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时坐在车上给南羊发短信:根据我的观察,他不简单。
南羊很快回复他:何以见得?
康时:他笑的不自然,朝斜上方上扬超过正常度数,这种人通常会有不少仇家。
直到车到达目的地,南羊也没回他短信,显然是懒得理他。
一下车,就有冷风嗖嗖地往衣领里钻。
康时直觉不喜欢这里,太过偏僻,罕有人烟,很难想象在这座几乎要被机器和网络覆盖的城市中还会有如此荒凉的地方。
一座很大的宅子扎根在冰冻过的泥土中,即便是白天也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走进去,康时惊讶的发现竟然连一个佣人也没有。
陈凯风从冰箱取出牛排,摆好刀叉,又拿出一瓶红酒。
他家里没人,却是一张很长的桌子,上面铺着白色的桌布。
“按理说,不该给小孩子喝酒。”话虽如此,酒杯被倒满三分之二。
“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可以例外。”说着,举起酒杯,康时遂他意举起来轻轻一碰。
“康家的一切都该是你的。”
康时握住酒杯的手一顿,尔后才浅浅抿了一下。
“你不可以让别人染指,哪怕是一分一毫。”
“还有我这房子,以后也是你的。”
康时蹙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像是在交代遗言。
陈凯风轻笑了一下,“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在今天接你来?”
“你想我了。”
陈凯风摇头,“是让你来给我收尸的。”他抬起头看着康时,“吃饱了吗?”
康时点头。
“吃饱了就好,”说着,他拉住桌布一角,用力一扯,桌上酒杯,餐盘无一幸免摔碎在地上。
康时眼睛都没眨一下,“你患了绝症?”
“健康的很,”陈凯风喃喃道,“但是我就要死了,很快就要被杀死了,就跟你的母亲一样。”
他突然捡起地上的小刀,表情狰狞,没有之前的儒雅,拽着康时的衣领用力往里间扯,康时被拖着走的同时后悔应该今天把扑克天团带到身边,把柜门打开,将康时塞进去,然后开始疯狂的砸东西。
在一片破碎声中,康时依稀听见有屋外有汽笛声传来。
“呆在这里别动,”陈凯风扔了个手机进去,低声吼道:“记住他的脸,到死也别忘。”
有金属开锁的声音,陈凯风深吸一口气,往门口走去,只是一遍遍重复,“别忘了我的话。”
康时把柜门合上,留出一条小缝,依稀可以看见陈凯风胡乱挥舞手上的小刀在乱喊乱叫,紧接着是一声枪响,他整个身躯颤抖了一下,重重倒地。
等屋内重归寂静,他用陈凯风扔进来的手机报了警,然后给康佑打了电话。
……
医院,人出生和死亡的地方。
康佑陪着康时坐在长椅上,“等你情绪缓和再去录口供。”
康时紧闭着嘴唇不说话,良久,终于开口,“他知道他要死,那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康佑没有犹豫就给了他回答,“我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些。”
“他突然要接你过去我的确觉得有些奇怪,但陈凯风原本就只和你母亲亲近些,以往对你也不错,我也就随他去了。”
“可是我却很自责。”
康佑有些心疼,握住他的手,“不是你的错。”
“他毁了餐具时我就该猜到,他不想让来人知道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是我的错。”康时低下头道:“舅舅死前让我记住那张脸,到死也不能忘记,我透过缝隙看见了,看见了那张脸……”
康佑轻轻抱住他,宽慰道:“别想了。”
“怎么能不想?”康时推开他,“虽然想不起来。”
康佑:“……你说什么?”
康时踌躇了一下,“不能怪我,他长得实在太平凡无奇了,根本没办法给我留下印象。”说着,抬头看康佑,“不过你放心,我没答应他要记住那张脸,不算违背誓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倘若换一种死法和方式:陈凯风抓住康时的袖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凶手是,是XXX……”
用尽力气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合上了双眼。
……
康佑:“你舅舅死前告诉你杀他的凶手是谁?”
