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殿宇的门槛前,裴依宁单手负于身后,凝望外面种植的大片药株:“可有天赋出众的?”
纳兰然日日指导她们,自是比她了解。
随后纳兰然报了几个名字,道:“裴师姐,这是我和几位指导的同门的看法,她们几人在丹途的天赋稍高于其她人。”
裴依宁顺着纳兰然点过的几人看去,其中一人正是刚才被她占了位置示范,在她起身后又一直摆弄方盒内药植的人。
纳兰然注意到她的视线,笑着解释:“裴师姐,您对她们来说,是难以见到的存在。所以在您面前难免紧张。”
“紧张?”裴依宁收回目光,往外走去,“我知道了。”
纳兰然以为她离开了,正欲转身回殿内,就听裴师姐突然出声:“纳兰师妹,我不通人情吗?”
纳兰然一时未能理解,两秒后,意识到裴依宁说的话,她怔然:“不……不通人情?”
她诧异:“裴师姐为何这么问?”
裴师姐平日甚少出现,每每有师妹请教,也会耐心回复,除却有时说话过于直白。
若是因此被说成不通人情,倒是可以理解。可裴师姐这般问,她自是不能那般回复,只说:“裴师姐向来严谨。”
*
今日的修炼休息途中,云榆抹了把脸上的汗,找到应滟所在位置,几个大步走过去。
应滟还没结束,正在施展最后一套剑招,剑气四散,形成波浪向周围远去。
云榆和卞凝也不嫌脏,就地坐下。
“你如今可有突破的迹象?”卞凝问。
云榆灵海内注满了灵力,可还达不到突破至下一品阶,她摇摇头,估算:“约莫还需两三个月。”
说到这,她叹息,自觉修炼进度太慢,如此算来,想要突破到青灵,不知还要耗费多长时间。
卞凝感知体内灵海,半晌后道:“我也是,你目前修为比我高一些,我许是要半年才能突破至黄灵。”
说话间,应滟最后一式结束,剑归于剑鞘。
她毫无形象地跨到两人面前,身体一矮,坐下了两人对面,端起一侧的水壶,问了声:“这是我的吗?”
云榆看了眼:“嗯。”
应滟大口喝了几口,额头垂下,满头大汗,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好累,但好充实。”
云榆和卞凝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见难言的无奈和笑意。
云榆递了条手帕过去:“擦擦汗。”
应滟道了声谢,边擦边问:“你们今日修炼的是什么?我只顾着练剑,没太看你们那边。”
卞凝:“练气力。”
云榆:“在修习一门身法。”
她从宁依那回来后,顺路去了趟藏书阁,挑了门适合她的身法古籍,到时与剑法结合,说不定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算它日与人交手,打不过,也能凭借身法保命。
除非对方修为比她高许多。
她不藏私地将身法古籍拿出,传给两人看了圈:“你们若是需要,可以拿去,我再去拓印一本。”
卞凝摇摇头:“我暂时没有修习身法的打算。”
应滟也是摇头:“这身法太轻,不适合我,我喜欢那种与人硬碰硬的。”
云榆无所谓地笑笑:“这倒是,我只想保命就好。”
几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也快。
没忘记正事,小跟班昨晚说的事还没结束,她请教应滟:“应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应滟抬眼:“什么?”
“就是……”云榆组织语言,“如果日日想见一人,是不是说明喜欢她,那该如何拉近与那人的距离?”
两道视线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应滟更是没控制住力度:“你有喜欢的人了?”
声音过大,数道视线移动过来。云榆脸上漫上红润,脸颊发烫:“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作者有话说:
震惊,小刺猬在线请教
今天是准时的小木。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VIP]
我有一个朋友。
卞凝以拳捂唇轻咳两声。
这几个字毫无说服力。翻遍全宗, 能被云榆称得上朋友的寥寥无几,她和应滟算是其中之二。
再扩大点,也就那几位师姐。
可师姐们除了指导她们修习外,甚少谈及自身, 更少有可能和刚入宗数月的师妹聊及感情问题。
以至于云榆说出这话时, 应滟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第二反应是了然。
这“朋友”恐怕指的是云榆自己。
她悄悄看向卞凝, 卞凝也向她投来目光, 两人交换过眼神,心照不宣地为云榆出谋划策。
卞凝抱着双膝, 试探地问:“这种情况出现多久了?”
