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邢谚让人做的速食米饭, 将加热包放进水里,盖上盖子等个半刻钟就能熟。
热气在桌上蔓延,温白苏将小风扇摆好, 勉强在阴影中带来几分凉意。
最先泡好的是温白苏的泡面。
他拿着叉子搅了会儿,最后只挑出来一根凑近。
滚烫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口中的味道是以往从未接触过的,温白苏吃得认真。
等到米饭煮好。
“吃两口饭,很好吃的。”
邢谚举着勺子凑近温白苏,心中的盘算不言而喻:就温白苏那小胃口,吃了米饭,泡面就吃不下去多少了。
温白苏视线避开邢谚的注视,凑近他手中的勺子,红唇轻启,吃下那勺色香味俱全的米饭。
味道确实很好。
温白苏认真咀嚼着,视线在米饭和泡面之间游荡。
用泡面汤泡米饭会不会很香?
听着温白苏的奇思妙想,邢谚无奈笑笑,再次舀上米饭,将其浸满泡面汤,如了温白苏的愿。
两人你喂我吃的特别开心,坐在对面的秦执和徐源对视一眼,再一次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
他俩快速吃完饭,起身活动。
邢谚没有关注他们。
倒是温白苏,见他们起身离开,后知后觉他们现在过于亲密了。但看着邢谚好像是在做什么大事一般的神情,又不好意思出声打断,怕让他察觉到其中的暧昧。
·
吃过午饭,他们就坐上了缆车。
缆车极高。
立于云层之间,下方是漫无边际的茂密树林,陡峭的悬崖都微不足道起来。
温白苏认真注视着外面的风景。
一路直到山顶道观,邢谚扶着温白苏下缆车,入目便是人群来往。
即使是工作日,这里的游客依旧很多。
山上的住宿条件一般,最好的也是四人一间,两张上下式的单人床,房间也不是很大,跟大部分学生宿舍差不多。
里面有个小浴室。邢谚让徐源去买了个盆,接了些热水放到温白苏面前。
“刚爬过山,泡泡脚。”
“那点距离叫什么爬山啊。”温白苏嘀嘀咕咕,倒是老实的褪去鞋袜,久不见光的白皙脚掌落入热水中,关节处很快就红润起来。
邢谚坐在他的对面玩手机,“不管距离长短,总归是爬了山的。”
温白苏哼哼两声,没再反驳。
·
晚餐是在宿舍里面吃的。
吃完饭,困倦的温白苏倒头就睡,被捞起来塞消食片时,都没有睁开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房间里只有床头一盏昏黄的夜灯,邢谚就坐在旁边桌子前看着手机,另外两个人不在,估计又是觉得气氛不合适,跑出去溜达了。
温白苏睡意朦胧的拱了拱枕头,任由长发遮挡视线,半睁着眼睛看邢谚。
夜灯温柔。
灯光之下的人低垂眼睑,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偶尔敲击两下,应该是在回复谁的信息。
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认真神情,给人种他在工作的感觉。
温白苏缓缓闭上眼睛,在安详静谧的气氛中陷入睡梦。
这一次没有睡太久。
他打着哈欠睁开眼,看邢谚还坐在桌边,声音软软的:“邢谚。”
听见他出声,邢谚放下手机坐过来,“醒了?喝点水。”
温白苏接过邢谚递过来的温水,低下头喝了一口,想起之前邢谚的安排,问道:“我睡了多久?烟花是不是放完了?”
“四个小时,还没有,醒的刚刚好,要是再晚点儿我就要叫你起床了。”
听烟花还没有放完,温白苏放下手中的水杯坐起来,“我去换身衣服,我们快点儿出去,别到时候赶不上。”
邢谚含笑,“好。”
有期待的东西在前面吊着,温白苏的动作特别的快,他在浴室里总共也没有待上十分钟。
他难得主动伸出手,在邢谚的怔愣中牵住他,“你好磨蹭啊,快点儿的。”
邢谚反握住温白苏的手,手指用力,与他十指相扣,快步并肩而行。
温白苏侧目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有挣脱他的手。
最后两天了。
他就放纵这两天。
·
外面没有什么人。
温白苏有些奇怪地寻找着人影,“不是说有烟花秀吗?怎么人那么少?”
