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这才离开没几天,情况就好转多了。小冬瓜的病情虽然不能根治,但是医生说能够恢复到走路和正常人一样的状态,她已经觉得是老公在天保佑了;现在大儿子的治疗明显也很顺利,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本来丈夫那么年轻就意外身亡,她感觉就跟天塌了一样。要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她几乎就撑不下来。
想不到大儿子救了贵人,哪怕离开上苏村,来到这么个陌生的大城市,还要和大儿子分开那么久,她也咬牙努力适应着。为了两个儿子,她这个当妈的也必须站起来。
“妈妈。”沈江瑜用力抱了抱瘦了一点的龚月桂。他不好多说什么,甚至于以他现在的能力,都不好说让她不用担心钱。
在刚恢复意识的时候,他还自信满满。但是现在他觉得赚钱好难。到现在为止,他都只有花钱,还没有赚到一分钱。
完全不同于龚月桂见到沈江瑜的激动,小冬瓜很淡定。他有些无法理解妈妈和哥哥的激动。他们不是每天都有通电话吗?不过哥哥来了,他还是很高兴。
沈江瑜不可能到了马上就走。
管家作为澹台锐意的心腹,被安排了给龚月桂讲沈江瑜莫须有的治疗过程。那些专业术语把沈江瑜听得一愣一愣的,更别说龚月桂了。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到G市没多久,龚月桂受到的冲击极大。上苏村和G市其实相隔并不是很远,开车也就是四五个小时的路程。但是,这里的一切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沈江瑜很容易就发现龚月桂的变化。如果说在上苏村的时候,龚月桂是勤勤恳恳,现在虽然一样,但是身上更多了一种新生的感觉。那种生活有了奔头的积极。
管家和赵高另外有住处,龚月桂带着沈江瑜往租屋走。
“老大,晚饭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妈妈,吃过了没有?”他斟酌了一下,模仿着龚月桂的语气说话。既然他的“治疗”进展顺利,偶尔说一句长一点的句子,应该也可以吧?
龚月桂猛点头,要不是在医院已经哭过一场,她的眼泪差点又要掉下来。
两人走在小路上。龚月桂对附近的环境已经很熟悉:“妈妈刚来这里的时候,简直连脚往哪里放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怎么看路牌,每天都要走错好几次路。唉,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沈江瑜其实也没好上多少。要不是他的精神力强到变态,完全过目不忘,他现在肯定都不知道自己转了多少个弯了。离开上苏村之后,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澹台大宅里。除了昨天早上跟着澹台锐意出门吃早饭,他根本就没在外面靠两条腿转过。
龚月桂指着不远处的一栋大楼,说道:“那里就是妈妈工作的地方。”她负责两个楼面的清洁,“里面的人都很好,很照顾妈妈,还有好多外国人,说话妈妈都听不懂。”
那是一个外企,福利待遇很好,很多人都抢破头要进去。当然待遇好,要求也高,工作强度也大。脑力劳动倒是对得起这份薪水,像保洁这种体力劳动,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过来的。
在龚月桂之前,他们公司已经换了有七八个保洁工,最多的一个也就坚持了一个星期。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他们也不会雇佣龚月桂这么一个中文字都不认识几个的。
“我听他们说,工作怎么怎么辛苦。其实也就那么点地方,就跟两个咱们家那么大。他们还有吸尘器、有什么玻璃清洁剂啊、厕所清洁剂啊……妈妈在家里打扫有什么呀?不就是洗洁精和洗衣粉嘛……”
从医院到龚月桂的住处,走路要半个小时,不过在龚月桂的说话声中,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片是老城区,鸽子笼一样的地方,价格却一点都不便宜。龚月桂租了一个三十平米的房子,厕所都只能上外面的公共厕所,就这样的一个月也要七百五,这还是房东看在龚月桂可怜的份上降了五十块。同样的价格,在远一点的地方,能租到一个不错的一室户了。只是这里距离工作单位和医院都近。
“老大小心,看着点脚下。妈妈烧水给你洗澡,明天老大跟妈妈一起去上班啊?”
“嗯。”沈江瑜看着龚月桂转身去忙碌的身影,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他跟着澹台锐意吃好住好,龚月桂却一个人住在那么差的地方。
其实澹台锐意有给龚月桂安排住处,就在医院附近的一套两室户。但是龚月桂在迅速了解到物价之后,就拒绝了这份好意。在她看来,救人不救人的完全就是举手之劳,澹台锐意在家里面还帮她看孩子呢。要不是为了两个孩子的病,她也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人家。
“别人不在意,咱们不能把人家的客气当成是应该的。”龚月桂大道理不懂,但是到底活了三十几年,不是什么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小孩子。尤其她的人生转折很大,前面的顺遂,到后面的艰辛,几乎丝毫都没有一点征兆。
沈江瑜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龚月桂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发:“看你的样子,好像真的听明白了一样。小意是不是对你很好啊?”
