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口地喘息,额头重重靠在石柱上,几乎泣不成声,埋藏在心底的情绪一瞬间被释放出来,胸腔剧烈的起伏,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情绪崩溃中。
云樾只是问:“说完了吗?”
问亦云喉咙被堵住,说不出话。
云樾转身要走。
问亦云一个健步冲过去,牢牢锁住要走的人:“你就没有一点想要对我说的话吗?”
云樾反问:“你想要我说什么?说我没有心,不识好歹吗?”
问亦云哽住:“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紧紧抱住云樾,头埋在女人脖颈间,心底的疼痛止不住地往外冒,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她只是控制不住。
她只是想要和云樾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做什么,都不能得到云樾的注意。
明明很久前,她们还曾一同赏花观景,互簪发钗。明明很久前,云樾有言要等春日对她说。
所有的情绪一瞬间不可控。
她说完便已经后悔。
可话语早已收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姐姐和宫主(完)[番外]
微凉的液体侵入衣衫, 黏腻地趴伏在肩头。云樾悬空的手虚虚地扣在面前人的脊背,她眉心紧促,留存在心底的情感撕裂地她心口犯疼。
许是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过于脆弱的一面,问亦云并没有发出声音, 只是肩头不时颤抖, 浸入她衣衫的液体越发多。
漫长到不知过了多久,云樾周身被一层浅薄的灵力覆盖。
是问亦云悄无声息地使用了个净身术, 将遗落在云樾身上的脆弱尽数清除。
再次抬起头, 她神情已是过往那般明艳,看不出半点方才的狼狈。
问亦云张开双臂, 松开对云樾的桎梏,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嗓子中存着些许哽塞的沙哑:“对不起,我失态了。”
云樾定定地看了她两秒,无声地摇摇头,绕开她,按部就班的进行今日的事项。
玉墙上的雕刻还没完成, 她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既然最多三个月她便可以离开问玉宫, 那么在此之前, 她定然要将这块玉墙雕刻完成。
还有先前几幅重新绘制的画卷。
后者倒是费不了多长时间, 三五日便可完成, 玉雕则是件耗时耗力的精细活,稍不留神, 整面墙壁都会被毁。
她捻着专门的玉石雕刻刀, 沿着事先确定好的路线,精雕细琢。
问亦云守在她身边, 与她隔着半个身位,红衣女人双手扶着膝盖,脊背弯曲,视线随着玉石刀的走向移动,可细看之下,并不聚焦。
云樾偏头去寻另一柄刀时,问亦云长而翘的睫毛快速眨动数次,下意识直起身体,话语在大脑前而出:“怎么了?”
云樾:“雕刻刀。”
问亦云捡起递给她。
一上午恍然过去,云樾手腕泛着酸,她握着腕部边揉捏边往殿内走去。
问亦云这次没有跟上去,她凝视着云樾的离去的背影,直至那道背影消失在拐角,她回神似地收回目光,枯坐在长廊的长椅上,歪头靠着那根被她血液晕染的玉石柱。
发泄完积压的情绪,内心深处多了怅然若失。
她看见一束光传入走廊,她想伸手去触摸,在触及到光芒的前一秒,瑟缩地收回。
她想到过往的事情。
如果当初,她防备意识再多一点,不那么自负,是不是就不会陷入阵法中,她就能听见云樾在春日的言语。
如果当初,在云樾昏睡之时,她多用点心,会不会就能察觉到妖族地界持续的干旱,从而对小刺猬伸出援手,云樾就不会对她视而不见。
如果当初,她没有被嫉妒支配,提前出手,免掉小刺猬受伤,她和云樾或许已经成了人人艳羡的道侣。
她一步步地将这些葬送在手中。
问亦云仰起头,她好像理解了云樾的那句“一意孤行”是什么意思了。
云樾给了她无数次机会,她都不曾把握住。
她记起小刺猬和裴依宁到问玉宫后发生的事情,记起裴依宁主动像她询问云樾的身体状况,想要为云樾治疗。
记起云樾对裴依宁的放心,放心地将小刺猬交到对方手中。
她记起裴依宁说过,爱屋及乌,因为她是星星的姐姐。
爱屋及乌。
她好像没有做到过这点。
问亦云红唇张合,自嘲地勾起唇角。
*
随着三月之期日渐到来,问亦云越发缠着云樾,那日的失态恍若不曾发生。
她跨坐在云樾腿上,半眯起眼睛,来回轻盈地晃动,指尖勾住云樾肩膀的衣衫,五指陷入。
平整被杂乱取代,她喉咙不断地咽下欲出的声音。
她和云樾在进行这种亲密无间的事时,总是少有出声的时刻。
晶莹剔透凝结,云樾圈住问亦云的腰身,看着对方在她面前自娱自乐。
当清泉汇聚,问亦云含着的声线透出几分:“云樾,云樾,”她呜咽地喊对方的名字,不知疲倦地行进着,“云樾……”
听着她的呼唤,云樾顿了下,许是念及不久后就要离开此地,她好心地送问亦云抵达腾空的点。
面前的人扶住她,紧紧咬住的唇瓣混着血色,艳丽无比。
问亦云不在意地卷起血珠,软声:“还想。”
云樾支起眼帘。
问亦云笑着道:“不给也没关系。”
她呼吸起伏,尚未从那种状态中走出,缓了缓,她道,“但你马上就要走了,不是吗?”
