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鬼珠拿出:“好啊,不过星星当务之急,是把这个炼化了。”
鬼珠脱离鬼物身体太久,里面蕴含的鬼力会点点流逝,这也是裴依宁希望云榆能尽早炼化的原因。
昨日奔波,云榆显然没有精力,今日她与松松相会,好友长时间未见,裴依宁不想让别的事打扰星星和松松相处。
云榆在湖泊边盘腿而坐,灵海内的灵珠转动,灵气自毛孔出溢出,缓缓包裹住鬼珠。
旋即,在灵力的不断加持下,鬼珠飘至云榆头顶,灰黑色的雾气自鬼珠中溢出。
在抵抗云榆的灵力。
但鬼物品阶不高,这股抵抗之力并不太,数个呼吸后,散出的黑雾被从边缘蚕食。
灰黑色雾气占有的空间越发狭小,被灵气挤压成一团。
本能的,鬼珠存着零星的意识,想要逃跑保命。
可瞬间就被云榆的灵力覆盖,裹住。
裴依宁懒散地靠在一棵古木边,掀起眼皮,那颗转动不已的鬼珠表面开始融化。
像是那颗被保存许久的糖果般,外表出现一层近乎透明的水液。
但透明很快被黑色晕染。
云榆额头闪出细密的汗珠,神经紧绷,脑海中因鬼珠的影响,形成一幅幅画面。
而在这些画面中,出现最多的,是裴依宁。
鬼物无法将她拉入幻境,只能侵入她的大脑,依此减缓被炼化的速度。
豆大的含住从额角滑落,滴落在草地上。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天边泛起鱼肚,朦胧地光影落在眼皮上。
经过一夜的努力,那枚鬼珠只剩下墨点般的大小。
裴依宁收回目光,灵识向外扩展百米,随即一步步往湖泊走去。
湖水没过她的脚踝,没过她的膝盖,没过她的腰身,直至没过锁骨。
裴依宁停下,淅淅沥沥的水声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发出。
她心中默数几声。
那枚鬼珠被彻底炼化。
云榆收回灵力,喘息着向前扑去,半趴着呼吸。手肘支撑上半身,她扬头向前看去。
不期然地与正在湖水中沐浴的人对上视线。
离得有些远,她没有用灵力附加在眼睛上,不确定师姐看得是不是在看她。只隐约看见浮动的手臂和晃动的水面波纹。
她微微迷起眼,眼睫上的一滴汗水滚入她的眼中,渍得她忍不住捂住那只眼。
一只眼下,远处的事物似乎清晰几分。
师姐没看她。
一股奇妙的感觉充盈在心头。
不知遗憾师姐没看她,还是庆幸师姐没看她。
云榆两条腿使力,捂着眼睛站起。她倒退着往后走,直到后背贴上粗糙的树干,顺势靠过去。
不觉想到幻境中越发清晰的人脸和在炼化鬼珠时,不断闪过的面容,云榆重重咬住舌尖。
她突然不愿学幻术,不是因为她所谓的贪多嚼不烂,而是害怕,在修习过程中,自身的欲念先一步扩散,将自己围困在自己编织的幻境中。
舌尖钝痛感让她清醒许多,云榆抹去眼角的汗,双手反撑着树干,视线移向别的地方。
这里夜间少有生物来,现今朝阳初升,不知会不会有别的生物打扰到师姐沐浴。
她竖起耳朵,提高警惕,一时忘记自己是修行之妖,大可以释放出灵识,感知周围事物的靠近。
水声仿佛在耳边响起,云榆不经意地往湖中扫去,裴依宁正在靠近湖岸边。
结束了。
云榆松懈下。
忽而,一声巨大的拍水声响起,裴依宁身形晃动,竟是向后退去些。
她神经略有慌张,弯下身,在水中摸索着。
莫不是湖中有别的生物。
她许久未归,若是有水系生物入住湖中,也未可知。她应当事先询问松松姐,再带师姐过来的。
云榆顾不得旁的,懊恼地跳入湖中,朝裴依宁游去:“师姐。”
裴依宁半支起眼睑,莹白的肌肤露在空气中,挂着的水聚成一滴滴水珠,分布其上。有几颗挂不住,摇摇欲坠地流下,与湖水汇聚成一体。
被水流浸润过,裴依宁脸颊薄而清透,仿佛能瞧见皮肤下的色彩。
云榆呼吸窒住,脚下一滑,湖水灌入口鼻中。
位置互换,成了她惊慌失措地拍打湖面,扑腾地抓不住落点。
裴依宁一把捞住她,按到怀中。
可惜还是慢了半步,云榆鼻腔涩疼,一连灌了好几口水。抓住救命稻草的紧紧回抱住裴依宁。
湿透的发丝一缕缕耷拉成结,鼻腔带着呼吸的疼,云榆下巴搭在裴依宁雪白的肩头上呼吸。
裴依宁:“星星,好点了吗?别说话,师姐带你上岸。”
云榆浑浑噩噩地摇着头,无力地拒绝:“等会。”
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她又在师姐面前丢面了。
还是在自己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她自己的地盘上丢面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妖绝望的吗?
