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真挚,满是歉意。
见夏羽桐低头,红翡也不拿乔,答应道:“那你之后可得好好解释解释。”
语罢,夏羽桐走到夕凝身边,用期盼的眼神望向对方。
夕凝面无表情,只点点头:“你终于变回来了。”
……
一股不满蹿到夏羽桐心上。
怎么就这反应呢?
她鼓足勇气,找准时机,变回自己的模样。
夕凝看了这么一点都不激动?甚至还不如红翡那反应。
换作以前,她肯定得生点气,耍耍小性子。
可现在,她要珍惜跟夕凝相处的每一刻。
如果夕凝不主动,就自己主动好了。
“仙尊。”她捏着嗓子,甜甜出声。
夕凝依旧板着脸,只回应道:“何事?”
夏羽桐张开双臂,扑进夕凝怀抱:“你以前都是这样抱我的。”
“桐桐,快站好。”
夕凝命令着,却没有动手推开夏羽桐。
一旁传来低低的浅笑,声音有些陌生。
夏羽桐回过神,站直身体,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
一袭绿衣的明媚少女站在摘星身旁,虽掩住了嘴,笑意也从眼中溢出。
“笑什么?”夏羽桐义正词严道,“摘星往你怀里钻的时候,我们可笑话你。”
虽然年纪不同,但少女的五官与竹萤无异,夏羽桐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竹萤收起笑容,垂下双手,盯着夏羽桐,礼貌地问道:“夏姑娘,这摘星拂尘乃我冥界法器,你看……”
夏羽桐忙拱手:“冥界法器我自是不敢占为己有,只是这法器,似乎没什么边界感。”
竹萤半眯着眼,斜看向身边的摘星,用鼻孔出了大气:“不学无术!”
摘星穿着雪白的纱裙,垂头丧气,不敢造次。
“自己解释吧。”竹萤抬手,示意摘星。
摘星扭捏地站到几人身前,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所有上古法器,都会自行认主。
摘星拂尘向来懒散,认了凡间一个更加懒散的修士为主人,并引导她成了冥界修士。
这人便是隋玉道长。
冥界副手黑影,不甘屈居于冥主之下,竟偷走大量冥界法器逃离。
可法器们有自我意识,且威力不小,趁着还没离开冥界,便各显神通逃离了。
唯独这摘星拂尘,自始至终都在呼呼大睡,到了凡间,被黑影叫醒,才知道自己被挟持了。
夏羽桐盯着竹萤,直接问道:“摘星叫你主上,你就是冥主吗?”
竹萤笑着摆摆手:“我哪儿有那个本事,我是被冥主派来抓黑影的。”
夕凝点点头,问道:“竹萤姑娘,天英星君要寻的人,是否已完全康复?”
竹萤眼光一亮,对夕凝道:“你认识琅华?”
第40章 怎么不叫我桐桐?怕不是烧糊涂了?
夏羽桐没料到,竟会从竹萤口中听到琅华的名字。
琅华要寻的人,一直都是桐桐的娘亲——沁蕊夫人。
难道说,沁蕊夫人是去了冥界。
夏羽桐转念一想,也觉得非常合理。
她的确猜测过,在家族的追杀下,沁蕊夫人已离开人世。
但如今有了修士活着进入冥界的先例,或许沁蕊夫人也有奇遇也说不定。
她期盼地看着夕凝和竹萤,仔细聆听她们对话。
夕凝点头:“我与天英星君毕竟是同僚,她下凡的目的,我也大致了解。”
竹萤抬眉,缓慢点头:“你能跟下凡历练的灵珠对着干,的确算得上琅华的同僚。”
显然,竹萤不仅认识琅华,还跟对方有深入的交流。
竹萤遗憾地告诉夕凝:“那位夫人的神魂还需养护,短时间无法离开冥界。”
“不过,冥界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夫人和琅华若是愿意常住,也算她们走运。”
凡间和仙界并没有太多关于冥界的记载,近来冥界的格局,官职,或是环境,外人都很难了解。
有的也只是些陈词滥调,大多数人都还觉得冥界是黑石岩浆、混乱不堪的样子。
“咦?那天英星君这次离开,就是去看沁蕊夫人了吧?”