她笑:“我们……快要分开了。”
云樾抽离的念想按下。
……
问亦云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低哼一声:“等会儿,”她勾着尾调,“我还没准备好呢。”
云樾顿住。
问亦云小幅度地调整过位置,挤出声来:“可以了,云樾。”
和谐的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情:“今天你听我的,好不好?”
云樾“嗯”了声。
问亦云轻笑:“那……就这样吧。”
云樾抬头看了眼姿容绝艳的女人:“嗯。”
持续不间断到腕部起了酸意,存着满满的香甜,她靠在后方的物体上,舒缓一部分气力,如此,她能活动的区域变得更多。
在云樾往后仰时,问亦云有一瞬间要从对方身上跌下来的错觉,本能地跟着往前而去,但云樾手臂并未有多余的举动,仍旧摆放在原地。
问亦云这般挤过去,一时间变得更加有压迫感,她胸腔不由自主地堵上一口气,闷在那动弹不得。
云樾淡声道:“别乱动,”过于娇嫩,她有些担心问亦云将自己弄伤了,“在我调整的时候,不要乱动,其余时间,你可以自由发挥。”
经由云樾的嘴一说,竟然显得文艺许多。
问亦云心满意足地:“好哦。”
越到后面,变得越发慢。
……
问亦云的状态有些不多,云樾拉开身距,只见红衣女人眼神模糊,几近没有睁眼的能力,上挑的眼睛眯起一条缝。
云樾:“可以了。”
问亦云喉咙滚动,艰难地稳住声线:“不是说好了吗?”她点过云樾的脸颊,低声提醒,“继续。”
问亦云虽喜欢缠着她做那些事,但不至于不知道节制成这样。
距离她离开的日子一个多月。
云樾明白问亦云如今这样是为何了。
她践行答应的言语,继续。
“云樾,”问亦云细若蚊蝇地开口,“如果,如果我当初,做了另一种选择,我们会是如今这样吗?”
云樾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她抽离:“……”垂眸,指腹前端发白,起皱,“不会。”
得到预料中的答案,问亦云想笑,但她实在没力气笑了,无力地牵了下唇角,发出气音:“嗯。”
“对不起。”问亦云凑在云樾身边低语,“但好像太晚了。”
她整理衣摆,凭空取出两枚丹药塞入口中,脖子一扬地吞下,跳动的美人筋映在云樾眼中。
她从云樾身上下来,待到止住胡乱的心跳和呼吸:“稍后会有人来为你探看身体。”她掐住虎口,“我去换身衣服。”
等她离开后,云樾瞥了眼黏腻的指,内视灵海,悬浮在上空的灵珠缓慢地运转,周围环绕一圈丝丝缕缕的灵气,连通灵海。
原先枯竭的灵海在这么多年的孕养中恢复得差不多,云樾能感觉到体内无限的生命力。
她使了个净身术。
一炷香后,问亦云回来了,罕见的没有穿红色,换了个月白色的衣衫,衬得她气质圣洁,多了几分疏离感。张扬的眉眼含着可窥见的攻击力。
可当女人的视线转向云樾时,冰雪消融般软化。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殿宇内多出两道身影。
冉寻领着一人入内,云樾认识这人,这么多年,一直是以她为首的丹修为她疗养身体。
冉寻两人齐齐躬身:“宫主,云小姐。”
问亦云歪头点了下云樾。
那位丹修心领神会地上前,在云樾伸出手臂后,她将一张手帕搭在女人的小臂处,随后两指点在手帕处。
灵力穿过手帕没入云樾筋脉,顺着血液直达五脏六腑。
片刻后,那位丹修起身。
问亦云掌心攥出汗来:“如何。”
云樾的视线跟着挪动过去。
丹修躬身:“回宫主,云小姐的身体已无大碍,再修养七日即可。”
“七日?”问亦云低喃,下意识地望向云樾。
这远比她预料的还剩一个月少许多。
七日,再有七日,云樾便可出问玉宫。时间的极速缩短让问亦云陷入窒息的无措中,她听见自己平静到极致的话语:“七日就可以好全吗?”
