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郁辞才离开她的唇,她深深看了沈轻尘一眼,眼中满是不舍与眷恋,明明很快就会再见,她想,这就是牵挂吧,她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郁辞抽身出来,睡梦中的沈轻尘的手一直抓着她的手腕,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手掰开。郁辞穿戴整齐,手执玉箫,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很快转身,大步离开了。
微弱的晨光下,她的身影很淡,最终消失在清晨之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清香,久久不散。
她离开后,沈轻尘睁开了眼,不知她是何时醒的,沈轻尘摸了摸柔软的唇瓣,只觉唇边似乎还残留着温柔的触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一时有些迷茫,忆儿走了,好似把她的心也带走了,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满脑子只有四个字:忆儿走了。
……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那日之后,苏苏开始躲着白之斐。
那日,苏苏用身体给白之斐取暖,白之斐醒来时,对上苏苏放大的脸,眨了眨眼,脑子有些混乱,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之斐,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白之斐闻言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
苏苏松了一口气,白之斐垂眸看了一眼,耳根子微红:“我们、为何睡一起?”女子与女子睡在一张床也没什么,只是苏苏之前一直抗拒她靠近来着。
苏苏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两人发丝相缠,皆是只着里衣,衣领微微敞开,白之斐的手还搭在苏苏腰间,姿势有些过于暧昧了。
苏苏抬眼,对上白之斐懵懂的脸,她视线落在白之斐唇上,想到昨晚……脸颊一烫,她反应很快,伸手推开白之斐,掀开被子,逃也似的下了床,手忙脚乱地穿上外衣,匆匆离开了。
白之斐朝她抬手,唇瓣微动,只看见门猛地被合上,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
这是怎么了?
白之斐疑惑地躺回床上,开始回想,她被上官青云打伤,瞬间,只感到一阵彻骨寒意。她好像晕倒了,迷迷糊糊中见到了苏苏,她来找自己,她那小身板竟然可以把自己扶起来。
然后就记不太清了,白之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对了,她好像还听到了师父的声音,师父说她死不了,然后……然后是什么,白之斐猛地坐起身,肩膀一疼,她顿时皱起了眉。
她没记错的话,自己喝不下药,是苏苏……她用嘴喂自己的。
白之斐无意识抬手摸了摸唇,眼底一片震惊,思绪纷乱,心情有些复杂。
牺牲自己,用嘴喂自己喝药、用身体为她取暖,她应该只是为了救自己,没有别的意思……吧。
白之斐有些烦躁地揉了一下脸,掀开被子下了床。
“苏苏,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白姑娘醒了么?”苏嫣儿刚出房门就看到苏苏站在门口发呆。
苏苏回神:“呃,嫣儿姐姐,她醒了。”
苏嫣儿看了眼苏苏又看一眼紧合着的房门,道:“苏苏,我有话要问你。”
“啊,好。”苏苏应得有些心不在焉,苏嫣儿心底有了几分猜测,但还有些不确定。
苏嫣儿将她拉到走廊尽头,问:“苏苏,你和白姑娘是怎么回事?”
苏苏震惊抬眸,苏嫣儿蜷指刮过她的鼻尖,警告道:“从实招来,不许撒谎。”
从小到大,苏苏都没瞒过苏嫣儿什么,最主要原因是,嫣儿姐姐能一眼看穿她是不是撒谎。
苏苏垂着头,一五一十地说了。
苏嫣儿听完,消化了好一会儿。
简单来说就是一开始苏苏以为白之斐是男子,喜欢上了他,但后面才发现她是女子,现在无法接受。
苏嫣儿凝眉,很是不解:“苏苏,相处了这么久,人家白之斐也没有特意隐瞒你,你为何就发现不了她是女子?”
苏苏:“……”
她闷声道:“就当我瞎了吧。”
苏嫣儿叹了口气,她问:“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苏苏轻咬下唇:“我不知道。”
苏嫣儿换个问法:“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白之斐是女子,你还会喜欢她吗?”
苏苏听到这个问题,懵懂地眨了眨眼,真诚发问:“嫣儿姐姐,女子和女子也能互相喜欢么?”
苏嫣儿微微一笑,提醒她:“你忘了有关三公主的传闻么?”
皇室秘闻,大良三公主好女色,一夜宠幸数女。
苏苏瞪大双眼,震惊道:“可传闻不是假的么?三公主不是纳驸马了么?”