“好。”沈江瑜回答地一点都没有犹豫。越了解外面的世界,他就对澹台锐意越愧疚。人家对他那么好,他却总是欺负人家,这样不太好。澹台锐意喜欢抱抱拍拍,以后他就多抱抱他拍拍他好了,睡觉也争取不把人踢床下。
其实这句话问了也是多问。自己儿子什么样子,她还能不明白嘛。这才几天时间,看儿子的变化就知道日子过得好的不得了。她才不会说,她差点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呢。大儿子坐在小冬瓜床头的样子,像是哪里来的富家少爷一样。
龚月桂仔细打量了一下沈江瑜,等他简单地洗了个澡,再给换上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穿的衣服。
嗯!不就是剪了个头发嘛,她儿子就是她儿子,还是老样子!
沈江瑜不太明白龚月桂刚才那种莫名其妙的满意,趁着她去洗漱,在小小的屋子里转了转。几乎所有的家具都是捡来的。
饭桌是那种折叠的,台面有些向下斜,上面的东西放不稳。床脚缺了一段,用几本杂志垫着。衣柜更是少了个柜门。小沙发看着倒是不错,龚月桂重新给做了个沙发套。并不是一整块的布料,也是东拼西凑,不过还是很好看的。
龚月桂很快就把自己打理完,然后张罗着给儿子睡觉。沙发套一掀开,露出里面的磨损得厉害的PU皮,小沙发展开就是个沙发床,铺上被褥就是一个床。龚月桂想自己睡上面,沈江瑜已经一屁股坐了上去,直接扯了被子一滚,算是占好了地盘。
龚月桂无奈笑笑,摸了摸儿子的头发,自己回到床上躺下。其实那张沙发床还挺舒服的。在她还没捡到这张床之前,她就是睡在那张沙发床上。
她的单位是做服装的,具体什么品牌啊生产线啊什么的,她完全不明白,但是碎布料什么的多得是。很多还是挺大块的好料子,摸上去可舒服了。他们单位也没什么管理后勤的人,都是一个行政小姑娘负责,问过可以之后,她就把料子全都拿回了家。衣服什么的她不会做,可是做个沙发套还是可以的。
缩在被窝里的沈江瑜连耳朵尖都感到一阵滚烫。他好像能理解为什么澹台锐意没事就喜欢抱抱什么的,被妈妈这样摸一下,感觉好暖好暖啊。
嗯……澹台锐意这是把他当妈了?
沈江瑜一边把最后一口早饭咽下,一边打量自己比龚月桂高不了多少的身高,眉毛就要竖起来。
他现在正在龚月桂的单位里。龚月桂是保洁工,她的上班时间是全公司最早的,必须在其他人九点钟上班前,就把两个楼层都打扫完。
办公室什么的沈江瑜不能进去,但是公共区域有监控,只要不动别的东西,倒是没有问题。沈江瑜还顾着装白痴,也不能帮什么忙,只能给龚月桂提水递抹布什么的。平时两个小时的工作,今天一个半小时就搞定了。
公司里很干净,龚月桂打扫完之后,就把沈江瑜带到自己平时休息的小隔间。
小隔间地方并不小,毕竟要放一些清洁工具什么的。里面还有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有一扇小窗。除了没有空调之外,几乎没什么缺点。而且现在是夏天,平时只要开一点窗就可以了。
“老大坐着,妈妈给你做个拖鞋。”别的都好说,昨天儿子来了连双合脚的拖鞋都没有。
沈江瑜跟着坐在龚月桂的对面,看她摆弄桌子上那些布料:“妈妈,我也要玩。”
作者有话要说: 豪门怪物:有想我吗?
小怪物:有。
豪门怪物╭(╯^╰)╮:离开了就知道我的好了吧?
小怪物:(⊙_⊙)
豪门怪物:这是什么表情?
小怪物【摸摸】:儿砸,麻麻以后会对你好哒~
第20章 20 木匠的儿子
龚月桂的单位里面,缺什么都不会缺针头线脑布料之类的东西。不过针啊剪刀啊啥的还是很危险的,龚月桂一开始不让儿子碰那些,但是看着儿子迅速掌握穿针引线技能之后,她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儿子给她做了朵小花。
儿子给她做了朵大花。
儿子给小冬瓜做了只小猫。
儿子给小冬瓜做了只小狗。
龚月桂每隔十五分钟,就要去厕所打扫一次,公共区域的地方也要时不时去拖一把,保持环境整洁。
没想回来的时候,她的休息室里不止她儿子一个人,还有宣传部的一个小姑娘在。公司里都互相称呼洋名,龚月桂不会叫,小姑娘就让她叫她小柳。别看着人家小姑娘年纪轻,可是在公司里厉害着,龚月桂也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职位,反正有好几次看到她一个人对着十几个人说这个说那个的。
小柳正在指挥沈江瑜:“这里这里,把花缝在这里。用这朵,这朵好看。”
粉红色的雪纺牡丹,巴掌大一朵,偏偏地缝在一个银白色的圆形小手袋上,小柳盯着沈江瑜把线头一剪掉,就“呀”地一声尖叫着把手袋抢到手上,跟癫了似的又蹦又跳:“好漂亮好可爱好萌呀——”
伟大的顶级傀儡师愣住了。不就是一个小布袋子嘛,至于那么激动吗?