邢谚看着他,语气平静:“可能是在别的地方看吧。”
落凤山很大,山上的道观依山而建,各种大大小小的广场平台数不胜数,今天又是工作日,住宿区这边人少好像也可以理解。
温白苏信了。
他跟着邢谚的脚步,一路走到一个偏僻的,没有什么人的小平台。
来路被茂密的树冠遮挡,他们在这里,就好像身处在私密空间中,邢谚的存在感急速攀登。
温白苏捏捏耳朵,什么都没有说。
山风微凉。
邢谚将带出来的风衣外套披在温白苏身上,拿出手机给那边发了条信息。
温白苏撑靠凭栏,视线落在远方。
月光温柔的覆盖山林,茂密的树叶间,偶尔有鸟雀受惊飞起,鸣叫两声很快落下。
“嘭——”
烟花迅速升空,在天空划出长长的尾巴,猛然炸开。
温白苏下意识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二分。
他重新抬头,看向一朵比一朵灿烂的烟花。
风拂过,将其他地方的呼声带来,所有人都在惊叹这一场意外的烟花秀。
温白苏眼眶微红。
结实的手臂轻轻揽住他,将寒冷驱逐,给予无尽的安全感。
温白苏用力眨眨眼睛,压下几欲涌出的泪意。
烟花下,他侧头。
邢谚在看着他,好像无时无刻,只要他转头,他都在看着他。
温白苏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喉头干涩声音黏腻,“你不是说,是烟花秀嘛。”
邢谚知道他的意思,却故意道:“难道这不是烟花秀?”
山林上开出了火焰的花,只为他爱的人欢喜。
温白苏扭过头,眼泪扑簌簌往下落,过了好久,他才吸着鼻子道:“完了,明天我得去牢里看你。”
邢谚:……好破坏气氛的一张嘴。
邢谚捏住温白苏的下巴,将那张被眼泪浸湿的小脸暴露出来。
在烟花下,他低头。
温白苏仰着头,难得顺从。
大脑混沌间,他听见邢谚开口:“放心吧,提前做了措施,不辛苦你去探监。”
温白苏噗哧一声笑出来,靠在邢谚的怀中,“你好破坏气氛。”
邢谚幽幽:“你也知道啊。”
两个互相破坏气氛的人对视一眼,都破功笑出声来。
天空上的烟花到了尾声,几个大字绽放于天空——此生惟愿,所爱安康。
温白苏看着天空上的那几个字,喉头梗塞难言,安康二字多简单,却是他竭尽全力也达不到的目标。
烟花落幕,浓浓的烟尘随风离开,月光重新占据天地。
温白苏痴痴看着那边许久。
手被人握紧,他抬眸,对上邢谚温和的目光。
“走吧,我们回去。”
·
房间里依旧是离开前的安静,将灯光开启,温白苏坐在自己的床上,捧着手机出神。
浴室里水声哗哗。
直到水停,他回过神,打开购票软件。
后天晚上……
-
本就夏日,又是在山上,日出时间较早。
被叫起床的时候,才三点多,温白苏哈欠连天的洗漱完,又倒到了床上。
在他睡过去之前,冰凉的触感落到脸上。
他面前睁开眼睛。
邢谚仔细给温白苏揉开面霜,收回手时还不忘捏捏柔软顺滑的皮肤。
温白苏哼哼:“你占我便宜。”
邢谚把他抱起来,让人站稳,“我占我老婆的便宜。”
温白苏翻白眼。
昨晚收拾残局收拾到后半夜的秦执探出脑袋来,声音困顿的问道:“老板,你们去做什么?”
邢谚给温白苏拢好外套,“看日出,你起不来就别起了,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得到准话,秦执应了一声,脑袋又砸了回去。
从始至终,徐源作为邢谚的得力助手,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温白苏放轻动作,跟着邢谚从房间里出来。
落凤山的日出很有名气,等他们到了观景点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等着了,各式各样的摄像机摆着,感觉站在哪儿都有些挡路。
邢谚早有预料,翘着温白苏往前走。
沿着蜿蜒山路往前,在道观的侧方上登,就见一个老道长盘膝坐于平台之上。
看见他们来,老道长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邢谚示意温白苏安静,不知从哪里取出两个蒲团,和他并肩坐下。
温白苏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一靠,将脑袋压在了邢谚的肩膀上。
他的动作太突然,邢谚愣了下,才伸出手将他揽入怀中,给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温白苏忍着睡意,看朦胧的天光。
他过往从没有看过日出,只以为会是天际缓缓亮起,然后就是太阳出现。谁知等了会儿,只是困倦的闭眼睁眼的一瞬间,天色陡然陷入了极致的黑暗。
温白苏惊慌地抓住邢谚的手,第一反应就是他瞎了。
惊恐占据大脑,温白苏紧咬下唇,不敢让邢谚察觉不对。
就在这时,邢谚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没事,一会儿天就亮起来了。”
温白苏:?
