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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服软啊(近代现代)——浪山

时间:2025-06-30 08:30:36  作者:浪山
  也是因此,他的性情格外单纯和善。
  肃灵帝用了很长的篇幅去描摹他心目中的翘君,写他的字有多好,多有风骨,写他的书画与琴声,写他给小宫人捡掉进水池里的帕子时笑意盈盈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说他的性情不该如此温驯,又欣慰于王府里人人都偏爱他。
  翘君小时候得过一场重病,身体一直不太好,受不了惊吓,最讨厌因为骑马骑得不如别人快而被嘲笑。
  曾经有人奉承翘君,说他是真正继承了太极帝王血的人,骨子里就有征伐的欲望,翘君不爱听这种话,皱眉离席,再也不理会那些人。
  他不喜欢流血,不喜欢牺牲,害怕这些充满血腥的东西,希望大家都能和和乐乐的。
  肃灵皇帝每次听到他的这些幼稚话都会笑,说这是小孩子才会有的妄想,他漫长的余生都在为这句话而感到悔恨——
  的确是妄想,因为翘君死于长达十年的慢性中毒,最怕血的人因为长期吐血而死,在不满十六岁的年纪里夭折。
  他的死是一个信号,至此,皇权之争才真正摆在了明面上。
  直到肃灵皇帝即位那一年,他以兄长的身份为他报了仇,阳春三月,仗杀百余人。
  回到酒店,钟悬接了个电话,说要去见个人就出去了。
  裴意浓带着饥肠辘辘的奶牛猫去餐厅吃饭,只是点了个餐的工夫,对面就围了一圈客人,都在看猫聚精会神灵活挥爪,用平板玩切水果的小游戏。
  还有几个外国人用不怎么熟练的中文夸它小茂密so cute。
  猫耳尖微动,仰起甜美可爱的小圆脸,朝他们“喵”了几声,围观的人群里掀起一片惊呼声。
  猫更来劲了,毛茸茸的大尾巴翘得高高的,踩着小猫步朝他们走去,光撩人却不给摸。
  裴意浓坐在对面,冷眼看着晏尔老大一个人装小猫咪卖萌,卖得炉火纯青浑然天成,和刚认识的客人打成一片……深觉此人真是越长大越不要脸,做人做猫都一个德行。
  菜上齐了,钟悬还没回来,晏尔没忍住先开了饭,指挥裴意浓给他盛黄鱼羊肉汤。
  他舔了几口汤,直勾勾地盯着裴意浓面前的小碟子,等他把剔好的鱼肉羊肉端过来。
  裴意浓不知道他也去了博物馆,便把金片竹书上的内容转述给他听。他和晏尔的想法一样,问道:“如果他的遗愿在正主的身上实现了,那还有必要再跟裴序纠缠吗?”
  猫从碗里抬起脑袋,舔了舔嘴巴,转身在平板上打字:“我觉得可能没这么简单。”
  裴意浓问:“为什么?”
  晏尔抬着一只前爪,站在桌上思考片刻。
  完整看完那卷金片竹书以后,他反而坚定了最初的猜想,厉鬼没有在肃灵皇帝身上得到爱,才会因此形成化鬼的执念,就算裴序是个对它毫无感情的陌生人,也要用冥婚这种形式来证明裴序爱他,他得到过爱。
  在裴意浓的注视下,他慢慢地打下一行:“文字具有矫饰性,是会骗人的。”
  一道阴影忽然覆盖在猫身上,粗犷的嗓音随之响起:“哎呦,会打字的猫,够稀奇的。”
  晏尔仰起脑袋,看到一个穿牛仔外套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他身形高大,笑容却很清爽,回过头问钟悬:“师弟,这不会是你的那只猫吧?”
  “是我的。”钟悬说,“被鬼夺舍的那具身体就是他。”
  男人挑了下眉,看着猫意有所指地说:“原来就是你啊。”
  奶牛猫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男人却没有对这句话做任何解释。
  钟悬向他们简单介绍:“这是我师兄,管一豹,就当他是个打手吧。”
  打手本人管哥没有发表任何异议,自然地加入进这顿午餐里,拉开椅子坐下,毫不避讳地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那个老皇帝留在棺材里的金书?”
  裴意浓刚点头,他就说:“那这只小猫咪很聪明啊,一下就发现了问题。”
  晏尔还在等钟悬给他挑肉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筷子,又被男人点名了,扭头朝他看过去。
  管一豹曲指敲了敲餐桌,对他们说:“胡林那边的新发现,收殓遗骨的棺木上刻满了镇压恶鬼驱逐亡魂的符咒,生怕它死后有灵会来地宫作祟。要真有这么情深似海,怎么会怕鬼怕成这样?”
  他提著夹菜,“啧”了一声,感叹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怎么会怕鬼敲门?”