“你啊,太天真了,三驸马名不副实,还在皇宫时我就撞见过三公主与随身侍女调情,搬到公主府后更是肆无忌惮了。”
三公主是父皇与鸾贵妃所生,父皇宠爱鸾贵妃,也就极为溺爱三公主,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摆到明面上,谁也不会明说。
苏苏一时难以消化,苏嫣儿继续刚刚那个问题:“所以苏苏,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白之斐是女子,还会喜欢她吗?”
“也许会,不过是不是情爱的喜欢,我也不知道。”
白之斐生得好看,脾气好又温柔,谁都会喜欢的吧。
有开门的声音,苏苏和苏嫣儿转身,看到白之斐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她一袭裁剪得体的白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完美的身形,宽松的衣袍随风轻轻摆动。
白之斐脸色略显苍白,她定定地望着苏苏,唇瓣微张刚想说话,苏苏见状转身就跑,只丢下一句“我饿了,我要去吃早饭”。
“呃……”白之斐眉眼微蹙,有些无奈,她朝苏嫣儿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苏嫣儿也微微颔首,视线落在白之斐身上,打量着她。此人眉眼温柔却不乏英气,样貌是极好的,美得雌雄莫辨,身材比例也极为优越,肩宽窄腰,身高腿长,难怪苏苏会喜欢。
第70章
前段时间玄天阁派人传信到武林盟,说大小姐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寥寥几字的纸条:拜师学艺,勿念。
白镇南震怒,派人去找白之斐,遍寻无果,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武林大会上。
武林大会几日后,下属找到白之斐落脚的客栈,白镇南带着白之珩上门找人。
此时,白之斐和苏苏、苏嫣儿、叶之落她们在吃饭。
见到白镇南那一刻,白之斐倏地站了起来,“爹。”
白镇南怒道:“别喊我爹!”
白之斐抿抿唇,本就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
苏苏见状蹙眉,叶之落和苏嫣儿对望一眼。
“爹,你先别生气。”白之珩快步走到白之斐面前,道:“姐姐,快和爹认个错,跟我们回家吧。”
白之斐甩开白之珩的手,强硬道:“我没错,也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白镇南怒火中烧,眼神如同寒冰,直视着:“白之斐,你一个姑娘家,怎可抛头露面,学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江湖险恶,给我回家去,爹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安心准备嫁人,这才是你的归宿!”
苏苏闻言忙去看白之斐,面露担忧。
白之斐听后,喉间哽咽,但语气坚定:“爹,女儿也有梦想,我想成为像周翎周盟主那样的大侠,保护弱小,行侠仗义。为何只因我是女子,就剥夺了我追求梦想的权利?周盟主是女子,轻尘是女子,她们都能学武,行走江湖,为何我不能?”
白镇南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我说不能就是不能,碎玉堂的事我管不着,但你是我白镇南的女儿,是玄天阁的人,就不能如此任性妄为!”
白之斐控诉道:“这么多年,爹您一直说,之珩是儿子,只有儿子才配继承您的玄天刀法。好,这个我不争,可为何连其它的也不肯让我学呢?我明明天赋更高学得更快,只是因为我是女儿所以不配学玄天阁的武功,那我也认了,我去找别人拜师学艺,难道爹也要干涉吗?”
白之珩见状连忙上前,试图缓和气氛:“爹,姐姐,你们都冷静点。姐姐,我知道你想学武,但爹也是为你好,担心你受伤,怕你遇到心怀莫测之人。”
白之斐冷笑一声:“之珩,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否则我会连你一起怨的。”
他是既得利益者,这些轻飘飘的话谁不会说,白之斐不想再为了表面和谐装下去了。
白之珩抿抿唇,收回了手。
客栈的人都在看热闹,白镇南爱面子,不想再吵下去,他上前拉过白之斐的手腕想将她拉走。
苏苏忍不住了,她挡在白之斐面前,生气道:“喂!光天化日之下,你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白镇南面露不悦,斥道:“看你认识的人,面对长辈一点礼貌都没有,马上跟我回去。”
“苏苏”苏嫣儿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她试图与他讲道理:“白阁主,正是因为江湖险恶,才更需要像白姑娘这样的热血儿女锄强扶弱,匡扶正义,整顿江湖。”
叶之落也劝道:“白前辈,你身为武林中人,应知‘侠之大义者,为国为民’。白姑娘心怀正义,愿以武艺护世,你怎么忍心将她束缚于闺阁之中?”
