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的食材到底没浪费,回别墅的路上尚祈打了个电话,请厨师帮忙加工。等他们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再出来后,就看到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洛清泽和滕冉一边接受着时文翰和其他岛上医护人员的治疗,一边犒劳着早就空空如也却一直□□的胃。
“等伤口都处理好了你们应该也吃得差不多了,”尚祈给林安夹了一块鸡翅,“时间已经有些紧了,你们两个快点上山,可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林安嘴巴吃得油乎乎,抓着鸡翅可怜巴巴地看着尚祈,“我也想去送冉冉,行么?”
“小安,你的脚扭伤了,好好在这里休息吧。”滕冉道。
“可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林安声音低下去,满是失落。
尚祈任命道:“好,我带你去,你先乖乖吃饱,脚不能走路也没关系,我是背着是抱着,一定带你上山。”
林安于是又咧嘴笑了,“还是你最够意思了。”
时文翰处理好洛清泽手臂上的枪伤,刚要嘱咐几句注意事项,又想起这人不同于常人的体质与习惯,便简单道:“怎么样能好得快相信洛总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洛清泽侧头看了眼雪白的绷带,点点头,“多谢。”
滕冉戳了一块龙虾肉喂过来。
洛清泽万分配合地吃下。
保罗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冉,洛伤的是左手,惯用的是右手。”
“所以呢?”洛清泽一记眼刀飞来。
“……没事。”保罗意料之中怂了。
尚祈笑道:“P这是羡慕嫉妒恨了,时医生还不来喂喂他?”
“你闭嘴!”保罗凶道。
滕冉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把筷子往洛清泽那边一推,“自己吃!”
洛清泽:“……”
“这件案子不算小,引起了上边的充分重视,势必要牵扯极深了。”尚祈话说得没头没尾,但他知道洛清泽一定懂。
“很多事东晗是可以应付得来的,不过他真要遇到什么麻烦,能帮得上忙的,你就帮一把。”洛清泽果然会意,“往后你们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也可以找他,两方互相照应吧。”他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语调显得匆忙了些,头往餐厅外的方向探了探。
滕冉等人不明所以地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怎么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的保罗问道。
他话音刚落,本该在楼上休息的滕士康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有些局促道:“方便让我一起么?”
滕冉站起身,“你不是睡了么?”
滕士康摇头,听他说了那些话之后,哪还能睡得着?
保罗和尚祈为他挪出一个位置来。
滕士康坐下,“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的,不介意我也加进来吧?”
滕冉为他取来新的碗筷,“送上去的粥喝了没?你暂时不应该吃这些东西,对你的身体不好。”
滕士康从他手里接过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话里明显的关怀而过于激动,手都微微颤抖着,“我已经喝了,可是觉得嘴里太淡,不再吃点什么好像睡不着。你就别说我了,你这不也在吃大鱼大肉么?”
“我是怕现在不吃,到那边就吃不到了。”滕冉脱口道。
“……”洛清泽正在夹菜的手一顿,夹起来的排骨又掉了回去,无奈道,“我不会亏待你的。”
滕冉瞪了他一眼,即使已经和滕士康挑明,他还是不习惯在这个虽然并不是很亲近的父亲面前表现得太过火。
滕士康对那句亲昵的话语未置一词,放下筷子,微皱着眉看着滕冉,“冉冉,这是件大事,你……你一定要这样决定么?我们也许能找到其他的解决办法,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毁了你自己的一生,我……”他见滕冉的面容一点点严肃下来,后边的话说不下去了。
滕冉喝了口水,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这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是权衡过后确定下来的、对我们最好的解决办法。这中间有很多复杂的原因,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如果你想知道,可以让小安他们告诉你。”
“那……我呢?”滕士康眼睛里漫上泪水。
滕冉本想躲开他复杂的视线,但还是忍住了,“这一次恐怕要换我丢下你了,我现在总算理解,这滋味并不好受,我们就当扯平了,爸,你说行么?”当他把洛清泽从那个时空漩涡里唤出来时,就注定了他不能再放洛清泽一个人回去,两个人牵牵绊绊亏亏欠欠,早已离不开彼此。为了让洛清泽活下去,为了两个人一起更好地活下去,这是唯一的选择。
滕士康肩膀弹跳了一下,老泪终是落下,“你……喊我什么?”