 
 
第60章
  从酒店后门出来,外面下着稀疏的小雨,车流拥挤,路上只有两三个行人。
  “晏尔”说想在外面走走,裴序点了下头,捞起他卫衣的帽子盖住了头发。他侧眸看裴序一眼,压在帽檐下的眉目黑白分明,眼神不像是恶鬼,像个时而纯真时而发疯的孩子。
  很多时候裴序都会有这种错觉,然后迅速清醒过来,提醒自己不要用人的思维去揣度鬼。
  路过便利店时,裴序进去买了瓶水,拧开递给他,随口问:“你的名字是翘君吗?”
  帽檐和额前的碎发盖住了眼睛,从裴序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唇角扬起的弧度,心情很好地“嗯”了声:“我活着的时候叫这个。”
  他没有喝水。水瓶刚从冰柜里拿出来,表面凝着一层白霜,他拿在手里,捏得塑料瓶咯咯响,眼神放空,突然陷入久远的回忆,“那个时候,皇帝舅舅很疼我,兄长你也很疼我,你们崇拜祖父,想效仿他,成为他那样杀伐果断、有雄才大略的人,时常会对我流露出失望的眼神……”
  裴序问:“所以觉得伤心?”
  “伤心吗?”翘君轻声说,“没有察觉到之前,我只是觉得不喜欢。”
  他不喜欢这种眼神。
  可是人人都知道,在小辈里唯一继承了先皇血脉的翘君,是一个优柔寡断到几近软弱的人。
  软弱。
  站在漫长的黑暗里,他回望自己短暂的一生,也只会用这一个词来形容自己。
  如果不是软弱,他不会在发现皇帝舅舅身边的宫人在给自己下毒时选择缄口不言,只是把汤药倒进盆栽里;如果不是软弱,他不会拦住要给他求解药的兄长,要他无论如何都要装作不知道此事;如果不是软弱,他不会在得知命不久矣惶恐不安时,因为兄长决心与他一同赴死而感到安心。
  兄长爱他的心是真的,愿意以命殉情也是真的……
  至少在那一刻是真的。
  他只是后悔了。
  他的匕首没有扎进心口,颓然掉在地上,翘君还是孤零零地死去了。
  如果事情就停在这里该有多好,翘君愿意像金片竹书里写的那样做一颗死于皇权的弃子,也不想知道之后血淋淋的真相。
  退房后,裴序换到了晏尔他们入住的酒店,房间相隔两层。
  收到裴意浓问“有没有空见一面”的消息时,裴序按灭手机,摘了棒球帽放到桌子上,看到翘君跪坐在窗台上,正在看外面的鸟。
  裴序对翘君说:“先去洗个澡吧,一会儿我带你去吃饭。”
  翘君回头,他用晏尔的眼睛看他,用晏尔的声音说“好呀”,可他们一点也不像。
  几分钟后,房门被敲醒。
  裴序走过去开门,表情不由变得错愕:“怎么是你?”
  “时间有限。”门外的人语速很快,“我们长话短说。”
  翘君裹着浴袍出来时,房间门敞开着,一个圆脸的酒店工作人员推着餐车进来,站在圆桌前面摆盘。
  翘君眨了眨眼睛,问道:“不是出去吃吗?”
  裴序拉着他的手腕带他去吹干头发,用商量的语气问:“下大雨了,现在出门不太方便,就在房间里吃好不好?”
  翘君抬眼看他,黑眸湿亮,微扬的尾音和刚才一模一样:“好呀。”
  来到明川的这几日,除了要裴序每天都陪他去看文物展外,他表现得尤其乖顺,再没有表露出一点恶鬼该有的怨恨与攻击性。
  不过裴序没有因此而放松,尤其在收到裴意浓的提醒,告知他:
  小心那只鬼,肃灵皇帝有可能是杀死它的真凶。
  消息跳出来时,翘君刚拖着椅子坐过去,乖乖等着裴序给他剥螃蟹吃——鬼尝不出食物的味道,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他只是把和裴序一起吃饭这件事当成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裴序下意识把屏幕按灭,可是太迟了,翘君瞟了一眼,简短的两行字尽归眼底。
  “他猜错了,杀死我的不是你。”翘君轻描淡写地说,“所有人都各怀鬼胎,只有兄长对我最好。”
  他抬起那双微圆的杏眼,亮晶晶卖关子的模样又有点像晏尔了,“你猜杀死我的是谁?把我变成不得超生的厉鬼的又是谁?”
  裴序放下剥到一半的螃蟹,尽量平和地问:“是谁?”
  “我小时候得过一场重病,有幸大难不死,是你的父皇,也就是我的皇帝舅舅赐药保住了我的命。”翘君轻声细语地说,“可是吃来吃去,病总是不见好,后来,我发现有人在药里下东西,我就自己偷偷停了药……然后我病得更重了,不到十六就死了。”
  “你说好不好笑?我以为的药,是害死我的毒,我以为的毒,是给我续命的药。还好我拦住了你,没让你冲进去找你父皇,不然兄长你又会有什么下场?”