有的。
云榆掌心下是滑腻的触感,她定睛一看,是裴依宁白皙如玉的肌肤。
云榆:“……”
她触电般地收回手,道歉:“师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水声不断,她转过身,舔唇:“师姐,我不是人,我是妖。我……”
她混乱地说着更加混乱的话。
她咬住舌尖,疼痛让她清醒,得以更好的组织语言:“师姐,我是妖族人,对人族了解不深,方才我不是故意的,我向你道歉……”
裴依宁轻慢地打断她:“不必。”
她道:“被呛到了,现在还难受吗?”
身后水声响起,云榆头皮紧张到发麻:“不难受。”
裴依宁自后牵住她,将小妖往湖岸边带。
在即将上岸时,云榆猛地一个闭眼。
裴依宁被她这般举动逗到,歪头不解地询问:“怎回事?我又不是没穿衣服,你那么大的反应做什么?”
云榆这才睁眼,意识在短暂的休止中完全清醒。
裴依宁上岸后,她方才看见,对方身上那被水浸润的,单薄的里衣。
滑顺的衣衫在上岸后被蒸干,柔柔地随风轻微浮动。
的确是有衣服的。
而滑腻的触感,是绸缎被水打湿,加之她过于紧张导致感知和视觉出错。
还好。
云榆庆幸。
裴依宁好笑地朝她伸出手,一把将小妖拉上来:“我下水时,你正到炼化鬼珠的关键时刻。就没同你言说。”
发丝滴着水,裴依宁轻叹声:“既然已经炼化好,帮师姐看着四周。这次,可不要轻易下水了。”
云榆还没明白师姐的意识,刚上岸的人又一次下了水。
云榆老老实实地看管四周,心中模拟询问,若是师姐再出现类似于溺水或者水中东西扯住的情景,她是否要下水。
但直到裴依宁二次上岸,都没有出现一开始的情况。
裴依宁换好一身衣衫,携带微弱的水汽和满身的清香:“你要下水吗?”
几日没正儿八经的碰水,她灵力又是水属性的,自是想要亲近水流,踌躇片刻,她迟疑地道:“麻烦师姐为我守着。”
她反身钻去水中,属性的亲近感让她忍不住在心底喟叹。
云榆忽想起她刺猬形时,曾在裴依宁面前入水的画面,以及那次洗髓伐骨,意识混沌时,恍惚中看见裴依宁面容的事。
她按住太阳穴。
后一件事一旦被记起,就如同一块巨石压下。
她会害羞。
心事重重地上了岸,云榆慢吞吞地擦拭快被灵力蒸干的发丝,一步步慢慢挪到裴依宁附近,故作无意地提起:“师姐,我洗髓伐骨的事,你知道么?”
裴依宁挑眉:“那洗髓液是我炼制的。”
云榆:“……嗯。我是说,洗髓伐骨那夜,我好像看见师姐了。”
那时因为不知道裴依宁的身份,所以她下意识地否决了。
如今细想,真有可能是裴依宁。
裴依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云榆被看得皮肤发烫。
她转移话题:“太阳升起来了。”
裴依宁:“那夜,我的确在。”她道,“你每次的轮换,都是我亲手做的。”
云榆:“……”
师姐果然在。
裴依宁问:“星星介意这件事吗?”
云榆怎么会介意,本体都被看过了,更何况是人形,但心底烧着一团名为“羞涩”的火焰。
她吐出一口气:“不介意。”
裴依宁弯下唇,揉揉她的脸颊:“榆木一只。”
师姐又说她是榆木。
云榆默默给某位师姐记上一笔。
裴依宁往外走:“还不走吗?”
