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容与眼神落在他身边的彩虹上,笑道:“这位姑娘方才的英姿,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彩虹倒也不客气,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我可是……唔!”却被顾殷久及时捂住了嘴。
顾殷久笑着解释道:“她是在大漠路上认下的义妹,是个四海为家的女侠客,名为彩虹。”
毕竟大漠与中原关系一直很复杂,彩虹如今的身份特殊,不宜对外告知。
“哦,原来是彩虹女侠,日后若有机会,希望互相切磋一二。”
秦容与笑得颇有深意,随即跟着逍遥谷的人在他们对面落座。
旁边人道:“这就是顾殷久从大漠带回来的女子吗?不是说那个女魔头貌若天仙么?怎么会是这么一个丫头片子?”
“刚才没听见吗?这就是个寻常女修,红颜知己多多益善,多一个两个的又算得了什么?”
一人调侃道:“不过这么剽悍的女人都能看上?”
另一人冷笑一声,“王八对绿豆,情人眼里出西施,说不定人家就欣赏这种类型呢。”
不过大概是彩虹刚才的架势颇有一番威慑力,尽管人群中有窃窃私语,却没人敢大声喧哗。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步蘅公子来了!”只见一众白衣飘飘的弟子缓步走了上来。
顾殷久正与彩虹、朱砂交谈,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两位为首的弟子身上,不禁微微一愣。
那二人皆是雪衣白袍,领口处口绣着银白的雪花徽章,这是苏家庄独有的内门弟子服饰,这身衣裳穿在二人身上,芝兰玉树,很是养眼。
苏桥松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身材高大,目光坚毅,一身的书卷气,只不过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仿佛有什么事萦绕在心头,让他不得轻松。
而苏扶卿却与印象中大相径庭,他身量拔高极快,虽仍是容貌精致,唇色浅浅,但与之前的羞涩腼腆之态不同,整个人如寒梅枝条一般,散发出一股“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冷淡气质。
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顾殷久这才意识到方才那位尚未现身,却已引起轩然大波的步蘅公子,说的就是苏扶卿。
似乎察觉到顾殷久的注视,原本正目视前方的苏扶卿突然转过头,冷淡而戒备地瞥了他一眼。不过,在看到顾殷久的时候,突然僵住了。
顾殷久对他勾唇笑了笑,苏扶卿却很快转移目光,脚步快了不少。
当初那个眉眼青涩跟在他身后喊着“顾哥哥”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了一位俊逸的青年。
哈!他徒弟出息了!
顾殷久十分满意,转头却见方才还在对秦容与犯花痴的朱砂此刻正直勾勾的盯着苏扶卿看。
顾殷久轻声逗她:“小猪猪,你看什么呢?又被我徒弟英俊的外表迷住了?”
“都说不许喊这个了。”
朱砂嘟着嘴,然后难得忸怩了一下,道:“这个步蘅公子,长得真好看……小时候就很好看了,没想到现在更是,都让我不敢正眼瞧了。”
想起当年他第一次将苏扶卿带回药谷时,小师妹还问他能不能摸对方的情形,顾殷久忍不住笑了下。
顾殷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促狭地问道:“那跟秦公子比起来如何?”
朱砂托着腮,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这两人都是美男子,一个是春日暖阳,一个是雪中寒梅,各有千秋,我分不出高低。”
顾殷久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不少佳人才子的闲书?这比喻一听就是话本里说的。”
一旁的彩虹插嘴道:“如果非要我选的话,我会选这个步蘅公子,他年轻多了。”
顾殷久哑然失笑,“秦公子与我年纪相仿,哪里就老了?难道在你眼中,我也成了老头子?”
按理说经过方才秦容与跟他的一番交谈,他们这块也算是引人注目了,可奇怪的是,从到场至落座后,苏扶卿自始至终没有朝他的方向投来一眼。
顾殷久摸了摸脸,心道不会这过了三年,他就不认得自己了吧?难不成他真老了?
想到自己刚才在这里听了一耳朵的议论,而议论的人却不知道他本人就在场,顾殷久愈发怀疑了。
彩虹不知怎么的,也同朱砂一般,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扶卿看。
她正看的认真,耳边却传来揶揄:“彩虹姑娘,春心萌动了?”
彩虹却也不臊,继续坦荡地盯着看:“只是单纯欣赏而已,我来中原可不是为了谈情说爱的。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结识一番也无妨……你真的认识他吗?”