温白苏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视线飘散的落到前方,原本应是天际的地方。
天光乍亮,朝云连绵。
霞光穿过云层落到他们所在,目之所及尽皆渡上了一层金光。
惊艳油然而生。
·
看过日出之后,邢谚牵着温白苏,就要离开这块地方。
就在这时,那老道士出声喊住了他们。
他的视线掠过邢谚,落到温白苏的身上,“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消极的心态才是扼杀者,遇到抉择时,不如往积极的方向想想。”
温白苏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含笑点头:“谢谢您,我会的。”
说着,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般,晃了晃牵着邢谚的手,“我们回去吧,我肚子饿了。”
邢谚迟疑地看了眼老道士,还是先牵着温白苏离开了这里。
等到人消失在拐角处,老道士幽幽的叹息一声,重新闭上眼睛打坐调息,经音在这僻静的角落飘荡。
·
早餐较为清淡爽口。
温白苏吃饱了,见邢谚没有要下山的意思,不由好奇:“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邢谚捏捏他的脸颊,“昨晚的烟花秀可不是那么好放的,我还要去找这儿的观主。”
温白苏闻言就道:“那你快去忙吧。”
虽然不知道昨晚那场烟花费了邢谚多少心思,但想想就知道,在山里放这玩意儿不是简单两句话能做到的。
这么想着,温白苏就忍不住勾唇。
哪怕知道他和邢谚没有未来,他更不可能和邢谚有开始,但这样真挚的感情还是让他心动不已。
被温白苏出声‘驱逐’,邢谚轻笑两声,叮嘱道:“出门去的话记得带上秦执,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温白苏挥挥手,“我知道啦。”
等到关心的无微不至的邢谚离开,温白苏放下手机,活动开身体,看向已经站在门口的秦执。
“走吧,我们出去逛逛。”
第29章
现在的时间还早, 道观里多是道士做早课的声音。
温白苏安静的听了会儿,也没听出道经和佛经的差别,只是心态确实平和了许多。
顺着小路兜兜转转, 昨夜宿在山上的游客已经活动起来, 欢声笑语打破了道观的沉寂,即使走的路再偏僻也能遇到人。
又一次因为脸引起人友好的注视后, 温白苏决定回宿舍等邢谚忙完。
路途中, 遇到不少人进出大殿。
温白苏好奇地看了两眼, “这是在干什么?”
秦执:“求平安。”
听到这三个字, 温白苏心念一动,要离开的脚步转向,走入其中。
大殿内供奉的神像高大威严, 温白苏跪在正前的蒲团上, 虔诚祈愿:希望家人安康, 希望……邢谚能觅得良缘。
叩拜过后, 温白苏起身。
他走到小道士面前, 问道:“这个分等级吗?我想要最好的。”
小道士眨巴眨巴圆眼睛, 从下方取出一个盒子, 声音稚嫩:“这个最好,是师爷开的光,但是很贵。”
温白苏点点头,“给我拿……七个吧。”
小道士闻言, 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欢快地取出收款码,“诚惠七万, 谢谢!”
这价钱一出,旁边取普通平安符的大妈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贵啊,小伙子你要不拿这种?一样的,都是给个心理安慰。”
大妈这么说,小道士也不觉得不开心,反倒点点头肯定道:“奶奶说得对,只是纸和笔墨好一些,差不多的。”
温白苏抬眸看他,轻笑:“你倒是实诚。”
小道士咧嘴笑,露出两颗空缺的牙门,“师父说了,这就是给有钱人的心理安慰,不能骗人。”
温白苏将钱转过去,轻哼:“我看你师父说的应该是‘专坑有钱人’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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