修习期间,她几乎和云榆形影不离, 就没见过云榆和谁亲密过。
不对,云榆这段时间时常有各种理由不在,莫不是这段期间有了奇遇。
但云榆每次回来,不像是有情感变化的样子。
云榆苦恼地抓了下头:“这个我不知道,我没问这么详细。”
应滟灌了两口水, 强硬地将玩笑话咽下。
云榆未免演得太像了, 还没问那么详细, 多半是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动心的。
她押了口水, 故作老练地摇动水壶, 竖起两根手指, 声线拉得极长极低:“我这边有两种方法。”
云榆期待地等着。
应滟脊背弯曲,手肘支撑膝盖, 握着水壶, 手臂伸直:“一,直接上, 跟那人说喜欢她。”
云榆目瞪口呆:“会不会太直白了,万一被拒绝……第二种方法呢?”
应滟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第二种方法要委婉很多,让你那所谓的朋友,”说到这,应滟有意无意地扫过云榆,“每日去喜欢的那人面前晃悠。”
她无理无据:“俗话说得好,脸皮厚,方能成事。”
云榆:“……”
她真是白期待了。
这时,一道笑声传来。卞凝推了推应滟,素来言笑不多的脸上溢满了愉悦:“你在说什么,没听见云榆前面的问题吗?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喜欢那人。”县朱赋
应滟反驳:“云榆不是说了,日日想见,都日日想见了,不是喜欢,难道还因为对方长得好看,脸能当饭吃啊?”
卞凝:“这倒也是……”
“好像的确能当饭吃……”一道弱弱的声音插入进来。
每每见到宁依时,她的胃口都好上许多。
应滟,卞凝:“……”
现在她们确定无疑,云榆有了喜欢的人,看样子,陷入的还很深。
既然这样,她们作为云榆的好友,自是要为她的终身大事出谋划策。
那两条不怎么正经的方案被废除,应滟从空间储物中取出纸笔分别分给两人。
她郑重地在最上方写下“云榆朋友寻求道侣计划”。
朋友二字是为了照顾云榆的羞耻心而加的。
看着分到手中的纸笔,云榆无辜地抬起头。
紧接着,应滟提笔在纸上勾勾画画,不多时,她将纸张翻开。
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墨水黏在一起,黑成一团,隐约可以分辨出是画了两个人。
卞凝凑近观赏了许久,吐出“能看”二字。
应滟兴奋道:“写字太麻烦,我直接画了出来。”
她就着纸张上的两人分析:“你喜欢……咳,你朋友喜欢上了一人,但在不知道对方是否有意的情况下,不敢冒然行动。这时,我们就要思考那人的心理想法。”
应滟兴致越说越高,手舞足蹈地大手一挥,在纸张上涂涂画画:“假设那人喜欢你……朋友,那就简单了,多注意注意那人的眼神,多制造点肢体接触,看看她的反应。”
她继续勾画:“要是不喜欢,”她扔下笔,手一嘶,纸张“哗啦”成两半,“你手法翻出花也没用。”
她分析完毕,求夸奖地问:“怎么样,我说的是不是很对。”
卞凝无情泼她冷水,指着纸张黑团团的:“不如不画。”
应滟:“啊……卞凝,你说我画画难看。”
云榆则是思考应滟话中的可行性。
不全是废话,至少前面一点倒是可以试试。
卞凝言简意赅:“凡事出击才有希望。你……你朋友想像原师姐一样吗?”
也不知道谁第一个传的,说是原师姐喜欢风师姐已久,只是一直未曾表露心迹,以至于到现在两人尚未在一起。
当然,她们也是偶然听说此事。
原师姐性子素来淡漠,宗门人多是惧于原师姐,无人敢光明正大的提及此事,反倒是风师姐温柔如水,向来好说话。
有八卦者问及,她四两拨千斤地绕一圈,也没说个理所然。
云榆习惯性地摸摸下巴:“是这个理。”
于是乎,当日修炼结束后不久,灵丹堂的某处传来女人似笑非笑的声音:“星星是说,让我主动出击吗?”
裴依宁提着浇水壶,漫不经心地灌溉药田中的稀有灵植。
身旁是小刺猬亦步亦趋地跟随她。
闻声,小刺猬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浇水壶中的水取自那条溪流,河道围着一方药田,利于随时灌溉。
裴依宁侧身从开辟出的河道中捧出一捧水,寂静无声地看着水流从指缝中溜走,残余的一点挤在指缝中。
小刺猬不知她在做何,只当是灌溉灵植的步骤,小爪子攥住裴依宁的衣摆:“宁依觉得怎么样?”
