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倚靠在收银台旁,“没有啊,我就是无聊跟你聊聊天。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季聆拢了拢长发,“要怎么去哄一个生气的人?”
“谁生气了呀?”对方一脸八卦的样子,“你对象?”
“啊哈哈当然不是。”季聆笑了笑。
“噢噢。”对方手指摸了摸下巴,“普通朋友?好闺蜜?”
“可以算是朋友吧。”季聆回答。
“那对你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朋友了。什么事情生气?”
“就是她单方面觉得,我骗了她。”
“具体是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了,跟她解释解释。”
“唉。”季聆叹了一声气,“没法说清。”
正好这时候有一位顾客来结账,这个话题就此中断,后面也没有继续下去。
凌晨三点四十三分,季聆看了眼手机,熄灭后放回口袋里。
这几天,总是在半夜下雨,这不,她听见外面滴滴答答的声音,一瞧,雨水已是朦胧了马路的霓虹灯。
熬到天亮,下班,很幸运,雨停了,季聆买了包子豆浆吃。
到家,在凳子刚坐下歇息没一分钟,响起敲门声。
她瞬间提起警惕性,这间房子的缺点就是,没有猫眼,她看不到外面的人是谁,所以也不敢贸然开门。
只能走到门边去听动静,问了一句,“谁?”
外面的人不答,继续敲门。
季聆手里握着的手机紧了紧。
她干脆不管,回到凳子上重新坐下,敲门声仍旧不断。
此刻比起鬼,她好像更怕门口是个坏人,因此手机界面一直停留在拨号界面,都准备联系房东了,结果一扭头,看见林倾玖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
“……”季聆看了眼门的方向,没有敲门声了。
再将视线看向林倾玖时,只见对方手指捻起一绺长发,掩在唇边笑。
这个动作林倾玖平时是不会做的,至少在季聆印象中是没有。
虽然林倾玖偶尔变脸很快,但无论是笑还是温柔时,总会掺杂一些若有似无的薄凉,犹如红梅上落了一点雪。
而此刻眼前的林倾玖演绎出来的笑,却是偏媚态更多一些,带着一些季聆自己说不清的刻意的东西。
季聆无法做出判断,因为容貌,无论怎么看都是林倾玖的那张脸。
她心中绕着一团雾,问她,“刚才是你敲门吗?你明明可以直接进来,还要吓我。”
对方放下指尖绕着的秀发,一笑,“敲门显得我特有礼貌。”
季聆:“……”
她张了张嘴,“那你现在还不是直接进来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开门。想礼貌一回都不成。”对方说道。
“先不说这个了。”季聆问她,“你昨天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嘛……”对方眼珠子转了转,“昨天走的。”
“你这不说了白说。”季聆狐疑地看着她,“我睡着后你走掉的?”
“啊对对对。”对方点头。
季聆没说什么,默默地进去了卫生间。
将门关上,季聆后背靠在上面,看着卫生间的墙壁起了疑心。
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哦不,鬼吗?
可是脸一模一样就算了,就连身高声音都一样,除了偶尔说话方式和行为习惯好像有点出入以外……
季聆此刻真的纳闷了。
她在卫生间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才出去,只见对方嘴里哼着歌,心情不错的样子。
“你不生气了?”季聆问她。
对方回过头看她,“我生什么气?”
季聆若有所思,“昨天我骗你的事情。”
“嗐呀,我原谅你了。”对方闲适地靠在床上。
季聆将她从头打量到尾,又看向窗边昨天林倾玖坐过的位置。
今天的林倾玖和昨天的林倾玖的区别就在于,前者爱哼歌,后者爱生气,前者喜欢坐她的床,后者喜欢坐在窗边。
第二条可能没有什么对比的意义,但是第一条的话,她回忆之前跟林倾玖相处的短暂时光,对方好像并不爱哼歌。
可是光是这一个小的点又不能做出很绝对的判断,季聆脑子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在凳子上坐下,拿了一个一次性纸杯,倒了水端着喝给自己冷静冷静。
她视线看着墙壁,唇边抿着水,眸光微微出神。
“你在想什么事情呢?”半躺在床上的林倾玖问她。
季聆放下杯子,将视线挪过去,看了对方一会儿后,她又敛回了视线,手指扣住面前的纸杯,半低垂的眼皮看着里面还剩下的半杯水。
水面微微泛着涟漪,倒映出她部分的五官,她看了一阵后,掀起眼皮,余光默默地朝床上的人分过去了一点。
只能冒着风险试试这个方法了。
她扣在纸杯上的手指紧了紧,在内心给自己做了整整三分钟的心理建设后,这才鼓起勇气,端起杯子迅速朝对方泼过去。
几乎是下一秒,对方一声惊呼,“你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季聆连忙拿面巾纸给她,“我刚才本来是打算将喝不完的水泼到卫生间里去的,方向反了。”
对方气笑了,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那么远,你打算就坐在刚才的位置这么泼过去?”
季聆抿了下唇,“我以为我能泼到这么远的。”
脑海内仍旧没响起林倾玖对她好感度下降的提示音,很奇怪,这样都不生气吗?
可看对方脸上的神情,明显写着不爽。
“不对。”季聆立马后退,惊恐之中后腰撞在了桌角,传来尖锐的疼痛感,她瞳孔瞪了瞪,“你不是林倾玖,你到底是谁!”