“是,此处的疗愈之力极强,多养七日会更好。”那位丹修如是说。
云樾又询问了那位丹修一些问题,问亦云听得不清楚,她耳边嗡鸣声不断,杂乱到铺捉关键词。
她五指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深深浅浅的月牙形带来的疼痛犹如感知不到。
满脑子都是七日。
七日后,云樾会离开吗?
七日后,她真的能心甘情愿地让云樾离开吗?
两个问题回荡在问亦云的脑海中,炸裂的太阳穴跳动不已。
“属下告退。”冉寻与那位丹修齐声道。
问亦云没有开口,那两人保持着躬身的姿态。
“辛苦了,下去吧。”云樾道。
冉寻与那位丹修如释重负地离开。
走远后,丹修擦擦额头上的汗:“冉大人,我方才可是说错话了。”
在她说完后,宫主脸色都变了。
在来之前,也没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啊。
冉寻摇摇头:“云小姐身体恢复,宫主应当比谁都高兴,别多想,宫主刚才不说话,许是这段时间累到了。”
丹修认同地点点头,她谨慎地往后看了眼,确定离得远了,不会被中心殿宇内的两人听见后,才是压着声音,问:“冉大人,云小姐来问玉宫十数年了,她和宫主……”
她适时止住话头。
冉寻知她想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她和宫主不曾有好消息传出。
身为问亦云身边人,她知道的自是比其她人多得多。
云樾能对宫主有好脸色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与宫主结为道侣。
她客套地:“宫主的心思,我们这些天让你怎么能明白,你说是吧。”
自知失言,丹修反应过来,打着哈哈道:“冉大人说的是。”
*
“恭喜。”问亦云撑着体面,故作轻松,“时间又缩短了。”
毫无血色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恭喜的样子。
只剩下七日,即使日日夜夜黏在云樾身上也无法满足。卑劣的心思再度升起,只不过一瞬,就被她狠狠掐灭。
她难道还想让云樾更讨厌她吗?
她不想。
仅剩的几天,又能弥补多少。问亦云不知道。
“你不会在想,”云樾有种事不关已的感觉,她懒散地支起下巴,心情甚好,“不让我离开吧?”
问亦云笑:“什么都瞒不住你。”显朱负
她升起的卑劣心思就是如此。
她蹲下身子,柔软的掌垂在云樾腿上,侧脸贴过去,体会女人身上的温度。她抬手摸到发上的那根钗子,这么多年,这是她唯独不多一直随身携带的东西。
做工算不得精致的物件,被她保存的极好。
瞧见那根发钗,云樾不着痕迹地颤神。
当初问亦云给她簪上的那支,早就被她扔到不知名的角落,再没见过。
问亦云痴痴地摸索着冰凉的钗体,长指划过上方点缀的玉石。
半晌后,她将其递到云樾手边,祈求道:“能再为我簪一次吗?”
沉默片刻,云樾接过。
问亦云膝盖曲起,正对云樾,她垂下头颅,墨色长发柔柔地披在肩后,笑容明媚:“慢点簪。”
捏着那根发钗,云樾指骨绷起一层层白。时隔多年,她仍旧记得变故未发生前,和问亦云的相处。
她挽起问亦云的长发,回忆那日在街道上为问亦云簪发的心情。她发觉,她似乎还记得那时的心境。
无悲无喜地将发钗簪入面前人的发中,她捏住问亦云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头来,打量:“好了。”
问亦云:“不是说,簪慢点吗?我想多感受会。”
让更多的东西保存在记忆中,在无尽的岁月中反复咀嚼。
云樾:“起来吧。”
问亦云笑:“其实,我以为你会将这根发钗刺入我的脖颈中。”
云樾支起眼眸。
问亦云道:“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我受伤你会开心。”
云樾呼吸平缓,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问亦云。
“我也真的很羡慕云榆,”问亦云道,“不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我都很羡慕她。”
“但我好像用错了方法。木已成舟,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但云樾,最后的七日,你能稍稍将关注点放在我身上吗?七日就好,就当满足我一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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