问完,夏羽桐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实属多余。
不然呢?
这不就是琅华的目的吗?
夕凝见夏羽桐懊恼的模样,拍拍她的头顶回道:“是的。”
来自不同世界的五人一同往回走。
很快,就在大道上遇见了一大群观澜剑阁的弟子。
“站住!”带头的弟子指着她们吼道,“有没有看见几个衣着破烂,像在逃难的修士?”
其余人都沉默着,只有红翡抬手,指了个错误的方向:“刚刚有几个人往那边去了。”
人都更愿意相信孩童不会说谎,观澜剑阁的弟子也不例外。
领头弟子带着队伍,飞快向红翡所指的方向追去。
待那些弟子不见了踪影,摘星才挠挠头,问道:“怎么只抓地牢里的人,不抓我们呢?”
夏羽桐笑笑:“按照宗门的办事效率,现在恐怕还在满洛城寻找我们的下落。”
*
不出所料。
到达洛城时,城门前严肃的士兵已经不允许百姓再进出。
议论纷纷的民众聚集在城门边,看着贴出的告示——洛城已戒严。
“好荒谬。”摘星嘲讽道,“难道他们想用凡间的士兵抓捕我们吗?”
“黑影一人就能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夕凝拨开人群,来到士兵面前,语气淡然:“我们就是剑阁要抓的人。”
士兵们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
上头发下来几幅画像,要士兵们比对着抓捕,可拿到画像的人,都认出,其中一幅画上的人脸,就是一年前单挑观澜剑阁的夕凝仙尊。
不仅如此,现在说话的人,不是那夕凝仙尊还是谁?
还不如让她们跑了呢。
士兵们上报头领,头领见夕凝一行人自投罗网,于是假装严厉地命几个士兵将她们送上马车,往观澜剑阁送。
几人进入马车后,头领钻进来,客气地拱手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语罢,又忽地提高了音量喊道:“老实点!”
之后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离开了。
这头领将变脸演绎得如此传神,让夏羽桐都自愧弗如。
一路颠簸,马车很快就进入了观澜剑阁前方的广场。
一行人刚刚下车,就听见接待的弟子责备道:“让你们抓人,怎么还用马车送来?不知道还以为是待客呢!”
押送的士兵能说会道,马上解释:“犯人特殊,怕被百姓看了去,用马车能掩人耳目。”
弟子闻言,语气缓和了些,不过仍旧傲慢:“行吧,你们走吧。”
夏羽桐下了马车,就看见一群嘴脸难看的道士站在外头。
这些人身着深蓝色道袍,个个手执拂尘,摆出一副高傲的架势。
果然,内门弟子不论从穿着打扮,还是气质上,都与外门弟子不同。
“押进去!”一位看起来年纪最大的道士厉声道。
其余道士拱手回道:“遵命!”
这些人不像士兵们那样客气,一个个直接上手,抓着五人往前推。
红翡因为身体太小,还被推了个趔趄。
夏羽桐伸手将她扶稳,听见红翡低声恶狠狠道:“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这些货色。”
夏羽桐摇摇头,叹息一声——为那不知好歹的道士叹息。
红翡的手段,可不是这些道士能承受的。
五人被带进正殿。
因掌门已被就地正法,如今大殿内前方的主座上,坐着门派内资历最深的长老。
“大长老,又见面了。”夕凝主动开口。
座上的大长老一袭金黄色外袍,白发束在木质的发冠内,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夕凝仙尊,好久不见。”
说完,他忽然变了脸色,一掌拍在扶手上,怒目圆瞪,像在质问夕凝一般:“你不打招呼便杀了我宗掌门!好大的威风!”
