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梁与他随口聊天:“唉,我也没想到他会发烧,谢谢你提醒。晚上是女主的杀青party,我们刚才回来,估计是这天气他穿的有点少了晚风还是挺冷,又喝了挺多酒……不过,最近工作也真是太忙了。”
李梁解释着,听得覃远莫名就有些心疼:“他其实总是不太会照顾自己。”
“唉,是啊。他以前也这样?”李梁突然心生好奇,“其实他并没有怎么跟我说过他以前的事情。”
覃远仰起了头,似乎在认真回忆着:“从前……从前有次他就发烧了自己还不注意,那次还是我逼着他吃药的。”
那个时候覃远将林三老鹰捉小鸡般地抓了过来喂他吃药,林三却本能地以为覃远又要对他恶作剧,挣扎着不愿意去屈服。不过,最后还是被按头吃了下去。
“以前他在学校那会儿就长得很好看,当时我就觉得,如果他以后进了娱乐圈,在那一群明星里应该也不会太吃亏。那时他学习成绩一般,平常也比较沉默又寡言的,看着不太自信。不过,其实当时有挺多人都喜欢他,可是他自己却不知道。”
说着,覃远轻轻笑了笑,不管是从前的林三还是现在的林璟,都是覃远永远想放在心里珍藏的美好。
“确实跟现在很不一样。”李梁听完也频频点头。
覃远向床那边望了望:“他现在这样挺好。没跟你说过从前,大概也是因为并不太喜欢以前的那个自己吧……”
就像他并不喜欢自己一样。
助理敲门送来退烧药,李梁扶着林璟灌下,看着人又恍恍惚惚地睡着了。
这才终于放心了下来。
他抬手看了看表:“也挺晚的了……让林璟好好休息吧,你也早点回去吧。”
覃远明白经纪人这是在婉转地赶人,心里也没想太多,毕竟他现在也没什么立场。
临走前,覃远觉得最遗憾的,大概就是他没有偷走一个吻。
第二天清醒的林璟很尴尬,听着李梁断断续续地讲着昨天的事情,他脑中反复只有一个想法——自己真的不能再任性喝酒了。
再这么下去下次还指不定会有什么事呢……
潜意识里残存的一些信息,让林璟不敢多想。
而现在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他最近不用呆在上海应该也不会跟覃远再有什么交集——女主角杀青,林璟便请了四天的假去杭州拍摄一个真人秀节目。
虽然工作依旧繁忙,但是心理上至少可以放松一下。
拍摄节目的最后一天,因为是开放场地的关系,现场周围聚集了一大批的粉丝。林璟的当然也有很多,他们大喊着“璟璟我们爱你”,那气势一时让林璟也有些惊讶。他笑了笑,冲她们挥了挥手,顿时“伤亡”一片。
节目拍摄结束之后,有粉丝找到助理说想送礼物给林璟。而公司这边向来都有不收粉丝礼物的规定,于是李梁就从会长那边收了一些信件和手工相册之类的上来。
下了节目的休息间里,林璟正在卸妆,李梁帮他拆着信件。
“诶,这个做的很不错啊。”李梁将相册拿起来给林璟看了看。
男人偏过头去,发现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林璟出道十周年纪念册。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下个月的十号就是自己出道的纪念日了。
心中顿时涌上了激动——其实关于为什么每年的纪念日定在十号,林璟与粉丝间也早早达成了共识,这天是他拍摄的第一支广告播出的时间,也正式代表他一只脚踏入了娱乐圈。
而一页页地翻看着纪念册,里面一张张稚嫩的面庞渐渐变得成熟,林璟不禁也有些感慨万千。
原来不知不觉都已经十年了。
他仍然记得自己十八岁回国探亲时陪朋友去商场逛街,恰逢柜台在搞摄影的宣传活动,林璟就跟朋友一起凑了上去想要看看,却意外被旁边柜台的男人拉住硬塞给他名片,问他有没有兴趣拍摄广告。
林璟只当他是骗人没有想怎么理他,却也没有拒绝地留下了自己家中的座机号码。直到两天后,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男人告诉他自己是前两天在商场里相中他的人,问他有没有时间第二天来工作室为广告试镜。
林璟听完还是抱着不太敢相信的态度,后来又觉得自己也十八的大男人了应该也吃不了什么亏,后来就去试试了。
没想到就这么一试,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那次拿到的广告费很是可观,而那个相中他的大哥又很看好他,继续帮他推荐了几个其他的平面广告工作。林璟当时本来就厌恶学习,跟家里一商量,索性直接留在国内发展。
第 16 章
其实一开始在圈内底层默默无闻时,林璟也做过大明星梦,但是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这么多粉丝,会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甚至还能收到这样精心制作的礼物。
然而,这其中拼搏之路却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每年都有太多的年轻人挤破了脑袋想要钻进这个圈子。而林璟与他们一样,也是一步步慢慢打拼上来的——他开始拍的大多数是平面广告,婚纱店羽绒服品牌火锅店,甚至,还做过内裤模特,只是那照片并没有露脸,幸好没被人扒出来成为黑历史科普。
就这样干了两三年多,选秀红火的那几年他也报名参加过,虽然名次不太靠前,但是好在稍微小有名气了些,也积累了一定的粉丝。
之后,他有幸被邀约去拍电视剧了,不过都是些不太重要的小角色。在唱片还算红火的那年,又走了好运地签了家唱片公司出了张带点口水歌性质的专辑。不过说实话,林璟的唱歌水平其实基本只有KTV的水准,那张唱片销量也着实一般,之后也就彻底放弃了挣扎,从此专心投身于电视剧的拍摄之中。
从配角起家锻炼,林璟后来也偶尔能演主角了,但大多都是制作班底平庸的偶像剧,剧情无脑没深度。只是对于林璟来说,跟曾经的自己相比,也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再之后拍摄一部红色性质的电视剧时,林璟遇到了一个贵人,那人牵线搭桥,让他第二年换到了现在的这家公司。由此认识了李梁,接到了《青春记事》,虽然只是男配角,但是还是跟着这难得一遇的青春题材电视剧一起走红。
一切大概都是命中注定好的缘分,林璟深深感恩着。
“看完了?”瞄到林璟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李梁侧过头问道。
“嗯。”
“哭了?”
