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后会无期似是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是故意的。”
“然后呢？你想干什么？”
道长沉默了许久，后会无期再次问道：“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底什么意思？”
道长深深叹了口气：“不懂？”
YY里传来了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像是衣服的摩擦声，还有几声微弱的□□。
余影摸了摸脸，简直年度大戏，秒懂的她觉得好羞耻好羞耻，然后调大了音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YY里传出了后会无期气息不稳的声音：“你到底要怎样？”
“对不起了。”
轻微的脚步声过后，道长似乎是在麦旁说的话，然后YY一下子归于沉寂，过了好几分钟，余影才小心地问：“这是关麦了？”
“我打了个电话去，关机了。”妖秀说道。
“我也是。”丐哥接话，“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大师感叹道：“唉，近水楼台先得月，做什么都方便。”
“住在一起就是好啊。”大巧不工也感慨。
“对了，丐哥秀秀，你们知道毒哥是什么情况么？”余影觉得不能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连忙打断大巧不工和立地成佛的感叹。
“他不住学校。”丐哥说道，“看来是和这个人住一起的了。”
“啧，这孩子有故事啊。”妖秀已有了探究之意，“今晚估计没希望了，不如留白你找个时间去问问吧？”
“啊？为啥是我？”
妖秀认真地分析了起来：“小许呢，一直是个很乖的孩子，要是高风去问，面对辅导员，他肯定说不出来什么，我的情况也差不多，面对长辈他容易拘谨。你呢，现实中并不认识他，他会放开一点，而且你是女孩子啊，小许不会那么紧张，你跟他不是玩的挺好的么，用你母爱的光辉去照耀他吧！”
“虽然你说得挺有道理，但是母爱的光辉是什么鬼！还有我觉得问毒哥不靠谱，我质疑他的表达能力，所以我决定去问道长。”
“也可以，只要他理你。”
“喂别这样打击我的勇气和信心啊！”
余影并没有加道长的□□，只能在游戏里等着他上线，结果过了好几天，毒哥和道长才一起上线。
之前丐哥和妖秀已经汇报了大致情况，一个与道长相似度达百分之九十九的纯正大叔音，用了毒哥的手机，给他们打了电话请了假。
至于是为什么呢，当时在场的人恐怕没有不明白的。
看了看道长和毒哥的地图位置，余影也顾不上是不是打扰他们二人世界了，直接密了过去。
山水留白：道长！
七年级上册：嗯？
看着跳出来的id，余影忽然有了个模糊的想法，来不及多思考，字已经打完发了出去。
山水留白：道长，你的这个id是不是和毒哥有关？
二十八
习惯了巴蜀的湿热，纯阳的山路处处透着冷意，许奇奇却觉得这样的地方和那个人意外地合适。
也不知三年未见，那人是否还记得自己。
纯阳门派的门口有纯阳弟子把守，可许奇奇并不想让人去通报，他想直接去见他。
五毒的轻功他学得并不是很好，但仍是从一旁的山侧绕到了纯阳宫。许奇奇不认识纯阳的路，只是凭感觉找着。
剑击之声传来，许奇奇好奇地探过头去。
太极广场上，许多纯阳弟子互相切磋武艺，论剑问道。白色衣袍随剑气翻动，两仪八卦之形，遗世出尘之姿。
许奇奇差点就看呆了，见那人收剑而立，不由得拍手称道：“好厉害！”
众人目光瞬间集中到许奇奇身上，许奇奇见那人望向自己，立刻飞身下屋顶，在他面前落定，拉住了他的袖子。
“我找到你啦！”
何清时眼中有一丝迷茫，刚刚与他切磋的另一名纯阳弟子开口问道：“师兄，这位是？”
“看这人服饰，应是五毒弟子，师弟，你何时认识了五毒的弟子？”一旁的师姐问。
何清时想了想，自己有过交集的五毒门人也只有当年孩子了，细细看了看身边这个人的眉眼，有些不甚确定。
“你……”
“你不记得我了么？”许奇奇的眼中有些许失望，“以前你帮过我的，我好不容易学会了中原话他们才放我来找你的。”
“不是不记得了，只是以前你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
“因为我以前听不太懂也不会说你们的话啊！”许奇奇连忙解释。
“嗯，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何清时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的孩子，说话时不自觉温和了许多。
“我想跟你说声谢谢！”许奇奇有点不好意思，“然后，你能带我到处玩玩么？中原好大。”
周围的纯阳弟子们一听，这敢情好，虽说何清时自从三年前回来后多了几分人情味，可大多数情况下还是那副古板严肃的样子，总觉得配上这山上的雪，更冷了呢。
“远来是客，师兄不如带这位小兄弟好好领略下我大唐风光吧。”一个小师妹说道，引来诸多附和。
