不会跟傻子疯子孩子计较。”闻岁陷入深深地担忧,说:“在你们人看来,甚至连我也觉得。翼族,虫族,狐族,这些妖就是很极端的,很无理取闹的。以实力为尊才是他们所信奉的教条,妖不能被说服,只能被打服,唉……”
“当初,东华帝君已经很强了,却还是没杀了他们,只是将之镇压在长生天。”
王景瑞听着他为旧主的念念不忘,瘪嘴,心里斗志昂扬又阴暗不爽,自己怎么样才能彻底干过那个男人的影响力?
“如此一想,东华帝君真的很有远见,他竟能设身处地站在妖族的角度思考。”闻岁居然还哎了一声你知不知道,说:“当初看到东华手上的龙脊,我以为敖烨真被他给弄死了,结果——天呐,他居然带着那条龙脊去了长生天,那时的长生天还是人族妖族和平共处之地。”
“总之,他这出真的很一箭多雕。一是让大家都以为敖烨死了给人族交代;二是宣告人妖两族自己的实力名扬天下;三是暗中为龙族铺路让它们退出乱战;四是彻底击溃了龙族多年来的震慑力。”
闻岁说得满眼崇拜向往,星星眼说道:“他拔敖烨龙脊这件事是很有意义的。”
“用相好的痛苦为自己的前程铺路,很有意义?”王景瑞终于忍无可忍加入了他的话题。
“……你就是嫉妒东华帝君。”闻岁瞪他一眼,说:“我们上天庭所有神仙都喜欢东华帝君,这是思想正确。”
“端谁家的碗,夸谁家的饭,应该的。”王景瑞呵呵干笑。然后艰难冲破束缚,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但他分明就是眼红。
闻岁:“你争取啊,日后若是你真成了,我也一天到晚变着花样儿对你夸夸,不仅毕恭毕敬,还随叫随到任你差遣呢。”
“你现在也可以。”王景瑞笑得嚣张,拍了拍床榻,示意现在我们是可以躺一个被窝的关系。
果然,越是他面前露才显摆装逼,自己跟他的关系越是一日千里。
启明星君怎么肯跟他说这种浑话。
啊~男人,原来是慕强的。
闻岁哼了声,挥手替他放了床帘,自己则变成了剑别桌上安静躺下。
“不是,小时候还乐意呢怎么现在……”王景瑞表示不理解,干什么亲都亲过了还跟我玩欲擒故纵。
闻岁一个飞来变成了剑怼他脑门去。
示意安静闭嘴。
王景瑞手痒触去剑身一弹,叮声作响,他开发出了新的逗剑方法,一弹一响一个准音,并且果然在剑身上看到了战栗和恼意。
“厚颜无耻之徒。”闻岁变成了人,背对着他,轻轻靠去了王景瑞身边跟他保持距离。
可惜,王景瑞还是不能全动。
于是只能任由手指任性,勾去了他的头发把玩,闻到了几分心猿意马的发香。
“你不会像东华对敖烨那样对我吗?”闻岁突声闷闷不乐,像是忐忑又不安。
王景瑞轻轻扯了扯他一缕发丝,温声:“我没有让人为我患得患失的恶趣味。”
“你好坏,随时随地都在抹黑东华帝君。”闻岁说,但王景瑞肉眼可见他耳根发红。
什么?……你好坏。
王景瑞一愣,差点被这句话笑岔气了。
也太逗了,就说老剑人其实非常幽默,可算是让王景瑞挖掘出来了。他憋着笑,仿佛已睡沉了似的陷入安静。
“你歇了?行吧,我吹灯了。”闻岁挥手灭了屋里所有烛光。
骤地,王景瑞可算是破了他的定身术,迫不及待地探手去搂上了他的腰身,温声:“我没有睡。”
“这个,你收好。”屋内光线晦暗,鼻尖只有闻岁的发香淡淡,他递来了一丝柔软的小什物去王景瑞手上。
一摸,是缕头发,王景瑞笑着答:“青丝寓意情丝。神仙多情,这是不是坏了你心境呀~”
闻岁“嗯”了声嗓音平静且很柔软。