“噗,”林璟笑了出来,“那倒没有,就是挺感动的。”
“我刚才翻了翻也感动到不行。对了,说到这个出道十周年的活动,其实公司也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开一个小型的演唱会给粉丝一个福利。但是跟剧组那边的时间一直都没敲定好,也不确定十号到底能不能杀青,你近一个多月的工作也挺忙。”
林璟一听眼睛立刻亮了:“真的啊?虽然我唱歌水平挺烂的,但是我还是挺想办这个演唱会的,毕竟粉丝陪了我都这么久了,我也难得有个机会能好好感谢他们。”
“那行,只要有你这句话我就帮你赶紧争取一下,毕竟十年也真的不容易。”
林璟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充满了期待。
覃远有好一阵没有骚扰林璟了——他知道那天之后林璟去了杭州,也知道几天之后男人从杭州又回来接着拍戏。
可是从头到尾,几乎都是抽不出一天的时间。
他最近忙着投资进军新天地的大事,自然是一步都不能走错——早之前他就想分一部分资金在娱乐圈搞投资,可之前忙着一直也没有找到靠谱的门路。而这自跟林璟搭上了线之后,竟意外联系到了一位失联许久的大学时相熟的朋友,这才知道对方原来已经在这行混的是风生水起了。
覃远赶忙抱大腿希望能带带自己,他以前没有一点点这方面的经验,完全是个崭新的新人。而对方让他不要太着急先观察观察圈子的生态,自己手头这边有几部电影正在拉投资,如果感兴趣,可以带你看看。
接过那些资料,覃远也确实发现这东西是比他想象中要困难许多的,毕竟那都是自己的真金实银,他也不想让它们都打了水漂。
正认真思考,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闹钟。
覃远拿起来一看——三三出道十周年演唱会门票预订。
他突然就想起来这事了。
其实订票这事覃远一般都是交给秘书来做很少亲自上阵的,可这关于林璟脑残粉的事情又太过羞耻,覃远不想与旁人说,只好一切都自己动手。
距离抢票时间还差下三分钟,覃远登录了订票网站,果然感受到了此刻网站的拥堵。
他静静等待,直到电脑右下角时间的分针和秒针全部都变成了零,他赶紧刷新网页,而后以最快的手速抢到了一张最贵的VIP票——他不差这钱,这次又是小场子,买了VIP门票,应该可以坐在离林璟很近的地方享受。
一切再完美不过。
林璟最近则是忙到焦头烂额。
《白领都市》剧组预计还有十天杀青,而杀青之后的第十二天,自己就要开办出道十周年的纪念演唱会了。
他紧张。以前大大小小的舞台都登上过,可是加起来都不及这么一场——毕竟自己是要两个多小时从头撑到尾的,而且还是最不擅长的歌唱。
而这几天,他也一直在进行着最后歌单的确认工作,其中大部分的歌曲都来自于他唯一出过的那张专辑,其他基本都是老歌,他以前表演时唱过几次,大体也算是熟悉。
而为了准备,他这几天基本是每天下了戏回来都要开嗓练练歌。
好久不唱了,这技能也是退化到了十里外,不过歌词倒是很快都记熟了。
这种为梦想奋斗拼搏的感觉其实很好,让林璟常常有种回到了旧时光的错觉——那时的他在学校里并没有什么朋友,回家之后只能听听音乐让自己不再寂寞。虽然他唱歌水平着实一般,但他却是真真切切热爱音乐的。
那东西就像是精神ya片。
这么想来,再到后来进入演艺圈,所有的一切大概也都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的事情,就像他作死召唤出了覃远一样。如果自己当时没有欺骗导演,后来大概也还是会在其他场合再见到他。
而有些人,也许根本就是命里躲也躲不开的。
接连又奋斗了十天,林璟终于是等到了杀青的那一天。手捧着花束,他有些兴奋——终于又完成一部作品了。到现在整整第十年了,林璟其实也有些数不清自己到底拍摄过多少的电影电视剧,经历过多少杀青时刻,但是,每一次都还是会像第一次一样激动。
其实,一开始从广告转投到电视剧拍摄时,林璟也并没有多享受那种状态。可是后来拍着拍着,渐渐变成了一种习惯,也能悟到其中的乐趣。
而慢慢,选择了这条路,也就与年少时的梦想越行越远——小时候他的梦想质朴而简单,开一家自己的咖啡店,每日在店里悠闲地工作。
