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声寒捂着自己胸口血流如注的伤口,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安慰似的笑笑:“哥没事……哥不怪你。”
“庭深,一个人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陆庭深跌跌撞撞发狂地跑,他不想再伤害任何人,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会被他伤得体无完肤!
「响尾蛇」回到切尔·希特身边,顺从跪地颔首:“主人……对不起,任务失败了。”
切尔·希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条不争气的蛇,竟意外地并没有多生气。
“这些日子,你暂时不用出任务了。”切尔·希特摸了摸它的脑袋,“脑袋里还装着别人,三心二意的蛇是办不好事情的。主人已经找到了让你彻底听话的办法。”
切尔·希特将他带进了实验室。
无影灯下,白屠夫打开了他的身体,5%的陆庭深就此消亡。
自那之后,切尔·希特成了它最倚仗的主人。
“你是谁?”
“我是「响尾蛇」,是主人最锋利的武器。”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我身边的么?”
“……”「响尾蛇」垂下灰白的双瞳,双拳握得死紧,悲愤道,“我的爱人伤害我、背叛我,我的父亲算计我、舍弃我……我无处可去,是主人收留了我。我这一生,只为主人奉献。”
“主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你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响尾蛇」流下痛苦的眼泪:“我的父亲不喜欢我,将我改造成这样的……”
“乖孩子,”切尔·希特很满意,俯身摸了摸它冰冷的脸,替它擦去眼眶滚落的泪珠,“不哭。主人永远不会算计你、舍弃你。”
“主人……”
切尔·希特慈爱温柔地牵起「响尾蛇」的机械左臂:“被背叛过一次,就要长记性,主人无法永远保护你,记住了,谁背叛你,杀了他。”
“主人永远在你身边。”切尔·希特爱怜地拍了拍它的肩,“不要再让那些畜生伤害你第二次。”
「响尾蛇」热泪盈眶,偏头吐出蛇信亲昵地扫了扫了主人的手背。
“去吧,乖孩子,为自己报仇。主人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注意安全,”切尔·希特笑,“受了伤就回来,主人永远是你避风的港湾。”
严格来说,切尔·希特并没有撒谎骗它,这段痛苦的记忆真真切切存在,只是被人有意删除了除仇恨以外的所有事。
在「响尾蛇」如今的记忆里,主人是对它最好的人。
它执行起任务来再也没有负担,没有痛苦,看“坏人”一个个倒在它眼前,它只剩大仇得报的快感。
它要找到洛迦和白鹤,将他们碎尸万段。
它在深夜的桥洞下出现,蛇类视力感官与人类不同,看不远,但耳边两道颊窝可以辅助形成热感应图像,锁定草丛中的两个目标,蛇信子吐了吐,迅速收集空气中的化学物质,传递至犁鼻器分析气味,辅助定位猎物目标并迅速接近——
“嘎哒——嘎哒——”
等菲尔反应过来时,已被「响尾蛇」扑倒在地,其力道之大让菲尔根本无从抵抗,尖利恐怖的獠牙眼看着就要扎进皮下,千钧一发之际,菲尔暴喝:“小黑!”
黑曼巴蛇移动速度极快,几乎是同一时间就从菲尔的怀里蹿出,攀上「响尾蛇」的脖子,不由分说朝它后颈咬了下去——
毒蛇咬毒蛇,毒蛇会被蛇毒毒死吗?显然是会的。黑曼巴蛇属眼镜蛇科,毒性更强,号称陆地死神。在毒性上,「响尾蛇」显然稍逊一筹。
被咬的一瞬间,「响尾蛇」神经与肌肉间的信号传递被阻断,肌肉不受控制地麻痹,虽然它本身的溶血酶可以侵蚀黑曼巴毒素,但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逃跑足够了。
菲尔迅速捞起重伤失明的段声寒,让小黑留在原地多咬它几口,然后带着段声寒逃之夭夭。
看主人溜没影了,小黑嗖地一下蹿进草丛里,朝着主人离去的地方拼命游窜。
生怕那条人形响尾蛇气起来给它打成蝴蝶结,一路蹿得飞快,肚子都要蹭秃噜皮了,终于回到主人手上委屈地缠着。
“好样的,小黑。”
菲尔找到了段声寒,从段声寒口中得知陆庭深被改造成实验体的消息,所以也算有心理准备,幸好军人素质过硬,反应够快,否则迟半秒钟他就得被「响尾蛇」活撕了。
段声寒眼上缠了绷带,虽然他没有被咬,但毒牙中射出的毒液溅入眼睛,还是伤到了视网膜,造成短暂失明。现在他们上了车,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在深夜里飞驰。
菲尔之前已经为他进行了及时处理,毒素不至于在全身扩散,他们将马不停蹄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执行任务,路上,段声寒接到了赫德的电话。
一接起来,对面哭得梨花带雨,段声寒哄了半个小时,后面还是白鹤来了,赫德不敢再哭,连忙抹干净脸上眼泪,可怜巴巴地对上白鹤质问的眼神,磕磕巴巴道:“我在……在和段哥打电话,就打了一会儿……马上就要挂了。对不起老师。”
白鹤想发火,又觉得没必要,爱人受了伤,会担忧也是人之常情,便道:“打完了就出来,有事要你干。”
“哦……”赫德忽然叫住了白鹤,“老师——”
“?”