“岁岁,为什么有时业火疼,有时不疼呢?”王景瑞嗲声嗲气做作,像是逗小孩一般地幼稚口吻,听得闻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知道,跟心境有关,越是抗拒越是容易被业火影响,若是心如止水反而不会觉得疼。”闻岁话音刚落,被王景瑞翻身给压了过来,按理说他目前的个子是完全强不过闻岁的。
但闻岁让他撒野,也像是放纵自己。
缠绵悱恻的吻索要了下来,闻岁在他熟练地舔舐中感觉难以呼吸。
“我疼。”王景瑞一愣,被他给大力推开拒绝,灯光晦暗,视线不明,但他却看到闻岁眼底蒙着层稀薄泪花儿,那是不属于启明星君的脆弱跟娇气。
这是第一次,向我撒娇呢吧。
王景瑞弯眉,别了别他散在脸侧的耳发往后,故意的,碰到了耳垂那害羞的温度。
“想要紫气?”王景瑞心知肚明地问。
闻岁点了点头,这让王景瑞笑得愈发玩味。
“可紫气在血里,次次得咬一口受伤流血。”王景瑞竟还委屈上了,他居然说:“我也怕疼~要不我们试试别的降火方法……”
“不要脸。”闻岁恼声骂他,毫无气势,甚至很轻很轻。正当王景瑞以为他要打自己时,突地后脖被他搭上来的手一勾,拉了下去。
王景瑞嘴唇生疼,被他啃咬出了血的味道。呼吸剧烈又热情,紫气散发异香迷醉神智,他亲得动情,深入,头一次如此主动配合。
紫气业火本是同源,所以才可以互相牵制,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仿佛水乳交融,他们带汗扣手,将心比心,一起滚进了被窝里。
第55章
青玉山。
依然是好风景,鹤落碧石,鸟踏花泥。
二人走在山间,用腿一前一后,没有飞。小帝星捂着嘴眼巴巴,望着身前冲自己生闷气的闻岁岁。
好气人,明明是他昨夜里疯,今早起来看到自己身上的红迹吻痕,又俨然一幅失贞少妇的跟他闹别扭。
王景瑞懂,神仙动了凡欲,启明星君觉得两头为难,说白了就没过去心里那坎儿。
“那什么……”王景瑞一个大步,跨过去扯他的袖子,说:“上次也是,一睡了觉起来就不认人,你不高兴,好歹骂我两句呗。”
闻岁脚步一顿,转身过来死死地瞪着他。
是生气,但又找不到发泄的理由。是自己先按耐不住跟他互啃,也不怪后半夜被小色鬼往自个身上乱咬……
甚至次日,他睡得沉了,大早起来还见着了床边被王景瑞摆上了一套新衣服,依然是白衣服,但却更厚实,尤其是多了件齐脖的里衫。
把他脖子上痕迹遮得很严实。
穿衣服的过程里都觉得指尖是烫的。
“我没生气啊。”老剑脸不红心不跳的。
王景瑞跟他个子一样高,跟在他身后,这段路又是上山坡,被闻岁居高临下俯视着,莫名生出种犯上的禁忌感觉。
好嘛,本就是犯上,老剑大他几千岁,自己是被他看着长大的,最开始还一时嘴瓢非要叫老剑一声师父。
叫哥哥不好么?丫的,狗屁师父。
总之王景瑞很想给自己这臭嘴两巴掌。
于是跨步过去跟他并肩,仿佛这就对等了。
“……”这小动作的意味让剑猛地就悟到了。
闻岁心情诡异,看去王景瑞,这个小他几千岁的小后辈,热血激情后,又被廉耻填满了扭曲内心,充斥着复杂又挣扎。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心跳又告诉他无所谓。
闭上眼睛,都是他的一颦一笑,连带他耳鬓厮磨的呼吸,还有跟自己身体贴得很近,却每一个吻后又克制着礼貌的距离。
闻岁不懂,原来人变得这么快,他在被王景瑞关怀的同时生出羞愧,他这个活了几千岁的老剑还要被人照顾。
人家才十九岁……
所以不要脸的究竟是他俩中的谁?