床上的女人听闻这话,顿了顿,再次抬起视线时,脸上的微笑没有了,她将擦过衣服的面巾纸随手扔在了旁边,起身朝季聆走近,“我不是林倾玖,那我是谁?你说,那我能是谁?”
季聆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额角突突直跳。
对方又朝她走近了几步,“你连我都不认得了?真是令我感到伤心。”
“你说啊,我不是林倾玖那我能是谁?”女人语气咄咄逼人,眸中一改先前的柔和,压深了些许。
如果不是女人下一秒故意跌落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季聆倒是真的要怀疑自己刚才的判断了。
“你竟然,连我都不相信了。”女人耸了耸鼻子,手里攥着一张洁白的面巾纸,时不时擦一下眼底。
林倾玖只会想掐死她,而不会这样。
季聆这下可以肯定眼前这人不是林倾玖了。
这事奇怪的很,至少在她的认知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会长得跟林倾玖一模一样,所以决定先陪对方演下去。
她蹲在对方面前,“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就是了。”
女人一下子倒在她的怀里。
季聆浑身一僵,脊背挺起来了一些。
鼻尖同时嗅到热烈的花香,这个味道跟林倾玖身上偏淡的味道不一样。
其实那天在等公交时,对方柔若无骨倚靠着她时,她就闻到过,只是当时并没有往这方面联想。
她隐隐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只能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推开,动作轻轻地,尽量不让对方觉得自己在刻意保持距离。
女人坐到凳子上,指尖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片刻后,女人站起,“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离开了她这里。
房间内重新陷入安静。
季聆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床上。
她用枕头垫在身后靠着,目光盯着天花板放空。
半个小时过去,她眼皮犯困,可心里想着得换一下床上用品,得去洗个澡,但迟迟不想动,于是又在内心做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斗争。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季聆睁开眼,瞬间坐了起来。
“怎么,一见我来,就紧张成这样?”
季聆一侧头,发现林倾玖就坐在她的旁边。
其实季聆真的没法靠肉眼去分辨是不是真的林倾玖,她下意识地拉开距离坐到了椅子上,却见林倾玖眉梢一皱。
察觉到这一细节的季聆疑心泛起,因为她脑海内并没有听见林倾玖对她的好感度下降。
她于是只好赌一下,重复先前的方法,将杯子里的水迅速朝对方泼过去。
却见林倾玖什么反应都没有,没有躲也没有惊呼,只是她泼得太准了,刚好就在对方脸上。
对方额前的碎发湿了一些,往下滴着水,以至于显得看过来的目光都透着阴湿感。
【好感度-5】
脑海内响起的提示音,竟然让季聆瞬间安心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季聆拿面巾纸给她擦。
说着不是故意的,刚才的举动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把我当傻子?”林倾玖撩起眼皮,透出的眸光漆黑得犹如森林里的夜色,浓稠而幽沉,像是要把她给撕碎成一片片。
季聆一阵不寒而栗,给她擦水的手腕微微颤了下。
“我刚才就是为了测试一下,就是那个……”季聆一急,说话都变得不太利索,“有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鬼。真的,这次你得相信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一模一样。”
“是么?”林倾玖开口,被水弄湿的薄唇颜色鲜艳红润。
“既然一模一样,你又怎么知道是我?”林倾玖抓住她的手腕,季聆往后踉跄,手指里攥着的擦了水的面巾纸纸团掉在了地上。
“因为她不会想要掐死我,啊,你弄疼我了。”季聆嘴里“嘶”了一声,艰难地抽出手腕,肌肤上面清晰可见一个血印子,下手真狠啊,不愧是真的林倾玖。
林倾玖察觉到她神色的变化,似笑非笑,“她更温柔是么?”
“啊哈哈哈哈不是,也不是的。”季聆企图缓解一下彼此紧张的氛围,但林倾玖仍旧冷着一张脸,于是她笑容僵硬在了唇边。
她扭头,指了指桌面的杯子,“你可以泼回我。”
其实她只是客气一下,谁成想,林倾玖当真端起那杯子,毫不犹豫地往她脸上泼,这一泼,当真发了狠,绝对是带着几分恩怨的。
“……”
早知道不客气了。
“你还真——”季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这才睁开眼睛。
被水润湿的睫毛变得更加乌黑,她双眸水盈盈晃动着光点,看向林倾玖的视线也仿若被蒙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之际,只瞧见林倾玖隐约在看着她。
手里被塞了一张面巾纸,她下意识地拿起擦干眼睛,视野重新清晰。
只是凝聚在下巴的水不断滴落到锁骨,一路往下沿着进去领口,冰凉凉地滑过她的肌肤,弄湿了衣服,让她身上感觉黏糊糊的,于是便觉得,林倾玖凝视着她的眸光,也掺杂着那么一点黏糊,令她浑身不自在。
“什么味?”林倾玖不小心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季聆自己也闻了闻,脱口而出,“我都说了前面有一位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鬼,我一开始没分清,应该是她身上……”
她话语停顿住,因为她察觉到林倾玖的眉梢越蹙越深。
-
卫生间里,季聆已经是在洗第二遍澡。
她已经顾不得注意与林倾玖保持距离这件事情,凑到林倾玖面前让对方闻,“这下总算没有香味了吧?她真的就只是靠了下我怀里。没有别的接触了。”
“再洗一遍。”林倾玖不满开口。
“还洗?”季聆洗累了,“真的没有味道了,我自己都已经闻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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