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自己干了些什么?居然看白月看到走神了,这……
当即惊骇着低下头,假装认认真真审视手上的书卷,没看几行,就又心虚地瞟那边的白月两眼。要知道这孩子从小感官就敏锐得不像话,天知道刚刚奇怪的举动有没有被察觉到。
唉,你说,本来应该是相亲相爱的两兄弟,怎么现在就怕上了呢?
小孩已经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小孩,这是自从那天早上的事发生过后,白越就有了深刻认识的东西。现在的白月,虽然表面上还是那个很听话,很乖巧的孩子,可是心里打着的却尽是怎么吃掉兄长的心思。
可是宠弟宠太惯了,白越还学不会如何拒绝白月!万一白月真的借此机会……
“……”
白越这边一紧张,白逸那边马上就感知了个一清二楚。
说是独立的空间,实际上受白越的影响也挺为严重。符文加速灵力失衡,已经不记得是第几个画岔线失败的法阵了,白逸暗搓搓叹口气,瞳孔里倒影出面前幻灭的星星点点来,嘴角抽了抽。
这日子有点没法过了。
和预想中的很不一样,早就发现了白越的动作,可这回白月却只是抬起眼睛,面色异常的严肃:“哥,你来看看这个。”
这个表情,白月是认真的。
见识过少年平时那种什么都无所谓的冷淡,白越登时心头一凛,也顾不上还在心窝打转转的纠结,稍稍沉默片刻后,就跨过地上摆放着的几只大木箱,小跳几步落在了白月的身旁。
“哥,看。”手指伴随着昏黄纸页一同递了过来,“从这里开始。”
才浅浅读了几句,白越这边眉头就皱了起来,当即立断轻声呼喊道:“前辈?”
你们的前辈现在很不愉快。
一抹残魂无法直接吸纳灵力,一直靠着白越的灵力过活也不是办法,为了尽快解决这个矛盾,白逸这段时间一直在为此做打算,努力在空间中篆刻能吸纳灵力的法阵。虽然就短期看来效果差强人意,但也总比坐着什么都不要干强。
问题是,白逸现在最大的威胁就是那两后生。
两孩子聪明是聪明,乖巧也乖巧,更讨人喜欢,可就是好像和他的法阵有仇似的。每次刻画到关键位置,每次到了最容易出岔子的地方,两只狐狸都会恰到好处地来找麻烦。
面前又轰炸开一个,白逸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口气,忿忿道:“又有什么事?”
嗯?
那处绝境可能是某一族后裔藏身的地方?这也不奇怪嘛,有很多上古种族虽然实力强大,却不堪人类的骚扰,于是就躲藏起来来着……等等,天幻灵狐一族?
白越的头脑中顿时响起一声巨大的惊呼,声音之洪亮高昂……差点就让白越扑街当场。
前辈,您老很激动我们真的清楚,可是得淡定!淡定啊!
现在不淡定的不仅只有白逸。
“那你说怎么办?”横着眼睛瞪了一眼身旁的人,郭文刚恶狠狠地问道:“我和那两个小子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而且看小的那个家伙看我的眼神,应该是已经发现了。”
就身边这种白面书生一般的家伙,算是郭文刚最为讨厌的类型之一,如果不是那人摇着折扇,满脸笑容地提出了让他感兴趣的事,别说好脸色,一拳把对方揍飞都是可能的。
“郭兄何必这么大火气?”折扇轻摇嘴角带笑,青年人有礼地递过来一盏茶,笑道:“这是上好的菊花茶,刚好可以解解火气。”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郭文刚随口一唾,横眉问道。
无事献殷勤,其中没鬼才是怪事,而且身为天雾城城主家的儿子,郭文刚就算不太聪慧,也能猜到对方看中的就是他的家势。
对于郭文刚这般无礼的举动,青年书生也是好心性,居然也能做到眉头不皱,依旧轻笑道:“既然郭兄这么豪爽,那在下也就不拐弯抹角。”
“说。”
……
“郭兄是能明白的吧?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不是么?”书生一字一顿,面上笑容不改。
☆、第50章 煎熬
入夜,手里提溜着灵力符文盘曲而成的灯笼,白逸无声地在空间内穿行,周围各色符文变化万千,星星点点。
那个时候的天幻灵狐一族还不像现在一般衰弱,所以小时候的白逸么,也算是在族群之内长大的。只是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最后一次回归族群的时候,目光所及的不再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也不是会笑着迎上来的孩子们,而是冲天而起的滔天烈焰。
哔哔剥剥的余烬像是血红色的花,混杂着炽热的气流冲天而起,在天穹之顶又失去了所有的光和热,暗淡沉寂着四散飘飞。
白逸也不是没有试着找过,可当时的老狐狸年纪还不大,实力太过弱小,再加上一只狐狸形单影只,几乎什么事情也做不到,无奈之下,只能作罢。
