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看着他一脸单蠢的样子,觉得这小子已经无可救药了,挥手,给他招了一辆出租车,把人塞进去,送走。
“你有什么想法?”沈煜缩在后车座上,偷偷看了一眼玻璃上的白乙。
李远之握着方向盘,视线落在白乙的身上,说:“目前不确定,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不过那两块石头的确不是同一块。”
把沈煜送回家之后,李远之才回八宝寺,刚到寺庙门口,就见他家小叔李馗开着一辆车出来,副驾驶座上坐着陈艺。
李远之降下车窗,隔着窗户问:“小叔,陈叔,这么晚了,你们去哪里?”
陈艺犹豫了一下,说:“有鬼回来报告,说在学府路的名爵小区看到季言,我们正准备去看看。”
李远之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午夜十一点半,转头,说:“我明天还有课,就不去了,明早告诉我消息吧。”
回到禅房,李远之一身的烟味和饭菜味,立刻脱了衣服去洗澡,根本没顾上身后的白乙,等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见白乙灯也不开,一个人清冷孤寂地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远之系好睡衣的腰带,抖开毛巾,把头发擦干才走过,小腿抵着白乙的膝盖晃了晃,问:“在想那块石头?”
那块叫杀生石的石头和七宝如意石太像,李远之觉得白乙一直记挂着那块被盗的七宝如意石,如今看到相似之物,说不上药多想几分。
白乙抬头,神情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眸光漆黑冷冽,里面似有刀关剑影,李远之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白乙扯住衣带,拉入怀中。
李远之不满地跨坐在白乙的身上,刚想说话,只是眼神在对上他幽深暗沉的目光时,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抓了一下,出口的抱怨在舌尖滚了一圈,又咽了回去,伸手,抚上他微皱的眉心,低声问:“你怎么了?”
白乙的手扣在李远之的腰上,压着他往自己靠近,嘴唇贴上他还带着湿气的锁骨,吻了一下,便不动了,李远之身体一瞬间的僵硬,下一刻却又慢慢放松下来,手按在白乙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揉了揉,说:“那块石头虽然和七宝如意石很像,不过……唉,你若是想查,那我们便去查好了。”
白乙没有说话,手臂收紧,几乎要勒断李远之的腰,只是不等他痛呼出声,眼前一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白乙抖开被子,裹住两人,轻声说:“不早了,睡吧。”
黑暗中,李远之转了个身,面对着白乙,睁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低低叹息了一声,才闭上眼睛睡去,心想,这人的心底到底藏了多少事。
第二天早上,李远之早早的起来,去找他家小叔,不过没听到好消息,他们昨晚在名爵小区翻找了一遍,根本连季言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凌晨四点,实在熬不住,只好回来了。
“按理说,他变成半人半鬼的瘟鬼,一身尸腐鬼气很难藏住才对。”陈艺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说:“难道我们猜测有误?他还是人?”
李馗没有说话,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下来,李远之自从看了季言那段被抛尸的视频之后,就觉得这人像是变成了一个谜团,看不透,也猜不透,犹豫了一下,他说:“他肯定不是……人了,白乙也说他鬼变了,不是人。”
陈艺闻言,视线在李远之身边的虚空处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说:“唔,既然他这样说的话,那……季言大概是用了什么方法掩藏了自己的鬼气。”
第45章 毒药与可乐
话说完,陈艺脸上就露出了痛苦之色,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屁股,李远之见他脸色难看,关心地问:“陈叔,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李远之从刚才进屋,他就发现陈艺的脸色不太好,苍白得像鬼,虽然他本来就是鬼,不知道是昨晚找人劳累过度,还是这具新尸体用得不顺手,短短十分钟不到,陈艺跟凳子上有针扎他似的,不停挪动屁股,坐姿婀娜多变,向左侧坐也不舒服,向右侧坐更不舒服,简直就是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消停。
一旁知道真相的李馗突然神秘地笑了一下,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猥琐,声音奇异地说:“他当然不舒服,他昨晚被人爆菊花了,屁股疼,能舒服才怪。”
“爆,爆菊?”李远之被这碎节操的消息吓得舌头都打结了,满脸不敢置信,到底哪个人这么重口,居然强暴一朵老菊花?
“呸!老秃驴,不正经!”陈艺恶狠狠地瞪了李馗一眼,说:“在孩子面前尽说些不着调的荤话,还有,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有歧义,什么叫我被人爆菊花?不是我被人爆菊,是这具身体被人爆菊了,远之,这才是真相。”
李远之瞪着眼睛,看看陈艺,又把视线转向李馗光亮的脑壳,囧着一张脸,问:“那这具身体生前是做什么的?”
陈艺现在这具身体,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的,不过身材纤细了一些,脸蛋清秀了一点,皮肤光滑白皙了一些,整体组合起来,那就两个字能形容对这具身体的观感:娘气!