云榆追上去:“我来了。”
没再回到洞内,刚沐浴完,就在洞口爬来爬去,不美观。
而且,算算时间,再过一会,松松姐就要来找她了。
“昨日的鱼汤,我放了些延年益寿的药株。”裴依宁突然道。
云榆心神震颤。
裴依宁道:“我没能在松松身上感知到灵力。”险竹府
她不知道妖族人寿数如何,可昨日与松松的相处中,出于丹修的直觉,她能感知到松松体内缓缓流逝的生命力。
人族,妖族,亦或者魔族人争先恐后踏入修炼的原因,何尝不是因为此。
云榆拔下一根草叶:“嗯,松松姐没有修炼过。”
裴依宁了然。
万事万物都具有两面性,修炼之途,亦有许多人不愿意踏足。
松松就是后面那种。
云榆道:“其实,我们这里,很多妖都不喜修炼。我是被姐姐硬拉着修炼的。”
身边一道视线投过来,云榆笑道:“但我现在可是一门心思地想要提升修为。”
她还要去见姐姐,让姐姐知道,即使姐姐不在身边,她云小刺猬也有好好修炼,有很强的自控能力。
她原先做好的打算是,踏入绿灵,就去找寻姐姐。
可见过宗门师姐们的厉害,又因上次与苍焰宗比试受伤,以及问玉宫宫主展露出的实力,云榆深知,绿灵不够。
远远不够。
她要更加努力才行。
“星星。”松松一个冲刺落到云榆身边。
小松鼠插着腰,打量云榆:“人形不及本体顺眼。”
云榆笑着变回本体:“这样顺眼吗,松松姐。”
小松鼠:“顺眼多了。”
注意到一旁的人,小松鼠一碗水端平:“裴裴人形很好看。”
小刺猬傲娇:“她想变成小动物也不成啊。”
星星为自己是小刺猬感到骄傲。
裴依宁无奈地:“是。”
腰间的宗门令牌闪动,裴依宁下意识拿起,紧接着,一道灵识钻入灵海。
是灵丹堂的人。
许是有事,裴依宁低声和小刺猬说了声,往另一处走去。
借用令牌与灵丹堂内的人用灵识交流。
小松鼠拐拐她:“昨日没来得及问你,你和裴裴关系怎么这么好?”
小刺猬心虚地摸摸鼻子,没有隐瞒地将和裴依宁相遇的过程说了遍,但她隐去裴依宁一开始用假身份的事。
说着说着,小刺猬捂住头。
因为贪吃与裴大师姐认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小松鼠:“这事,真是你能做出来的。”
对于其中小刺猬说到的亲密关系,小松鼠随口一问:“你说的什么只一人的亲密关系是什么?”
小刺猬不知道怎么说这个。
在她的观念中,她和裴依宁的确很亲密,可真要说出,无从下口。
小刺猬言简意赅地:“就是我可以亲她的关系。”
小松鼠:“哦。”
反应过来,小松鼠失声:“你说什么关系?”
什么叫可以亲她的关系。
星星出去一趟,竟然反过来骗人了?亏她还担心星星被裴依宁骗。
小刺猬被震得激灵,刚要解释,一只爪子拍在她头上:“笨蛋星星。”
小刺猬委屈地捂住头:“松松姐……”
小松鼠被她气到:“你……你个渣刺猬,我要向云樾姐告状!”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来晚了
这段时间太忙了
这章掉落52个小红包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VIP]
小刺猬佝着身, 双爪抱紧脑袋。
她的脑门这几日被敲打太多次,裴依宁敲她,如今连松松姐都敲她了。
她委屈巴巴地扬起水灵灵的眼睛,鼻头耸动, 不明所以地哼哼几声:“松松姐, 你打我。”
小松鼠气势汹汹:“打得就是你,你个渣刺猬, 你知不知道亲亲是只能和喜欢的妖做的。”意识到裴依宁是人, 小松鼠悄咪扫过去,“也只能和喜欢的人做。”
她从小刺猬的话语中, 拼凑出一个久不出门的,除修炼外什么都不通, 被小刺猬花言巧语哄骗的师姐形象。
还是个实力高深,地位超绝的师姐。
小松鼠绝望地闭上眼,若是哪日裴依宁知晓小刺猬对她做的轻薄之事……
小松鼠心惊肉跳,尾巴在地上烦躁地甩来甩去。
小刺猬默默出声:“师姐说,喜欢我。我也喜欢师姐。”
小松鼠握拳垂爪, 提到嗓子眼的心沉下, 轻松地道:“那就是两情相悦。”
在修士中, 称这个叫什么来着。小松鼠绞尽脑汁, 终于想出了那个称呼:“道侣, 你和裴裴是道侣。那就没事了。”
道侣间亲亲自是可以, 但这只小刺猬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跟自己介绍,还是她猜出来的。
小松鼠想再敲一次小刺猬的脑门, 让她长长记性。
可谁知某只小刺猬:“我和师姐不是道侣。我们只是一种很亲密的关系。”
道侣。
上次听, 还是问亦云替姐姐转交东西时,说她和姐姐是道侣。
刚刚放松的小松鼠一颗心卡回嗓子眼, 她语气硬邦邦的:“裴裴的实力是不是很强。”
小刺猬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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