苏苏秀眉紧锁,忍不住插嘴,直言不讳道:“你就是重男轻女,对女子有偏见!”
白镇南闻言,脸色铁青,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儿竟会联合外人公然挑战他的权威。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内心的怒火:“你们初出江湖,懂什么江湖险恶?之斐是我女儿,我自会为她考虑周全。玄天刀法传男不传女是家规,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白之斐感动于她们为自己说话,向她们投去感激的目光,从而对父亲的独断专行更加心寒。
白之斐双掌紧握成拳,眼中闪烁着不甘与倔强:“爹,我意已决,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相信女子亦能学武、亦能闯荡江湖,一点也不比男子差。”
白之珩闻言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复杂,心底滋生出的邪恶想法一闪而过,他回过神来,又在心里唾弃自己。
白镇南似乎早已下定决心,他伸出大手,试图强行将白之斐拉走。白之斐挣扎着,试图挣脱父亲的束缚,苏嫣儿拉住想要上前的苏苏,苏苏不会武,上去只会添乱,叶之落去帮白之斐被白之珩挡下。
苏苏急了:“嫣儿姐姐,我要去帮白之斐,你放手。”
“苏苏,你先别着急。”
白之斐克制住自己想要动手的冲动,面前人毕竟是她的父亲,她不能如此大逆不道。
眼看着白之斐被拉到了门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白镇南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折柳。
白之斐看到师父,眼眶倏地红了,眼底有湿意闪过。
她哑声喊:“师父…”
“姑姑!”
苏苏小跑到折柳身旁,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哎哟哟,折柳还未见过白之斐如此脆弱可怜的样子,心顿时就软了,她忙道:“别怕,师父在,今日谁都别想带走你。”
白镇南闻言剑眉蹙起,没想到白之斐真去拜师了,他上下打量着面前妇人,眼神锐利,此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何人?”
“折柳。”
白镇南闻言一惊,有些不可置信,难怪眼熟,原来是折柳剑仙,可他记得,折柳曾说不会收徒,为何会破例收之斐为徒?
折柳已经退隐江湖十几年,这次却为了白之斐表明了身份。
折柳声音平静而有力:“之斐她骨骼清奇、悟性极高,是练武奇才,她心怀正义,志在江湖,白阁主强行将她带走,只会适得其反。”
白镇南嘴硬道:“她是我的女儿,我有权决定她的未来。她应该留在家里,相夫教子,而不是在这腥风血雨的江湖中漂泊。”
折柳轻轻摇头,“你错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和选择,你无法替她决定什么,之斐现在是我徒弟,我不会让你把她带走的。”
白镇南脸色铁青,他看着白之斐,开口:“白之斐,我再问你一次,跟不跟我回去?”
白之斐毫不犹豫地摇头。
白镇南咬着牙连声说了三个“好”字,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刀般刺向白之斐,仿佛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冷声道:“既然如此,白之斐,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白镇南的女儿。我们父女,恩断义绝,以后再相遇,全当陌路人。”
白之斐闻言,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身体微微一震,有些不可置信。
“爹”白之珩着急地劝道:“姐姐只是一时糊涂,你别冲动,等她想清楚会回家的。”
白之珩朝白之斐使眼色,低声劝道:“姐姐,你暂时服个软,等回家我会帮着你劝爹的。”
要劝早就劝了,能改变的早就改变了,何须等到今日闹成这样?
白之斐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豪气地一把抹去,眼尾微红,坚定地抬起头:“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您。既然你如此决绝,那我便遂了你的愿,从今往后,我白之斐不再是玄天阁的大小姐,不再是白镇南的女儿。”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父亲为了阻止她习武行走江湖,竟会以断绝关系相要挟。
“姐姐!”白之珩没想过,一向温柔懂事的姐姐为何会突然如此叛逆。
白镇南气得脸都红了,“他不是你姐,白之珩,你以后再也没有姐姐。”他说完拂袖离去,白之珩看看白镇南,又看看不肯服软的姐姐,不知还能说什么,他叹了口气,走了。
“谢谢师父。”
折柳拍了拍白之斐的肩膀,宽慰道:“之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当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嗯。”白之斐垂下头。
苏苏从未见她如此丧气的样子,有些心疼。
折柳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之斐,再休息一日,明日便回折戟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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