这莫名其妙的观感不得不让他多想!
陈艺苦着一张脸,又挪动了一下屁股,侧着身体,神色明媚而忧伤,幽幽地说:“牛郎!”
“呃……咳咳……”李远之被出人意料的答案呛到了,深深在脸颊上咳出两朵小红云。
站在他身后的白乙忙伸手,在他背上轻拍,弯腰,贴着他耳边,低声问:“牛郎是干什么的?”
李远之闻言,脊背弯得更低,老天,这怎么解释的呢?白乙不会以为这牛郎是专门放牛的人吧?
白乙却不知道李远之心中所想,视线落在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上,轻声说:“远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李远之快要把肝肺咳出来了的,李馗见他咳得撕心裂肺,很没良心的又加了一把盐,说:“还是个极品小受。”
听到这么没有下线的回答,李远之脑袋都要冒烟了,忙站起身,往外走去,边走边说:“我,我上课要迟到了,先走,你们慢聊。”
李馗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有安慰地说:“嗳,看来远之的菊花还是纯洁的。”
陈艺面皮像抽筋了一样,抖了又抖,站起来,抬腿,就给了李馗一记无影脚,骂道:“老不休。”
匆忙逃跑的李远之可不知道李馗在关心他的贞操,他一路拐过斋堂,快速地吃完早饭,便带着白乙往学校赶去,本来今天只有六节课,上午四节,下午两节,可有一位教授因为有事,把后天的课调到今天来上,结果,李远之和白乙从早上一直坐到了天黑。
晚上放学,出校门的时候,刚好遇上沈煜,安倍音弥带着气定神闲的安倍吉昌,气喘吁吁地站在沈煜的车前,张开双手,拦车,“停车!停车!”
沈煜一脚刹车,车子堪堪停在安倍音弥的面前,脑袋伸出车窗,说:“粉丝,你这是想打劫吗?劫财,还是劫色?”
安倍音弥忙小跑到他的车窗前,兴冲冲地说:“我劫车,我刚收到消息,有人在名爵小区见到那个小偷,我车子还没修好,你有没有空,载我一程?”
”小偷?偷你家那块石头的小偷?”沈煜见他点头,回头,看向紧跟在后面李远之,大声问:“远之,要不要一块儿去看看?”
李远之转头看向白乙,见他点头,才对外面比了一个OK的手势,其实沈煜不问,他和白乙也想过去的,昨天有鬼说在名爵小区看到季言,不过没找到他,今天那小偷又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那是不是巧合呢?
况且白乙也想知道那块杀生石的消息,那石头和七宝如意石太像,不让人多想都不行,不管怎么说,都要去一趟。
安倍音弥拉开车门,上了沈煜的车,三个人两鬼,两辆车,快速的往名爵小区而去,名爵小区是今年五月刚落成的新小区,里面多是单门独户的别墅,没个上千万,是拿不下那里的房子的。
“白乙,帮我把那瓶矿泉水的盖子打开。”李远之一边开车,一边吃面包,现在去找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晚饭肯定泡汤了,先吃点东西垫肚子才行。
白乙把瓶盖扭开,递给他,李远之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他记得白乙第一次接触瓶装水的时候,曾不动声色的盯着瓶子看了很久,最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让瓶盖自动飞了出去,当时那瓶里装的可口可乐,李远之拿在手上抛着玩。
所以,很悲催,瓶盖飞出去的瞬间,李远之被喷了一脸的可口可乐,当时他以为瓶盖自己爆了,只是在对上白乙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惊诧眼神时,知道又是这人的好奇心作怪了。
白乙指着那瓶可乐,问:“这瓶子装的是什么药水?”
说着,他伸手,捧着李远之的脸颊,亲吻他唇上的可乐,说:“嗯?甜的!”
“当然是甜的?”李远之没好气地推开他,抬手,抹了一下嘴唇,说:“你以为是什么味道?”
白乙却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说:“我喝一种红色的水,不过,那水很苦。”
李远之擦着脸上的可乐,问:“所以你看到红色的水就像尝一尝?”
白乙盯着李远之细看,片刻后转开视线,说:“那是毒药,没有人想尝第二次的。”
李远之当时愣了好久,心想,毒药和可乐,看来以后还是不要喝可乐!