“爸。”滕冉又唤了一声。
滕士康捂住脸,发出一声颤抖的喟叹,“多少年了,我总算又听到……”
“别想太多了,会有人替我好好照顾你,你还会有好几个儿子;”滕冉道,“我到了那边也会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
洛清泽握住滕冉的手,“滕叔叔放心,我会对冉冉好。”
滕士康心知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也许在自己狠下心抛弃他们母子俩只顾自己逃命的那一天起,他就永远地失去了那对自己来说无比重要的两个人。他抹了把脸上的泪,稍稍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道:“至少……让我送送你,看着你离开。”
过了海又上山,滕冉那受伤不轻的身体有些招架不住,才到半山腰上就气喘得厉害。
洛清泽看出他的疲惫,拉住他道:“我背你吧。”
滕冉回头看看被保罗和时文翰两个人架着的滕士康和被尚祈背着的林安,果断拒绝道:“我不是老弱病残,不用。”
老弱的滕士康和病残的林安:“……”
乔熙从最后头一路小跑上来,道:“冉冉哥,要不我来背你吧,绝对不是因为你是老弱病残。”
“我本来就不是!”滕冉强调,又忍不住好奇,“那你以什么名目背我?”
乔熙瞥了眼洛清泽,“我……我给师母尽孝!”
滕冉:“……”
保罗带头不客气地大笑起来,手上拿着的手电发射出来的光线随着他前仰后合的动作晃得人眼花。
滕冉无比严肃地纠正道:“师母什么师母,我又不是女人,你应该喊我……师父夫!”
这次连洛清泽也是忍俊不禁。
滕冉终于觉得太丢人,踢了洛清泽一下,“不许笑!”
乔熙嘿嘿笑了两声,“冉冉哥,你和小安哥说起沈颂是被我网页更新的近况吸引来的,我在一旁听着,就觉得对你们很抱歉。你就让我背背你吧,就当是我给你赔罪了好不好?”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滕冉扬了扬下巴,“这主意又不是你提出来的,都是洛清泽和尚祈一手安排的,要道歉也是他们道歉!”
尚祈立刻诚恳道:“我道歉。”
“……”滕冉干咳一声,“不好意思,太入戏了,一下子就直呼了你大名。”
洛清泽道:“没关系,你可以随便叫。”
滕冉没搭理他,转身继续奋力爬阶梯。
“你还没道歉。”保罗小声提醒。
洛清泽两步追到滕冉前头,不由分说直接将人背了起来,“我道歉,绝对真心。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真要抓紧了,所以就让我背一段吧。”
滕冉哼了一声,也没挣扎,趴在他背上闭目养神。
滕士康在后头看着,眼眶又有些发热。他已经想不起他这样背着滕冉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回忆那段久远到已经开始模糊的时光,似乎还能忆起不及自己腿高的儿子无忧无虑的开怀笑声,忆起他单纯又幸福的小脸,忆起……每当这个时候总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一杯水或是一盘水果默默看着他们,露出满足笑容的那个年轻美好的女人。
如果不是自己亲手断送了那一切,如今又会是怎么样的呢?滕士康在心里叹气,现在才来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爸,”也不知是不是父子连心,滕冉似乎感到什么异样,回头看向滕士康,“怎么了?”
滕士康连着眨了几下眼睛,把涌上来的泪忍回去才抬起头微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这件事也不能说是错的,要是没有你们每天发的那些,我可能连这最后见你的机会都错过了。”
滕冉也露出个微笑来,“嗯,我们父子俩总算解开心结,挺好的。”
滕士康想,这就足够了。
山顶突然传来爆炸声,比前一次洛清泽要离开时不知强了多少倍。
走的时候,到了。
☆、临行
几人赶到的时候,爆炸声才刚刚歇下去,马迁正把内力灌在一个凭空出现的漩涡上,听到声响抽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道:“时间掐得可是够紧的,不过好在没晚。”
“辛苦了。”洛清泽把滕冉放下来。
上次除了尚祈之外,其他人都没看到这个漩涡,这下见到,一个个都傻了眼。
保罗往跟前凑了凑,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摸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啊?那边为什么那么黑,什么都看……”
“小心啊,你的手伸进去的话,人说不定就会被吸到那一边去了。”马迁道。
保罗被吓了一跳,还没等缩回手来,就感觉领子一紧,自己已经被人给拽回去了。
时文翰把他按在一旁的一块大石头上,“你老老实实坐在这里,不要靠近了。”
“那边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了?”滕冉好奇地往里看,可惜除了一片浓重的黑暗外什么也看不到,“好像……有点可怕啊。”
洛清泽揉揉他的脑袋,“那边没有电,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到了晚上外边就会一片黑,不稀奇。”
滕冉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着头,“会有危险么?”
