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警官，我是白黎……嗯，就现在。“这个时间太阳还没出来，街道上十分安静。
晨练的老人都还没出来，只有偶尔几辆呼啸而过的车辆。
甚至是一种恐怖的寂静。
白黎压抑住心中的不安，快步跑向一个候车点。
通往H市的最早一班车将会在半个小时后经过。
一个身着大色大衣的身影缓缓走来。
。…
近了。
。……
白黎微不可查的屏住呼吸。
。……”咚…””咚…咚…“
耳边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白黎。是我。”邢聂出声，打破了这种不安。
白黎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至少有个一路的人多少会有点安慰。
邢聂脸上同样有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有些忙碌后的疲惫。
“麻烦你了，这么早就把你喊出来。”白黎有些愧疚的说。
“没关系，我也想尽早破案。私下里叫我邢聂就好。”邢聂微微一笑，少了很多严肃。
“这几个案子很棘手吗？”白黎轻轻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晦暗不明。
“是的。凶手的作案手法很娴熟到令人发指，甚至根本没有一点痕迹。监控都被破坏了，只能看到没有信号。案发现场提取不了任何有用的信息，尸体也几乎发现不了线索。”邢聂想起这几场案件，应该是他上任以来最诡异的案子。简直就像，鬼来了。
“就像，鬼来了？”白黎轻声说。
“…嗯”邢聂有些僵硬，一瞬间甚至出了很多冷汗。
两人不再交谈，沉默的等待班车。
身边慢慢的又来了几个人，或是行动迟缓的老人，或是文静的少女。
没有人说话，都好像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街道上如同死寂一般。
“滴—滴—”
一辆班车在他们面前停下。
车门缓缓打开。
一起候车的人陆陆续续的上车。
邢聂正要跟着一起上去。
白黎颤抖着手拉住邢聂的衣角。紧紧攥住。
邢聂回头看了一下。
白黎低着头。
所有人都慢慢的上了车。
只剩下白黎和邢聂。
班车又等了一会。
“滴—滴—”
班车开动。
绝尘而去。
街道上只有白黎和邢聂。
“怎么了？”邢聂缓缓开口问道。
他不知道白黎为什么突然不让他上车，但是他选择相信。
“…”白黎沉默。
邢聂并不催促，安静的等着。
“刚刚…”白黎抬头，看着邢聂，脸色惨白。
“我看到…车上…秦汤…单薇…女教师…在对我们招手…”
“一起等车的那个大爷…穿的是寿服…”
“那个女孩…手腕一直在流血…”
“它是在4：44来的…我们要等的是五点的早班…”
“根本就是…一辆…死车…”
太阳升起。
黑暗散去。
街道上重回嘈杂。
没人知道，死神就在身边擦肩而过。
我心爱的人呀。
下次可不能让你逃了哟。
第八章
刑聂想想刚刚的鬼车仍心有余悸，两人随即经过几次转车转站换了前往H市的火车。这一折腾，已经到了傍晚。
这个时间客流量也不大，白黎和刑聂在火车上随意找两个位子坐下来。
刑聂买了两份咖啡，将其中一份推给白黎。
刑聂笑着说：“还要走一晚上，我们来聊些什么吧。”
白黎点点头，伸手捧起咖啡，手指触碰着杯壁。淡淡的温度随着手指传入心底，好像让最近一直紧绷的情绪有了很多舒缓。
“刑聂一直都是做刑警吗？”白黎随意的问着。
“是啊，我干这一行已经快二十年了。”刑聂温和的回答。少了很多办案时的严肃冷俊。
“啊？看起来只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啊。”白黎有些惊讶。
“我已经四十岁了，都是老大叔了。”刑聂笑笑，带着些许打趣。
白黎仔细的打量着刑聂，发型一丝不苟的梳着，一看就是生活很严谨规范的人，因为皮肤较白一身正气所以看起来很年轻，仔细看又有一些细微的皱纹。
“那当了这么多年刑警一定有印象深刻的案子吧。“白黎有些好奇的说。
“嗯，有个案子我挺愧疚的，那时候我刚从警校毕业…不提这个了，来说说关于你的事吧。”刑聂开始陷入了回忆，然后皱了皱眉突然停下来，生硬的转开了话题。
知道刑聂有意不愿多说，白黎就顺着他的话继回答着。
“我啊…似乎也没什么值得说的，我是商人之子，小时候…有些记不清了，父亲说我曾经被绑架过，在那之前的事我几乎都不记得了。之后平淡而顺利的来到这个学校，似乎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白黎挠挠头，带着些不好意思。
“后来因为事故家中父母去世，老家里的大宅就空下来了，这次我们去的就是那里。”白黎解释道。
刑聂微微点头表示他在听，轻轻喝了一口咖啡，掩饰眼中的晦暗不明。
白黎说的，大致上确实跟他查到的一样。
不过白黎是商业巨腕的唯一儿子，从小展现了过人的天赋，一场绑架案之后没人知道这个孩子去了哪里，再次出现就是其父母丧命后，也表现的十分平凡。
刑聂和白黎又随意的说些其他什么的，刑聂仔细的看着落日慢慢的沉入地平线，天色逐渐变得暗淡。
“其实当了这么多年的刑警，死亡就像是我们的朋友。”刑聂突然说着，看不清他的表情。
“千奇百怪的死法，不管是意外还是终老，最后还都是死了。”刑聂又继续说。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刑聂收回了视线。