再然后,就是认识了竹音,和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去那边的事情了,浑浑噩噩鬼混了数百年,看似风光,最后也还是落个身死形灭,只剩下一缕残魂苟延残喘的下场。
总之只要一回忆起来就特别伤心,狐生大失败。
所以,在听说天幻灵狐一族避世藏匿的地方后,白逸在那么一瞬间激动过头,嗓门失控差点把小孩的耳朵吼聋……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么。
而且他已经控制住了好嘎,及时捂住了嘴巴,这不孩子的耳朵还没被吼聋么……至于两只小孩非常不善的眼神?哎呦喂,加上死翘翘的年纪,老狐狸都存在千年了,收到过的眼刀子还少哦?就两只后生的眼神,白逸表示扛得住。
好在重点并不在白逸的一声吼上,注意力被分散得厉害,仇恨被忘记也很快的。
在了解到书上记载的内容之后,白越顿时也就没了再去找灵决的心思。于是乎在剩下的三个时辰里,三只狐狸大眼瞪小眼,硬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把那本游记看完,试图从里面找出什么花来。然而天不遂人愿,三只最后特别无奈地发现关于天幻灵狐族群,游记只是一笔带过,其他的地方再就没有提到。
天幻灵狐这个词倒是出现了不少次,上古妖兽,善幻术,精诱惑,皮毛坚韧顺滑,肉灵气充足,大补,处子身有大益……啊呸!
两兄弟集体恶寒,各种不堪回首的记忆同时觉醒,鸡皮疙瘩从脚一路爬到头顶的同时,毛也从尾巴根一路炸到尖。
这说的是什么破烂玩意!
一把就把书摔进木箱子里,白越还没来得及骂上两句,时间就已经是到了。只见腰间的玉牌散发出温润的微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藏经阁外边。
呆愣着也完全无济于事,和师父象征性地客气几句还是有必要的。上辈子在大学里演讲也做了不少,经验充足的白越稍作思考,在寒暄里充分感谢了师父的考虑周到,再高度赞扬了那几本灵决的高深,最后又深刻表达了不负师父众望,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主题思想。
这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么?还好歹白越看过师父推荐的灵决,要不然一个说不上来,还真就全给露馅。
可是师父很受用,被忽悠得一塌糊涂。乘机,两只狐狸忙忙表达了要回去参悟的想法,师父大手一挥,去吧去吧为师准了。
“前辈,哥,我有话要说。”才一进屋,白月立马反手带上门,指尖灵力萦绕,连隔音阵都给用上了:“那本游记上记载的东西,应该不是假的。”
“怎么说?”
“先说好,前辈您别太吃惊,也别再吼了,深呼吸,放轻松,那我说了。”
“……”不要用这么不信任的眼神看前辈成吗?
眼帘垂了垂,白月慢慢地回忆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也是在族群里出生的……前辈!”
及时的敲打很有必要,要不是白月特别贴心的那句前辈,说不定白逸又要一个没捂住嘴惊呼出来。也不是说老狐狸就这么一惊一乍,只是因为这一直都是白逸心里的一个疙瘩,神经纤细而又脆弱,稍稍一搅动,就会痛得发软发昏。
当时是特别激动,不过现在,好歹一魂在空间里晾了这么久,都已经入夜了,冷静得也差不多了。
空间外边的世界也很安静,白越那孩子是也睡着了吧?也对,深更半夜的。
几个时辰之前,支支吾吾的白月表达的意思很简单:这孩子大概也是在族群里出生的,只不过甚至还不会化形的时候,就因为某些原因和父母一同搬出去,再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悲剧,没了爹妈还被抓进大牢里……至于再详细的,白月只是垂着脑袋死盯住脚尖,再也不肯说了。
完全不忍心再问下去。
其实整个过程中,白月的表情都没什么大变化,淡定着脸,语气不咸不淡漠不关心。
这样的少年尤其地让人心痛。
只是可惜当时的白月实在太小,记忆也只是零碎的小块小块,根本就不知道族群在哪里,也不认得路,要不然的话……白逸默默地握紧拳头。
已经很晚了,又瞥了一眼空间外熟睡的白越,白逸放下手里的灯笼,还是睡吧。
就这么到了半夜,一屋子妖怪都相安无事,直到白越迷迷糊糊着醒过来为止。
……
原本,白越真的只是打算起个夜的。
白天的各种事情费神费力耗心思,打了两场架,然后还被族群的消息弄得焦头烂额,因此几乎只是粘上枕头,白越就睡得醉生梦死,却忘了睡觉前应该做的事情。
后果就是半夜三更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下了地,打着哈欠的当口还差点一脚踢中阿茗啪叽摔地上——自从那天的事件之后,养父大人就一头雾水特别委屈地被赶下床,无奈之下只能缩成一个球,碎碎念着不孝子入眠。
兄弟两的感情纠结,怎么偏偏就能牵扯到无关的人呢!好不公平不是!