裴依宁掀起眼皮,垂臂,残余的水流顺着指尖滴滴坠落,她笑意不达眼底:“不怎么样。”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扒在她衣摆上的小刺猬。
只是一团刺球。
数秒后,她蹲下身,点着小刺猬的头顶,指腹带力:“星星不用为我操心这个。”
小刺猬挣扎几下,不愿让刺扎到宁依,她只用了些许力,见实在挣扎不掉,她索性保持原有的姿势,抓紧爪心的布料:“你是我的小跟班,于情于理,我都要为你操心。”
裴依宁语气冷了几分:“不需要。”
小刺猬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淡,不自觉地放松爪心,小心翼翼地挪动下肢,往裴依宁鞋边靠去,双爪抱住鞋面。
宁依这是怪她擅作主张,还是因为脸皮薄,被她提及此事不好意思。
昨晚宁依谈及时,也是时藏时隐的。
察觉到小刺猬的不安,裴依宁在心底轻叹,掌心自下而上地捧起小刺猬。
居于掌心中的小刺猬垂头丧气地不肯抬起头:“宁依,对不起。”
小刺猬道歉速度很快。
裴依宁不喜欢小刺猬和她道歉,总让人有种生疏到不行的感觉。
她和小刺猬明明已经很熟悉了。
裴依宁自认为如此。
“为什么道歉?”裴依宁将浇水壶归位,揣着小刺猬往灵丹堂峰阁的边缘而去。
直视前方时,裴依宁忽而发现又到了傍晚时分,她和小刺猬相见,多是在傍晚和夜色昏沉时。
白日极少有碰面的机会。
灵丹堂峰阁地势不像剑法阁那般险峻,山地盘旋错落着青色石板,数百级台阶蜿蜒而下。
宗门内都是修行之人,台阶的多少,峰阁的险峻于她们而言,灵力一动,不过是直上直下摆了。
可偏偏,裴依宁今日踩着石板,一级级地往下走。
小刺猬四肢收在小肚子上,趴在裴依宁半抬起的掌心,鼻尖不经意触碰到女人柔软的指腹:“我好像让宁依不开心了。”
小刺猬没什么心眼,问什么答什么,乖巧得很。
裴依宁想“嗯”了声,还想回一句“的确是不开心了”。
可那样,小刺猬会多想很久。
裴依宁舍不得。
她口是心非:“没有不开心。”
小刺猬短短的尾巴抵在女人的手腕处,观察女人的脸色,没能从中找出多余的情绪。
她糯糯地“哦”了声。
不知不觉,裴依宁带着她走到了半山腰。
石阶日日有同门清理,少有人规矩的走台阶,是以这里干净异常,偶得风吹而来,带过几片草叶。
裴依宁坐在一级台阶上,长腿伸到下一级台阶。小刺猬被她双手捧着,托举到面前。
“星星说,要多增加肢体接触,是吗?”裴依宁问。
近距离的面对面之下,小刺猬支支吾吾:“嗯……对。”
应滟就是这么说的,小刺猬回忆。
她应该没有泄露的地方。
裴依宁止不住弯唇,拇指挑起,顺着小刺猬的脸颊捏揉:“星星反感我这么对你吗?”
小刺猬摇头。
她怎么会反感,宁依之前就捏过她。她自认为在这方面还是很惯着小跟班的。
裴依宁唇边弧度扩大,手臂上抬,在小刺猬迷茫中,将额头抵上去,轻轻碰了碰小刺猬的额头,她浅声说:“这样呢?星星反感吗?”
额头被很快地碰过,小刺猬还没回味过来,面前的女人已经退去:“不反感。”
裴依宁:“那星星喜欢吗?”
小刺猬犹豫,给不出答案。
裴依宁换了个问法:“如果有其她人这样对你,星星会喜欢吗?”
其她人这样对她……
小刺猬在脑中幻想那种情景,被其她人捏脸颊,被其她人用额头相抵,被其她人捧在掌心……
小刺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她断然不可能让其她人与自己这般近距离接触。
她干脆利落地:“不喜欢,我不会让其她人这么对我。”
这个回答裴依宁很满意:“所以,我在星星这里,是特殊的存在吗?”
小刺猬点头:“是的。”
裴依宁引导小刺猬:“那星星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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