顾殷久鼓掌称赞:“不错,学识见长。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用来形容男子对女子的喜欢,不适合这么用。”
彩虹皱眉道:“怎么这么麻烦,那女子如何表达对男子喜爱呢?”
顾殷久道:“你应该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哦。”彩虹又跟着念了一遍,思索片刻后道:“那下次我见到喜欢的男子,可以直接对他说这句话么?”
“当然可以。”
顾殷久拍了拍她脑袋,看了眼苏扶卿,笑道:“你若想认识他,比试结束后,我就带你们一块去吃饭。”
彩虹道:“说到吃饭,我现在倒是不饿,就是有点渴。”
方才她的杯子已经用来掷人,朱砂的杯子也被喷了茶水,不便使用,顾殷久就用自己的杯子给她倒了杯茶,“喝吧,我的杯子还没用过。”
他刚把茶递出去,就感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仿佛有人在死死盯着他。
本以为是错觉,可不止他一个,彩虹也似乎察觉到了,她环顾一周,却未发现异样,疑惑道:“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瞪我呢?”
顾殷久道:“瞪就瞪了,你刚才踹了人,自然有人看不惯你。”
彩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嘟囔道:“我踹的是坏人,他们应该感谢我才是。”
就在这时,苏扶卿手中的茶杯突然“咔嚓”一声裂成了四瓣。
苏桥松听到轻微的碎裂声,转头便见茶杯碎片整齐地躺在案几上,不解地问:“扶卿,你怎么了?”
苏扶卿面色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没什么。”
苏桥松道:“茶杯怎么碎了?”
“不小心力道大了些。”
第92章
大赛以抽签决定对手, 签子颜色相同者对战,若是第八十名的参赛者抽到了第二名作为对手,那么只要打败第二名,他便能取代其位置, 再继续抽签比一轮, 否则就被淘汰。因此若要就进入前一百名,不仅需要实力, 运气也至关重要。
一个时辰过后, 四个擂台皆已尘埃落定。
彩虹方才打的那一架,误打误撞下一脚踹落第七十名, 顺势取代其位,又连打两场, 顺利跻身前一百之列。
当初步蘅公子连挑六峰长老那一战众人也是有目共睹的, 接下来又有十来个人挑战,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但无一例外, 输得惨烈。
苏扶卿站在仙人台中央,眼眸眼微抬, 便再也没有不长眼上前挑战, 甚至在抽到与他相同颜色的签子后,就直接选择弃权,因此他成功晋级三强。
于是前三名便是苏扶卿、极乐宫的古塔莎, 以及一个名为沙鹰的异族游士。
就在小童准备宣布此战魁首时, 顾殷久突然站起身来,对着中间作为评审的青灯大师深深一礼,“多谢各位给了顾某一次晋级决赛的机缘,只是, 我并不愿如此轻易地领了这一次的殊荣。今日夺魁之战,顾某也欲展现一番雄风,代表药谷,以实力赢得决赛名额。”
随即,他扫视台下众人,“有意挑战者,尽可上来!”
顾殷久声音虽然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场地。
青灯大师抚须而笑,回应道:“顾公子既然放话了,有心人便都可上台挑战。”
场中一阵沉寂。
刚才那些还对顾殷久抢占名额表示不满、冷嘲热讽的人,现在却不敢吭声了。
无论他们怎么编排,顾殷久的实力是不容置疑的,这挑战失败丢脸事小,若是为此被挤出前三十之列,那才是得不偿失。
彩虹嗤笑一声:“刚才不是有人说不服吗?怎么现在都哑巴了。”
顾殷久环顾四周,见无人出声,便径直走向了主擂台左侧端正坐着的白衣人。
众人疑惑:“他这是要做什么?”
“不会是要去挑战魁首吧?!”
