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公子这般,还真是有一些不习惯。”
“嘁。”
“不过意外的觉得……”花满楼俯身低头,公孙策一僵,“真是直率得让人不忍拒绝。”
觉出花满楼话里的意思,公孙策推开花满楼站直身体,看向湖面的涟漪,耳根发烫,“咳,今日不宜在这外面游荡,我们还是回去好了。”
“哦?”
公孙策撇撇嘴,“每次都让你得逞,这一次我可不傻,这次不去书院,我想去包拯家的医馆看看,包拯和包大娘走了,也不知道现在那里怎么样,说不定包大娘回来了。”
“伯父有让人照料那里,包大娘就算是回来也不至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倒也是,不过在庐州时我去包大娘那里次数不多,一来是和包拯不对盘,二是很少生病,后来展昭他哥的案子后,反倒是和包拯走得近一些,原本以为这案子后就算是没事,能安心看书复习备考,谁知道高丽王子的事情更麻烦,若不是八贤王来了,我和包拯还有我爹的脑袋怕是就丢了。”
高丽的事情让整个庐州成为高丽马蹄下的牺牲品,高丽驻扎在城外的军队竟然进城滥杀无辜,简直是丧尽天良。
“高丽如今算是收敛一些,更让人担忧的是辽国,虎视眈眈的盯着大宋。”
“能撑住一日是一日。”
燕云十六州一丢,如今大宋的边境是半点也不能再丢了,否则辽国进军大宋就同如入无人之地一般简单。即使现在离开朝堂,公孙策也还是心系大宋。
花满楼和公孙策并肩走在一起,道:“会的,有生之年大宋都能抵抗住辽国的入侵。”
“你怎么这般肯定?”
“因为大宋有你这样的忠臣良臣,自然是能够保住百年基业。”
公孙策闻言一笑,瞥见花满楼腰间的玉坠,再看向自己腰间的玉坠,面上的笑意更深——这大宋能够再支撑百年,也就再无担心,后世的事情谁能说得清。
街道上的人见到公孙策,纷纷侧目驻足看着他,公孙策诧异的扫了一圈,小声问,“我们俩是太招摇了吗?怎么他们都在看着我?真是奇怪。”
“公孙公子儒雅俊秀,自然是有姑娘家盯着你看。”
“你在吃醋?”
“恩。”
让花满楼的回答逗笑的公孙策摇头,对着旁边看自己得百姓一笑,没想到周围的人忽然就热闹的议论起来,让公孙策一怔,还没回过神,人群就涌上来了。
“公孙公子,你在京城的事情都传到庐州了,你真厉害啊!”
“就是就是!不过不知道公孙公子是否有心仪的对象,我手里可有好几家的姑娘托我问公孙大人了,这遇上公孙公子,不如直接问你,公孙公子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家也有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公子——”
“哎呀你抢什么,是我先去公孙公子府上的,先来后到你懂不懂?”
“你们都别吵了,公孙公子我这扇面上缺了一首题词,不如你给我提一首?”
……
公孙策被围在中间,左右为难的看向那边被挤出去的花满楼,满脸窘色,被挤得面色发红,求救的喊了一声,“花满楼,你这是见死不救啊……”
谁知道花满楼听到这话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抬脚离开,让公孙策惊愕的愣在原地。
半个时辰后,终于从百姓里脱身回到家里的公孙策一身狼狈,连衣裳都被人扯开,头发也松散,一副被人打劫过后的模样。刚进前厅就见到花满楼坐在那里喝茶,公孙策走上前一把抢过花满楼手里的杯子,喝光了水喘口气道:“你怎么说走就走,真是……真是!”