“会,可能也不太舒服,但我会保护你。”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洛清泽眼角眉梢一片柔和,“准备好了么?”
滕冉和他那双含情脉脉的美眸对视片刻,突然弹跳起来,“我的那几个箱子呢?先把箱子帮我搬过来,丢进去之后我再走!”
洛清泽:“……”
尚祈等人很快帮忙把几个箱子都搬了过来。
“就这样扔进去就行了?”乔熙站在漩涡边上问道。
“扔吧,”马迁撇了下嘴,“不过如果箱子和里边的东西都被挤压得没法用了的话,那可不能怪我。”
“……”刚丢进去一个箱子的滕冉苦着脸,“马大师,这你应该早说的。”
洛清泽接过尚祈手上的箱子,也丢进了漩涡,“没关系,剩下多少就用多少。”
滕冉拉了拉洛清泽,“你来的时候也被挤压了?感觉怎么样?”
洛清泽回忆了一下,“还好,有些痛苦,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说实话,要比上次挣扎着从时空漩涡里脱身的时候好很多。”
“那是因为你来的时候只有魂魄没有肉身,”马迁插嘴道,“那比这不知道要容易了多少倍。”
“好了,该走了。”时间只剩下十几分钟,洛清泽拉着滕冉的手走到漩涡前,转身面对众人,“你们保重,我该做却没做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保罗揉了两下发酸的鼻子,“你放心吧,我会常去帮你看看伯父伯母的。”
洛清泽低了下头,道:“如果他们不喜欢,你也不用常去,省得他们看到你还要想起我,平白惹他们心烦。”
“好。”保罗拧过身子,额头抵在时文翰肩上,抬起手在眼睛上蹭了一下。
滕冉红着眼朝他们挥了下手,“你们彼此照应着,我也没什么好担心,我爸,就拜托你们了。”
林安一个劲儿地点头,“好,好……”
滕士康张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半天才道:“天凉的时候记得多穿件衣服,饭要按时吃,多吃点,记得了么?”
滕冉眼底也浮起水汽,闷声道:“我记得了。”
洛清泽本想再给滕士康一个保证,才要开口,神情蓦地一变,转头喝道:“什么人!”
“怎么鬼鬼祟祟的,可是你认识的人?”马迁也听到了动静。
保罗侧耳听了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真有人?”
“是不是林子里的动物?”这里发生的事情本来就够诡异,现在气氛更吓人了,林安抓着尚祈的手,人都要缩进他怀里,“或者是山下的人听到爆炸的声响上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尚祈环住他的肩,“不是,这里从开始施工后,就把小动物都驱赶到西边那片不打算动的树林里去了,它们害怕人,是不会过来的;山下这几天也都封锁了,对他们说一些地方要进行爆破,为了掩人耳目也的确弄了几次小规模爆破,事后没发现有人来看的痕迹。”
“那会是谁?”保罗有点紧张。
“别管是谁了,”时文翰按亮手机看了一眼,“剩下不到十分钟,你们快走吧。”
“沈颂,出来!”洛清泽把滕冉挡在身后,看着漩涡另一边,距离还有些远,但他确定沈颂就在那里。
几十步开外,零星的树木掩藏着的大石后站起来一个人影,他一点点靠近,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仿佛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一般。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滕冉惊讶道。
洛清泽警惕地盯着沈颂,“那就要问问他本人了。”
沈颂灰头土脸的,身上还沾了血迹,看上去和先前滕士康与滕冉父子俩的造型异常相像。他站在漩涡另一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神奇的东西,“我够机警,从警察手底下逃出来了,躲起来后听到了他们几个人的谈话。”他指了尚祈一下,“说什么要快点找到你们,不然山上的爆炸要开始了,时间过了你们就赶不及回去了。”
“我只听到这些,”沈颂的目光开始变得痴迷,“我在想他们所说的山是哪座山,回去是指什么地方,跟山和爆炸到底有什么关系,”他总算肯把视线从漩涡上挪开,投向洛清泽,“然后我就想到了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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