赫德捏着手机,说:“菲尔上将在段哥身边,您要和他说说话吗?”
白鹤脸上没什么表情:“现在没空,挂了吧。”
赫德小心翼翼地哦了一声,向电话里细声细语道:“我要去做事了,哥哥保重,再见。”
菲尔之前一直在司令部,并没有机会为他开启脑电波权限,自从前司令部短暂视频过后,这么长的时间,他和菲尔没有单独通讯过。
白鹤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常常将自己埋在充满威士忌酒香的被窝里用死物安慰自己,满脑袋是下流的X幻想,他对菲尔的渴望不比荆棘议会任何一个Omega小,但他比谁都要深刻地明白,那一天没有真正到来之前,他永远不会感到幸福。
他隐忍又稳重,深刻地明白,荆棘之路没有成功之前,所有的幸福都是梦幻泡影。
他愿意等,等到天光乍破,他会迎来真正的幸福。
段声寒开着免提,菲尔听见了电话里白鹤没什么波澜的声音,挑唇一笑:“我的好教官,一如既往地寡情,真带劲。”
“嘶嘶~”小黑兴奋地吐了吐舌,也这么觉得。
第109章
防空防天司令部总指挥官,联邦上将菲尔·梅瑞狄斯,与曾经的最高统帅部领导者,联邦元帅段声寒,从血腥战场中厮杀出来的精英4S级Alpha强强联手,召集曾经旧部数万余人,硬是在摇摇欲坠的联邦军人围追堵截下,结结实实杀出了一条血路。
当然,他们也负伤严重,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更坏的坏消息是,连日血战,两人体力已经告罄,而联邦残部虽死伤过半,但无奈人数众多,依旧在一波一波补过来。
联邦残部团团围困住了废墟之上重伤濒死的两个叛徒,荷枪实弹的围攻之下,两个人自知大限将至。
小黑也破破烂烂,折了一颗牙,蜷在主人身上,几乎僵硬。
这回,也许真的要与小蔷薇彻底告别了。
只可惜,没能见他一面。
天空黑压压一片,数不清的战机在天空盘旋,犹如暴雨前肆虐的蛾群,菲尔被炸断六根肋骨的胸膛连呼吸都像是酷刑,等待死亡降临。
威士忌与侧柏的垂危信息素飘进硝烟中混杂在一起,菲尔很不甘心,他才恢复自由之身没多久,就要死了。他没能等到教官接他回家。
段声寒在最后时刻发送脑电波通讯于公域,嘀嘀嗒嗒地敲着密码,忽然自己中断了。
段声寒双目失明什么也看不见,但空气中忽然弥漫开一阵强烈的二手烟味。
菲尔自是也闻到了,掀开沉重的眼皮,惊讶地发现朝他们围攻过来的联邦军人一个个死亡倒地!
菲尔震惊不已,扭头一看,一个个倒下的联邦军人身后,出现了一个个女人。
她们穿着黑色的特种作战服,脖子上闻着一朵妖艳的黑色玫瑰。
四面八方,全是女人!
“哒——哒——哒——”
菲尔眼前出现了一双漆黑尖头靴子,踢了踢他的肩膀:“喂,还活着没有?”
顺着那双修长的腿看上去,熟悉的女人叼着烟,双手扛着一架狙击枪,一脸云淡风轻。
“老……四……”
“活着就好,”黑玫掸了掸烟灰,朝身后招了招手,一名英姿飒爽的女人走上来,“带走。”
“是,玫姐。”
黄莺与另外一个姐妹麻利地扛走了两个半死不活的Alpha,塞进她们开来的战斗机。
“等着吧。”黄莺说,“我们解决到那帮玩意儿送你们去治疗。”
临走前还往两人嘴里各塞了片止痛药。
菲尔强忍着痛爬起来,透过厚厚的玻璃窗向外看去,地面上,黑玫叼着烟端枪扫射,子弹用完了,抄着枪把当板砖,一撑一块大石头利落腾身飞踹,联邦精英军人竟全无招架之力!