“他是说了,”康时道:“但是我忘了,需要澄清一点这不是我的过错,那个名字实在是太普通了,甚至还不到四个字,至少也得叫个什么陆焰之瞳什么才能让人记住,起那么普通的名字是凶手的错。”
——陈凯风:我狗带的并不瞑目!
第38章 一诺千金
“这才过去几天就又进了医院?”南羊一进门就毫不客气道。
“我受到了惊吓。”康时淡淡道:“至少现在还没住到太平间。”
“我听说昨晚发生的事,节哀。”
康时瞥了他一眼,不说话,跟在他身边的扑克脸现在是黑桃K的标志,看南羊轻松的状态应该是个不具有杀伤力的存在。
“陈凯风生前把身边的亲戚都得罪完了,他的后事没人料理,康佑这几天会很忙。”
“难怪你选择住院,省去了葬礼这一环。”
“宝石找到了吗?”
“还没有找齐,不过倒是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康时剥了个金桔,“说说看。”
南羊打了个响指,凑近他耳边,声音带着魔性,“ treasure。”
康时一怔,久久看着面前人的脸,似乎在探究蛛丝马迹。
“问吧,”南羊活动了下手腕,“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只允许问一个。”
“你会如实相告。”
“当然。”
康时,“treasure是什么意思?”
“……”南羊恨铁不成钢道:“宝藏,让你平时多看点书,英语都学到哪里去了?”
康时,“宝藏的英文难道不是zang bao”
不是只要把前后两个字颠倒一下就可以了?
“除了人名,没有单词是那种拼法。”
康时及时终止这个话题,开始吃金桔,“我的问题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南羊摇摇头,迅速将他剥好的另外半个金桔塞进嘴里,临出门前,他突然低声道:“你是真的不记得那张脸吗?”
康时食指微微一颤,尔后面不改色道:“当然。”
……
美好的一天从早晨开始。
昨夜的梦境一片混乱,陈凯风死前无疑透露了一个事实:原身的母亲是被杀的,而不是单纯得病去世。
康时揉揉太阳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决定最近多想想金山银山。
起床第一件事:刷牙洗脸。
起床第二件事:对镜梳妆。
原本第三件事享受早餐是他最喜欢的环节,可今天他却将吃早餐的时间全部花在照镜子上。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他确定脸上的东西不是有人在他睡着后的恶作剧,沉着脸打电话给南羊,“来找我,立刻。”
南羊来的很快,一进门就看见康时穿着条纹病号服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
他诡异的感觉到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气息从康时身上散发出来,再看看脸最嚣张的扑克脸也是安静坐在一旁,不敢招惹康时。
“出什么事了?”
“大事。”
“具体些。”
康时不答话,直接转过身来,用行动回答他。
南羊:“……”
康时,“在我和你同归于尽前,尽量给我一个解释。”
他的眉心绽放着一朵霸气的花。
——还是金灿灿的雏菊。
南羊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实际上你乃天人下凡,这个印记就是用来封印你体内的洪荒之力。”
康时默默亮起手中的刀片。
南羊轻咳一声,正色道:“每召唤一次人才就能从对方身上汲取一种力量。”
康时斜眼瞧见扑克脸额头的标志变成了梅花J。
“也就是说我可以分裂成十几种属性,拥有无穷的力量和不同的技能?”
这样想想倒是挺不错。
“当然不可能,”南羊道:“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超脱人类的极限。”
康时皱眉,用指尖触碰了一下眉心,“那它有什么用?”
“晴天它是雏菊,雨雪天气会散开金色花瓣,阳光充足的时候它会转换成向日葵。”
康时,“然后呢?”
南羊,“准确预测天气状况。”
康时扬起手中刀。
“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事实,”南羊后退,“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正准备跟你谈谈宝藏的事情。”
康时重新坐到床边。
南羊知道事情得到了控制,松了口气,坐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他的语气沾染了几分严肃,“商永把月亮石交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些什么?”