不说这些事,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三人两鬼好不容易挺过堵车,一路挪到到名爵小区门口,却被爱岗敬业的保安拦了下来,说他们不是这里的住户,不让进去,安倍音弥急了,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抬手轻轻按了一下保安的额头,于是那位保安同志就这么直挺挺地变成了木头人。
安倍音弥快速的跳上车,催促道:“快,快进去。”
沈煜被这小子出乎意料的一手震住了,激动地说:“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有两下子。”
安倍音弥倨傲的昂起头,笑得见牙不见眼,说:“那是,我们家世代都是阴阳师,那可不是吹出来的……”
话刚说完,安倍音弥就抱着后脑勺,叫了起来,“哎呦,又打我,再打,我的智商就要降到八十了。”
沈煜被他的傻样给蠢哭了,这种给点阳光,他就能给你开出一片花的性子,简直夸不得,一夸就犯蠢,式神同志,打得好,打得妙啊。
“是哪栋别墅?”沈煜降下车速,问。
“十七号。”安倍音弥指着前面不远处的路牌,说:“从那里过去。”
李远之跟着他们后面,转了一个弯,不多远,便看到了十七号别墅,停好车,三人下车,走到别墅的门外,别墅里亮着灯,明显有人在里面。
“要敲门进去吗?”沈煜抬手,跃跃欲试。
安倍音弥忙制止他,把他拉到一边,指着大门墙头,说:“有摄像头,被他发现是我们,还不立刻溜了。”
沈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墙头上有一个黑色的摄像头,红外线一闪一闪的,心里暗骂,装逼的有钱人。
安倍音弥带着两人绕到别墅的后门,看着足有两米五的院墙,李远之脸都黑了,说:“你不会是想爬墙进去吧?”
安倍音弥惊喜地说:“远之,你怎么跟我想的一样,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英雄所见略同?李远之一脸黑气,心想这爬人墙头怎么看怎么像狗熊吧,不过,最后,三人还是爬墙进去的,至于另外两位鬼先生,白乙和安倍吉昌,自然是直接穿墙而过。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过墙的沈煜,看着从墙里穿过来,现身的白乙和安倍吉昌,各种羡慕嫉妒恨,说:“我也好想有穿墙的技能啊!”
李远之拐了他一肘子,压着声音说:“等你死了就有了。”
这栋别墅很大,带一个后花园,不过因为是冬天,花园里没什么特色,尽是枯枝败叶,三人小心的踩着落叶,摸到一闪亮着灯的窗户外面,巴在窗口往里面看。
按照屋子的布局来看,应该是书房,屋子里的人背对着他们,穿着一身黑色的浴袍,头都埋到桌子上去了,从他们这里看过去,脖子以上部分根本看不到,也不知道在写着什么,不,应该是在画画。
第46章 画皮
因为隔了一层玻璃,加上房间里的书桌离窗户有些远,所以他们并不能看清那人在画什么,李远之贴着玻璃,心里暗想,这贼还真是有雅兴,大晚上的画画,难道还是个喜欢风花雪月的装逼雅痞不成?
白乙伸手,扣着李远之的腰,把他和窗户拉开一段距离,眸光冰冷,屋内的情景,他不用进去,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在画皮。”
李远之一惊,回头,看向他,压着声音,几乎耳语地问:“你说什么?画皮?是我想的那样吗?”
白乙微微低头,贴着的耳畔,沉声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话刚说完,李远之就听到沈煜和安倍音弥嘶嘶的抽气声,他忙转头,往屋里看去,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手脚冰冷,踉跄地倒退了一步,幸好背后又白乙扶着他,不然他非手脚软得跌到地上去。
此刻,屋里的男人已经画完,停下了手中的笔,衣服被他脱了扔在地上,露出里面的身体,不,那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身体了,没有皮肤,全身一片暗黑色的肉,像是被人剥了皮,露出里面的肌肉,只是那肌肉看上去甚是骇人,像是无数条长长的虫子蠕动缠绕在一起组成的。
而下一刻,他们便注意到刚才桌上铺着的竟是一张人皮,那人刚才就是在人皮上作画的,男人背对着窗户,拿起书桌上画好的人皮,暗自欣赏,满意的点头,然后像穿衣服一样,把人皮往身上一披,转了个身,转眼间就披上了一张人皮,窗外的三人根本没看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卧槽,这不是人啊。”沈煜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胃里直翻腾,转头,看向一下旁边的安倍音弥,低声问:“你确定他就是你要找的小偷?”
安倍音弥脸色难看的要死,垂在身侧的手指都在发抖,声音打飘,说:“怎么和昨天长得不一样了?不过,桌子右上角的那块石头的确是我要找的杀生石。”
话刚说完,安倍音弥的后脑勺就被扇子糊了一巴掌,不用安倍吉昌开口,沈煜就看不下去了,说:“你个蠢货,简直没法和你交流,没看到他刚刚是在画皮吗?画皮,画皮,可以把自己画成任何样子,当然和昨天不一样了。”
“哦……我看过聊斋的。”安倍音弥皱着眉头,继续说:“不都是女人画皮吗?怎么他一个大男人还画皮?还有,偷我家石头的人叫东野广峰,是个人,不是妖怪啊,可屋里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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