“我,应该是自责。”闻岁别了别眼睛,转身上山,手指在袖子下紧紧攥着衣角,道德和情感在心里乱成一团,挣扎打架。
“啊?自责什么?”这次王景瑞是真的呆了呆,然后懂了闻岁的话外之音,他这般厚脸皮的竟也一时觉得脑门发烧。
这是担心跟他好遭到外界苛责呢。
被敖逸说都无所谓,但是被他说,那可真是无形往人小年轻脸上啪啪扇耳光。
王景瑞正声:“要自责也是我自责。”
他语气很严肃,很郑重,像是宣誓海枯石烂一般地认真,站去了闻岁面前斩金截铁地说:“说起来,我又何止只是十九?你说过的,陈年年就是我,现在我也这么觉得,那算上陈年年那一世我现在三十来岁啊。”
“在我们村,三十来岁孩子都抱得俩了。”王景瑞喋喋不休,“你都是一把剑了,咱们跨物种是这样的,年龄根本不是问题啊!”
跨物种是个什么鬼。
“你好烦,不要说了!”闻岁突声,觉得这种话题根本上不得台面,一扯路边树枝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下,怎么被他这么解释了后还更生气了。
王景瑞趁机攥上了他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他去摸自己的心跳,很受伤那般,宣誓着:“我知道,你担心有人嚼我舌根……”
话音未落被闻岁皱眉打断,道:“我是担心有人嚼我舌根。你是小帝星,我算是半个你的领路人,你都姑且叫我一声师父了,他们若是说我带坏了你那该如何是好?”
“这怎么能是被带坏的呢?”王景瑞托着下巴,以一种非常直白的眼神打量着闻岁,那味道,不说赞美也是欣赏了。
不用师父教!
师父这样的,想变坏的邪念油然而生嘛。
那副深受其害的神态仿佛在说,难道我不应该对你这样的见色起意?我们男人,有时候真的不会用脑子思考。
闻岁懂了他意思,气得重重深呼吸一口,搭他胸口上的手猛地捏拳一捶,把王景瑞给直砸得闷哼一声捂胸咳嗽。
然后看去了他飞上山顶的冷酷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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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雕刻着古语的几方石壁散发着金光,天演机结构复杂,正漂浮悬飞在莲池之上。
星空色的球形自传,外面交叠着圆环,宛如一圈又一圈金色符咒围绕着球体旋转。
王玄机双目泛光,察看着天演机,每用拂尘挥动一下圆环,嘴上也念咒施加了道金色符咒前去加固。
“太白星君。”闻岁上前行礼,客套一句道:“不眠不休维持昼夜,排布星宿,辛苦了。”
王景瑞正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爬上来,碰巧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惊得瞪大了眼睛,道:“昼夜交替,四季更迭,以及星宿的排列,难道都是太白星君的法术?”
弹指挥手之间,可握星辰改天地。
……这才是上天庭最强的神仙吧。
“举手之劳,家常便饭了。”王玄机一挥手,天演机光芒暗淡仿佛消失,但其实只是被他用术藏隐起来了而已。
他甩拂尘,面前浮现了张云桌,还有一壶茶盏四个瓷杯,正当王景瑞跟闻岁对视一眼疑问还有谁,却见一人现身,问天帝君。
她一身女相,亭亭玉立,梳着凡间平常侠女发型,从来只黑色玄衣的品味竟舍得换了青衣,英气仍在,只是没了不近人情,显得温柔不失力量。
“小帝星这几日可算是春风得意啊。”问天随口一提,落座吃酒,仍是桀骜不驯的霸道气派。
“你真想好了要陨落?”王玄机不理会她话中的尖酸之意,然后甩拂尘探去,自天演机中取出命簿,上面清晰明了,写着林雯雯的生辰八字。
问天帝君的凡名就是林雯雯。
“是,早想好了。”林雯雯回答:“古语有言,功成名就身退,自从小帝星碎我肉身灵芝,我就应该承认自己就是老了,早晚的事。”
王景瑞看去,只见星云暗淡,青玉山半空中,无声出现了浮光幻影,都是各路神仙。
他们很显然都来自上天庭,都效忠于问天,是前来为她送行的,有的吸鼻子,有的摇头叹气,有的甚至在抹眼泪。
“哈哈,不错。”林雯雯扫视一圈,流露出动容,眼底闪过泪意却并不会哭,她一饮手里那杯曾经装茶的送别酒,笑了笑。
“曾几何时,我也像你们一样,以为神超越生死可立千秋万代,不理解东华帝君放弃一切入凡的心情,而今……我此生明了,除却帝位还有声望,也终于得到了他所拥有过的一切。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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