面对大长老的咆哮,夕凝没有丝毫情绪上的起伏,只是淡定地细数其罪行。
“张盛答应我处置卓辰,却背地里收其为弟子;为敛财,打劫过路客人;修习邪术,吸取孩童灵气和生气。”
夕凝声音低沉而坚定:“敢问大长老,这些行为,都是观澜剑阁允许的吗?”
大长老听完夕凝的话,却没有一丝惭愧,反而冷笑两声后,直白道:“就算夕凝仙尊所言为真,那也是我观澜剑阁的事,轮得到你管吗?”
竹萤此时也笑了。
“听大长老这样说,张盛的行为,在观澜剑阁看来还真是稀松平常。”
她摇头嘲讽道:“难怪凡间千年内只有琅华一人飞升,原来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天道就算放水放满大海,也不能让你们得道。”
大长老是观澜剑阁最年长的修士,却迟迟未能飞升,这早已成为心中的痛。
被竹萤这样一次刺激,瞬间按捺不住愤怒的情绪,急火攻心,指着堂下道:“你又是哪来的小喽啰!敢这样大放厥词!”
如今下凡来的,除了夕凝外,还有个琅华。
竹萤看起来娇憨可爱,周身也并无仙人气息,大长老自然不放在眼里。
“将有违天理的罪行,当作关门解决的事*,大放厥词的到底是谁?”夏羽桐善打嘴仗,也阴阳怪气地加入战局,“是谁?我不说。”
夕凝不爱逞口舌之快,她直截了当质问大长老:“由此说来,云月城的大阵,大长老也非常清楚了。”
大长老斗不过竹萤和夏羽桐,只愿与好好说话的夕凝交流。
他语气随意,顺便放松了身体,靠在椅凳上:“是又如何?不过是些底层蝼蚁,能为王朝强盛出一份力,是他们的荣幸!”
夕凝一行人其实早已看出不对劲。
大长老如今毫无顾忌地承认所有罪行,态度还如此桀骜,肯定是有了对付夕凝的招数。
夏羽桐猜测,观澜剑阁已经跟仙界通过气,并且还得到了仙界的承诺和帮助,准备像原书结局那样,除掉夕凝。
大长老嗤笑两声,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夕凝仙尊总是以身份压人,可有想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卓辰乃天命之子,之前仙界出了个叛徒,夕凝仙尊不引以为戒,反而要阻挠卓辰修行,怕不是也对仙界有二心?”
夕凝、夏羽桐了然,既然大长老都这样说了,想必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与夕凝撕破脸。
“仙界?”竹萤歪着头,还是那般俏皮的少女模样,“很厉害吗?”
在大长老眼里,竹萤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牛犊,便也不愿跟她计较。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抬起手,指向堂下:“夕凝仙尊仗势欺人,杀害我宗掌门,今日我观澜剑阁便替天行道,收了你这邪仙!”
夕凝凝神聚气,摆出迎战的架势,却发现内力无法调动。
大长老看见夕凝的面色,不禁哈哈大笑道:“既然夕凝仙尊去过云月城,怎会不知八角笼阵就是本门杀招?”
“我还得了天残印,仙尊,我看你失去了仙力,还能得意几时?”
大长老满脸狠厉盯着夕凝。
大殿中的其他道士蠢蠢欲动,想仗着夕凝失去力量,将几人一举拿下!
这里头最低调、最懵懂的,非摘星莫属。
她并不是对现场的情况毫无感触,而是诧异,这些人为什么不把她们四个放在眼里。
莫非是觉得,凡间的修士只会被神仙碾压?
一名修为不俗的年迈道士率先出击,拿着手中拂尘便朝摘星打来。
摘星只一抬眼,冒出的黑气便将道士送出殿外。
这些道士的拂尘,不过是摆设,毫无灵气,怎会是她这上古冥器的对手?
大长老见状,似乎也感到什么不对劲,立即命令道:“快启动阵法!”
剩下的一群道士念念有词,地面忽然泛起一层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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