何清时有些无奈，这些个同门，怎么老是想让自己下山呢。
许奇奇期待地看着何清时，又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叫……喊你呢？”他的中原话仍旧不是很好，换了几个字词才表达好自己的意思。
“山下的人都叫他道长呢。”大师姐走过去摸了摸许奇奇的头，笑道。
“那我也这样喊吧，道，长。”许奇奇认真地学了下这两个字的发音，然后摇了摇何清时的袖子，“道长道长，带我去玩吧。”
何清时看了看周围同门期待的目光，又看了看许奇奇稚嫩的脸，想着这孩子太小，若是放任他一人乱走，也实在是危险，便点了点头。
次日，大家再次把何清时打包送下了山，本以为来日方长，再见不远，却没想到，世事无常，祸乱将至，这已是他们能够见到的最后一次的平和了。
二十九
何清时从师范大学毕业不久，便到了一个被称为贵族学院的初高中以及大学都具备的学校里教语文。当然了，这贵族学院只是戏称，学校里的学生大多都是普通家庭。
也不知道许奇奇的父母是怎么绕了那么多圈愣是找到了他这个亲戚的亲戚的亲戚的亲戚，然后拜托他照顾他们的孩子。许奇奇的父母常年在外做生意，原先由他的爷爷奶奶代为照顾，可近来他奶奶身体差了许多，老人自己照顾自己尚且吃力，更别说再带个孩子了。
何清时本想推脱，毕竟他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也不懂怎么照顾人，但许奇奇父母硬是把人带行李塞到了他家里，之后便去了别的省市。而且，许奇奇这学期入学，而他正好是许奇奇的班主任，想来许奇奇父母也是觉得由老师来看着孩子比较安全吧。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许奇奇时的情景，那个孩子很乖很安静，父母离开后有些许的不安。他低着头，微长的刘海挡住了神色，带着对陌生人的怯意低声喊了一句：“老师好。”
何清时头疼，却也无奈，总不能将人赶出去吧，只得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先把东西放到房间里吧。”
余影等了一会儿，道长才有了回复，答案如她所想。
七年级上册：恩，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他刚上初一的时候
山水留白：那道长你是？
七年级上册：当时是他班主任，也是他父母拜托照顾他的人
山水留白：那你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七年级上册：恩
山水留白：恩，能讲讲你们的故事么？
七年级上册：为什么？
山水留白：就是大家吧，都挺关心毒哥的，你和毒哥的事情大家都想了解一下，当然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请随意的！
七年级上册：……
七年级上册：好吧
山水留白：恩恩，请尽情的说！
生活中莫名多了个孩子，还同时是自己的学生，何清时不得不开始注意很多事情，学习很多东西。
所幸许奇奇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并没有让何清时有面对熊孩子的感觉。何清时也很快习惯了每天带着许奇奇上学放学的日子。
早上早起了许多，做好早饭叫醒生活中的另一个人，两个人洗漱完吃完，然后何清时载着许奇奇去学校。
校园里的学习生活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日渐熟悉而有任何的改变，何清时分得很清楚明白，他虽然毕业不久，却有一种少年老成之感，时常是一副严肃面孔，学生们都有些怕他，包括许奇奇。
因为何清时并不会给他什么特殊待遇，当然了，这只是在学校里，到了家中，即使何清时还是那般不变的表情，许奇奇亦觉得这人其实很是温柔细心。
脏不过一天的球鞋，越来越贴近他口味的菜色，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细节。
一切都是井井有条，除了人。
何清时分不清那孩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得了好成绩时他得意开心的表情，也许是生病时那孩子依赖着自己的样子，也许是偶尔闹别扭后主动示好的讨好的眼神。
何清时考虑了很多，既然已经动了心，他也不会逃避，他只是想等他长大，长大到可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的时候，他就告诉他，让他来选择。
三十
大唐的江山仍是这般秀丽，而这江湖也仍是这般恣意。
下山后，何清时想给许奇奇做一套新衣，可许奇奇却是不肯，他认为他身上的服饰乃是一种身份象征，代表了他是哪族哪教人，怎能轻易换下。何清时也不好勉强，只是看着这手和腿都遮不住的布料，实在是觉得不雅。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一次与许奇奇一同下山，何清时忽而便相信了这句话，也有可能是因为有个同伴，一路上会精彩许多。