身后有一个军人要暗杀她,正要得手之际黑玫一个旋身飞踹,踹出了十米远。
天空四面八方围上来一圈战机,天空如火如荼地火拼,炸开一团团刺目的火花与腥云,战机残片扑啦啦掉落。
小半个小时,收工。
“妈的一群菜狗。”
黑玫拍了拍手心里的灰,战斗结束。女人们在废墟之上得胜凯旋,各回战机之上呼啸而去,黑玫与黄莺钻进了战斗机主副驾,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水,优哉游哉地点了根烟叼着,扣上安全带,起飞。
黑玫乜了眼后视镜,道:“麻烦栓一下安全带,别在我驾驶舱里乱滚。”
两人实现吞过止痛药,又休息了半小时,此时精神好了些许,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黑玫说:“我不来,你们不挂了?”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救我们?”
黑玫搔了搔头,道:“狗日的陆庭深把我给卖了,切尔·希特不再相信我了,我不给他干了。”
黑玫耸耸肩:“现在我也是叛徒了。”
黑玫开战机非常之狂野,飞机一下拔高至8700米,菲尔与段声寒感觉自己变成了两瓶汽水,马上就要炸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菲尔问。
“回我老家。”
良禽择木而栖,没有人比黑玫更懂这句话的含金量。一棵树倒了,那就转投另一棵树。
黑色玫瑰组织无一例外全是女性,在还没能凭借自身力量站稳脚跟之前,她们必须背靠有力的大山。
Black Rose(黑色玫瑰)根据地,这里有不输于联邦和同盟会的医疗条件,把菲尔和段声寒送进手术室之前,黑玫放轻了语气,看了破破烂烂的菲尔一眼:“老大,欠你的人情,我还清了。”
“我还有事要干,你们恢复了就赶紧离开。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姐妹就行。”
“另外,不要告诉同盟会我插手了这件事,恐生事端。”黑玫说,“我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
“知道了。”菲尔说,“多谢,老四。”
同盟会不知道菲尔和段声寒是被黑玫所领导的组织救了,只是告诉他们自己躲了起来,也受到了稳妥的救治,不必担心。
此一战,联邦军元气大伤,但同盟军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实验体「响尾蛇」的战力太强,行踪太飘忽,为了让它不再对同盟军造成强大破坏,荆棘议会高层卡尔·加文、白鹤,日以继夜研究对抗方法,这个对抗方法有一个前提条件:不伤及它的本体。
这太难了。这期间洛迦以身试险,再度尝试接近它,但这一回,它轻易伤害了洛迦。
他已经彻彻底底被切尔·希特改造成了没有人性的杀戮机器。
白鹤一个人在实验室里煎熬了很久很久,最后怀着沉重的心情告诉洛迦:不保陆庭深,则只需要想办法破坏它腺体里植入的生物核聚变装置。
若要保他,一切就复杂了。同盟会如今的兵力根本支撑不到他们找到解决办法的那一天。
白鹤劝他,放弃吧。同盟会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不要让大家这么多年的牺牲和付出功亏一篑。
洛迦将他递给自己的报告狠狠甩在他脸上:“你是他亲生父亲!!!白鹤,你说得出这种话来吗?”
“这件事谁都有资格来和我说,唯独你没有!”
“……”白鹤声音哽咽,“那我能怎么办呢?洛迦,他已经不是我儿子了!请你以大局为重!”
洛迦失望至极地摇头,后退了两步:“白鹤,你真是让人觉得恐怖。”
“当初要挟我炸了庭深一家,现在又让我放弃他!他是你亲生儿子吗?”
白鹤伫立在原地,半晌开口道:“不然怎么办呢?等他把我们一网打尽,再把我们统统杀掉,我们所有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功亏一篑,你就满意了?”
“帕沙是怎么死的,雪莱是怎么死的!我和卡尔·加文受了多少多少磨难和苦难,你全都忘记了!对吗!”白鹤哽咽道,“我自己的孩子,我也心疼,可是我没有办法!一个人和一群人的未来,我们没得选!”
白鹤忿忿抹去脸上眼泪:“你动不了手,我自己动,你不需要有负担,他不会再恨你了。”
白鹤转身决绝离开,洛迦难过不能自已,但他没有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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