“啧,这顾殷久当真是心高气傲,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
有人回应:“那是自然,他曾放言要成为天下第一,当年在仙人台上击败剑圣,独领风骚,只为那天下第一的名头。如今他三年未归,发现自己的风头被步蘅公子抢去,自然不愿屈居人下。”
“也不一定,我倒是挺欣赏的,年轻就该如此嘛!不知天高地厚,虽是自命风流,倒也坦诚无忧。”
众人纷纷猜测顾殷久此举的真正目的,连苏扶卿那双墨如点漆的瞳仁也紧紧地盯着他。
见到顾殷久的那一刻,苏桥松微微吃惊,似乎一时间没能将顾殷久认出来,但看到对方朝他们走来时,不禁露出了笑容。
他举起酒杯,向顾殷久致意,并一饮而尽。
顾殷久笑着走到苏扶卿面前。
苏扶卿身上的香很淡,不到跟前根本闻不到,但靠得近了,便能嗅到几分,顾殷久闻着他身上传来的那股熟悉的安神香,不免一晃神。
当初他睡眠不好时,苏扶卿特意为他调制此香,助他入眠,跟他衣裳上的味道一样,此刻乍一闻到,不知怎么的,这香气挠得鼻子有点痒。
就在众人期待着他要说些什么挑衅的话时,顾殷久却眼一眯,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
苏扶卿:“……”
顾殷久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笑眯眯的对苏扶卿道:“听闻步蘅公子剑术超凡入圣,不知可否赏脸,与我切磋一番?”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场地。
全场陷入了一片静默,众人无一例外地瞪大了眼睛,然而作为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顾殷久却是浑然不觉。
苏扶卿从头至尾表情分毫未变,似乎并不意外他会这般做,他凝视着顾殷久,站起身来,道:“却之不恭。”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沸腾,苏扶卿顾殷久二人皆为人中龙凤,两人都是惊才绝艳之辈,这一战,必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二人决战地点是中间的仙人台。
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不知这一战魁首会是谁。
“你们说,这一届的魁首花落谁家?”场下议论纷纷。
“我押步蘅公子!”有人开口说道。
“这可说不准了,毕竟这么些年,能得剑圣青眼的,也就顾殷久一个,当年他一剑倾江湖,可是造就过美谈的。”
“我也押顾殷久。”
朱砂虽不担心自家师兄的实力,但还是提醒道:“师兄,小心。”
彩虹兴奋得双眼放光,在大漠三年,她从未见过顾殷久出手,此刻迫不及待地喊道:“好呀好呀!快开始吧!”
擂台之上,二人持一刀一剑,相对而立,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两人这一战过后,九州便有了五大名景之说。
一、二是顾殷久仙人台上挑战剑圣,以及他当年的剑倾江湖;
其次,步蘅公子连挑六峰主,剑锋所至,无人可挡,一跃成名;
四是秦容与公子的弹琴引蝶之术,其在桃花盛开之季,以琴音诱使彩蝶围绕在他身边,琴蝶共舞,仿佛人间仙境;
最后是仙境夺魁之战,于今日落下帷幕,两大绝世高手——顾殷久与苏扶卿,刀剑交锋,打成平手。其场面之震撼,让人热血沸腾,津津乐道。
剑气纵横,刀光闪烁,场上针锋相对的二人仿佛能料到对方出招般,招式犹如镜像,每一次交锋都让人屏息凝神,险之又险,让人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却是点到即止。
最后顾殷久身形如风中转蓬,刀锋回旋,及时收回刀势。与此同时,苏扶卿的剑锋也擦着他的衣袖而过,剑锋仅在衣袖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顾殷久收刀入鞘,面上笑意不减,他望着苏扶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但在剑法上进步很大。看来修为也是。”
苏扶卿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谦逊,“是顾前辈当初教得好。”
顾殷久十分受用,但还是指出一点:“可你并未使出全力。”
顾殷久目光犀利,一眼便看出苏扶卿并未全力以赴。刚才的剑势明显有所收敛,这一点瞒不过他。
苏扶卿看着他道:“顾前辈所言极是,但今日之战,只为切磋交流,点到即止,顾前辈不也留了手吗?”
“哈哈,说的没错。”
下了台后,顾殷久从怀里摸出个小铁盒,递给苏扶卿,道:“物归原主。”
铁盒不过半个巴掌大小,表面打磨光滑,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装饰品。
苏扶卿接过铁盒,不禁问道:“这三年来,它有帮上顾哥哥的忙吗?”
“当然,它可是帮了大忙。”
当初阿依古丽正带领族人与一头凶猛的妖兽展开了生死搏斗,饶是她天生神力,科社出去的箭悉数被蜥蜴妖兽坚硬的外壳所挡,顾殷久的刀也难以发挥作用。
眼瞧着妖兽就要将其吞入腹中,顾殷久在危急关头不及多想,将苏扶卿给他的小铁盒打开,就在那一瞬间,袖中丝犹如锋利至极的刀片,迅猛地没入妖兽坚硬的鳞片之间,如同切豆腐般切过妖兽的身体,瞬间将那庞大的妖兽绞得支离破碎。
顾殷久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却未料到这小玩意居然是这么一件神兵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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