但是。活着真他妈的好。
白黎没有听清那细微的声音飘散在空中。
“这是我们欠他的。”
白黎有些困倦，揉揉眼睛想要入睡。
刑聂突然认真而带着点乞求的对他说，“我们再聊一会吧。”
白黎喝了一大口咖啡，和刑聂彻夜长谈。
车内的生人在畅谈。
车外的厉鬼在哭号。
第九章
喧闹的人群。
白黎站在那里。
周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没有人注意到他。
没有那个凄厉的声音。
也没有那个阴冷的呼吸。
每个人都在忙碌。
似乎只有他站在那里格格不入。
白黎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来人往。
白黎觉得很熟悉。
好孤单啊。
好孤单。
这种感觉。
好孤单。
好孤单。
真的好孤单。
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蚀骨铭心。
白黎突然听到微弱的谈话声。
“白黎。以后我会陪着你。”
“你…会一直陪着我？”
“嗯，一直陪着你”
“好啊，——”
“白黎，早安。”
“——，早安。”
“白黎，别怕，我还在。”
“嗯，你会一直陪着我的，我不怕。”
“是的，白黎，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嗯，晚安，白黎。”
“晚安，——”
。…
。……
白黎一直听着。
他知道白黎就是他。
但是另一个声音，是谁。
为什么听不清他的名字。
为什么会好难受。
他到底是谁。
白黎只知道那个人对他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重要到一想到完全不记得他了就难过的像丢失了一切。
“白黎，别怕，没事的，闭上眼休息就好。”
不，白黎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慌。
不能休息，休息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白黎想要拼命的大喊，但是他根本就无法出声。
“我会去找你的，——等我”
“好。”
白黎想，他一定是在温柔的笑着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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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睿…”白黎无意识的呢喃着。
白黎挣扎似的慢慢睁开眼睛。午后阳光有些刺眼。
摸摸眼角，似乎有些冰凉的液体。
好久没有这样睡过一个不做梦的好觉了，白黎想。
但是，为什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呢。
我是不是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啊。
白黎揉揉眼睛，努力的回想有什么不对的，慢慢的走向洗手间。
清早他和邢聂来到了老宅，简单地收拾一番后就入睡了。
不！
不对！
邢聂！！！
白黎向着客房狂奔。
来到门前，白黎尽力勾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颤抖着手轻轻的扣着房门。
门里没有回应。
白黎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不，不会的，邢聂…”白黎顿了好久。
咬着牙转动着扶手打开房门。
房内的邢聂坐在圆桌凳子上。
双手不自然的摆放着。
脸部已经泛着乌青。
整个人已经冰凉僵硬了。
白黎一步一步走进邢聂。尽量不让自己倒下。
邢聂的眼睛同样瞪得大大的。直直的盯着一旁桌面上的镜子。
白黎顺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镜子上。回想起邢聂说过的话。
“白黎，我有预感下一个就是我。嘘，别急着反驳。我活到现在都是赚来的，不亏了，我会尽力给你留下线索，记住，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对了，如果你能见到他，记得替我说句对不起。”邢聂平静的说完这些，突然把毫无防备的白黎打晕安置好后，义无反顾的独自走向客房。
白黎压抑住颤抖的手轻轻的阖上邢聂的眼睛。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镜子。
上次女教师死的时候看着的，也是镜子吗？
镜子。到底是什么。
白黎狠狠地一圈打在墙上。
借助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快醒醒。
眼睛。
镜子。
到底在暗示什么啊。
屋外原本刺目的太阳突然被厚厚的乌云挡住。
阴风阵阵发出呜呜的响声，似哭似笑。
我心爱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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