“庐州城里百姓热闹,花某不忍心打扰。”
“真没瞧出你是这般的小心眼,不过是几个媒婆想要牵线,我是那样三心二意的人吗?”公孙策坐下,抱怨一句,“不过怎么刚才张叔见到一脸奇怪,府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花满楼没接话,只是示意公孙策看向旁边的案几。
旁边的案几上面放着一些画卷还有一些拜帖和几张画,公孙策不明白的走过去坐在那里,随手拿了一张画在手里看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
“我回来的时候,张叔正在应付那些人,你回来前一盏茶才把那些人全部打发走。”花满楼说完面上依旧带着笑,公孙策窘迫的把东西放下,走到花满楼身边。
替花满楼重新倒了一杯茶,“这几日不出门了。”
闻言花满楼笑着道:“不必如此。”
“真的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说完花满楼把茶杯里的茶喝了,“刚才伯父回来见你不在,让张叔把这些都退回去,说是你已经定下亲事,全部回绝了。”
公孙策一怔,面上一红,知晓花满楼这是在有意逗他,撇撇嘴回到一边坐下,“看来我爹是向着你,真是偏心。”
“难道你想娶了她们中的任何一位?还是拿京城富商陆小姐?”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话一出口公孙策就后悔了,除了展昭那个多嘴的还会有谁知道这件事情?包拯也不会胡乱说,尽管平时不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懂的分寸,惟独展昭这个哎说漏嘴的。
“展昭果然不靠谱。”
花满楼但笑不语,公孙策却忽然笑了。
这般自由恣意的日子在几天前根本不敢想,幸好如今已经从那些事情里抽身,不管如何,能有一时平静也比一直在暴风中心要好。
张叔进来,犹豫着问道:“少爷,那些东西怎么处理?”
“总归是别人的画像和拜帖,换回去吧,扔了总显得无礼。”公孙策道:“张叔,日后要是有人再来,你就说我已经有了心上人,父母之命媒灼之言都有了,承蒙他们喜欢。”
“是,少爷。”
旁边的花满楼纵然看不见此刻公孙策的神情,却也知道公孙策的模样是如何,弯起唇角不说话,只是眼里多了几分温柔。
☆、90|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在庐州待了有半月,公孙策和花满楼二人启程去江南,告别公孙真时,公孙策是真有一些不舍,和公孙真虽然不是日后不能再见,可莫名就有一种离别的愁绪,比以往去别的地方都还强烈。
往常公孙策可从不会有这种念头。
“策儿,万事都记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否则到时想要回头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公孙真的叮嘱只有这句话。
闻言公孙策看了一眼花满楼,笑着道:“爹,你担心这个做什么,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你别担心了。”
“不担心你我担心谁?好了好了,你们也该上路,我也该回衙门了。”
公孙真摆摆手,背着手转身和身边的捕快一块离开,公孙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公孙真走过这条街也没说出来。转身打算上马车,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两下,公孙策一怔,随后笑了。
又不是永别,怎么一副好似以后再也见不到的样子。
“我没事,只是看着我爹,发现他好像老了不少。”
“伯父的身子硬朗,去了江南也能适应,还有一身的才学,在那里开一个学堂也可以,江南人杰地灵,读书人更是不少,在那里,伯父不会觉得无趣的。”
“还有一个小魔头在等着他。”
花满楼挑眉,“他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将来和你肯定不亲。”
公孙策默默鼻尖,觉得自己的话一点没错,因为对他来说,小孩,尤其是还不会走路刚会走路,也就是还不懂事的孩子都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存在,头疼得很。
上了马车,车夫驾车缓缓出了庐州。公孙策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看着渐渐不见的庐州,放下帘子盯着花满楼道:“这次去江南,你可得好好的尽地主之谊,上次去,本是看病,却空惹一身的麻烦。”
“一定。”
不知不觉两人竟然认识了这么久,公孙策眼盲之事仿佛就在昨天一般,现在想来竟是过去了这么久。
“现在怎么样?”