他们走过热闹繁华的城镇，见过闹市中的新奇玩意儿，吃过各种的特色美食。
他们走过宁静祥和的村庄，见过田地上的庄稼谷物，吃过农家人的接待饭食。
他们见过热情的人，冷淡的人，风流的人，不羁的人，古板的人，饱读诗书的人，大字不识的人。
他们也见过其貌不扬的好人，衣冠楚楚的恶人，见过潇洒倜傥的好人，衣衫褴褛的恶人。
他们还见过微笨却淳朴心善的人，聪明却不择手段的人，见过伶俐且乐于助人的人，愚蠢又设计害人的人。
那一次，他们遇到一个沉默寡言的唐门弟子，身后跟着一个吵吵嚷嚷的藏剑弟子，一个说一个听，倒也和乐。许奇奇的钱袋不小心丢了，还是那藏剑弟子给捡了送还的。
那一次，他们遇到一个七秀弟子，或许应该说是曾经的七秀弟子，毕竟男子长大便会离开七秀坊。那只是集市中惊鸿一瞥，然后擦肩而过，并无交集。
那一次，他们遇到一个少林和尚，佛道本不同，何清时却觉得与那人意外投契，茶馆闲谈，然后道别分离。听说他在找一个人，求一个答案。
还有很多次，很多人，他们见过的，一一成为过客，但记忆留存着，都是有过的美好。
许奇奇已是舍不得回去五仙教了，这里太过异彩纷呈，他早已迷了眼迷了心。
何清时带着许奇奇一路向南，之后又北上，从江南的绮丽到大漠的风沙，应着许奇奇的好奇两人还去了雁门关。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
雪落纷纷，何清时与许奇奇裹着披风走在长城之上。一路走来，皆是玄甲军的士兵驻守，白雪落在肩头，他们却依然动也不动。
许奇奇冻得发抖，但仍是兴奋地四处张望，何清时随时习惯了纯阳山上的清冷，可这番寒冷也是未曾试过，时不时地哈手取暖。
两个人的手中忽的被各塞了个暖炉，一个仍是轻裘着身的女子走过他们身边，朝着他们一笑，头上如花枝般的簪子以及身上衣着颜色均表明了其身份。
“余姑娘，多谢。”何清时举了举暖炉，说道。
“你们刚来，不适应这里的气候也是正常的。”余影说道。
“那余姐姐来了多久了呀？为何便停留于军中了呢？”许奇奇好奇问道。
“半年有余，至于为什么，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余影拍拍许奇奇的头，往前走去。
许奇奇还想问，何清时却拉住了他，摇摇头让他不要再问，就这几日所见，余影留下来的原因其实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只是许奇奇还不懂。
三十一
山水留白：那后来你告白了么？
七年级上册：没有，是他
山水留白：卧槽？！
许奇奇的成绩一直不错，却没有选择其他更好的高中，仍是留在了这个学院里，何清时那时已经隐隐有了些感觉，只是不能确定。
交了申请，他决定去教高中。
许奇奇在高中的课堂里看到何清时的时候，愣了许久，随即傻笑了一节课，何清时看在眼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高中的日子也是无甚波澜，许奇奇依旧是走读，与何清时住在一起，两人日渐亲昵却无所觉。
高三那年，许奇奇主动要求了住校，那段日子何清时明显感到了疏离，但这本就是预想的结果之一，他也没有怎么样。只是没想到，一切变故发生在高考之后。
那天高考所有的科目都结束了，何清时去接许奇奇回家，一路上许奇奇都沉默着不说话，与从前活泼的性子大相径庭。
回到家，何清时便去做饭了，许奇奇回到房间放好东西，犹豫了许久，走到厨房门口，扒着墙看着何清时为他忙碌的样子。
再三下决心鼓励自己，许奇奇终于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何清时，就像当年他缠着何清时做自己喜欢的菜色一样，只不过那时候的他若得不到回应便会闹厨房，而这时，根本不敢想后果。
“老师，我有话对你说。”许奇奇闷声说道。
何清时手上的动作不停，笑道：“又想吃什么了么？”
“不是，现在高考不是考完了么，我之前想了很久，还特地住宿试验了一下，然后我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事？”何清时盛菜入盘，眉头微微皱起。
许奇奇放开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努力扬起笑容：“老师，我能一辈子吃你做的饭菜么？”
何清时抿了抿唇，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不知如何作答，作为一个长辈，他该是告诉他，以后应该娶个好妻子，吃妻子为他准备的饭菜才是，抑或是教他，就算是个男人，也该学学厨艺，将来做给自己喜欢的人吃。
许奇奇见他沉默，表情有些僵硬，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但仍是鼓起了勇气：“老师，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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