  皇帝舅舅赐的药是一种巫毒,能让死人的皮肉栩栩如生,重病之人回光返照。
  献药的方士没再用长生不老的陈词滥调骗人,他们说,这药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祭品,如果陛下愿意献祭子孙之血,祈求鬼神庇护,就能保佑陛下江山永固。
  那些宫人不敢拿真正的皇子龙孙开玩笑,便看上了翘君,他是先皇的子孙,他身上流着真正的王血。
  他们赌对了。
  翘君急病痊愈那一天,宫中设宴款待方士,龙颜大悦。
  “皇帝舅舅以为我会在成年那一天死去,他想错了,得知我早夭,他哭得好伤心啊。”翘君托腮说,“立刻就下令换了我的尸身,割开我的脖子取血,他要用我的血做九九八十一根蜡烛,每次蜡烛燃起,我的血泪就会抚慰那些死在先祖手中的亡魂,鬼神之力会庇佑他的子孙后代。”
  “可惜,我没有那么多的血,凑不够八十一根蜡烛。”他看着微敛着眉的裴序,轻松道,“没关系,没有血不是还有肉吗?我就飘在半空中,看着他们一块一块地割我的肉——”
  “不要再说了。”裴序哑声打断,问道,“那他呢,你兄长他没帮你吗?”
  “他在陪着我呢,在我病死的那一天,在我被做成蜡烛的那一天,在我的蜡烛燃烧着的每一天,他都在旁边看着、陪着我……
  “你害怕了吗?我不是来找你索命的,兄长。”翘君把手搭在裴序温热的手背上,“我说过了,所有人里,只有你对我最好。”
  “好在哪里?”裴序没有挣开,面色冷淡地问,“好在他什么都没有做吗?”
  “好在他真心爱我。”翘君语气轻快。
  “那不是爱。”裴序看着他,神色近乎怜悯,“如果他真心爱你,但凡他勇敢一点他都会为你拼死抗争,带你亡命天涯,他不会被你一句话劝回去,眼睁睁看着你死后被千刀万剐;懦弱一点也无所谓,起码他会心甘情愿陪你赴死,黄泉路上有个伴。什么都不做,什么都做不到,在死后表演深情,他就只是一个虚伪的懦夫。”
  翘君不服气地问:“他就不能又爱我,又怕死吗?”
  “能。”裴序垂眸看他,目光清明,“但他不能一边说爱你,向你承诺得千好万好,一边怕死怕得哪一条都没做到,只把自己保护得最好,摘得干干净净,装得大义凛然。”
  翘君抿着唇角不说话了。
  裴序反问他:“你缠着我,是因为你真心爱他吗?”
  “我不知道。我希望他是真心爱我的,他战战兢兢地爱着我,因为想念我所以喂养我,虽然恐惧我但还是愿意陪着我;我也是真心爱着他,我爱他,所以愿意为了他的江山而死,这样我的死就会变得更有意义。”翘君轻声问,“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我的一生,还剩下什么呢?”
  裴序反问他:“那你缠着我,又能得到什么?你以为的爱吗?”
  “你的匕首掉在地上的时候,我听到你在对我说话,你说如果有来生,你一定会陪我同生共死。我不计较你是不是真心爱我,只要你能履行你的承诺。”翘君回忆着那时的情景,双眼微微发亮,很高兴地说,“兄长,我终于等到了你的来生,这一次我给你选,你要陪我同生还是共死?”
  裴序问:“有什么区别?”
  “同生就是我用你弟弟的身体活下来,共死就是履行你没完成的约定,陪我一起赴死。”翘君抓着他的手,不依不饶地说,“不管怎么选,你都要永远陪着我。”
  裴序叹了口气:“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翘君回答:“没有。”
  “那我选同生吧。”裴序反握住他冰凉的手心,在翘君怔愣住想要抽出时,他更紧地缠绕住翘君的手指,垂眼专注地看着他,“不过,非得是我弟弟的身体吗?他是活人,肉身被你的怨气侵蚀,不出两年就会枯朽,你想让我每隔一段时间就重新认识你一次?”
  翘君是鬼,在他的目光下却无端感到脸颊发热,小声问:“你要怎么样?”
  裴序倾身靠过去,凑在翘君耳边,循循善诱道:“你还记得那个叫钟悬的小子吗?你觉得他的身体怎么样?”
  “钟悬,验证码验证码!”奶牛猫心急火燎的叫声从卧室里传出来。
  “4685。”钟悬回答。
  过了几分钟,手机响了一声,终于不是猫鼓捣出来的手机验证码,钟悬等到了他预想中的答复。
  钟悬垂眸思忖片刻,把这条新短信删掉,走进卧室找那只不安分的猫:“你在干什么?”
  猫没有回答,一见他来了,前腿并立,端庄地坐在床上,结果下一秒,整只猫都被钟悬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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