“上次的薛神医说,你的眼睛可以回去再检查一下。”
“放心,什么都没有,我自己就是半个大夫,这些事情,总不至于不知道。”
花满楼笑着从一边把棋盘拿出来,“你岂止是半个大夫,你这的医术虽算不上神医可也足够开一家医馆来谋生了。”说完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
公孙策拿过白子,跟着放了一枚棋子,“你倒是给我找了一个好出路,潜心学习医术的话,说不定我还能成为一代名医。”
“能不能成为一代名医我是不知道,不过眼下这局棋,你第一步似乎就走错了。”花满楼笑着说完,公孙策低头看了一眼,果然开局就开错了。
微微皱着眉,收敛玩笑的心思,又下了一步,“难怪旁人总是说看不出你是个眼盲的人,你这般还能和我下棋,这耳力真是比寻常人好了很多师尊快吃药。”
“眼瞎了的确是有不少事情不能做,可有心要做,也并非不可能。”花满楼说完落下一子,“只是也有遗憾。”
“遗憾什么?”
公孙策落下一子抬头看着花满楼,奇怪道:“很少听你说起自己遗憾的事情,还以为你什么都能看得开,看来你也有藏着的心事,你娘的是一件,现在,多了一件。”
“不能看到你是什么模样,总是觉得有一些遗憾的。”花满楼倒也不避讳,直接说了出来。
和卓风从花圃逃走时,那会儿卓风问过他,他和公孙策这样,他连公孙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看不到,不会有遗憾吗?放在心上的人,一直并肩而立的人,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模样,不觉有一些遗憾吗?
卓风的话让花满楼第一次有了想要看见别人的念头,从前和几位好友在一起,从来都是凭着对方的习惯和行径来判定是谁,从未出过错,对公孙策也是这样,只是脚步声也能知道是公孙策,可这一次,忽然想知道公孙策这人,到底是什么样。
闻言公孙策正打算落子的动作停住,抬眼看着花满楼,半晌才开口道:“一个鼻子一张嘴一双眼睛,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公孙公子平时也是这样安慰人?”
被识破的公孙策也不计较,只是接着道:“你若是想看到,改日我送一幅画给你,你就知道了。”
花满楼点头,继续下棋。
谁知公孙策却忽然没了心思,一下分了神,不过一会儿,这局棋的胜负已定,只好悻悻收手,“你赢了。”
“一局胜负而已。”
盯着花满楼,公孙策忽然直起身越过棋盘,逼近花满楼道:“还有一个办法,这样你能知道我长什么样吗?”说完拉着花满楼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能看到吗?”
花满楼的指尖顺着公孙策眉目一一滑过,公孙策就一直笑着看花满楼,“这样,能知道的。”
花满楼放下手,笑道:“的确只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一双眼睛,没有什么特别的。”
公孙策俯身低头,额头抵着花满楼的额头,“七童,你这般就很好。”
对于如何安慰别人这件事情,公孙策实在是不擅长,但是还好,花满楼从来都能知道他想说什么。花满楼拉着公孙策在自己身边坐下,一时忘记棋盘的存在,棋子散落在车内,顿时打破了刚才旖旎的气氛。
扫了一眼散落的棋子,公孙策打了一哈欠靠着车壁,“这棋子真是不识时务。”
“回江南不急,沿途有一些小镇,可以停留几日。”
公孙策闻言连忙摆手道:“总觉得这样留下来肯定会遇上麻烦,我们还是在野外休息吧,要是又遇上什么案子,我管不住自己不去插手,可插手了惹来的麻烦又得收拾,太麻烦。”
“恩。”
夜里果然没有去附近的镇上找客栈休息,不过这荒郊野外的幸好有一户猎户家住在附近,主人都很客气,让他们在这里休息一晚,车夫早早的就去休息,花满楼和公孙策还陪着主人家坐在堂屋里说话。
公孙策有一些困,不自觉的就靠着花满楼的肩,悄悄打了一个哈欠。花满楼放在桌下的手捏了捏花满楼的手,对着热心的男主人道:“大哥,多谢你们收留,这些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男主人一看是一锭银子,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粗茶淡饭而已,哪里能花这么多钱,这银子我们不能收,你们过路在这里住一晚又不碍事,屋子空着也是空着,吃的也只是多几副筷子,哪能讹诈你们这么多银子丝丝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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