“MUA~”愣住的傀儡师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袭击,白嫩嫩的脸上多了个大大的口红印。
“哇!龚阿姨,你家儿子的皮肤好好哦!”她摸了摸自己扑了两层粉的脸,羡慕嫉妒恨地捏了捏小嫩脸。
龚月桂完全状况外,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小柳啊,这是怎么了?”
又捏他脸!强大的异能战士的脸是能随便捏的吗?
小柳噗嗤噗嗤地笑:“小盆友生气了生气了!哈哈哈!好萌好可爱,再给姐姐亲一口MUA~”
一边印着一个口红印,傀儡师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好想一巴掌拍平!
“妈妈,妹妹欺负我~”
龚月桂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小柳兴奋地抓着她叫:“龚阿姨听到没有?你儿子叫我妹妹。”
死丫头!他两辈子加起来多少岁的人了,懒得跟她计较。
“妹妹你个头!不在岗位上多久了?还想摸多久的鱼?”门口传来一声怒喝,一名二十七八的漂亮妹子走进来,然后一眼就盯上了小柳手上的包包。
小柳见状,赶紧把手往背后一藏,一秒钟严肃脸:“我错了,这就回到岗位上。”
“等等,把手上的东西拿出来!”
小柳的表情更加严肃,突然一声尖叫,狂奔而出。漂亮妹子踩着高跟鞋,跑得跟飞一样追了出去。
沈江瑜被叫得头疼,脑袋一歪往身边的龚月桂身上一靠:“妈妈……”妈妈工作好辛苦,同事都是一群蛇精病。
龚月桂其实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们这样,有些整不明白,回头看桌子上已经堆满了各种小手工,各种小动物布偶。
“老大,这个都是你做的?”
沈江瑜这回系统延迟的时间长了一点,才点头:“嗯。”
从来没发现儿子缝纫天赋的龚月桂:“老大,你做这个来干嘛?”换了以往她还会说,男孩子拿什么针线。现在进了这个公司之后就不一样了,好多男人做衣服比女人厉害多了。
“小冬瓜。”
“这都是给小冬瓜的?”
“嗯。”那个小丫头说他给缝包包,她就给他填充棉,现在看来是被骗了。啧,小丫头看上去挺正常的,怎么就是个蛇精病呢?让他怎么跟蛇精病讲道理?他一个异能战士,竟然被一个一指头能摁死三个的小丫头给骗了!
母子两个三言两语一交谈,瞬间就把这件事情放下了。龚月桂从交代:“老大在这儿乖乖的,妈妈去热饭,马上就回来啊?”
“嗯。”
午饭放在员工休息室的冰箱里,距离龚月桂的休息室还是有点距离的。
小柳扛着一个大包,做贼一样地摸了进来。
沈江瑜坐着不动,眼神里充满不信任。
“嘿嘿嘿。”小柳一阵心虚地笑:“呐,说好给你的填充棉。”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票票,塞到沈江瑜口袋里,“这是包包的钱。”
小柳说完,就蹭蹭蹭溜了出去。他们还不到吃饭时间,这会儿得工作。
沈江瑜看着红票票,默默叹气,还不够一顿饭钱。赚钱果然好难。
小柳回到座位,保持镇定。一个金发碧眼的死老外正拿着小手包看她:“我要见制作的人。”
死老外是她的顶头上司,小柳挺直着背脊,后背一阵又一阵地冒冷汗。外企的待遇虽然高,但是规定也很死。带着无关人员进公司的事情,是绝对禁止的。
龚月桂是新来的员工,员工手册是给过了,但是龚月桂根本就是有看没有懂,她自己平时也规矩,所以并没有人特意去给她讲解一些条规。说白了,犯错这样的事情,只有被抓住了才叫错。平时公司的气氛好,私底下并没有多少规矩。
龚月桂的情况自己没有明说,可是哪里架得住公司里的人精,随便旁敲侧击几句再加上日常的观察,大约都知道一点。丈夫死了,两个儿子都在治病。这是足以拖垮大部分家庭的沉重负担。所以大家平时的时候,对龚月桂都有几分照顾。
小柳知道,她做了件错事。如果只是她失去这份工作,可能会是一个打击,但绝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换了龚月桂呢?她忽然发现自己有些不敢思考下去。
死老外还是见到了沈江瑜。
身高近一米九,壮硕魁梧的男人在见到沈江瑜的那一刻,眼睛中几乎放出绿光,兰花指一翘,尖着嗓音来了一句:“哦~小甜心!”
MUA~
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都保持僵化。
又被亲了一口的沈江瑜:原来这个世界上,人们都喜欢亲亲吗?他还以为就电视里的人喜欢没事亲来亲去。怪不得他嫌弃澹台锐意亲他的时候,澹台锐意看上去很不高兴。
自己儿子被非礼的时候,龚月桂并不知道。沈江瑜是个大饭桶,就是用微波炉热饭,也得热上一会儿。等她热好饭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沈江瑜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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