康时,“没有。”
南羊在他说话的时候死死盯着康时的脸,似乎确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最后他只说了句,“这月亮石里有纹路,确切的说,里面蕴藏着一幅地图。”
康时,“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这是一幅藏宝图。”
“你说呢?”南羊道,“现在的问题是他给你这块月亮石是故意还是无意。”
“鱼饵就是用来钓鱼的,不管事实如何,你不都已经上钩了。”
南羊掂量着手中的月亮石,“风险越大,收益越高。”
康时点头,“既然做了决定,你直接去找就好。”
“哪有这么容易。”南羊笑道,“里面是一副迷宫的地图,但却没有指明迷宫所在的具体位置。”
康时看着他,“我简直难以相信你竟然为了一个不可能找到的宝藏浪费我半个上午的时光。”
“是你叫我来的。”南羊强调道。
“不过兴许你能给我一点灵感。”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康时,“如果你拥有数不尽的财富,你会将它藏到哪里?”
康时毫不犹豫道,“支付宝。”
比他说话还干净利索的是南羊听到回答后摔门离开的背影。
康时摇摇头,戴上耳机,准备打发无聊的一天。
门却再次被打开,南羊探进一只脑袋看了一眼康时的眉心:是散开的金色花瓣。然后嘀咕道,“该死,一会儿会下场大雪,得打车回去。”
康时冷笑一声,从果盘里拿出一个金桔重重朝门口砸去,南羊及时关上门,完整的橘子裂成好几瓣,从门半中央往下流淌汁液。
今天注定是祸不单行的一天,一首歌刚刚过半,就被吵闹的手机铃声替换,康时取下耳机,揉了揉耳朵,才滑动接听,“苏钰,你最好有紧急的事情,否则……”
苏钰听出他不太高兴,问,“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
苏钰:……听到这个答案竟然没有一点奇怪。
“这次又是什么病,感冒,伤风还是脑震荡?”
“精神受到了刺激。”
苏钰,“有胃口吃饭吗?”
康时,“没有。”
苏钰,“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赶在康时爆发前,他赶忙说明打电话的用意,“过几天要返校检查一次寒假作业,看完成的进度,我当然知道你没写,不过我想要提醒你的是别忘了检查完作业的下午有亲子活动。”
像是知道康时接下来要说什么,苏钰先一步道:“你两个姐姐跟我们不在同一天,所以你没有理由拒绝活动。”
所谓亲子活动,就是家长和孩子一起表演个小节目,而作为班里文艺委员的苏钰,自然是负责这个版块。
“我一向有集体荣誉感。”康时道。
苏钰,“你们的节目是什么?”
康时想了想,说了几个字。
电话那头正在拿笔记录的苏钰嘴角一抽,“你确定?”
康时,“当然,这是我唯一会的。”
苏钰,“你跟叔叔商量过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想他会同意的。”
挂了电话后,康时就打电话叫家里人来办出院手续,离亲子日就剩三天,至少也要提前彩排一下。
他一回康家就跟康佑说了节目的事。
“我听你姐姐跟我说了,”康佑坐在沙发上,手指在盲文书上一行行摸过去,“时间有冲突吗?”
“没有,她们比我提前一天。”
康佑,“准备表演什么节目?”
康时,“你和两个姐姐要表演什么?”
康佑,“都是四手联弹。”
“我不会乐器。”
正在抚摸书页的手指停下来,“没有关系。”
康时,“唱歌也不好听。”
康佑摸摸他的头,“你的特长不在这里。”
康时皱眉,这句话似乎暗指些什么,他的特长都用在点石成金上,自然不在这里。
“跟我谈谈你选的节目。”康佑开口打断他的思考。
康时,“二人转。”
康佑把放在膝头的书彻底合上,转过头面对着康时微笑,阳光下简直是一副美好的画卷,“再说一遍。”
明明看上去特别笑的温柔,康时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悄悄往后挪动一点,换了个好听点的说法:“带着乡土特色的双人舞蹈。”
“很好。”康佑脸上笑意未退,反而增添了几分,“不愧是我的好孩子。”
跑!
康时遵从第六感,奋力一搏,朝门口奔去。
康佑坐在原地,轻轻拍拍手,就有保镖拦截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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