“呃……”白月的房门是开着的,于是在经过的时候,不自觉就多看了一眼。
其实不看还好,一看就坏了事。迷糊全消眼睛睁大,就像是从头顶被浇了一大盆冰水,睡意顿时被驱散一空再也回不来。
只是站在门口,白越就一眼看见了手里抓着被子,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的少年,顿时步子就挪不开了。尤其是白月此时还睁着眼睛,在察觉到白越站在外边后,少年缓缓转过头来,两双亮晶晶眼睛登时就对个正着。
夜晚的气氛特别好,而且兽类的眼睛在晚上格外明亮,对于白越而言,杀伤力可是很强大的。
明摆着白月就没睡着,自然而然地,记忆里从小这孩子就惊醒的记忆迅速复苏。再看向抱着膝盖的少年时,白越心里五味杂陈,特别的不是滋味。
这明显就是失眠了不是吗,从小开始,白月就是没人陪睡不着,晚上还经常半夜三更醒来的家伙。以上几点,带小孩带了这么久,白越你敢说不知道?
于是你还把他一只狐狸丢下来!你知道这十天半个月里,白月是怎么过夜的吗?
漫漫长夜,彻夜不眠,哦,老天爷,光是想想就特别孤单特别难受……喂,白月也不小了好吗?
管不着了,一种名叫负罪感的东西快速发酵增生,速度之快,等到白越终于发现不好的时候,早就已经满溢出来淹没脚底,胶水似的固定住脚心没法动弹。咕嘟吞了口口水,这还没上战场,白越这边的血槽就被快速清空,没过多久就完全见了底。
“哥,睡不着。”白月还是那个白月,口吻也还是那个口吻,也没有刻意撒娇,更没有命令的模样。实际上,少年只是微微地侧过脸庞,垂下眉头低声道。
真的只是很正常的在陈述事实而已。
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往那边飘,然而白越很快就彻底自暴自弃了,神游着的视线飘飘乎乎,最终落在了白月锁骨和胸膛相接的那一段上,挪不开。
还没交战,这边就溃不成军,你看少年胸膛多好看,锁骨凸起的那一段多轻巧,月光覆盖着的脸上……怎么就看出欲求不满了呢?
“就今天一晚。”这句话白越是捂着脸说出来的。
真的只是一晚吗?
期间白越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是因为今天白月回忆了不好的东西,所以可能需要安慰,然后更加理直气壮,挪向白月那边的步子也坚定了不少。然而心里清楚的却是这就是借口,而且一恢复一起睡就像是入了狼窝,想要再分开,怕就真的难了。
只是这才半个月就全线溃败,简直太挫败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以预料,在白月异常惊喜的目光下,拖着沉重的步子,白越一步一步踱到床边,拉开被子钻进去。然后熟练地拍拍少年的头,顺手再在毛茸茸的耳朵上蹭两下,郁闷着背对着躺下。
“睡吧,敢动手动脚的话饶不了你。”
狐假虎威地这般这么唬弄着,其中的底气不足么……两只狐狸都是清楚的。
放开手中紧拽着的被子,也是背对着躺倒,白月很是会心地手腕一翻,就手贴上了手。对此,白越居然也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就不再说话。
被两只狐狸的动作惊醒过来,睡意朦胧兴致不高,白逸托着下巴围观了半夜剧场的全过程。一开始是打算安静观赏不说话,可直到白月终于环上了白越的腰时,老狐狸终于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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