咖啡和甜品的味道会让他安心。
而现在,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他拥有了名气赚了大钱,相对的,很多小小的梦想倒并没有那么容易实现。
在这个世界里,有得到,就定会也有失去。
林璟早已习惯。
第 17 章
《白领都市》杀青之后,林璟从上海回了北京。好几个月都没有回家了,客厅沙发茶几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但一路走过去,林璟还是觉得舒心。
这就是家的味道。
因为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私人物品,林璟并没有请钟点工打扫房间的习惯。那晚,他索性一边自己做着家务一边哼唱练习着演唱会上将要表演的歌曲,基本是把所有的歌都串了一遍。
等打扫到自己房间的五斗柜时,林璟一转身不小心碰倒了一个铁盒,里面的东西瞬间哗啦啦掉了一地,他赶忙蹲下去收拾。
盒子里大多是旧相片,一张张捡起来的时候,林璟顺手看了看,就像是找回了过去的记忆碎片。而拿起压在最下面的那张,他不禁有些愣神——那是初一学校合唱节时他们班级的集体合照,林璟在照片上看到了那个傻傻的自己,还有自己身后对他恶作剧在他脑袋上伸手指比着兔耳朵的覃远。那时的覃远脸部线条太硬朗显得有几分凶狠,而这么十几年再见,则变得柔和了许多……
可现在的覃远……
林璟想了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以前简单的讨厌不复,增加了许多林璟自己都有些难以描说的印象,而更让他感到羞耻的,就是梦里竟偶尔也会出现他……
手足无措,让林璟也不明白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发呆够了,林璟将相片收好放回原处,继续哼着歌将屋子打扫干净。
之后的时间林璟推掉了其他所有的工作,每天从早到晚的呆在公司彩排。仅仅是唱歌就算了,这次林璟甚至还非常大胆地挑战了自己一向有些稀烂的舞蹈——李梁帮他选了一首快歌,后来排练时还是觉得少了舞蹈太过单调,几方商量之后,林璟决定尝试舞蹈。他以前不敢在其他场子里跳舞,因为觉得自己的水平实在是有点丢人,而这回既然是属于自己的粉丝场合,林璟也同意不妨尝个鲜,反正都是自家人,应该对他的忍耐度高一些。
而一日日的突击练习,林璟也终于是摆脱了小学生体操的水平,向中学生进阶了几层。他嘚瑟地将自己排练的十秒舞蹈视频发到了微博,底下粉丝一片的夸赞和期待,让他终于是找到了一点自信——虽然他也明□□丝的滤镜是厚到近乎瞎的。
但是他这会儿就是想听鼓励!
而距离演唱会的时间,也是一天天越来越近。
五月九号那天晚上,倒数第二次的彩排之后,林璟坐在舞台边揉着磕到近乎青肿的膝盖一边刷着微博,一打开,他就被官方粉丝后援会的一条视频快要给刷屏了。点开一看,是关于明天十周年纪念演唱会的应援视频——视频的BGM用的是他唯一的那张专辑里的一首《青春》,而伴着一帧帧有些画质模糊的画面,林璟觉得自己仿佛也跟着他们一起将这十年又看了一遍。
看到最后,林璟是终于忍不住了,大大的泪珠一滴滴地落了下去。
“青春是一场永不散场的电影,我牵着你将所有风景看过……”
林璟跟着视频一起轻轻哼唱着,过去与现在交错在眼前像幻灯片一样放过……
覃远也正抱着ipad看着这条视频,很多感情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可他知道自己大概比从前还要爱这个男人。而除了爱,现在更多的还有遗憾——看着十八岁刚出道时青涩的连话都说不清的林璟,覃远只能感慨自己从不关心娱乐圈浪费了那么多时间,错过了也许本能与男人一起走过的简单美好时光。
除了遗憾,更多的当然还是开心,因为那些十年前的单纯,现在在林璟的身上还能看出些许的印记。
这是时光无法打磨掉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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